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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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娇记-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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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不开这紫禁城了。
  柔安郡主见祖母又开始老生常谈了,忙宽慰她道:“祖母,能陪伴祖母身边,替父亲和母亲在祖母身边尽孝,榆儿一点儿都不委屈。”
  可离开汉中十五年,柔安郡主只每年万寿节时才能见父亲哥哥一面。提及这个,柔安郡主还是免不了有些心酸。
  她经常幻想着,若是有一日,圣上能给个恩旨,放她和祖母回汉中和家人团聚,那该有多好。只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知道,这些只能是她的妄想。
  人都说紫禁城是天下最尊贵的地方,可柔安郡主却不喜这里,她虽性子随和,却身份尴尬,总比不得在父亲哥哥身边自在。
  因为圣上的猜忌,父亲就藩第四年才生了哥哥,哥哥那般聪慧的人,可在外人眼中,却只会斗鸡遛狗,整日的不务正业。比起哥哥的隐忍,她受的这些委屈,算的了什么。
  好在,如今祖母替哥哥求来了这桩婚事,纵是之后有什么变数,高宁大长公主也必然会帮衬着些。
  而且,她真的很喜欢殷家二姑娘,这紫禁城的人总免不了迎高踩低,尤其她还身份尴尬,可每次殷家二姑娘入宫,怕她宫里寂寞,总瞅着机会往慈安宫来陪她玩。加之殷姐姐冰雪聪明,人又生的漂亮,哥哥一定也会喜欢的。
  天佑寺这边,依着高宁大长公主的安排,他们会在这里吃七日的斋饭,只是才过去不过三日,定国公府便差人给高宁大长公主传话,说是东宫出事了。
  “太子殿下身边侍奉的小荀子被人告发和宫女对食,偏那宫女还是乾清宫侍奉的。半个时辰前,两人已被押往了慎刑司。”
  圣上如今虽宠着司礼监掌印兼禀笔太监冯振,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宫里严禁太监宫女对食。要说这桩肮、脏事儿发生在别宫便罢了,偏偏是东宫。
  高宁大长公主听着这事儿,心里也不由打了个突。
  东宫
  这会儿虽是晌午,可东宫却是一片的寂静。近来圣上的一举一动,落在众人眼中,太子怕是要失宠了。
  太子妃罗氏早先因为成元帝的训斥已经是落寞了许多,想着如果自己再恭顺一些,是不是父皇就能对太子殿下向往日那般慈爱了。
  又因为父皇训斥她善妒行恶,才致使太子殿下如今只有一个庶子。罗氏也不敢拈酸吃醋了,直接给太子殿下身边侍奉的两宫女开了脸。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当口,竟然又闹出了这么一桩肮、脏事儿。
  罗氏一袭明黄色盘金绣凤穿牡丹彩绣褙子,同色挑线裙,头上戴着七翅斜凤钗,斜斜倚在卧榻上,方才她执意陪太子去东宫请罪,却被太子拦下了。
  罗氏叹口气,知道殿下这是不想让她跟着过去受、辱。
  上一次父皇震怒,东宫有多少人跟着遭殃,就连从小就侍奉在太子身边的内侍,也都被杖毙,丢到乱葬岗去了。
  圣上这次是动了大怒,太子殿下这会儿也不知怎么了。
  好在,宫里的消息传的快,没一会儿,便有内侍给东宫穿了话,说是太子怕是不好。这会儿跪在御书房外已足足一个时辰,却不得见圣颜。
  罗氏直接身子就软了,还好孙嬷嬷眼疾手快扶着她上了炕。
  “嬷嬷,本宫现在都记得,和太子殿下刚大婚那会儿,每次太子携本宫去乾清宫给父皇请安,父皇总是慈爱的朝太子殿下摆摆手,说私底下没必要太多礼”
  “怎么现在竟变成这样了?”
  孙嬷嬷深深看自家主子一眼,也有些感慨:“人都说天家无父子,可主子,您千万不能倒下了。奴婢看圣上如今只是在气头上,等气儿消了,太子也就没事了。”
  “下个月便是万寿节了,圣上若因此发落了太子殿下,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罗氏默默看孙嬷嬷一眼,自嘲的勾勾唇角:“如今东宫早已成了笑话了,还怕人看吗?”

