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即将数量激增的姨娘们,韩缜顺便说起了雪樱姨娘所生的庶妹韩敏月的婚事,家里将她订给了李岚。对于女儿的婚事永宁侯明显没有兴趣,显得意兴阑珊,韩缜干巴巴的说完,随即沉默了下来。
此次永宁侯征战在外,他折了一儿一女,韩敏兰不说,庶子韩云铭还没死也是处境惨淡,离死也不远了。
虽然这发生的一切韩缜都在书信中事无巨细的交待了,但是不能不当面述说详细,索性周围安静韩缜干脆又从头说了一遍。
康国公的欲图叛变,韩敏兰的惨死,还有韩云铭与人勾结试图谋杀害命的过程,以及最后的处置。
永宁侯半闭着眼听着,脸上面无表情,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嫡女的逝去,庶子的处境而动容。
良久,他才淡淡道:“我知道了,这些事到此为止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就这样吧!”
不要说他对一子一女感情淡薄,更何况他们所做的并不无辜,有本事撑到最后算他们能耐。既然是技不如人,那该付的代价就要付,后果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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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韩纭因为杀敌有功,如今已经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 他的性情也沉稳了不少, 此刻被一干亲眷包围着, 正沉着地诉说着打仗的情形, 引起惊呼阵阵。
不说大夫人眼含热泪,笑中带泪的喜悦,就是大老爷有难得地看这个儿子顺眼舒心,赞赏地点头不已。
满室欢声笑语, 笑声是别人的, 落寞是自己的。
永宁侯世子韩维冷眼觑着一室热闹, 淡淡扫视了下周围, 见根本就无人在意自己的存留,他轻讽的一笑,默默的退了出来。
几人欢笑,几人伤感,韩维望着头顶的天空,尽管艳阳高照依旧是冷意侵身, 在这府里他只有形单影只, 谁人会在乎他的感受?
贴身侍候的小厮见着他出来, 不安地看了他身后一眼, 欲言又止道:“世子爷, 你怎么出来了?”
别看韩维拥有板上钉钉的世子身份,但是在府里呆久了的人都能感觉到那股冷落,明明表面上韩维衣食住用都是府里上好的, 大家也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但是下人往往是最敏感的,能察觉得出来底下的那股诡异,自觉这个世子爷在府里地位莫名。
而跟在韩维身边久了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明明永宁侯离府下一代能代表府里的就是世子了,可是相反很少有人和世子往来,就是世子本身也更多的是呆在府里,不乐衷与人交际。
世子韩维本身似乎也懒怠行动,除了惯常的请安问候,平时只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一步不出,好像这样就能自得其乐了!
别人也许看了奇怪,韩维却知道自从唯一的嫡亲妹妹去世后,他在这个世上真的有了孑然一身之感。从小他们就是最亲近的,说是相依为命不为过,比起其他人妹妹就是这个世上他最亲近的人。
如今从下栽培他们长大的长宁侯府府覆灭,自身的血亲不亲近,妹妹离世,他是真的心冷了,甚至有意兴阑珊之感。
早知道去争什么世子之位屹立不倒,没有了亲近依靠的人,他连一丝快乐也感觉不到。他后悔在一开始没有想明白,纵容着妹妹去争去抢那些看不到的东西,到了如今他才明白那是最无用的东西!
韩维垂下眼皮,神情有些倦怠的疏离,他吩咐小厮道:“父亲不在里面,你去找找看侯爷去哪里了,找到了过来告诉我一声,我要和父亲说些话!”
原来是想找侯爷啊,小厮自以为自己明白了,忙应道:“是,小的现在就去,世子爷稍等!”
看着小厮离去的背影,韩维眼里有着茫然更有着决心,就这样吧,他不想背负那些压力了,以后自己轻轻松松的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韩维等了半日,才看到小厮满头大汗地带来消息,侯爷在自己的院中。
他顿了一下,移步往那边去。
韩缜正跟永宁侯说明他离开这三年京中大概发生的事,提到有意发展水军,扩展海路,不但能了解海外诸情,还能通过海贸积累财富,充实国本。韩缜觉得周围几个国家暂时啃不下来,那不如另辟蹊径让自己强大起来再说,到时在绝对的实力之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
永宁侯无可无不可的侧耳听着,让人一时看不透他的心思,是不是有兴趣?
韩维求见的消息递上来,韩缜停下话语,轻声道:“是大哥来了!”
永宁侯有趣的勾起唇,他歪头回想,很遗憾的发觉自己竟然想不起来先前韩维有没有露过面。刚才不见人,现在找上门来,他很好奇这个儿子会说什么。
他伸指轻触太阳穴,慢慢地道:“那你先去吧,我见见你大哥!”
