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
那等隐忍到最**的时候,就成一声压抑的尖叫。
站在窗牖墙根边的秦昊紧紧皱起了眉头,莫不然根本不是脚崴了?
房间里头,姜媃趴在榻上,瑟瑟发着抖,她还眼泪汪汪,控诉地瞪着大佬。
大佬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握着一只白嫩小巧的脚丫子。
那小脚很是精致,宛如白玉雕刻,又细嫩的和豆腐一样,五根长短不一的脚趾头泛着薄薄粉色,就连脚心也透着嫩粉色,很是好看。
此刻,嫩粉色的脚底板上,一小串晶莹到发亮的水泡明晃晃地长在上头,大小不等,像串串透明的琉璃珠子。
秦野一手捏着脚踝,一手捏着根绣花针,比划了半天,还没戳下去,榻上的姜媃就已经开始嚎了。
大佬脸色有点不好:“我还没扎!”
姜媃一愣,抡起拳头捶软枕:“你扎!扎!”
亏得她担惊受怕了半天,结果都一个泡都还没扎破!
秦野怒了:“闭上你的嘴!”
姜媃一把捂住嘴巴,眼里含泪,被秦野握着的那只脚就是再往里缩。
秦野猛地逮住,二话不说,捏起绣花针就刺下去。
姜媃娇躯一颤,再一颤,就没任何反应了。
她后知后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奇的道:“原来不痛啊。”
秦野横她一眼,一口气将她一双脚的水泡都给扎了,剩下的就是流火上药。
姜媃眼巴巴望着他:“小叔,我有封信你帮我交给那个半玄呗。”
她摸出叠的四四方方的信笺:“很重要,你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什么?”秦野毫无自觉,直接抖开一看。
白纸黑字,他每个字都认识,可放一块,就浑然不解其意。
他严厉地看着她:“说清楚这是什么?你要背着我跟哪个野和尚私相授受?”
他一脸被背叛的神情,活像是要捉奸的苦主。
姜媃抬脚就踹他一下,结果痛的却是自个。
她抽着小脚丫子,悲愤极了:“一道术数题罢了,你去还是不去?”
术数题?
秦野又看了几遍,确实真是术数题,没别的,适才不甘不愿出门了。
姜媃气的眼眶都湿了:“狗大佬,早晚我要咬死他!”
流火给她顺气:“少夫人莫生气,五少爷还不是担心你。”
姜媃自闭不想说话,躺榻上翻身朝里不吭声了。
流火见她不理人,低声道:“少夫人休息一会,听说寺里的消暑茶效果很好,婢子去要一壶就回来。”
片刻后,姜媃听见关门的时候。
可不一会,又是开门的声音。
姜媃皱起眉头:“流火,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转身朝外,一睁眼就看见秦昊正正站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要注意身体啊!
盘丝没出门都感冒上了,头疼一天了。
这天气太几把冷了,没法过了!
第70章 大佬好看
点光从门棱格子里偷泻进来; 映照在秦昊身上,将他那身青衫衬的多了几分斯文气息。
他嘴角含笑,目色幽深; 头一眼就落在了姜媃裸露的一双小脚上。
姜媃条件反射扯裙裾将脚盖住,她其实心里是不怎么在意的,也半点都不觉得害羞; 可入乡随俗; 她身处大夏,下意识时常提醒自己应当注意。
但这反应落秦昊眼里,就是羞怯了。
他轻笑出声; 不仅不避嫌,反而转手将门栓落死了; 施施然走过来,自顾自坐在榻边上。
姜媃面容瞬间就冷了:“二哥的礼仪规矩都让狗吃了不成?”
秦昊理了下袍摆; 偏头看姜媃; 表情深沉:“那日同三弟妹说的; 三弟妹一直没给我回话,我这些时日一直想着。”
姜媃嗤笑一声:“我同繁花楼签契在先; 你现在让我反悔; 作为扇面美人; 我不要名声的么?”
