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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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 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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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成烈道:“兵贵神速,迟则殆。从今日算起,第十五天为进攻日期,到时新罗军从南向北推进。”
  崔礼光道:“本大使立即赶往南海府督军践约。”
  金成烈道:“金弓裔覆灭之日,渤海军可以尽取其钱粮财物帛,但不能占据一寸土地。请贵国务必遵守。”
  崔礼光道:“我军只求歼敌,胜利之日,轻装而返,不掠一草一木,不占一土一石。”
  会谈圆满结束。崔礼光直奔南海府,向驻扎在南海府的右熊卫大将军达姑狄传达了渤海国王的圣教,解释了两国合约,命令达姑狄按时起兵。达姑狄率兵来到南海府,就是要和金弓裔决一死战,现在终于开战之期在望,就召集众将,下达了向原州进军的命令。
  右熊卫左将军尹谊,右将军高子罗,各率三千骑马兵,分左右两路向原州推进,十天之后左路军到达丰岩里,右路军到达龙门,安营扎寨,休整待命。再过两天达姑狄的中军大帐前进到春川,与两路前锋形成三角布局,就象巨蟹张开鳌钳,只等约定的时间一到,就要把原州钳为碎片。
  金成烈调集了一万人马,以王子金兴昌为将。金成烈向金昌兴授计道:“你将一万人马分成六队,虚设旗帜,冒充六万,开到忠州安营,待渤海军向原州开战之后,如果金弓裔逃走,你就专打逃跑之敌;如果金弓裔坚守,你就虚张声势,切不可力战。保存实力国上策。”
  金昌兴依宰相之计,行军到忠州就停止不前,安下六座大营,观察战局,等待时机。还有两天就是与渤海军相约进攻的日子,金昌兴不知金弓裔是逃是守,也不知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紧张得夜不能袜。明天渤海军就要发起进攻了,金昌兴的心情越来越不平静。身为大将,他知道不如期进军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渤海军不能取胜事小,金弓裔不能消灭事大。毕竟金弓裔是新罗国的切肤之患,新罗军怎么可以隔岸观火呢?金昌兴在最后关头下定决心,要如期进军,配合渤海军,消灭金弓裔。
  可是,就在金昌兴召集众将布置明天进攻原州大计的关键时刻,金成烈派快马送来紧急命令:金昌兴立即回军救金城。
  原来金弓裔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早已洞祭到渤海军和新罗军的意图,就提前使了个同样的计谋,派人去和甄萱相约攻新罗国,用后百济国来牵制新罗国,逼迫新罗军从北线转往南线,他自己则可以全力应付渤海军。这是四国相争,两两结盟,各施计谋,处于中间受两面夹击的新罗国和后高句丽国,都采用了智退一路敌军的策略,避免陷入两面受敌的困境。
  新罗国宰相金成烈原本就把主力军布署在西线防甄萱,没有下定决心全力配合渤海军消灭金弓裔,现在果然后百济发兵来犯,只怕金城有失,就急忙下令让金昌兴回军来救金城。金昌兴也知道保卫金城比消灭金弓裔更紧迫,就立即拔营南下。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渤海军和金弓裔独对的局面。渤海军统帅达姑狄对这种战局毫无准备,而金弓裔却是如愿以偿。兵法上说,有备无患。金弓裔对这种战局有充分的准备,就如鱼得水。达姑狄对这种战局毫无准备,就步步错乱。当渤海军如期向原州发起攻击的时候,立即遭到金弓裔的顽强抵抗。两军在原州城北展开激战,达姑狄以为新罗军会出现在敌军后方,金弓裔很快就会首尾不能兼顾。可是新罗军此时早已向金城退去,金弓裔无后顾之忧,依托原州坚城做后盾,粮草补给充足,军民同仇敌忾,将士越战越勇。渤海军没有料到单独对敌,没有准备长期对峙,粮草要从南海府远途运来,战斗不能速胜,就开始急燥起来。急中可以生智,燥中也可能出错。达姑狄恰恰就是急躁中出了错。
