《吾福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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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福临门-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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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两人站的地方距离齐福稍远,又地处城郊,且地方空旷,她听不清夫子与雪儿姑娘在说什么,只是这般远远瞧见那雪儿姑娘一席白衣胜雪,换去平日里的翠色衣裙,如同傲视独立的一朵冰山雪莲立在夫子身边,时而眸光流转,时而巧笑嫣然;而夫子呢,在与雪儿姑娘调笑间,突然伸出手,拍拍她的小脑瓜,眼中溢满了宠溺之情。
  见到这样的场面,齐福如同被人从后袭击,一时站不稳,撞倒了立在篱笆旁的扫把,知道自己被夫子发现了,她一路惊慌失措地跑 回小屋,才不慎崴了脚。
  阿福不懂,既然夫子这般疼惜她,为何还要背着她见别的姑娘?
  晌午,被夫子环在怀里时,阿福几乎都要确定了他对自己的心意……这一盆冷水浇下,简直是透心凉,凉到她心寒。
  不知不觉,一滴泪落下,砸在六郎的头顶,他抬头一瞧,才发现阿福双眼通红,已经哭成了泪人。
  就只是那样默默的流泪,不叫不闹,无声无息的,看了让人心疼。
  “阿福,我弄疼你了?”
  齐福摇头。
  “那是为何……”六郎话还没说完,阿福一个前扑,扑进了他的怀里。
  “不疼,阿福不疼,”她哭着,眼泪浸湿了六郎肩头的衣服,“只要夫子一直在阿福身边,阿福就好了。”
  她从没有这么害怕过。
  若说之前,在仙客来时,柳老板的威胁是潜在的,那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的撞见了。她想欺骗自己,也找不到理由了。
  一向果敢冲动的阿福,此时却不敢贸然问夫子一句话。
  怕他就此认下,就此顺水推舟,就此丢下她……
  以为伤了脚,阿福是在撒娇。想来,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就留到明日再做解释吧!六郎安抚地在阿福背上婆娑了几下,只想快快哄她睡下,却不愿多说一句,哪怕是个“好”字。
  危机未除,有些承诺,他不怕自己做不到,不敢轻易许下。
  第二日,六郎起身去敬远书斋时,见阿福还躺在小床上一动不动的。许是昨晚闹得累了,便没有叫醒她,悄悄地出了小屋。
  当关门声响起,齐福猛得睁开眼睛。
  她迅速起身,飞快穿衣,顾不上脚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冲出房门!
  笑话,她可是齐福啊,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既然有人惦记上了夫子,她就要去将人盯紧,看牢,跑不掉才是,昨夜那般哭哭啼啼才不是她的画风呢!
  以齐福的脚力根本不可能追上夫子的,而且还在崴了脚的情况下,但是她知道夫子的最终目的地——敬远书斋!
  敬远书斋在汇城城南,也就是罗宅的附近,从城郊的小屋一路过去,也不算太远。想来,每当夫子到书斋教书时,雪儿姑娘是最容易近水楼台,阿福要杜绝这种可能性。
  路上,齐福刚好走到供赶集人采买的集市,她几次都差点因为沾满芝麻,酥香可口的金钱饼、羊肉窜鼻香的闻香包子和飘着鲜香之气的虾籽面而驻足品尝,最终她还是战胜了自己那颗贪吃的心,没有耽误赶去书斋的路程。
  当然,还因为她身上没有钱。
  到达敬远书斋时,已接近晌午,人还未走近,已能听到少年们朗朗的读书声。
  晚秋时节,正是秋高气爽,清风怡人之时,一个黄衣的小姑娘慢慢走近书屋,将头轻轻贴在青砖之上,缓缓闭上双眼,静默听之。
  远看,如一副水墨画般淡雅别致。
  读书声入耳,冷不防的听见几句夫子的声音,齐福便会不自觉的跟着嗤嗤地傻笑起来。想到在齐府时,夫子也曾这般教过她,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闯入了阿福的耳中:“萧夫子!”
  阿福闻声一愣,向前张望去,只见书屋前门立有一抹翠色身影。
  雪儿!
  意识到“敌人”正在前方,齐福戒备的直起身子,一瘸一拐地奋力向前走去。
  走到前门时,刚好听到六郎对书屋中的学生道:“时辰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去吃饭吧!”
