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双心中满是疑惑,但下一刻,他前的雾气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双眼睛,黑白圆环,环环相叠。
猝不及防之下,这名剑道宗的大长老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不过那双眼睛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而那些雾气,也渐渐消散。
剑无双咽了口唾沫,问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天极鬼眼?!”
凌云点了点头,剑无双又问道:“那玉简之中……?”
凌云沉默片刻,站起,对着剑无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双手捧着那玉简,举过头顶递了过去,说道:“是天算之术。”
剑无双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结果玉简,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那凌道友刚才那是?”
凌云说道:“我已经学会了。”
简简单单六个字,如同耳畔惊雷。
剑无双还未澎湃激动的内心平静下来,就迫不及待说道:“那还请凌道友帮忙算一算此次危机的破解之法。”
在半年前的九尾妖狐危机之中,玄冥真人以天算之术,算到了破局之人,虽然那名剑道宗的太上长老看走了眼,但事后证明,天算之术并没有错。
可如今,玄冥真人已经魂消道陨了,剑道宗面临四圣地、西征客和九尾妖狐三个强敌,又要如何破局?
云默在剑道宗枯守半年,至今仍未找到答案。
普天之下,谁还能从这困局之中找出那一丝生机?
如果不是这样,剑无双又如何会舍得拿出天算之术交给凌云?!
凌云沉默片刻,说道:“我试试。”
剑无双微怔,连忙说道:“不要试试,是一定要相处办法啊!”
凌云不由得一愣,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缓缓闭上眼睛,一道眼不可见的延绵气机,于无形之中向着周围扩散。
这一次,不止是藏书阁,就连西峰周遭数十里范围之内的水行之力,都受到了影响。
淡淡的雾气,从凌云旁生成,继而蔓延至整个西峰,驱不开,风吹不散。
无数剑道宗弟子和龙象军,瞪大眼睛惊异的看着这一幕。
雾气是由细微的水滴构成,由微观变成宏观,覆盖整个西峰,需要亿万计的数量,如此恍若满天繁星的庞大数量,如若让常人来数,恐怕也要数上万年。
但现在,每一粒细微水滴,都被印在了凌云的识海之中。
能够同时掌握如此繁复的信息,非人力所能为,因此被称之为天算。
而在凌云的识海之上,有一双黑白环层层相叠的眼睛,仿若天上的神明,在俯瞰着一切。
天极鬼眼。
也正是有了天极鬼眼的辅助,凌云才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掌握天算之术。
无数命运的线条,开始纠缠碰撞。
他的眉皱了起来,俊美的脸上,显得很是痛苦,而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怎么了?凌道友你怎么了?”剑无双慌张问道。
凌云的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栗。
他霍地睁开双眼,双眸之中的黑白环一闪而逝。
剑无双扶住虚弱倒向地面的凌云,焦急问道:“凌道友,你到底怎么了?!”
凌云缓缓睁开眼睛,喘着出气,痛苦的说道:“血,血,我看到一片血海,剑道宗,剑道宗……”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直至听不清楚,剑无双连忙伏下去,耳朵贴在他嘴唇旁,片刻之后,这名剑道宗长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过了好半晌,如同从噩梦中醒过来的剑无双,轻轻将凌云放在地上,走出了藏书阁,向着剑道宗主峰走去。
第七百零四章 西征客如山
云默拥有封魔剑阵,自然察觉到了西峰藏书阁中的异样,不过现在这种境况,他要防着九尾妖狐和雪花宫主几人,还要正面对敌实力强横的西征客,自然不能再分心旁顾。
西征客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仿佛刚才那撕裂空间的恐怖一刀并不是他砍出的一般,他只是握着刀,继续向前走去。
黑刀在手,这名来自万尸界的使者,给人的感觉也随之发生了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虽然他的腰依然弯着,脊背依然弓着,但整个人的气势,和之前有了明显的不同。
梦晶妖尊双瞳之中,金黄色一闪而逝,也未见她张口,声音变隔着数百丈距离,传到了云默脑海之中。
“当心,是月牙。”
云默微怔,以神念问道:“什么月牙?”