  达姑狄召众将来中军大帐,重新布署战术,他传令道:“新罗军背信弃义,使我军单独对敌,所有战术必须重新调整。明日本帅和金弓裔对阵,两位先锋去攻原州。将他巢穴捣毁,他必然惊恐逃窜,那时我军乘胜掩杀,可获全胜。”
  达姑狄决定分兵去攻原州城,捣毁金弓裔的老巢。这是一个貌似精明实则愚蠢的战术。因为渤海骑兵善于野战,不善于攻城。如果在郊野对峙,或许还有打败金弓裔的可能,拿骑兵去攻城,就是舍长用短,使骑兵的威力大打折扣。
  左先锋大将尹谊和右先锋大将高子罗领了军令,立即率本部人马,连夜开赴原州城下。次日乘金弓裔和达姑狄大战之际,疯狂攻城。原州是后高句国的都城,金弓裔早就防备新罗军来攻,把城墙加高了三尺,城头上堆满了各种防守武器,具有很强的反攻击能力,绝不是渤海骑兵可以一蹴而就的。尹谊和高子罗攻了一天,毫无进展。
  金弓裔和达姑狄激战之际,得到原州遭到攻击的消息。这个叛国叛家的贼首有着和常人不同的思维。他听说渤海军分兵去攻打原州,不仅不急,反而窃喜。他想,达姑狄分兵两路,战斗力已经大减,我如果乘机将他歼灭,就可以把南海府夺到手中。原州不过是山区中贫瘠的弹丸之地,南海府却是依山傍海的丰腴之乡。我宁可丢了原州城去占南海府。此念头一生,他兴奋异常,信心百倍,竟置原州于不顾,置自家妻儿老小于是不顾,倾尽全军之力去攻渤海军的中军大营。
  金弓裔没有因原州遭到攻击而惊慌失措,也没有分兵去救原州城,而是全军来攻渤海军中军大营,这就大大出乎达姑狄的意料之外。他的营寨只有一万人马,抵不住金弓裔三万人马的猖狂进攻,不得不弃营而走。于是,达姑狄前头走,金弓裔后面追,就成了恶狼赶羊之势。达姑狄想要回头迎战已不可能,只好一路退到南海府。
  南海府已经长久没有经历过战争,对敌军来攻城毫无防备。达姑狄仓促组织防守,却因为兵力不足,民心不齐,防守漏洞百出。勉强支撑了三天,就被金弓裔打破南门。南海府是一座拥有二十万人口的大都市,一旦被敌军屠城,就会血流成河。达姑狄到了这时,就算可以不顾自己荣辱得失,也要考虑百姓的生死存亡。他驱马奔向南门,挡在城门下,向拥进城来的敌军大叫:我是达姑狄,要和金弓裔说话!
  敌军把他拥到金弓裔马前。达姑狄向金弓裔叫道:“达某愿以项上人头,换全城百姓不死!”
  金弓裔笑道:“好,算你有种!朕只想要城要人,不想杀人屠城。”
  达姑狄道:“请大王暂缓进城,容我劝全城官民归顺。”
  金弓裔道:“给你两天时间。后天官民来降,朕和平进城,如果不降,朕就武力进城。”
  转眼到了第三天,南海府四门大开,达姑狄率领南海府官员出城来降。金弓裔趾高气扬进城,封达姑狄为南海府都督。可是达姑狄无颜面对南海府百姓,当晚就在府中自刎身亡。
  金弓裔下令,按都督之礼厚葬达姑狄。消息传到原州城下,尹谊和高子罗十分震惊。战争失败,主帅已死,再打原州已经没有意义,二人就分头率部北撤。尹谊退到北水白山以东的白岩城安营,高子罗退到北水白山以西的江界城扎寨,一面向鸭绿府都督求援,一面派快马向上京发出败军的战报。


卷二 开山军使 第214章 秦王之尊(卅二)

  憨娃儿出手从不留情,王宗范的牙兵岂是他的对手?一名离得最近的牙兵上前掣枪欲刺,被憨娃儿猛然前跃,一记金乌天降打了个脑浆迸裂。
  另一名牙兵见了,慌忙从背上取下弓箭,弯弓搭箭射出一箭。憨娃儿以耳当眼,顺手一抓一掷,那箭便反插进了牙兵的咽喉。
  王宗范见他举手投足之间连杀两名牙兵,大吃一惊之下,反应也是极快,来不及思考李曜为何出现在此,怒声喝道:“擒贼先擒王!李存曜,某来拿你!”猛然抽出腰间长剑,朝李曜疾冲而来。
  李曜不与人对阵已有数年之久,但一身功夫却也从未落下,闻言也抽出横刀,傲然道:“那却要看夔王能耐如何了!”
