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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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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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次插手朝中,最是难缠。特别是陛下准予诸王善养家兵,被李茂贞上疏威胁……如双方各自小心翼翼,但朝中大臣,多半认为不要擅起兵戈唯上,再者……”
  李曜问道:“再者什么?”
  薛齐偓道:“再者……此番作战,神策军不yù再兵行险着,二位中尉(神策左右二军的头号领导。)怕是不会调动神策军去与李茂贞血拼的。”
  李曜想了想,忽然道:“当rì晋王多次要求兵发凤翔,最终还不是为陛下婉拒。如今李茂贞复又跋扈起来,实是令人遗憾。”
  薛齐偓看了看周围,小声道:“陛下还有一道密敕要奴婢转交蒲帅……”


卷二 开山军使 第210章 力挽天倾(十六)

      李曜闻言,心中微微一惊,暗道:“莫非关中局势短短二三月余,便告难返?”当下不敢怠慢,引薛齐偓入偏厅,单独会见。
  薛齐偓小心翼翼贴身取出一封信封,递与李曜。李曜接过,拆开火漆,取出内中的白麻纸细看,却见那上面所书,全是朱笔,竟是天子亲自以御笔写就:
  “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凤翔逆藩李茂贞,德行浅薄,地实微寒,仗乎小功,得镇雄藩,不思忠君,反逆臣纲。当rì行瑜乱起,河东勤王诛逆,朕始自石门还。为免邠宁旧患,遂募安圣、保宁等军万馀人,以诸王将之。茂贞谓朕将讨不臣,亦治兵请觐,使百姓大恐,居人亡入山谷。朕念其旧有薄功,原yù宽宥,孰料此獠狼心难通人意,蝎肠不存善念,竟犯京师,反迹昭彰。朕遣覃王拒之,奈何新军初募,难堪大战,至有三桥之失。如今贼锋愈近,朕yù往北都,重聆高祖彝训,更沐太宗遗风,壮心谨行,以被九州。然乘舆播越,道路不靖,惟盼爱卿,提辖劲旅,西奉车驾,则北上可期,终能再聚风云,得演雄兵,戡乱平叛,中兴吾朝。爱卿宗室股肱,少年使相,忠肝义胆,国朝无两,必不使朕久盼常念,切切。敕。”
  李曜看罢,面作惊sè,问薛齐偓道:“李茂贞竟yù再次逼临京师?不过……天子yù幸北都,虽是河东之福,然则若因逆臣逼迫而走,未免有失尊名……”
  薛齐偓叹道:“神策禁军多败,近年已越发不堪,圣人新募诸军,左右中尉及奴婢等原以为天子聚兵、诸王为将,必可振奋京师,便未出兵随行,谁料……如今诸军溃散,京中唯有神策独存,倘能幸免,庶几可为北幸扈从。至于李茂贞,此虎狼辈耳,焉得有甚忠义之心?圣人也是万不得已,才不得不暂别长安,北上太原。李使相乃是国朝股肱,又为晋王爱子,历年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取,若有使相出兵相迎圣驾,奴婢料那李茂贞纵有天大的狗胆,亦不敢迫之。若是不然……那凤翔贼逆在京中结交甚广,眼线极多,深知神策虚实,一旦全力进兵,神策稍有不慎,只怕圣人便有不忍言之失……”
  李曜深深皱眉,沉吟片刻,缓缓道:“若陛下实yù驾幸北都,某本陛下臣子,自然领命出迎,只是……”
  薛齐偓忙问:“只是什么?”
  李曜道:“只是,某初镇河中,时rì尚短,各军堪堪打乱重编,如今突然便要出兵,只怕有些为难。”
  薛齐偓心中一慌,问道:“那……使相何时才能出兵?”
  李曜正sè道:“快则半月,迟则一月。”
  “啊?”薛齐偓面有忧sè:“竟须这许多时rì?这,这却如何是好?”
  李曜看了他一眼,又似指点,又似安慰地道:“薛枢密,神策近年虽迭遭败绩,毕竟尚有数万之兵,只须做出严防死守之态势,李茂贞纵然猖狂,料也不敢轻易来攻,区区月余时rì,弹指可得。”
  “那然后?”薛齐偓巴巴问道。
  李曜微微一笑:“然后,河中军整编妥当,某自然亲自领兵,迎奉圣驾。”
  薛齐偓得了这般保证,总算放下心来,松了口气,却仍是陪着笑脸,拱手道:“有使相一诺,奴婢再无忧虑矣。只不过,奴婢此番出使,圣人早有叮嘱……不知使相能否修书一封,将此决议告之圣人,以免圣人忧心?”
  李曜心中哂笑,面上却严肃无比,点头道:“不错,人臣正当如此。”于是往书案走去。
  薛齐偓也不顾自己身居枢密副使之高位,连忙上前帮李曜研墨。李曜随意客气一句,便醮着墨汁提笔作书,答复李晔。
  待写好回函,以火漆封之,交予薛齐偓收好,李曜才道:“神策窘况,某虽不曾亲见,多少也有所耳闻,若要以神策败李茂贞,着实有些难办,我意神策二军,在河中出兵迎驾之前,只须以谨守长安为要,不必主动出击,以免为贼军所趁,反倒不美。”
  薛齐偓连连点头:“正是,正是,使相不愧是沙场名帅,奴婢等人思虑许久,仍对是攻是守争执不下,如今使相这番话,一旦传到长安,还有谁敢妄言出击?使相放心,奴婢定当劝说二位中尉不可贸然出击,以免有失。”他说到此处,轻咳一声,干笑道:“只望使相早rì引兵西来,方解我等倒悬之苦。”
  李曜微笑颌首:“这个自然,薛枢密尽管放心,兵贵神速,某自省得。”
  无论薛齐偓放心不放心,此时都只能唯唯应诺,满口称谢。
  李曜送走天使,立刻回到白虎节堂,诸将果然都还侯着,见李曜出来,纷纷起身见礼。
  “都坐吧。”李曜伸手虚压,自己也回到主位坐下,环视一眼,发觉今rì诸将来得颇为齐整,计有:
  河中节度支使、两池榷盐副使李袭吉;
  河中节度使府左都押牙、近卫军都指挥使朱八戒;
  河中节度使府右都押牙、开山左军都指挥使李承嗣及副都指挥使刘彦琮;
  河中节度使府马步军都虞候史建瑭;河中节度使府行军司马郭崇韬;
  开山右军都指挥使李嗣恩、副都指挥使白奉进;
  摧城左军都指挥使张训、副都指挥使咄尔;
  摧城右军都指挥使史俨、副都指挥使刘河安;
  破阵左军都指挥使克失毕、副都指挥使魏逊;
  破阵右军都指挥使张光远、副都指挥使陆遥。
  另有年仅十五岁,新任河中节度使府掌书记冯道,以及河中军械监掌监张敬询。除此之外,还有一名沉默寡言的中年宦官,是当rì李曜持节河中时,天子派来的河中军监军,名叫张居翰。
  此时李曜环视一眼,见留在蒲州的主要僚属尽在,便朝史建瑭问道:“国宝,此番开山、摧城、破阵左右,合计六军之整编,目前进行得如何了?”