☆、第33章 杀鸡儆猴

    乾清宫
  成元帝在看完了高归真近来炼制的丹药之后,终于记起了,太子这会儿还在外面跪着。
  “让他进来吧。”成元帝沉声道。
  太子的心情很沮丧,他堂堂一国储君,竟然像个奴才似得跪在外面,整整一个多时辰,近一年来,他是越发琢磨不透父皇了,他如今都这个岁数了,还未监国,父皇到底在怕什么,怕他觊觎皇位吗?可这天下,日后也该是他的。
  他是父皇唯一嫡出的皇子,自小就被立为太子,本该继承大统。父皇定是听了那司礼监掌印兼禀笔太监冯振的谗言,才愈发冷淡他的。
  京城谁不知,他不喜内侍,在他看来,冯振这无根之人,不过是善于阿谀奉承,才得了父皇的恩宠。这等小人,他只盼着,什么时候他登基了,绝对要千刀万剐才可解恨。
  心里如此思量着,太子缓步走进御书房,只没想到,他这才刚跪下,成元帝抄起桌上的茶盏,劈头盖脸的就朝他砸了过来:“东宫出了这等丑事,你让朕颜面何存!”
  躬身侍奉在一旁的御前太监也被吓得浑身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若是之前,太子心里免不了犯哆嗦,可近来,他已被父皇训斥数次,表面上战战兢兢的磕头请罪,实则已经有些麻木了。
  看太子恭顺的磕头请罪,成元帝的怒气才终于是稍缓了一些,沉默了一段时间,成元帝才开口道:“一个月前,太子太傅常恪给朕上了折子,说是北方暴雪,想让朕拨款赈灾,提议今年的万寿节简办。”
  “可怎么个简法?太子,你倒是说说!祖宗留下的规矩,万寿节大庆三日,你让朕颜面何存!”
  “常恪是你的宠臣,他既然上了这折子,该就是你的意思。你真是孝顺啊,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心,却弄得朕成了笑话。朕难道不知今年这寒冬辽东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可国库空虚,朕有什么法子?”
  一番训斥下来,太子心下一凛,知道自己确实是蠢不足惜,常恪这折子,他起初也觉得有些不妥,可耐不住辽东王一次次的暗中派人找他。想当年,父皇为登上这龙椅,几乎是血洗了京城。他对于自己如今的处境,不免觉得有些忐忑,对辽东王也有拉拢之意,最终才点了头。
  想到这些,他突然有些明白父皇何以如此震怒,怕也是因为觉得他有了私心。
  他忙磕了几个响头,战战兢兢的请罪:“父皇息怒,父皇犯不着和这常恪生气,直接罢官撵他出京就是了。”
  常恪作为太子太傅,在朝中素有声望,太子这么做,当真是有些让人寒心。
  成元帝也知道,眼瞅着就到了万寿节,这当口,他即便对太子不喜,也不好让人看了笑话。
  既然太子这么轻易就舍了那常恪,那么他便给他这个恩旨。
  依着常恪在朝中的威望,用他来杀鸡儆猴,看日后谁还敢往刀刃上撞,成元帝这么想着,看太子的目光也不再那般犀利了。
  这边,高宁大长公主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定国公府。
  殷衡已在门口候着了,见她一下马车,忙上前道:“母亲,乾清宫又传了旨意,太子太傅常恪被革职离京。”
  高宁大长公主叹口气:“常恪任太子太傅多年,圣上这是在杀鸡儆猴呢。太子连多年的恩师都护不了,这落在外人眼中,就别有深意了。”
  殷衡点点头,微微眯了眯眼睛,“儿子刚听说常家已经派人往许府去了,许二爷怎么说都是内阁首辅,这个时候,常家应该是想让许二爷帮忙看看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
  高宁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圣上雷霆之怒,太子为了保住自己,连常恪都给舍了,这会儿,谁还会蹚这浑水。我原以为,太子大了,也该有点儿担当,可现在看看,当真是半点儿长进都没。”
  殷衡附和着,“是啊,哪怕是致仕,也该给常恪留些体面,可太子倒好,一句辩解都没。常恪这些年谁不知道是东宫嫡系,就因为上折子建议今年万寿节简办,就栽了这跟头。”
  朝堂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大家这会儿心里怕已经是一片清明,圣上厌恶东宫,他们纵是有心支持太子,如今怕是心也凉了。