梦晶妖尊说道:“梦是永恒,那把刀的名字——月牙刀,相传是由死气凝炼而成,杀一人,便能吸收一分死气,变得强大一分,更有传言说,这把刀斩杀过数名上界仙人,哪怕在上界之中也是凶名赫赫。”
西征客在万尸界的地位,远非是五大天罚古尸可比,虽然同为尸将也是分三六九等,可以说尸王之下西征客没有敌手。
虽然有些疑惑梦晶妖尊竟然这么清楚上界的事,但云默还是没有问,现在可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他心念一动,封魔剑阵上的那道裂缝,变得更大了一些,仿佛一扇正真的门。
站在炸裂山体废墟之中的九尾妖狐,看着封魔剑阵中裂开的那扇门,冷冷的哼了一声。
“本姑娘就看好戏。”她那可的模样,配上她那凶残的语气,让人有着一种寒意。
影云默毫无表,既然西征客愿意动手,他也刚好乐观其成。看看这个尊称他为小王子的人,到底有多么忠心,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叫小王子。
“该死,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但是,我绝不愿意当云默的分,我是我自己。”
西征客没有丝毫迟疑,踏入那扇门之中。
进入封魔剑阵的那一刻,他体内突然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脆响声,那是骨骼生长错位的声音,其间还混杂着肌撕裂的松臁
剑无双:“恩?他的体在变化?”
西征客缓缓直起了腰,起了膛,枯瘦的体开始膨胀,干枯的如木棍的四肢膨胀起来,充满褶皱的皮肤,也如同海绵吸收了水一般,变得光泽充满弹。
众目睽睽之下,西征客从一个枯瘦低矮的老人,变成了一个高在十尺开外的壮汉!
那只变得有成年人大腿粗细手臂,轻轻一抖,手中的那把漆黑如墨的月牙刀,突然变大一倍。
如果不是那双只有眼白的死鱼般的眼睛,众人根本就不能将眼前这名肌虬起的壮汉,和先前那名佝偻老人联系起来。
西征客抬起头,那双没有丝毫生气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云默,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戏谑笑意,突如其来的,这名体膨胀了起码三倍的西征客,开始奔跑。
一脚踏下,地面便炸开一个大坑,紧接着是第二脚,第三脚……
第一步和第二步相距半丈距离,第三步和第四步相距就达到了两丈……只是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已经是一步十余丈。
每一步踏在地上,都有沉闷的鼓点般的声音响起,仿佛整个地面是一个绷紧的鼓面,而他的双脚,就是敲击鼓面的重锤。
云默脚下的地面,开始颤动,细小碎石恐惧似的颤抖起来。
云默和西征客之间的那条直线上,出现了一排大坑。
正真的气势如虹!
当狂奔的西征客距离云默还有三十余丈距离之时,这名体壮硕如牛的万尸界使者,突然猛地向上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砸向云默。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西征客单手握刀,砍向云默头顶。
云默毫不犹豫,横剑在前,黑色刀锋毫无花哨的砍在剑鞘之上。
剑鞘瞬间裂出蛛网般的致密裂纹。
恐怖的力道,通过剑,传到云默手臂之上,再传到云默脚下。
于是以他双脚为中心,整个地面,骤然下沉出一个宽达百丈的巨大弧面。
整个剑道宗都随之一颤。
一道恐怖的气劲骤然炸开。
这完全是力量和力量的碰撞,没有丝毫取巧可言。
在西征客脚下黑莲被封魔剑阵无数微型剑光所破之后,云默就说了一句,“原来你真的很重。”
那时候,阿哲、武痴三等人还不明就里,但此时此刻,看到那西征客表现出来的恐怖力量,众人终于明白了云默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西征客很重,所以他要踩在黑莲上,他很重,所以从剑道宗到火焰灵门,再走回来,他才会用了半年时间。
不是不着急,而是这么重的人,以那样一副佝偻枯瘦的苍老躯,站着都是奇迹了,如何能够走的快?