秦昊摇头:“看来,三弟妹没懂我的意思。”
姜媃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昊道:“三弟妹怕是不晓得,此前秦昭为何会选你冲喜; 祖母又为何会同意将你一个孤女接进家门,秦家从来就不是乐善好施的。”
姜媃拧起眉头,如秦昊所说,她顺着他话语里的意思思考了起来。
秦昊瞅着小姑娘那张脸,小姑娘的五官还没完全长开,可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灵动和俏皮,叫人没法不喜欢。
再等几年,等小姑娘及笄长大,只怕又会是第二个孙芙蕖,更甚者,她还会远超孙芙蕖当年的成就。
想到此,秦昊心头隐隐火热起来,他看着姜媃的目光带了不为人知的隐秘侵占之意。
“你就从来没发现么?”他倾身,伸手挑起姜媃下颌,“你的眼睛,同秦野生母孙芙蕖一模一样!”
姜媃表情一震,她抬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自个那双杏眼。
“秦家是做美人扇买卖的,这个行当里,有两点至关重要,一为美人,二是画师,”秦昊大拇指腹模摩挲着姜媃颌下那点细嫩软肉,“秦家不缺画师,少了一个秦峥,还有其他人……”
“比如你吗?”姜媃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嫌弃地抽袖子擦了擦下巴,将那一小块嫩皮都给擦红了。
秦昊并不在意:“秦昭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在临死之前,他选了你!”
“整个秦家掌控在大房秦桓之手里,三房已经有了我和秦沁,而二房没有女眷!”
“秦昭知道,在二房只剩一个秦野后,你绝对不会不管他,所以你真正的作用不是给他冲喜,而是他留给秦野崛起的棋子。”
“秦野有秦峥的画技手册,再加上你,如虎添翼,早晚能重振秦峥和孙芙蕖之时的辉煌。”
“秦昭,这是用你在给秦野铺路!”
“三弟妹,你失望伤心了么?”秦昭最后低声问。
姜媃垂下眼睑,她向来不吝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人,才不会出现措手不及的情况。
所以,秦昭说的这些,早在她穿来之时,就已经是想过一回的了。
秦昊确实没说错,但秦昭却远比他想象中的君子。
纵使有过这样的心思,可秦昭还是尊重她的,不然也不会交代秦野要照顾好她,甚至她日后想要离开秦家二嫁,那也是不成问题。
那一箱的金首饰,还有那封和离书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姑娘轻轻翘起嘴角,白嫩小脸上带出丝丝嘲讽。
这落在秦昊眼里,就是猝然知真相后的失望。
他遂道:“不过,三弟妹也不用难过,你既喊我一声二哥,我便不会不管你。”
姜媃抬眼:“你要如何管我?”
秦昊脸上笑意加深,朝姜媃伸手:“三弟妹,我游学多年,师从大家,画技甄于大成,明年开春就能晋升为地级画师,最为重要的是……”
说到这,他看着姜媃,放缓了语气,加重了口吻:“我正缺一位结对美人。”
姜媃愣了下,她不是为秦昊最后一句话,而是前一句。
她问:“地级画师?”
秦昊点头,脸上带出不自觉的傲然:“画师其实也分级别的,只有最顶级的天级画师才能配的上三弟妹这样天生丽质的绝色美人。”
姜媃困惑了,画师分等级这事,她就没在里头有看到过。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视角都在女主慕清瑶身上,作者并没有深入了解美人扇这个行当。
“怎么分的?又是谁定的?”姜媃问。
这并不是多秘密的事,秦昊道:“大夏朝的画师大家,大多在宫廷,少有隐于乡野,所以以宫廷画师为首,在五十年前,创办画堂,青州城没有分堂,在府州那边才有,其中画师又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级别,天级为尊,黄级最次。”
“整个大夏朝的天级画师,不超过五个人,当年秦峥是画堂里第一批的天极画师,只可惜天妒英才。”
“想要校考的画师,需得要堂中有名入册,并已有级别的画师写推荐信,方才有资格。”
他说完,似乎看穿姜媃心里的想法:“三弟妹若是想让五弟去考,我可以帮忙写推荐信,整个青州城的画师我都熟悉。”
话下隐隐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姜媃不屑,分级的事,秦野肯定是要去考的,但这推荐信,她又纸着秦昊这一封。
秦昊微微笑道:“繁花楼的画师我也熟悉,不瞒三弟妹,我师父正是府州的分堂堂长,他老人家一句话,即便是繁花楼画师约莫也是没法给五弟写推荐信的。”
姜媃杏眼一眯:“你威胁我?”