  王宗范所用兵器说是长剑,但唐朝的“剑”,其实仍是以横刀居多,也就是后世日本刀的始祖,只是不加弯曲,平时用正面刃口对敌。他的剑法是为战阵所练,风格自然是大开大合,此处乃是山林,略微有些施展不开,十成本事,只能发挥七成。
  李曜所用也是横刀,不过他的三十六路青龙剑法却并非专为战阵所学,而是颇有游侠儿之风,在单人对战之时,反占优势。最近几年他亲自冲锋陷阵的时间越来越少,亲自对敌更是罕见之极,按说在对敌经验上必然不如王宗范。然而武学一道,除了勤修苦练,也有悟性一说——其实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对自己和对手的优缺点进行判断,继而扬长避短、争锋相对——而在这一点上,李曜却有优势。
  事实上无论李曜还是王宗范,都绝非憨娃儿那种以力取胜的悍将型武将,“一力降十会”完全不是他们的对阵特点,因此他二人的对阵,从一开始就更加偏向于“智力型武斗”。
  王宗范抢上前来,招招抢攻,每一招都是出招迅速,但仔细看来,却都是致伤致残却不致死的招式。李曜却一反在指挥作战时那种随时抢占主动权的做法,毫不在意退让,只求将王宗范的招式防得严密,不使其有可趁之机。
  事实上,他二人对战局的把握都非常准确,因为有一个前提几乎是肯定的:王宗范剩下的三名牙兵绝非憨娃儿的对手!
  王宗范知道自己一旦拿不下李曜,待憨娃儿收拾完剩下的三名牙兵转身来斗他,自己也绝非此人的对手。他此刻已经明白李曜口中的“憨娃儿”,必然是名动天下河中军“擎天一柱”朱八戒!朱八戒号称“马前无三合之将”,威名直逼李存孝当年,王宗范又不是鲁莽之辈,岂敢看轻半点?
  然而问题是,眼前这位大唐右相,竟然丝毫不弱!王宗范觉得自己疾风一般的攻势在他面前就像遇到了一座大山,山上树木虽然被疾风吹动,但那山体却永远巍然不动。李存曜虽然时不时就后退避让,但那明显是深悉自己欲速擒而结束战局的心思,才做出的判断。王宗范连攻十余招,虽然将李曜逼退七八步,却连李曜的衣角都没沾着,瞥眼一看憨娃儿,他果然已经在追杀最后一名牙兵了。王宗范心中顿时生起一丝不妙。
  果然,李曜的剑法这时好像猛然变了风格,口中低喝一声,再不退让,反而迎着王宗范的剑锋硬接一记。这一下大出王宗范意料之外,本想将原本的六七成力道加到十成,可瞬息之间哪能做到?
  只听得“锵”地一声,金铁交鸣,王宗范闷哼一声,身子一晃,似要稳住,却力不能力,踉跄着退了三步,手中长剑已然断做两截。
  原来李曜见王宗范分神,立刻聚集全力反击一刀,以硬碰硬,在这一瞬间扭转攻守之势。
  心战胜于力战,对于这一点,李曜已经掌握得极其熟练了。
  王宗范见憨娃儿已然提棒前来,倒也干脆,扔掉长剑,怅然道:“我败了。”
  李曜笑了一笑,横刀入鞘,道:“此刀名叫‘守正’,年前我亲自监工制成,今日虽未见血,也算开了个好锋。你虽败于我手,其实是败于此刀。”
  王宗范却摇头道:“我并非败在这把刀上,而是败于心思被你看穿。”
  李曜仍然微笑,道:“那便是败于此刀。”
  王宗范微微蹙眉,一时不能理解。
  旁边黄崇嘏忍不住道:“夔王还不明白右相的意思么?他这刀,名叫‘守正’,方才他之所以赢你,也正是因为‘守正’二字。”
  王宗范面色微微一变,想了想却摇头:“敢问右相,你如何知道自己所守的,就是正?”