他行走时,便是一座山在行走,他奔跑时,便是一座山在奔跑,他高高跃起,重重坠下,以黑色月牙劈向云默,没有动用任何术法,没有动用任何技巧,只是凭借己重量,便足以让云默疲于应付。
一刀未尽全功,西征客一拧腰,充满了力量感觉的体在空中一个翻转,右脚狠狠向云默口踢去。
很难想象,拥有一座山的体重的人,动作竟然能够如此灵敏。
云默轻喝一声,手腕一翻,布满了裂纹的剑鞘骤然炸开,剑离开剑鞘,便是出鞘。
出鞘黑巨,发出一声激昂的剑鸣。
漆黑剑,和月牙漆黑的刀一样,如同纯黑的墨,如同浓稠的夜。
剑出鞘,蓄养在剑鞘中已经有半年的剑意,瞬间如泄闸洪水,如蛟龙出洞。
剑气磅礴。
这完全是一招换一招的搏命打法,你踢我一脚,我便切你一剑。
两人明明都有机会退后,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硬抗。
西征客的右脚,踢在了云默的口,云默的剑锋,切在了西征客的腹部。
然后,两人同时倒飞出去。
云默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入后一座小山之中,而西征客也接连倒退数十步,无数剑意侵蚀下,上那件黑色袍子瞬间碎裂,只留下几块破布挂着上。
梦晶轻声道:“那黑袍子居然被云默一剑破了,好歹是件真宝。”
而被黑巨正面切中的腹部,出现一条两指宽的恐怖伤口,从左侧一直拉到右侧,横贯整个腹部。
而那如同婴儿嘴唇般翻卷的恐怖伤口,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恶臭液体,那黑色液掉落在地上,不止是地上的青草野花瞬间变成黑色齑粉,就连青石板地面也腐蚀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坑洞。
西征客双眼微眯,从伤口处流出来的那些黑色液体,便如同活物一般,凝成十余条蚯蚓大小的线条,将翻卷的皮缝合起来。
做完这些,西征客缓缓抬起头,看向被云默撞的尘烟四起的崩塌山体。
有两道交错的银白色光华从尘埃中飞出。
第七百零五章 米字乂字
几乎在眨眼间,那交错的银白色光华就来到西征客面前。
一撇一捺,便形成了一个“乂”字。
乂,字解里,本为割草之意。
雪花宫主和风主,同时转过,脸色古怪地看着儒圣人。
儒圣人嘴角很不自然地抽搐几下,几乎是在辩解般地说道:“不不不,不可能,我从未教过这姓云的!”
下一刻,这名来自儒道遵宫的至强者,半年前被九尾妖狐千刀万剐之后逃离剑道宗的儒道遵宫之主,猛地瞪大双眼,“难,难道他是自己学会的?!”
儒圣人的君子六艺,礼、乐、御、数、书之中,儒圣人擅长的手段,便是“书”,书是写字,以字入符,尤为强大,而乂字符,是儒圣人压箱底手段。
当年为了习得这乂字符,他花了整整一个甲子的时间,墨水染黑了儒道遵宫后山的那片湖,废弃的纸张,更是堆满了独属于他的那座大院,但历尽千辛万苦才获得的杀招,却被云默用了半年时间就给偷学了去!
而且看那威力,似乎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一个以文意,一个以剑意。
这让儒圣人如何能忍?
他双目瞪圆,青筋暴起,牙齿撞的咯咯响,似乎下一刻就会冲出去将这个偷师的家伙千刀万剐。
但他终究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
看到那道乂字符,阿哲猛地一怔,突然想起过去的那半年间,云默在草庐前的水塘旁发呆之于,总是拿着树枝或者手指,沾了水在地上写写画画,原来大人在那时,便已经开始学凭空画符了!