“正是!”秦昊正大光明的应了。
姜媃怒了:“我家小叔就算没级,他日后也能成为不逊其父的书画大家!”
“比你厉害!”小姑娘随后补充了一句。
秦昊摇头,用一种看小孩儿戏的眼神看着姜媃:“三弟妹可真天真,没有级别的画师,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明年三弟妹去府州甄选第二轮的复选会,五弟也只能陪同三弟妹到此为止了。”
“没有级别的画师,他的画永远没有机会呈送到世家贵族,乃至宫廷画师手里。”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愿意收藏毫无品级的画师的画,即便三弟妹长的再是绝色无双!”
姜媃眼瞳骤然紧缩,双手捏紧了裙裾。
她不想在秦昊面前露怯,但是秦昊的话,句句都踩在她软肋上。
“你想怎么样?”姜媃冷声问道。
“我说过的,”秦昊起身,微微弯腰,敛起姜媃一撮细发,当着她的面卷在指间,“我还没有结对的美人。”
听闻这话,姜媃脑海中闪过一道明悟。
她鄙薄地抬眼看着他,黑白分明的清亮杏眼中,是明晃晃的轻蔑:“我当你想干什么,原来是想挖自个堂弟的墙角,这要传出去,也不晓得外头的人会怎么看你。”
秦昊挑眉,他凑的更近了一些,一双眼睛望进姜媃眸子深处:“我以为三弟妹你是聪明人。”
姜媃扬起下颌,娇矜如高傲波斯猫:“长得丑的人,没资格跟我结对。”
这话一落,秦昊就愣了:“我丑?”
姜媃挑眉:“不然呢?你有我小叔好看?”
自然是没有的!
当年孙芙蕖是大夏出了名的十大美人之一,秦峥作为天才画师,相貌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
可以说,秦昭和秦野两兄弟,那是齐齐遗传了两人的优秀基因。
故去的秦昭长的偏斯文书生气,像秦峥多一些,而秦野则像孙芙蕖,那张皮相真真比他兄长还俊美几分。
目下不及弱冠,但少年人自有一种少年才有的蓬勃朝气和纯粹的干净美感。
只不过秦野从前性子乖戾,眉目时常充斥着戾气,生生将那股子的俊美给破坏了,旁人一眼看去,只注意到他的阴鸷,而忽略了他的相貌。
秦昊面容有瞬间的扭曲,他似乎不能接受在这方面被二房的人给比下去。
就像是当年,他兴冲冲拿着画作去找秦峥,想要拜他为师。
但秦峥是如何说的?
他说:“你的画作匠气有余,但灵气不足,勉强走书画一途,一辈子也只能做个会画画的匠人画师,而非书画大家。”
然后,他抱起小他好几岁的秦昭,笑道:“昭儿可走书画一途,你们兄弟二人,可依自己长处,分工合作,壮我秦家基业。”
可是,凭什么?
“可是,”他五指用力,猛地扯紧了姜媃那搓细发,“凭什么?”
姜媃痛呼一声,连忙抓住他的手:“智障!你特么给我放手啊!”
疼死她了!
秦昊回神,他松手:“抱歉,三弟妹我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不是……”
“你们在干什么?”