  学生们集体起立,行礼:“恭送夫子。”
  六郎出门时,正瞧见这两个小姑娘,在门前一边一个,怒目相对。
  阿福是真的不喜这雪儿姑娘,一看到她就想起昨夜之事,敢撬她齐福的“墙角”,那是恨得牙根儿直痒痒;雪儿呢,只不过是你瞪我,我便要瞪 回去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见这两人间的气愤剑拔弩张,似是要一触即发,六郎直感莫名其妙。
  问人也是个学问,自是要分清里外,虽然很好奇阿福为何前来,却也是先招呼起代表罗家的雪儿来:“雪儿姑娘。”
  “萧夫子好,夫人让我请夫子过去用晌午的点心。”雪儿伶牙俐齿地传话道。已收起昨夜那般活泼的性子,在外还是要扮演好传话丫头的角色,对主上格外的恭敬。
  “好,待我与小妹说上两句。”六郎转向齐福,“阿福,你怎么来了?”
  “我……”阿福被问得哑口无言。
  还好她出门时,随手收了点东西到篮子里当掩护,不然现在连个见面的理由都找不到,那就窘迫了。
  “我是来给夫子送饭的。”阿福晃了晃手上的那只小篮子,那是信心满满,腰杆子都挺了起来!
  说完,这两个姑娘又一同看向了六郎,大有任君选择的意思。
  又不是如何难以抉择之事,萧六郎见阿福如此执着,便转过身,对雪儿道:“帮我谢过罗夫人的好意,今日,六郎便不过去了。”
  “既是这样,那我这就去 回夫人了。”雪儿见主上不去,她也不能硬拉呀,方才退下。
  六郎虽然不清楚阿福为何突然跑来了书斋,不过能来送饭,说明她脚上的伤好了许多,也是好事一桩。
  见雪儿走远,六郎看向齐福手上的篮子,问道:“阿福,你带了什么吃食,拿出来吧?”六郎也好奇这她能做些什么。
  阿福还在为自己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而欢心,对着雪儿远去的背影做鬼脸呢,听夫子如此一问,只得敛去顽皮动作,伸手去篮子中找找看。
  “哦,我带了……”一掏那挎着的竹篮,齐福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是什么,拿来给我瞧瞧?”六郎想看,阿福却躲,一看一躲,再看再躲,那是半天才从她的怀里夺下了篮子。
  六郎好奇的自己掏掏看,以为如此神秘,会是何等珍馐美味呢,却是一只硬得人能碎掉满口牙的老玉米。六郎安慰自己:嗯,许是阿福手误,拿错了。
  六郎不放弃,决定再掏掏,这一 回,掏出一串还串在绳子上,干得不能再干的红辣椒?六郎有点摸不透阿福的路数了,这个貌似也不适合直接食用吧?
  最后一掏,竟然掏出了一只鞋垫!
  这个六郎忍不了了,前两个无论怎么说,还可食用,这最后一个嘛……六郎颇有难色的看向齐福,无奈问道:“阿福,你确定这鞋垫也是能吃的?”
  

  ☆、第19章 游园入罗府;乱点鸳鸯谱

“应该能吃吧……”举着鞋垫的阿福还在顽强抵抗。
  “所以,你要先试试看?”六郎就势一将。
  齐福正在左右为难,就差将鞋垫啃下以证能吃之时,雪儿突然去而又返。
  雪儿 回来后,先是对两人恭敬行礼,然后笑吟吟地说道:“夫人听说阿福姑娘来了,让我来请二位一同过去用点心!”