  李曜道:“我《新儒论》中有说,儒之大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便是我心中的正。我坚守此心,便是‘守正’。”
  王宗范虽也学文,但论辩才,哪里是李曜的对手,当下语塞。
  智乾却问道:“若按‘为生民立命’之说,右相东征西讨,大纛旗下游魂无数,却该如何理解?”
  李曜不知他的底细,但刚才暗中偷看时已经知道他与王宗范本来并非一伙,而且看起来面色和善,并无杀气,便回答道:“大唐并非西天极乐世界,天下纷争,非由我起,非我能止。我所能做的,不过是让天下尽可能快地恢复太平。我的关中河中等地兴修水利、开荒劝农,又农商并举、鼓励创新,无非是希望世间万民俱能平安喜乐,为此即便被某些人斥责为变乱风气、奇巧淫技也在所不惜。”
  智乾还欲说话,王宗范已然问道:“右相今日擒我,意欲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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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文:
  近来对契丹、渤海以及前蜀着墨见多,有些读者似认为偏离本书大纲,与主旨无关。前蜀是中原版块,读者诸君大致还能理解无风的用意,契丹与渤海大概是有异议的地方。这篇附文主要以契丹来说明我开始加强这些周边势力着墨的重要性。
  历史上,公元907年时,唐朝灭亡之时,阿保机即契丹可汗位,比本书中即位略迟数年。按照原历史,9年后,阿保机仿汉制称帝,建元神册。无风以为,对916年这一时机选择的准确把握,离不开对907年的理解。而要明白907年的决策背景,又必须对唐天复元年阿保机主政后的作为进行分析。
  唐末中原战乱频仍,契丹乘时而动,时有入寇幽燕之举。但在阿保机崛起之前,由于没有一位强人领袖,契丹南下侵扰,在军事上并不成功。而天复元年阿保机以迭剌部夷离菫的身份主政后,局面迅速有了重大改观。根据《辽史》,唐天复二年七月,即阿保机主政的第二年,契丹“以兵四十万伐河东代北,攻下九郡,获生口九万五千,驼、马、牛、羊不可胜纪”。以阿保机亲自领军的这次南征为标志,他主政给契丹政权带来的根本性变化,是契丹政权对外扩张的一次结构性突破,其势力开始真正越长城而南向。
  阿保机对中原政局的介入,不仅表现在南侵,更重要的是,他开始与中原军阀接触,周旋于唐末最强大的两支藩镇势力晋王李克用和梁王朱全忠之间。天祐二年(905),“唐河东节度使李克用遣通事康令德乞盟。冬十月,太祖以骑兵七万会克用于云州,宴酣,克用借兵以报刘仁恭木瓜涧之役,太祖许之。易袍马,约为兄弟”。三年,“汴州朱全忠遣人浮海奉书币、衣带、珍玩来聘”。
  阿保机与李克用结盟的内容,据李锡厚和曹流的考辩,实非讨伐刘仁恭,而是合兵攻梁,但事后阿保机并未遵守盟约。据上引文,阿保机与朱温的最初往来,即发生于云州之盟的第二年。次年“四月丁未朔,唐梁王朱全忠废其主,寻弑之,自立为帝,国号梁,遣使来告”。从《辽史》来看,似乎朱温篡唐后急于得到契丹的承认,再次伸出橄榄枝,而契丹对朱梁的频频示好似乎并不热衷。不过,在中原文献中,天祐三年朱温遣使契丹全无踪影,四年契丹与朱梁的往来也完全是另一副图景。《新五代史》就此有一段综论:
  (云州盟后阿保机)既归而背约,遣使者袍笏梅老聘梁。梁遣太府卿高顷、军将郎公远等报聘。逾年,顷还,阿保机遣使者解里随顷,以良马、貂裘、朝霞锦聘梁,奉表称臣,以求封册。梁复遣公远及司农卿浑特以诏书报劳,别以记事赐之,约共举兵灭晋,然后封册为甥舅之国,又使以子弟三百骑入卫京师。……浑特等至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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