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媃不解,不是一直以来都是么?
他倏地低笑起来,眉眼潋滟,琥珀凝光,宛如一汪鎏金深海。
他微微低头,凑到小姑娘耳边问:“那等你及笄,我就娶你好不好?”
姜媃睁大了眸子,心跳在这瞬间仿佛擂鼓,咚咚咚的在她耳边响起,又快又急。
秦野单手穿过她发鬓,捧起她脸,嘴角笑意盎然:“你嫁给我,我们就是一家人,谁都分不开的一家人,我会依着你家乡惯例一夫一妻,你想要做任何事,我都依你,我还都听你的……”
姜媃脑子里像炸开了无数烟花,五光十色得让她头晕目眩,又像是脑子里有一壶沸水在呜呜呜地冒着热烫的水蒸气。
那水蒸气咕噜咕噜涌着,叫她四肢百骸的鲜血都热烫了,脸红的滴血,四肢还发软的厉害。
姜媃舔了舔粉唇,舌头都打结了:“大大大大大佬,你你你说什么哦?”
秦野眼底笑意更盛,仿佛春光里开到极致的嚣艳桃李,缤纷飞扬,铺天盖地。
他稍稍用力,将小姑娘拉到怀里,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温凉的小耳廓软肉,又将刚才的话很是认真的说了一遍。
“我在说,你及笄后我就娶你,娶了你咱们就是一家人,谁都分不开的一家人。”大佬温情脉脉,声音苏的人身子酥麻。
姜媃晃了下,差点站不稳,好在秦野及时让她靠着。
她单手抓着他袖角,小脸纠结。
所以,大佬以前对她那种偏执的占有欲根本就不是啥躁郁症?
她瞥了他好几眼,嘀嘀咕咕的道:“可是,我是你嫂嫂……”
分明是叔嫂情,这怎么就成男女情了?
她发誓,自己虽然对大佬是有点小心动,但绝对没有勾引过他!
她心里这样说着,嘟囔着就将这话说了出来。
秦野扬眉,嘴角上翘,怎么都压不下来。
他索性低头,薄唇又轻又软得飞快蹭过小姑娘清甜的嘴角,然后低沉着嗓音说:“是我勾O引的你,早就想这么做了。”
姜媃猛地捂住嘴巴,吃惊地看着他。
麻蛋!
大佬要不要这么崩人设!
说好的不近女色呢?说好的高冷无情呢?说好的嗜好杀人见血呢?
“媃媃,”他唤着她名字,挺正常的两字从他嘴里冒出来,那字音缱绻过舌尖,就带出一种让人心跳加快面红耳赤的味道,“你一直在这里。”
他说着,捉着姜媃的手放到自个心口。
姜媃就感受到手下砰砰跳动的心脏,她别扭了一瞬,还是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秦野老实回答:“在豫州,我去军营的那几个月,后来老是梦见你,就忽然想明白了。”
姜媃更好奇了,心里头痒痒的,跟有毛爪子在挠一样:“梦见我?都梦了一些什么?”
秦野却是不说了,只那眼神莫名,灼热又滚烫,仿佛地底岩浆,甚是危险。
姜媃聪明的不问了,她脚尖磋磨着脚下,红着脸支吾着道:“我比你大,我来这边的时候已经满十八岁了,算下来今年也该二十一了。”
秦野没想到她竟然说起这个,遂道:“还有甚问题,你一次说了吧。”
姜媃飞他一眼,哼唧道:“你都没追求过我,一上来就求娶这不成,你要先追求我,我同意了咱们才能谈恋爱,谈个一年几年的,年纪到了,你要跟我求婚,我再同意咱们才能成亲嗫。”
说着,姜媃猛地反应过来,她连忙摇头:“不成不成,早恋要不得,咱们现在年纪还太小,不能早恋!”
秦野真是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什么破规矩。
他捏了捏小姑娘粉嫩的脸:“现在按大夏规矩,成亲后再按你家乡规矩。”
姜媃歪头看他,这话虽没毛病,可她总觉得有坑!
