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烈酒仔细的清洗了伤口,又把解毒丸碾碎洒在伤处包扎了,这才松了口气,写了个方子递给清风道:“爷,一时三刻便会清醒,你煎煮了备着。”
这里又给顾瀚扬搭脉,长河、谷雨带着一个灰色长袍,年过四十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对着乔锦书深施一礼道:“在下辛月七,见过锦大少奶奶,大少奶奶的止血药效果极好不知能否将药方赐教。”
乔锦书听了一愣,正不知如何答话时,床上传来顾瀚扬微弱的声音道:“锦儿,那是我的大夫,你给他吧。”
看见顾瀚扬醒了,乔锦书顾不及答话忙道:“爷,有没有哪里不适。”顾瀚扬有些虚弱的摇头道:“爷没事。”
辛月七看见顾瀚扬醒了,也奔过去把脉,然后双眼闪着希翼的亮光道:“还有这解毒丸。”
顾瀚扬醒了乔锦书也心情轻松了便笑道:“辛大夫别急,等会我便把这止血、解毒、还有消炎的方子和丸药的制作法子都写了给你。”
辛月七讶异的追问了一句,还包括丸药的制作方法吗?乔锦书不以为意的道:“自然是,丸药才能应急,不然等你煎煮制作好了,只怕也救不了人了吧。”
又深深的看了乔锦书一眼辛月七方道:“我听闻锦大少奶奶家里是开药铺的,这丸药……。”
此时乔锦书方明白辛月七话里的意思便淡淡的笑道:“可以赚钱的药丸多不胜数,这三种丸药在你手里可以救命,我岂会本末倒置。”
辛月七郑重的理了理长袍跪下对着乔锦书就是一礼道:“辛月七替边关无数的兄弟谢谢大少奶奶了。”
乔锦书忙伸手虚扶道:“辛大夫你也是医者,当知道这不过是我们医者本分罢了,当不得辛大夫如此大礼的。”
辛月七默然无语又深深一揖。
清风端了药进来,乔锦书接了过来,大家便躬身退下。
乔锦书端着才煎好的药走进外书房,看见顾瀚扬只穿着白色中衣端坐在案几后看着桌上的弓箭发呆,便嗔怪道:“爷,才好些怎么不爱惜身体呢。”
顾瀚扬闻言抬头看见穿着艾绿色通花袷衣,淡黄色撒花棉裙的乔锦书站在门口,一脸娇嗔,不由得嘴角含笑招手道:“锦儿过来。”
接过药碗,把乔锦书拉到自己腿上坐了道:“这几日你也累了吧,不但照顾爷还要照顾其他受伤的人。”
乔锦书莞尔一笑道:“不过把脉开药罢了,哪里就累到了,爷看着弓箭做什么?”
顾瀚扬把头靠在椅背上缓缓道:“这次遇见苗匪,他们的弓弩可以连发两支,射程也比我们的弓箭远了许多,我们吃了大亏,是大家拼了性命拖延时间,才等到我们去增援,十几人丧命,他们都是跟着我在秦玉关出生入死的兄弟。”
听着背后微微颤簌声音,乔锦书忍着心疼不忍回首,低头看着桌上的弓箭,想起前世自己因为玩游戏对弓箭起了兴趣,便特意去找个诸葛亮的连发弩来看,自己还记得些,也许可以帮到他,沉思的片刻道:“爷,苗人的弓弩我小时候在祖母房里的一本书上看到过,还记得些,锦儿画给爷看看?”
顾瀚扬是知道乔锦书那名义上的祖母的母亲是苗人的事的,遂急坐起来道:“锦儿画来看看。”
乔锦书起身铺好纸笔,回忆着自己记得的诸葛亮连发弩的图,在销钉、链接几处故意画错了几个地方,然后递给顾瀚扬。
顾瀚扬接过图看了道:“这与苗人的弓弩好像不同,依图纸看应该可以连发五支以上,射程还没法判断。”
乔锦书笑道:“这个锦儿可就不懂了,爷且试试,若不对了再改改,若是行岂不好。”
顾瀚扬微微颔首道:“锦儿说的是,爷去和匠人商量着做来看看,锦儿回锦绣阁去吧。”
“爷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可要小心了。”乔锦书有些担心的道。
“知道了,小东西真啰嗦呢。”顾瀚扬边唤清风进来伺候更衣边道。
才走进清扬园便看见张妈妈在锦绣阁门前探头往外看,看见乔锦书过来忙迎了上去见礼,乔锦书忙笑道:“外面风大,妈妈怎地就出来了。”
“大少奶奶几日没回来了,虽说是大少爷腿疾犯了要照顾大少爷,可老奴到底不放心。”张妈妈笑道。
乔锦书微笑不语,走进锦绣阁,张妈妈忙着跟了进去,吩咐妙笔准备热水伺候乔锦书沐浴,自己便兴冲冲地去小厨房准备乔锦书爱吃的去。
晓荷园东次间起居室,顾夫人倚着迎枕听了万妈妈的话笑道:“这孩子真当我是个傻的吗,腿疾复发?!”