  正好,反正她这里也没一个能当饭的吃食,也算是解了齐福的燃眉之急。
  这般,六郎与阿福随雪儿同去与书斋一条街之隔的罗宅用饭。
  之前,他们到罗宅时是傍晚,这会儿子正午日照,将这宅院看得更清楚了几分。罗宅独门大院,宅院深深,每一处景都雅致到仿佛置身水墨画卷之中。
  一入会客大厅,阿福立刻看到八仙桌上摆着四碟点心。有的金黄,有的雪白,这么一瞧,便错不开眼睛了。
  “这是汇城四大名点:金钱饼、烘糕、寸金、白切。”见阿福的双眼围着那四小碟点心转,罗夫人端起一碟金黄的芝麻饼到她临近的小桌上,“这是金钱饼,阿福姑娘不必拘礼,喜欢的话,可以尝尝看。”
  “多谢夫人。”罗夫人这么说,阿福也不再客气了,拿起一块在路上看到就馋到不行的金钱饼吃了起来。
  这金钱饼又叫麻饼,用的是白糖馅料,又放了橘皮和梅子干等做辅料,甜而不腻,果味清香。一口下去,只觉外皮出其的松软,带有芝麻的醇香,夹杂着淡淡的甜味,甚是好吃。
  还没吃完金钱饼,齐福就瞄上了旁边那盘白如凝脂的条条状糕点:“这盘又是什么?”
  罗夫人一个眼神,雪儿便将那盘吃食奉上,快语介绍起来:“这是寸金。”
  “只因为它是一寸长短吗?”阿福从盘中拿了一条,在眼前左右观察起来,如手指粗细的乳白色糕点小巧可爱,但问题也随之而来,“这糕点也不是金色的呀?”
  六郎摇了摇头,笑道:“阿福,你可听过‘一寸光阴,一寸金’?”
  “听过听过,讲得是不要虚度光阴,难不成……”
  “此名正是来自那个‘寸金’。”
  这么一说,阿福更觉得这糕点有意思,小小咬上一口,外脆内软,后音还有淡淡的桂花香气,十分美味。吃罢,阿福摸着半饱的肚子,不忘笑言:“夫子,你看,我吃了足足有三寸金下肚呢!好贵重的糕点!”
  若不是怕没肚子吃正餐了,阿福真想再试试另外两盘点心,不,是把这四碟子点心统统吃光光!
  见齐福喜欢,罗夫人特地让人各打包一份,让她走时带 回去。
  罗夫人真心待她,阿福自是嘴甜,千恩万谢起来。罗夫人少见这么能吃的姑娘,又与阿福投缘,两人一时说笑起来,大厅之上其乐融融。
  此时,门外的老管家禀报:“夫人,老爷 回来了,可否开席?”
  见在上坐的罗夫人轻轻地点了点头,管家立马退下准备。
  罗老夫子喜交文人雅士,又苦于放不下书斋的孩子们,故很少外出。自从六郎来到敬远书斋,可是解放了罗老夫子,这几日总算有时间外出会友了。今儿个一早出门,午时惦记着娘子和刚痊愈的幼子,这才匆匆赶 回家来用饭。
  一进大厅,好客的罗老夫子见六郎与阿福同在,那是甚为开心,忙上前礼让。这般,众人同行,入偏厅用餐。
  今日这桌菜肴是十足的汇城风味。
  “腌鲜鳜鱼、黄山炖鸽、凤炖牡丹、清蒸石鸡……”雪儿似是知道阿福好吃,每上一道菜来,都要报出菜名,勾得小吃货眼花缭乱,双眼放光。
  单说这第一道“腌鲜鳜鱼”,是一道汤炖菜,鱼肉鲜嫩却是淡黄色的,不焦不黑,分明是用温度不高的油炸过,菜中罗列着手指头度儿那么大段的五花肉和冬笋,加高汤炖制而成。由于这鳜鱼事先腌过,带有一种独特的气味,说是鱼鲜之气,也可以说是一种近乎于“臭”的鲜味。
  刚一上桌,阿福便迫不及待的夹起尝尝,却是吃不出半点鱼臭味,只觉得这鱼肉酥嫩鲜香到让人停不下筷子!
  本以为在“臭鳜鱼”后,再无让她惊艳的菜肴了,没想到,紧随其后的“凤炖牡丹”更是让阿福爱到不行。听名字便知,此味必有珍禽入菜。果不其然,这菜的主料就是专门熬汤煮食的老母鸡。
  “阿福姑娘,你别光顾着吃,可知这‘凤炖牡丹’中的牡丹是用何物做的?”将手中佳肴放在桌上的雪儿姑娘突然问起阿福。
  “牡丹?”阿福只见这“凤炖牡丹”是道汤菜,以汤盅盛之,盅内有整只鸡,鸡旁确有一枝花。此花在水中飘舞,似是随风摇摆,徐徐如生,倒真如一朵肆意开放的牡丹花般夺目非常。
  “这是……”刚有些为难,旋即阿福想通了,由为难之状换上一张笑颜,“这是何物,我现下不知,吃上一口便知了!”说罢,她露出吃货本性,将那“牡丹花”的“花瓣”吞入口中。
  反复咀嚼,细细品味之下,只觉口中之物,十分爽脆,并不似一般炖菜那般有韧性,还带着奶汤的咸鲜之味,好生奇特的口感!