韩缜起身,看着自家父亲有些无聊的深眸,终于还是道:“因为大姐没了,大哥一直很伤心,你,……”你别欺负他,韩缜未尽的话语都掩在口中。说来自从韩敏兰去世后,韩维变了很多,一下子就变得消极沉默。想来韩敏兰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不仅变得不爱动弹,甚至连酒色好像都淡漠了很多,这几年深居简出很是平静。
虽然不知道韩维会说什么,但是韩缜不认为因为久别父子重逢,永宁侯对韩维就会慈父上身,好言好语的。
不是他多心,只是永宁侯的性子实在恶劣,擅长雪上加霜,对自己的亲儿子也不例外。如果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过滤他的话,把他的话都当真,那受伤的只会是自己。但凡有一点不合他的心意,就是韩缜也没少受他的讽刺,只不过他一向心大,只拣自己喜欢的听,其他的都当过耳清风。但是换了韩维,还真未必经受得住!
永宁侯的眸子暗了一瞬,轻描淡写地道:“是吗?”
失去血脉相连之人自然会伤心,但是韩维除了伤心还有什么?只知浑浑噩噩度日,连报仇雪恨都仰赖别人,他有做过什么吗?韩敏兰尚能狠下心为自己拼搏,而韩维,不过一个废人矣!
这就是他的嫡长子,永宁侯不是不遗憾的,他掀了掀眼皮道:“让你大哥进来!”
见着永宁侯面上的冷意,韩缜就知道自己的话是白说了,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韩维已经进来了,见着韩缜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平静地点了点头。
永宁侯白他一眼:“还不走!”
韩缜无可奈何,撇了下唇,怏怏地被赶了出去。
韩维在一边安静的看着,直到如今他的心里依然有着疑惑不解,还有羡慕。假如是自己面对着父亲,只要他有一丝不悦恐怕就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恨不得跪下来祈求父亲宽恕。而韩缜就能面不改色,哪怕被厉声责骂也能唾面自干言笑自如,还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凑上前去。
明明他对父亲敬畏如天,愿意言听计从。而韩缜的许多作为在他看来甚至是大不敬不孝的,可是父亲反而对韩缜青睐有加。韩维苦笑,或者真的是他们父子缘浅吧!
等到屋里只剩下父子二人,韩维恭恭敬敬一丝不苟的行了礼:“孩儿恭祝父亲归来,身体康健!”
“唔!”永宁侯随意的一点头,淡淡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你来不是请安问候这么简单吧,有话直说!”
韩维苦笑,垂下头道:“儿子自知德能浅薄,不堪领受世子之位,恳请父亲收回,以后儿子只愿能得别院栖身度日,别无他求!”这是他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的,以往他守着一个世子位置诚惶诚恐不能心安,以致越做越多,越多越错,到后来连妹妹也失去了。归根到底韩敏兰都是为了保住他的位置才汲汲以求,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自己太过无能忧虑重重,妹妹也不会出事。
负罪感之下,加之这几年韩缜在外风光益盛,而自己有什么呢?世人只知永宁侯府有韩缜,谁人在意还有一个永宁侯世子,越想越是灰心,不是早就该知道父亲本来就更看重韩缜?如果自己不是占了嫡出长子的身份,这世子位怕是落不到自己的身上。
既然如此何必再勉强守着这个位子,不想争,也不愿争了!他自知自己不如韩缜出色,想来父亲也是更愿意让韩缜承袭他的爵位,还不如自己干脆地退出。这样,看在自己知趣的份上,他能落个清净安生的生活,不要担心什么时候自己会步了妹妹的下场。
永宁候眯眼盯着他,神色难辨:“自己让出世子之位的你还是侯府第一个,我该夸你有自知之明吗?”他的语意极冷,冷得韩维不禁瑟缩,好像下一刻身子就要被刺穿。
韩维痛苦地道:“父亲,我,……”他又害怕又心酸,再是迟钝也知道这话不是好话,可是他到底怎么做父亲才能满意,难道真的要他去死才行吗?
“不思进取推卸责任,你当世子之位是什么?”永宁侯冷冷地道,“不过你说的对,一个能轻易抛弃世子之位的人,的确是不配称‘永宁侯世子’!”
永宁侯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自己这个儿子的大脑,从头到尾从老侯爷到他本身,有谁透露过要换掉他这个世子吗?没有。从来都是他们瞎想乱搞一起,到头来还懦弱的选择退出,在这他看来就是一场不战而败的自我逃避,在战场上就是一个逃兵的料。他看不起这样软弱的韩维,没有一点的血性。哪怕他能硬撑着就是抱住他世子的名份不放,他也就笑笑置之一旁了。因为他的目标放着很远,一个永宁侯府的爵位还不在他的心上,韩维只要不跳出来,世子就是他的。
而如今,在韩维茫然睁大的眼睛里,他阴郁地启唇:“为父成全你,世子之位你不想要有的是旁人等着想接,我会即日上奏取消你的世子之位的,你,尽可放心!”
“父亲!”韩维苍白着脸,明明已经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永宁侯那明晃晃的嫌恶刺伤了,他鼓起最后的勇气道,“是不是在父亲的眼中,我是一无是处?”
永宁侯一点也不留情,恶意地道:“我以为这是事实,非要我亲自说出口吗?”