万妈妈边给顾夫人捏背边道:“大少爷原是一片孝心,如今既没事了,您就装做不知道吧。”
顾夫人点点头道:“嗯,瀚扬是个有分寸的,如今身边又有了锦儿,我越发的放心些了,卢妈妈那里说什么了吗?”
“您还不知道那老货,若是大少爷吩咐了,她再不会透露一星半点的,不过我看她的表情也猜到您想的事有八成了。”万妈妈欣喜的道。
顾夫人听了欢喜的道:“这便好,下个月便是锦儿及笄礼了,成亲的时候匆匆忙忙总是失礼了的,这及笄我一定要给她好好操办一下才成。”
“您放心,都包在老奴身上了。”万妈妈笑道。
主仆两人忙着商量起来。
☆、第七十四章 深情
一个短衣大汉走进大厅;行礼道:“主子;王老大说;弓弩制好了,请主子去。”顾瀚扬疾步走了出去;短衣大汉忙跟了上去。
一间简单的房舍前;一个瘦小的老者拿了张弓弩正左右端详;看见顾瀚扬过来忙起身施礼:“主子,制好了;您请看。”
顾瀚扬接过弓弩,虽说和平日里用的有些不同;但却很趁手,高兴道:“长河在100米、200米、迟疑了一下又接着道;300米处各放一个箭靶。”
看着长河的手势;顾瀚扬抬手便射,那箭瞬间透靶而去,片刻见长河满脸惊喜的举着箭矢从远处跃来道:“爷,射程竟然有五百米。”
顾瀚扬也深觉意外忙道:“力道如何?”
“三百米处取人性命毫无疑问,五百米处最多伤及皮肤。”长河道。
沉吟片刻顾瀚扬道:“苗人的弓箭最多不出200米,咱们这个已经胜出很多,五百米既然不能取人性命,不如用来毒攻,只是还是不能连发。”
王老大听了有些着急的道:“主子,属下看这个弓弩最大的优势不是射程和力道,反而像是连发,好像是专为连发设计的,如果不能连发极是可惜,属下要再想想。”说完拿过顾瀚扬手里的弓弩也不理人往屋里走去。
顾瀚扬忙对长河道:“去,告诉清风爷这几日不回府了,陪着王老大。”犹豫了会又道,我看源里的枸杞芽极好,你送些到晓荷园和锦绣阁去。
长河忍笑应了,转身去告诉清河,明月在边上道:“长河你肯定听错了,夫人不爱吃任何发芽的东西,爷知道的。”
清河觉得好笑,不过是锦绣阁的主子爱吃罢了,爷为了给她送去就拿夫人做幌子,回去少不得要被夫人笑了,敲了明月的头一下道:“你就笨死罢。”
明月不服气的道:“我若笨,也是被你每日敲打的。”
官道上,长河拍马追在顾瀚扬身后欢喜的道:“爷,那弩弓太厉害了,竟然可以连发8支,老天,若是用到边塞咱们可是会所向无敌的。”
顾瀚扬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喜悦但还是嘱咐道:“这事不可泄露。”
长河郑重道:“奴才知道。”
刚下马,便有小厮过来道,夫人吩咐了若大少爷回来时马上去晓荷园回话。
顾瀚扬想起前几日送枸杞芽到晓荷园的事,心里忍不住抽搐,又要被娘取笑了,极不情愿的往晓荷园去。
看见儿子还是一副冷峻的样子顾夫人戏虐的笑道:“瀚扬这几日可是忙过了,连娘的喜好也忘了。”
顾瀚扬不缓不急躬身行礼道:“儿子给娘请安。”顾夫人忙扶了起来拉到自己身边坐了道:“身上还带着伤吧,行这样的大礼做什么,娘哪里会怪你,只有欢喜的,只是你已经快三十了到底是怎样的?”