  阿福猜不出来,则向夫子投去求助的眼光。
  六郎之前在罗家吃过这道菜,自是知道,见阿福对他撒娇,憨态可人,也想逗她一逗,偏不知道她。
  阿福只得看向罗夫人,还没等罗夫人开口,她怀中的小少爷先开口答道:“是猪肚。”
  阿福方才恍然大悟:“对呀!这口感正是猪肚,没想到水灵鲜活的一朵‘牡丹花’竟是朵猪肚花呀……”
  阿福这边话还未说完,雪儿又将新菜端来:“阿福姑娘,你今日可有口福了,这甜品是汇城有名的玉带糕。你瞧这玉带中型似黄金的是核桃,绿如翡翠的是青梅,莲子和桔饼是不是同珍珠玛瑙好有一比呀?”
  得,今天不用多说了,还是继续吃吧!
  还没咽下那朵“牡丹花”,阿福已经迫不及待的挟了一片玉带糕入口。嚼了两下,她便吃出了这玉带糕是以冰糖和米粉为主料,甜儿不腻,那细腻绵软的口感着实惊艳;再有就是夹杂其中的复合口感,有核桃的醇香,桔饼微苦,却带有淡淡的桔香味,以及青梅与莲子的清甜,让人吃后不禁感叹:“这玉带糕果真香甜可口!”
  “玉带糕不仅香甜可口,”雪儿笑着补充道,“而且,多食还能滋阴益气,生津润肺呢!”
  “嗯嗯,那是得多食,是得多食。”阿福一边狂吃,一边连连点头。
  许是最近吃得太过“简陋”,活生生的将个首富家的小姐打 回了没见过世面的讨饭丫头,连一款甜品都让她吃出了人间美味的口感!
  阿福这小嘴一刻不停的吃着各式美味,连罗夫人的问话都听而不闻了。
  “阿福,不急,”罗夫人握起她拿筷子的小手,笑道,“若是在汇城住下,你便会发现,汇城的吃食种类繁多,就连一碗简单的蒸山笋也是十分美味的,不过是春令时季的菜肴,以后有你尝鲜的时候。”
  阿福呢,光顾着吃了,只听了半句,便急急 回道:“还有啊?可是我吃不下了……”
  哟,还有让吃货败下阵来的时候?
  桌上众人先是强忍着笑意,面面相觑一番,最后还是不禁哄堂大笑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罗夫人与罗老夫子相视一笑,这才说明了请客之意,也吓坏了还在继续品尝美味佳肴的小吃货:“阿福姑娘,你可有嫂嫂?”
  “嫂嫂?”手拿筷子的阿福不明所以,一时忘记了自己还有六郎这个“哥哥”。看看六郎,又看看罗夫人,未答,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兄长的婚姻大事,你这个做妹子可要上心呀!”罗夫人是张忧郁脸,此时却是少有的笑容满面,“你看我家雪儿怎么样啊?”
  这是来给她的未婚夫说媒的!
  她这里严防死守,那里竟还有人推波助澜,这日子还怎么过呀……知道了罗夫人的意图后,齐福那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们两人在汇城无依无靠,以那些所谓的“恩情”才落户在此,若要依附于罗家,留在书斋,有了雪儿这层关系才算牢固。很多事,阿福心里想得透彻,知道并不由她做主。也许在夫子将她称为“小妹”时起,就已有打算了吧?
  此时,齐福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六郎,如同等待宣判的囚徒。
  见阿福沉默不语,立在一旁伺候的雪儿终于有点明白了,之前在书斋时,阿福姑娘为何与她怒目相对了。
  雪儿听到夫人要将自己与主上配对,自知不可,但一时也是无法沉着应对,不觉神情慌张起来。这种事,她一个做丫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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