冷不丁,从窗牖边传来一声森冷如冰的声音。
姜媃扭头,就见一脸寒霜的秦野站在窗牖外头。
她眼皮一跳,莫名心虚的一逼,赶紧从秦昊手里扯回那搓细发,还将双手背身后,缩着□□的小脚,正襟危坐,绝对不看秦昊一眼。
房门被秦昊落了门栓,秦野进不来,他索性往后退两步,助跑再一跃,单手撑着窗棱,长腿一扬,动作极其漂亮利落,翻进屋来。
“你们在干什么?”他不疾不徐走过来,大力推了秦昊一把,正正站到姜媃面前,将她挡背身。
虽然真没什么事,但是姜媃这会就是莫名心虚极了,她轻轻扯了扯秦野袖子,低声道:“小叔,那个我……他……”
“闭嘴!”秦野喝她一声,侧目垂着眼睑,冷酷无私的道,“我没问你。”
姜媃默默捂着嘴巴,只剩双又黑又圆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动看着他。
无辜!弱小!可怜!
无名焰火蓦地又腾起来几分,秦野不善地盯着秦昊:“秦昊,有些话我只说一遍!”
秦昊摊手:“你说。”
秦野道:“二房,我做主!”
秦昊眼神闪烁:“所以,不管任何事,我应当找你?”
“对!”秦野只回了他一个字。
然后他几步到门前,将门栓抽了,大开房门:“滚!”
洞开的房门外头,正站着个鸦发逶迤,堪堪只用一根菩提枝挽在脑后的僧衣青年。
那青年像没骨头一样,斜靠在门棱边,双手环胸,面如清月,目若朗星,端的是一副潇洒不羁的贵公子气度。
见秦野赶人,青年挑眉,懒懒的不感兴趣。
他反而直接越过秦野和秦昊,直接到姜媃面前,将那张写了术数题的纸张抖开问:“你出的题?”
作者有话要说: 先在这里立个fg:明天日个万!
第71章 不要离开
“你出的题?”
青年大赤咧咧站在姜媃面前; 表情严肃; 一脸认真。
姜媃倏地就笑了:“是; 是我出的题。”
闻言,青年眼底猛地爆发出精光来,他摸出随身毫笔; 伸嘴里蘸湿笔尖; 然后就着那张纸,刷刷出了另一道题。
“解!”青年不容拒绝。
姜媃挑眉; 她瞟了一眼; 心里有数了:“解可以; 但是我想请半玄师父帮个忙。”
青年忍着最后一点耐性:“说。”
姜媃视线越过半玄,看见秦野将秦昊不留情面地赶了出去,随后嘭地关上房门。
小姑娘偷摸摸地笑了,她指了指秦野,又指了指自己说:“我和我家小叔年纪小; 家里没长辈教导,小叔性子乖戾; 不适合去书院; 我听人说,半仙师父才华横溢; 所以想请师父做我们两人的西席。”
半玄想也不想就拒绝:“我是和尚,只会念经文,不懂教书育人。”
姜媃不想放弃:“栖梧姐姐说,师父痴迷术数; 如果师父愿意教导我二人一年,我定奉上一册术数题卷,供师父研习。”
所谓术数,在现代也就是数学罢了。
别的姜媃兴许还没把握,可是数学么?
呵!
她随手就能扔出一套五年模拟三年高考的题海卷子!
如果这些不够,她当初还自学了高数!
更甚至,现代的世界七大数学难题,随便一道都足够半玄解一辈子!
“白栖梧?白栖梧让你们来找我的?”半玄问道。
姜媃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的恩怨,只得保守道:“也不算,栖梧姐姐听说我要找西席,就提了半玄师父的名讳。”
半玄将那张纸扔给姜媃,竟是忽然就没了兴趣:“告辞。”
姜媃不慌不忙的说:“今有三人共车,二车空;二人共车,九人步。问人与车各几何?”
半玄驻足,才走到门口就走不动了。
“一十五车,三十九人。”半玄考虑几息,说出个答案。
姜媃一记彩虹屁拍过去:“半玄师父大才。”
半玄侧目看着姜媃,娇娇小小的姑娘窝在榻上,黑白分明的杏眼水汪汪的,透着常人难有的灵性。
他竟是有一种找着知音的错觉。
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