看着整日为自己忧心的娘,顾瀚扬安慰道:“儿子的心思娘是知道,绝不要庶出的子女,兄弟姐妹也要出自一母同胞,锦儿是个心思纯良的,儿子便不做她想了。”
顾夫人听了心里欢喜道:“既如此怎地不停了锦绣阁的药。”
顾瀚扬无奈的笑道:“老和尚叮嘱的,说锦儿体弱必得及笄才能生育,不然有了一个差错他要和儿子撕扯不清的,这些日子送往锦绣阁的药都是老和尚单独给锦儿开的,里面又加了无数好药,等过些日子带锦儿上山看看她师傅便是了。”
踌躇了半响顾夫人还是试探道:“暮雪那里……。”
顾瀚扬脸色微沉思忖半响,想来若不和娘说清楚,娘总会不忍遂低声道:“娘,我被下药那日,暮雪是清醒的,儿子不敢说她是否合谋,但是肯定是知情的。”
顾夫人听了如五雷轰顶,现在自己想到那日的情景还心疼如绞,何况儿子亲身经历,拍了拍儿子的手点头道:“娘知道了,既然锦儿是你的妻子,我将来孙子的母亲,成婚礼已是亏待了她,这及笄必得热闹隆重些才是。”
顾瀚扬听了忙阻止道:“娘,不可,此时我们家不宜过于张扬,及笄礼简单热闹就好,只要咱们真心疼她,总强过那些虚华的东西。”
顾夫人微微颔首。
天色暮黑,顾瀚扬进了清扬园,小丫鬟忙报了谷雨,谷雨兴奋的进去报信,乔锦书听刚想迎了出来,顾瀚扬已经掀帘而入,乔锦书忙行礼道:“爷,伤口可好了?”
解了披风递给紫蝶,方转身温柔的笑道:“爷没事,已经大好了,锦儿且安心,让人备热水,爷沐浴了和你细说。”
几天没睡,浑身疲乏,泡了个澡松快了许多,顾瀚扬看着身上的细棉布牙白竹叶暗纹中衣道:“新做的吗?”
纤云忙道:“是锦大少奶奶亲手做的,说棉布比丝绸的要舒适。”
顾瀚扬点点头,走了出来,半干的头发散在宽阔的肩上,白色中衣松松的挂在匀称而略显消瘦的身上,俊美的容颜带着一丝疲惫,幽深的双眸波光流转,此刻正温柔的看着自己,正倚在迎枕上看书的乔锦书有了片刻的愣怔,忙坐起身道:“爷,头发湿着容易头疼,快些烘干。”
顾瀚扬听了懒散的走了过去,依着迎枕轻轻躺下,把头枕在乔锦书的腿上慵懒的道:“爷累了,想睡会,锦儿给爷烘吧。”
接过弄巧手里的珐琅掐丝手炉,乔锦书屏退了众人,握着那乌黑的发丝一点点的在手炉上哄着,慢慢的有丝丝雾气弥漫开来,看着眼前这张俊美中混合着邪魅的脸,不知融化了多少红颜,而这消瘦而略带残疾的身躯又独自承担了多少国事、家事,不论如何的风雨如山,总是漠然冷峻的容颜,乔锦书的心微微泛疼。
不知睡了多久,顾瀚扬睁开眼便看见一张美得如精灵般温柔的脸,清澈的双眸疼惜的凝视着自己,抬手轻轻拉下那美丽的容颜,含住那如花的唇瓣,温柔的允吸辗转,细细的品尝,胸口渐渐炙热起来,那处紧绷得生疼,顾瀚扬温柔的把那小东西拥在身下哑声道:“小东西,这些日子可想爷了。”
或许是受了月亮的蛊惑,或许是心疼眼前的男人,乔锦书没有了往日的羞涩,抬手勾住眼前人的脖颈如呻,吟般的道:“顾瀚扬,我想你呢。”
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顾瀚扬的心便如春花绽放,那修长的手指挥开两人间所有的障碍,温热的肌肤紧紧相贴,手下如凝脂般的触感,山峦起伏处芳草萋萋,如春水荡漾,身下的人儿,娇媚柔顺,婉转承欢,顾瀚扬只觉得所有的欢喜愉悦都在那一处,只恨不得从此再不分开。
仿佛承受不了那炙热,乔锦书引颈轻泣道:“顾瀚扬!”听着这娇柔的呼声,顾瀚扬只觉所有的愉悦在一刹那炸开。
乔锦书仿佛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偎依在这温柔的怀里一动也不想动。