韩维这一霎那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他失神落魄的踉跄地转过身,像是逃也是似的跑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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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永宁侯慵懒的侧首支颔,冷眼看着大儿子仓皇逃窜的身影心无波澜, 良久才嗤笑一声。
韩维黯然伤心了几日后, 就忐忑不安地等着头顶随时落下的靴子, 等着什么时候被剥夺‘世子’之位, 在他想来父亲一定迫不及待地兑现他的话,要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他在府里什么也不是了。然而他等着等着,等到永宁候搬回‘元帅府’居住都没有等来消息,府里一切如故, 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韩维却不知道在他看来天大般的事, 在永宁侯那里不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那世子之位什么时候换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必放在心上!
京城上下关注永宁侯动向的人不少,特别是朝堂上的大臣唯恐永宁侯一回来就要亲自主掌大权,到时朝中将又是一番动乱。特别是甄太师尤其烦恼,他现在手头实施的都是如何改善民生提高百姓生活水平的措施,他不想因为永宁侯而横生波澜打乱计划, 最好是永远别上朝, 也免得他老人家生气。
而扰乱了一池湖水的永宁侯则是惬意无比, 似乎是对久历沙场苦寒的补偿, 他沉浸在酒色的享受中, 左拥右抱不亦乐乎,完全没有爬起来上朝彰显自己存在的意思。
难道永宁侯真的移了性子,开始贪图起享受, 再也不是那个一心征伐睥睨傲视的武夫了?
在别人开始疑惑的时候,韩缜却知道他不是,现在的永宁侯就像是饮饱了鲜血的老虎,经过一场餍足的厮杀松展了筋骨,正慵懒的躺倒在树荫下闭眼休憩。如今的声色犬马就像是对他辛苦拼杀的奖赏,而等他享用完后,就是他重新开始狩猎的时候。
永宁侯在等,等金国不惜得罪孟朝也要出兵的原因,到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带兵讨伐,给金国一个教训!或者,对金国开战本来就是他一直期待已久的事,孟金两国的仇恨不会因为暂时结盟而消除,迟早他们会正式对上!
然而治大国如烹小鲜,就是韩缜再是一个政治小白也知道,有时候从大局考虑绝不能因一时义愤而出兵,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虑事要全面。政治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很多都是灰色的模糊地带,利益交融你来我往。从甄太师透露出的口风看,朝廷不支持和金国撕破脸开战,如果有选择的余地,大概率不会剑指金国,永宁侯的希望恐怕会落空。
这也是孟朝国力不强的原因,朝廷没有绝对的实力可以碾压各国,否则就不需要妥协求稳。如果国家拥有绝对的实力所向披靡,韩缜也不反对战争,然而事实不是。倒不如维持稳定努力发展壮大自身,等到国富民强的时候,国防力量也会随之提升,到时出兵也更从容。
但是永宁侯有多好战韩缜是了解的,为此他连新开发升级的新式火器都不敢拿出来现,就怕更激起永宁侯征战沙场的欲望。
韩缜倒更想撺掇永宁侯往海外发展,维护海路的畅通无阻,保护促进海贸的发展,在积累财富发展国内的同时,还能了解海外的风俗人情,收集物种。更能开阔自己的眼界,知道外面还有如此广阔的另一片天地,就是万一如曾经历史般上演抵挡不住蒙古,它们还有一条后路。
不过永宁侯不干涉他通过军部联络地方守军发展水师的行为,但是对于韩缜的劝说,哪怕他说得天花缭乱口干舌燥也是无动于衷。海外莽荒之地,随便派出军队就能搞定的事,哪里值得他亲自出马?
在使臣没有从金国返回之前,永宁侯闲着养精蓄锐,朝堂忙着安静如鸡,京城维持着风平浪静。
然而也许是永宁侯这段时日的蛰伏给了人错觉,他收敛起了自己锋利的爪牙纵情享乐,让很多人以为他是对争权夺利失去了兴趣,忍不住伸出了试探的手指。
首先就是朝那些有功将士的封赏伸手,不是拖着不给升官,就是嫌弃赏赐太厚,觉得可以削减奖赏。甚至是对那些封赏的财物还有对伤残士兵的抚恤金暗自截留,要不然就是面上光,实际发放的银子到手的不足实数。
这简直就是虎口拔牙,永宁侯人不在朝堂上不意味着他就是聋子瞎子,什么也不知道。于是,不过安生了半月不到,令人颤栗的永宁侯就出现在了朝堂上。
什么叫做傲睨万物惟我独尊,永宁侯让人见识到了他令人胆寒的手段,视满朝大臣为无物,随口发令。随着他的一句句话语出口,不断有殿前卫士上来拖着人下去,很快就换来人头落地。凡是涉足此事中的大臣,事无大小无一幸免,哭求也好,磕头求饶也好,怒斥喝骂也罢,谁也阻扰不了他的雷霆手段,生生将嚣张霸道的权臣演绎得淋漓尽致。
动谁也不能动他的手下兵将,原本朝廷安安分分的充当他的后勤,永宁侯也懒得非要插手那些弯弯绕绕不可,非要触他的逆鳞,那就要做好下场凄惨的心理准备!
韩缜听闻消息赶来的时候,鲜血已经留了一地,不过对那些人他一点也不同情。对浴血奋战的军士的金银也敢伸手,就不无辜!
那些朝臣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