“我当你同意了,你先认回息家,等你十四及笄,我就三媒六聘来提亲。”秦野不容置疑,雷厉风行的就给定下了,半点都不给姜媃思考的机会。
眼见呆的太久了,未免息家人多想,秦野遂牵着小姑娘往回走。
姜媃还在掰扯秦野刚说的事,整个人都还不真切,脚下飘乎乎的,像踩着棉花。
她和大佬,往后就是叔嫂变夫妻了?
唔,大佬长相没得说,放现代往那一站,随便甩偶像剧男主几条街,能力手腕也很厉害,毕竟是第一大反派大佬。
人还不花心风流,好像就跟她这么一个异性走的近。
往后才会非常有地位,搞不好九五之尊那位置都是他的。
姜媃细心一数,妈耶,顿有一种被馅饼砸头上的错觉,简直中五百万彩票大奖都没这么兴奋!
慢吞吞一路,她就忍不住偷看了大佬好几眼。
嘶,这往后就是我男人了!
我男人贼几把好看!
那脸、那胸、那腰、那长腿!
想睡!
姜媃紧紧闭着嘴,生怕失态,她偷偷摸摸瞅完这些,又连忙掰着秦野手指头长度比对。
她听说,拇指长过食指第二指节的男人,那玩意儿就妥妥的有十八厘米,顶配!
姜媃看完大佬两只手,满意地嘿嘿直发笑。
很好,她往后的性O福妥了!
她特俗,根本不屑那等白莲花的欲拒还迎伎俩。
孔圣人都说食O色O性也,她也是食人间烟火的普通人,对那点心思,从来都大大方方的,不屑隐藏。
反正,她又不当喝花露水的小仙女儿。
“媃媃……”快走到花厅门口,已经能看到息家人在张望,秦野蓦地喊了声。
姜媃抬头,冷不丁眼前一黑,却是秦野猛地蒙住了她的眼睛。
然后,他弯腰低头在她耳边像浮羽扫过般的叹息道:“媃媃,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想冒犯你……”
姜媃眼睛咻的就亮了,她拉下他的手,不要脸的问:“那换我冒犯你?”
嗷,她想扑倒大佬!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后——
姜媃:MMP;神特么的十八厘米,我要削短削细!要求降配!
大佬:乖,揉揉腰就不酸了。
第204章 初次进宫
姜媃一松口; 息家大房几口人顿时喜出望外,忙活着开始准备了。
云初更是舍不得姜媃离开她的视线,走哪都想眼巴巴地跟着,惹得息长源都开始醋了。
京中很快就流传出息家找到小女儿的事; 息家并未可以隐瞒,不过半日; 谁都晓得,顶顶有名的扇面美人姜媃竟然就是息家十多年前被贼人偷走的小女儿。
本是金枝玉叶的明珠,流落乡野,好在血脉不凡,便是长在麻雀窝里; 雏凤就是雏凤; 他日一涅槃; 顿扶摇直上九万里。
一夕之间,姜媃就成为众人感叹羡慕的对象,还有世家已经在私底下打听,瞅着小姑娘年岁合适,又拔得今年香雪会头筹; 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半点都不比各家贵女差。
顿有那等心思灵活的; 就生了结交姻亲的心思。
息家大房有多疼这个小女儿; 全京城的人都晓得; 从前还感慨息念念这个飞上枝头的麻雀。
如今明珠归位; 只怕息家大房那几个人会将小姑娘给疼进骨子里。
所以; 这姻亲结了百利无一害。
姜媃并不知道这些,秦野只在息家陪了她一天,隔日就离开了。
大佬只说,以他的立场,若是跟息家太过亲近,对谁都不太好。
小姑娘舍不得,秦野要走的早上,眼泪汪汪地塞了几个荷包的松子糖给他。
秦野心里也不太好受,两人这些年除却他去豫州参军还有上沙场那次,就没怎么分开过。
但为了以后,又不得不如此。
他想娶她,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地娶她,就不能再占着叔嫂的名份不说,还得撇清两人的关系。
如此,等姜媃及笄后,他找冰人上门,外头才不会生出闲话来。