那道乂字符,融入了云默强大的剑意,并且有了封魔剑阵的加持,自然比儒圣人的乂字符更加强大。
一撇一捺,割开空气,切开风,撕裂空间,转瞬来到西征客前。
感受到这交错的剑意中蕴含的恐怖撕扯之力,西征客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凝重的表。
千钧一发之际,他右手猛地抬起,黑色月牙,闪电般对着那乂字符切了两刀。
一横一竖,是一个十字。
如同两条横竖相交的墨线。
很细,如果不仔细分辨,很难察觉。
但就是这一横一竖两条墨线,将西征客前的空间切割成了四块。
乂字符和那十字相叠,两者变成了一个米字。
米能养人能活人,但在此时此地,能杀人。
乂字符和十字相撞的瞬间,两者都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借着这个空隙,西征客形猛地向着旁边一闪。
但让他诧异的是,他的旁边,又出现了一个乂字符。
他双眼微眯,向后退去。
后也有乂字符。
他猛地抬头,一个偌大的乂字符从天而降。
脚下地面突然裂开,一个乂字符骤然显现。
直到这时,他才猛然发现,已经有上百道乂字符将自己包围。
圣剑门门主,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上百道乂字符,相对独立,又相互关联,相结成阵,相合为笼。
是囚笼的笼,也是樊笼的笼。
半年前的剑道宗后山,圣剑门门主一剑成樊笼,困住数千龙象军。
半年后的今,云默以乂字符为樊笼,封住西征客所有退路。
不是要困住他,而是要杀了他。
圣剑门门主喃喃说道:“没想到,连我的樊笼之术你也学会了。”
云默从烟尘之中缓缓走出,一步一步向着西征客走去。
乂字符组成的樊笼之中,西征客漠然的看着云默。
儒圣人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惊恐道:“乂字符,乂字符竟然还能这么用!”
一旁的风主微怔,说道:“有封魔剑阵为姓云的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和剑意支援,云默自然有足够多的能力用剑划出这上百道的乂字符,但儒圣人你……还是别想多了。”
儒圣人心灰意冷,沉默片刻后说道:“没想到西征客会死在这里。”
雪花宫主轻笑:“你是叹息吗?还是觉得无法占便宜了。”
“随你怎么想。”
回想数月前,这名来自万尸界的强者,在四圣地联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圣剑门门主、雪花宫主、风主和他自己四人联手,都没能拦下他,今时今,竟然会死在云默手中,儒圣人不由得一阵感叹。
云默缓缓伸出右手,虚握成拳。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悬浮在西征客四周的乂字符,骤然一缩,向着中心的西征客去。
西征客猛地挥刀,向前一斩。
空间裂痕,撞向前的那些乂字符,接触之后瞬间湮灭。但更多的乂字符涌了过来,补上了缺口。
西征客喉咙里发出一阵不似人的怪嚎之声,右手迅速翻转舞动,漆黑如墨的月牙刀在他体四周形成了一层密不透风的刀幕。
从远处看,仿佛一轮漆黑的圆月。
月有盈缺,当月亮的所有光华都消失之后,月亮便达到了的极致。
整个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数百例外的山林间,原野上,向着西北方向奔驰、已然出了剑道宗势力范围的数百名斥候,突然勒住缰绳,抬头看去。
剑道宗西南,广陵江畔的村庄,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狗吠声,张山的父亲张铁柱,将妻子丢在上,提着裤子跑出来,对着隔壁李家一阵喝骂,“李麻子,管好你家的蠢狗,要不然老子宰了炖……”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愣在了原地,因为他发现,整个村子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剑道宗,数千弟子和龙象军,纷纷跑出营帐。
不安的绪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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