  再说圣上今年的万寿节,入冬以来接连几月的暴雪,辽东那边,灾、害连连。圣上还有心大肆做寿。
  如今虽离万寿节还有半个多月,可自京西的畅春园到西直门,一路彩坊早已挂起来了,沿街彩墙、彩廊、灯坊、灯楼、路径的寺观,已经设了庆祝经坛。
  不用想,等真到了万寿节那日,京城内外,必定是金碧相辉,锦绮相错。
  要说成元帝能在当年的储位之争中顺利登上皇位,他糊涂吗?不,他不糊涂。可这才多少年,就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成日的就沉、迷于丹、药,就差把朝堂也弄的乌烟瘴气了。
  其实,瞅着成元帝这几个月的动静,朝中已经有人揣测,太子怕是要倒了。也有人,想着暗中倒戈。
  可殷衡却有些吃不准,宫里就那么几位皇子,大皇子又不得成元帝的眼,那就只剩下淑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和贤妃娘娘所出的四皇子了。可他瞧着,三皇子似乎心思根本不在储位上。
  倒是爱研究些戏剧、歌舞,这不,前几年刚出宫开府,就在府邸后院偷偷搭了戏台,养着些戏子。
  而且三皇子书法绘画上也颇有建树,那幅竹溪秋水图,画中浓浓秋意,真真是美极了。而那一手瘦金体,也被天下文人效仿。
  殷衡不认为,三皇子能堪大任。
  至于四皇子,他私心觉着,有点莽撞,也有点愚钝,也不见得真的适合那个位子。
  同一时间的许府,虽不说人心惶惶,气氛却也有些压抑。
  大奶奶宁氏,一闻着消息,早已红了眼眶。好的是,太子这次只折了太子太傅常恪一人。总归太子现在是安全了,这也意味着,宁家也是安全的。
  “大少爷回府了没,若是回府了,就请爷直接过来一趟。”
  宁氏吩咐着身边的丫鬟桃荷。
  知道大奶奶担心了一整日,桃荷忙打发人往二门去看,却听当值的婆子说,大少爷一回来,就随大爷往二老爷书房去了。
  宁氏知道,自家公公就在翰林院领个闲职,府邸有什么事儿,还是得靠二叔的。有二叔在旁提点,自家爷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这才放下心来。
  宁氏这么担心,其实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自小爷就和常家二公子给太子当了伴读,想想,当初圣上对太子殿下真是极其用心。身边侍奉的人,哪个不是精挑细选。
  哎,现在竟然有些恍如昨日了。
  宁氏不过一内宅妇人,朝堂之事,她自然管不了,可自家爷和常家二公子的交情,少不得这个当口想法子替常家奔走。这若是不小心惹了麻烦,可如何是好。
  宁氏不愧是许青玄的枕边人,许青玄虽然心中忐忑,还是开口求了自个儿二叔。
  闻言,许晟阳差点没摔了手中的杯子。
  许青玄也不是愚笨之人,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可他又不能至常家二公子和他的交情于不顾。
  这会儿,见二叔急了,他知道,是自己鲁莽了。
  看侄子依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许晟阳深深叹口气,沉声道:“你还没看明白吗?圣上这是在杀鸡儆猴。这个时候,谁敢出头,就太没眼色了。”
  对待这个侄子,许晟阳向来慈爱。可此刻,他满是严肃,尤其是那双幽深的眸子直看的许青玄低下了头。
  见许青玄这副神色,许晟阳又道:“常大人虽被革职,好在是没有问罪,这已经圣上宽容了。若不是眼瞅着就到万寿节了,常家想平平安安的离京,怕也难。”
  “你别看叔父身为内阁首辅,可也不是只手摭天。朝堂哪个大臣不是揣测圣上心思行事。圣上听信谗言,愈发不待见太子,越是这般,我们许家,越是危险。毕竟在外人眼里,我们许家已经是太子一党。”
  “所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授之以柄。你当知道轻重的。”
  一旁的许家大爷许晟平见二弟这般谨慎,拿着杯子的手也不由的紧了紧:“二弟,此事真有这么严重?”