秦野一走,姜媃就没精神了,小姑娘焉哒哒的,垂头丧气的像耳朵都垂了的小兔子。
云初陪着她在息家逛了几圈,接下来几日,又引她见过其他几房的人,先认认脸。
息家二房一门也都是和善的,二房这辈有一儿一女,都比姜媃年纪大。
至于庶出的三房,则是一儿两女,息三夫人贾氏更是个势利精明的性子,只是奈何有些鼠目寸光。
四房却是没在京城,姜媃并未见到。
姜媃在息家一住就是四五天,中途某天半夜,秦野来过一次,给小姑娘送了些合她口味的小点心,见她一应安好,又趁夜色离开。
息长源等人忙活着准备认亲一事,盖因需要请族中长辈出山,还要开祖祠启族谱,耗费时间长一些。
尽管很是无聊,姜媃也在试着去了解大房的人,既是决定要认回来,感情就要好生去培养。
不过四五天功夫,在流朱的帮衬下,她就已经观察出了这一家子的喜好。
贵为曾经的大夏第一美人的云初,其实是个很不爱打扮的,能躺着就绝对不想站着的主。
息长源,朝堂股肱大臣,却视颌下三髯美须如命,每日早起第一件事一定是要花半个时辰打理,务必要打理的来又直又垂顺,还必须很有型。
若是哪日掉了一根美须,息长源能黑脸一整天。
至于息大公子息重月,是息家偶像包袱最重的一个,时时刻刻都端着,在双亲面前绷着做个完美长子,手足面前更要做个完美兄长。
据说,晚上睡觉的姿势都和躺棺材里那种一模一样,双手顺大腿放,双脚并拢,然后锦衾一褶无痕,第二日一早醒来,还是那模样。
息家老二息舜英还没归家,姜媃不曾得见。
老三息羽华嗜酒如命,一心将闯荡江湖去做个豪迈侠客。
老七息九颜不用说,因着是幺子,虽没被宠成纨绔,可也长成了个坑货,很不靠谱!
这样一家子,让姜媃实在是槽多无口,她可真真担心息家的未来。
然,用不着她操心,宫里头就传来当今皇后宣见的消息。
姜媃有点懵,云初急的差点想跟着一同进宫,息长源好说歹说才拉住她。
息重月将当年和西太后有间隙一事说了,末了忧心忡忡的道:“不然,我陪你一起进宫。”
姜媃叹息,这亲还没认呢,什么仇什么怨的就开始往她身上清算了。
这皇家人,都坐拥普天之下的土了,心眼居然还这么小。
“没事,是皇后要见我,不是西太后,应当无碍。”
姜媃不好让息家人作陪,本就还名不正言不顺,若让西太后瞅见息家人,岂不是更拉仇恨?
她想了想又说:“我去跟我小叔说一声。”
息家人整体心塞了,小姑娘人是在回来了,可心不在啊!
皇后宣见的是承凤宫,宫前是碧波滟潋的四方池,另有三座雕龙凤纹的白玉拱桥从池上方而过,甚是恢弘威严。
四方池里流动的乃是活水,晶莹冰凉的水柱从龙头里头哗啦涌出来,带起死死白雾,渐起阵阵清凉。
姜媃着盛装,低眉顺眼地进了殿内,提裙行跪礼:“民女姜媃,请皇后娘娘安,娘娘长乐无极。”
殿里并不是只有皇后一人,还有三四位后宫妃嫔。
今帝弱冠没几年,年纪尚轻,故而后宫妃嫔也正是鲜嫩艳丽的,就是皇后,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一二。
“你就是姜媃?”
清脆但冷的嗓音从殿上首位置泠泠传来,像是沾染了一些四方池里的水汽,带着微末冰凉。
姜媃保持叩拜的姿势回道:“回娘娘,民女正是姜媃。”
殿里一瞬间冷清了几息,接着姜媃又听那声音:“抬起头来。”
淡淡的命令语气,带着冷冰冰的威严,让人心生畏惧。
姜媃却无多少敬畏之心,毕竟受的教育不一样,对皇权,她好奇大过敬畏。
小姑娘眼观鼻鼻观口地抬头,半垂着眼睑,将自己那张嫩白的小脸彻底露了出来。
片刻之后,有轻笑声响起。
“娘娘,好鲜嫩的小姑娘,瞧着可真是鲜活呢。”
鹂莺乳啼,也不过如此动人了。
姜媃抓着裙摆,跪在空荡荡的殿里,纤弱的身姿瞧着就很让人心软怜爱。
皇后也是笑道:“起吧,赐座,姜小美人不用拘束,本宫不爱那些繁文缛节。”
姜媃矜持地敲了敲嘴角,她能把这话给当真才怪!