看着身边睡的香甜的小东西,顾瀚扬轻轻的起身去晨练,出了门天色微白,三月的风清爽怡人,一个念头在心里发芽,顾瀚扬怎么也压抑不住,叫来清风吩咐道:“速去,让卢妈妈停了锦绣阁的避子药换成补药。”
看着清风远去的身影,心下安然,挥剑起舞,谪仙般的身姿引清风驻足。
炉火的微光映得卢妈妈那张古板的脸竟有了微微的笑容,看得厨房里的一干婆子有些不知所措,唯有卢妈妈身边伺候的喜儿掩嘴直笑。
接过药碗,乔锦书有片刻的诧异,随即莞尔,自己一身的医术难道还保不住自己吗,欣然饮药,然后吩咐谷雨,取两个紫色的荷包给卢妈妈。
卢妈妈并不推辞,欢喜的接了,躬身施礼带着喜儿告退。
张妈妈和屋里伺候的丫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自家主子欢喜自然也跟着欢喜。
顾瀚扬晨练完正碰上卢妈妈回去,看见顾瀚扬卢妈妈噙了泪给顾瀚扬磕头道喜,顾瀚扬忙弯腰扶了起来道:“妈妈千万不可如此,以后要辛苦妈妈了。”
卢妈妈正色道:“大少爷放心,一切交给老奴吧。”
顾瀚扬进门看见早膳已经摆好,梳洗换衣在炕沿坐了,屏退下人方道:“锦儿,你画的那图,爷这几日便做出来了,大约连你自己也没想到吧,那竟是一把射程500米,可以连发八只的弓弩箭图呢。”
乔锦书听了腹谤道,大爷,那是急中华优秀之大成上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诸葛亮大神的大作好不好,人家射程近千米,连发十二箭矢,你不过一半,还沾沾自喜,不过也是自己故意画错误导的缘故,既然你满意了,我就不再惊世骇俗了,心里天马行空着,面上却不显只笑道:“锦儿不过照葫芦画瓢,要是能用自然好。”
顾瀚扬看着那漫不经心的小东西欣喜的道:“你不知道,有了这连发弩秦玉关边塞便更多了一重保障,为我朝稳固有多大的裨益呢。”
复疼爱的摇摇头道:“也是这些事总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呆在家里看你的医书便好,爷今日还有许多事,午膳不回来了,你自己用吧。”顾瀚扬笑道。
春喜端着早膳进了东次间,犹疑半晌还是道:“大少奶奶,奴婢刚才去取早膳看见卢妈妈在锦绣阁门前给大少爷下跪呢。”
秦暮雪听了筷子一顿,心里狐疑起来,爷对卢妈妈敬重有加,何事以至于卢妈妈都要下跪呢,何况是在锦绣阁门前,遂吩咐道:“绿柳你自己去打探一下这事。”
绿柳应了。
☆、第七十五章 缘起
涟漪轩正房的东次间;迟姨娘看着手里的账册微微摇头;彩霞端了茶进来忙道:“姨娘看了半天了歇会子吧;咱们院子里的石榴树抽出绿芽了,咱们也去挂几个荷包祈福吧。”
彩云也在旁边笑道:“正是;奴婢这几日听风;好像说爷要给清扬园停药呢;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瑞雪阁的石榴树上都挂满了;远远看着花红柳绿的好看极了,姨娘咱们也去祈福。”
迟姨娘合上账册看着自己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嘴角牵出一丝苦笑:“爷若不来,停不停药;有什么不同?”
一句话说得彩云、彩霞都怏怏的;迟姨娘见反觉得好笑,遂道:“爷不来涟漪轩也不是这一日两日的事,我是商家女自是会计较得失,如今我是迟氏家族最受人敬重的姑奶奶,兄长继承了家业,娘也受人尊敬,我可不觉得愁苦,我虽用不着倒是要给你们两去挂两个才是。”说得两人讪讪的跟着走了出来。
院里的石榴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