  相比许晟阳的城府,许晟平虽说长许晟阳几岁,却不比这弟弟敏、锐。
  思询片刻之后,他不免有些忐忑道:“那我们许家这些年谁不知道我们是□□,若圣上真有那意思,我们许家可如何是好。”
  许晟阳冷哼一声:“我早就告诉过你,让顾家收敛一些。他们这些年,为太子做了什么,你当圣上不知。”
  “我再问你,这些年,太子从顾家拿了多少银子?江宁织造兼两淮巡盐监察御使,这里面能捞多少油水,你们当圣上是傻子?可为什么,这么多油水,还有人递秘折入京举报江宁织造的亏空?”
  许晟平被弟弟问的一阵面色苍白,可他还是忍不住低声解释道:“圣上自打登基,已是三次南巡,哪一次不得建行宫,哪一次不是大肆铺张,顾家只能寅吃卯粮,明年的钱今年花,明年就接着花后年的钱,就这样拆东墙补西墙,洞越捅越大,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许晟平说的没错,可这些许晟阳能理解,可圣上呢?他只会觉得你暗中把银子孝敬给了东宫。
  到时候,你如何辩解?

☆、第34章 没脸

    从天佑寺回来之后,许姝一直都在内室抄经书。
  知道太子跪在御书房外一个多时辰都不得见圣颜,许姝深吸几口气才让笔不那么颤抖。
  “郡主,奴婢看您脸色不好,不会是今个儿在山上着凉了吧。奴婢要不让膳房做碗姜汤来。”
  琥珀侍奉在许姝身边多年,如何看不出主子自回府之后,就心神不宁的。
  方才,拿着笔的手都忍不住在颤抖。
  从重生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多天了,许姝以为自己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却没想到,得知太子被罚跪,她还是抑制不住上一世的阴影。
  许姝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走上一世的老路了,可还是不免心惊胆战。上一世,她也随太子在御书房外请罪,内宫那么大,从东宫到御书房,怎么着也该有顶软轿的。可那时候,她哪敢。
  寒冬腊月的跪在地上,跪不到几分钟就觉得一阵阵的刺、痛袭来。之后他们被圈禁禁宫,地龙坏了也没人修,每到入冬,她的膝盖更是疼痛难忍。
  墙倒众人推,太子二次被废,众人都知道,太子再没起复的可能了。禁宫那些奴才未必真有胆子去故意作、践他们,可于她和太子而言,已和活在地、狱差不多了。
  半晌,许姝轻轻放下手中的笔,“也好。”
  许姝还记得,半个月之后的万寿节,成元帝就因为一件事,下旨灭了户部侍郎赵家满门。
  一切都是源于赵家给成元帝的万寿节贺礼,嵌玉□□人祝寿盆景。
  这盆景为紫檀木垂云纹八足随形座,座边缘设铜镀金镂“万”字纹栏杆。座中设天然木山,古意盎然。山中以白玉作灵芝、仙桃,山腰置一座蓝顶圆亭,7位仙翁或立于山腰,或对坐亭间畅谈。玉鹤口衔仙草飞悬在山顶,玉鹿则伏卧于山腰亭旁,仰望上方的灵草,真真是盆景中的精品。
  可惜,谁都没想到,那白玉仙桃竟然掉了下来。户部侍郎赵康顿时就傻眼了,可再怎么请罪,成元帝眼中如何能容得了沙子。何况,成元帝本就猜忌心重,他不会觉得这纯属偶然,只会揣测赵家别有寓意。
  赵家落得如此境地,难免引人唏嘘。而许家,也受了些牵连。
  朝堂谁人不知,父亲对赵康曾有提携之恩。
  可惜父亲虽对赵康有提携之恩,可赵康野心极大,早就暗中投靠了司礼监掌印兼禀笔太监冯振。这样趋炎附势之人,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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