小姑娘小心翼翼坐上锦杌,微微抬头,单纯软糯地看了看皇后,又依次看过其他几位宫妃。
然后,小姑娘歪头,天真软语道:“娘娘们都好漂亮呀。”
为了把皇后和其他宫妃区别开,姜媃又飞快补充说:“皇后娘娘又好看又有气质,是民女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皇后本就年纪不大,哪里会不喜欢好听话,况明知小姑娘是在拍马屁,可那等单纯的语气,竟是有些人拐弯抹角来的真诚。
皇后和几位宫妃都笑了起来,姜媃茫然地眨了眨眼,白嫩小脸不好意思地红起来,她便跟着笑。
“娘娘,小美人嘴可真甜,臣妾看哪,娘娘你得打赏打赏才是。”
“臣妾也这么觉得,小美人怪有意思的,不然娘娘多留人在宫里住几日如何?”
几位宫妃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打趣,言语之间没有半点恶意。
姜媃暗中放下心来,今个能在承凤宫跟皇后一起宣见她的宫妃,想也知道定然是皇后这一边的,而皇后的态度,也见接在表明皇帝对息家的态度。
“好了,”皇后发话,嗔怪着说,“你们这一个个的平素夸过谁了?见着小美人今日各个都坐不住了?不知的,还以为本宫往日尽让你们见那些色衰老丑了的。”
众宫妃又是一阵笑起来,皇后朝姜媃招手:“小美人上前来,本宫好生瞧瞧。”
姜媃提起裙摆,福礼应喏,然后小心翼翼地上前,站到皇后半丈远的地方。
谁想,皇后一伸手将小姑娘拉到身边,细细打量她眉目:“果真和阿初姐姐长的像呢。”
姜媃心头一动,黑白分明的眸子露出不明所以。
皇后笑道:“本宫还在闺中之时,你母亲云初同本宫长姐关系甚好,从前也甚是照顾本宫。”
一听这话姜媃就想吐槽了,分明进宫之前,云初才叮嘱过,凡是说跟她关系好的,那全是假话!
就一个字都不能信!
作为大夏第一美人,当年追求云初的儿郎如过江之鲫,同理,厌恶她的同性也如过江之鲫。
女子善妒,谁愿意承受自己长的不如别人美了?
姜媃腼腆微笑:“娘娘,民女还没认祖归宗,现在算不得息家人嗫。”
闻言,皇后愣了下,飞快反应过来,又笑容和煦,她对身边宫娥挥了下手。
那宫娥端来一物,皇后解开红绸布,却是一柄刻祥云纹的玉如意。
“你前生命运多舛,本宫愿你日后事事顺遂如意。”说着,她把那玉如意塞姜媃怀里。
玉如意入手冰凉,颇为沉手,姜媃需得两只手抱,才不会摔了。
她福礼:“民女叩谢娘娘大恩。”
人也见了,按理就该没事了,皇后却留着姜媃在宫里,只说要留她用晚膳。
姜媃没法拒绝,只得应下。
此时正是未时末,距离用晚膳还有一个多时辰,皇后也不好留姜媃一直在殿里,遂让宫娥领着小姑娘去逛宫后苑。
姜媃估摸着宫后苑也不是那么好逛的,她跟在宫娥身后,逛得意兴阑珊。
彼时,艳阳融融,暑气烈烈,宫后苑在是有阴翳遮阳,也还是热的。
宫娥适时提出:“姜小美人,前头是四季凉亭,不若小美人进去稍作清凉,婢子去取些冰镇瓜果来解暑。”
姜媃看宫娥一眼,点了点头。
四季凉亭有六角,尖翘的檐角朝天,并有茑萝青藤垂落下来,另有股股清凉的活水顺盘龙柱往下,确实清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