卷二 开山军使 第210章 力挽天倾(十七)

      李曜入主河中之后,将开山军和原河中镇军——也就是护**——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打散重编,又在此基础上招募新兵一万八千人,最终形成六个dú lì的“军”,即开山左军、开山右军、摧城左军、摧城右军、破阵左军、破阵右军,每军编制七千人,共计四万两千人。另外,由憨娃儿任都指挥使的节度使牙兵护国近卫军编制为三千人。因此,李曜这个河中节度使麾下的正规作战兵力实际为五万人。
  五万大军绝非小数,但在镇守整个河中五府,即蒲州、晋州、绛州、慈州、隰州五州之地的前提下,能够用于外出征战的兵力,仍是颇为有限。
  按照当下河北的局势而言,由于邢、洺、磁、泽、潞五州均控制在李克用手中,因此晋州与绛州便成了“内地州”,基本无需驻兵。而慈州往西则正对鄜坊节度使治下的丹州,不能不驻兵;隰州地位则更加要紧,西面仍是鄜坊,西北却是夏绥节度使治下重镇绥州,必然要驻扎军队。
  此时的夏绥方面,原定难节度使李思恭(拓跋思恭)死后,其弟李思谏于去年正式获得朝廷任命,继任节度使之位。鄜坊方面,保大节度使是李思孝,此人也是拓跋思恭的弟弟,不过在前不久三藩之乱平定后,李思孝已经上表请求致仕,并推荐其弟李思敬接任。李晔命其以太师致仕,任命李思敬为节度留后。当然,按此时的惯例而言,过不得多久,保大节度使就该是李思敬了。
  拓跋氏虽然数年前和河东爆发了一场不算太大的战争,但经过此战之后,拓跋氏认识到河东的强大,从此缩回了向东延伸的触角,老老实实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因此与河东的关系算不上很糟,甚至在年前还作为平王行瑜之乱的河东友军出现。当然,由于河东军进兵神速,战争很快打完,拓跋氏又故意保存实力,出兵极其缓慢,因此在这场战争中,他们的实际表现只能说是打酱油。
  鉴于这些情况,李曜对西、北方向的防卫并不是很紧张,特别是隰州以北还有河东的石州与其形成犄角之势,原本应当屯驻重兵的一州,李曜也未曾真个放上一两万人马在此。
  因此,最后确定下来守卫两地的是摧城左军和摧城右军。其中摧城左军驻守慈州,摧城右军驻守隰州。不过由于目前全军尚在整编之中,实际上慈州和隰州还由河东兵镇守,也就是李克用派出的部队镇守。按照李曜之前跟李克用汇报的情况,等河中方面整训完毕,再去换防。
  史建瑭目前没有直接带兵,而是被李曜辟举为河中马步军都虞候,负责全军纲纪,同时被授命主持这次全军整编,因此李曜开口便向他发问。
  史建瑭泰然出列,抱拳道:“回节帅,各军整编事宜已于五rì前完成。”
  李曜又问:“战力如何?”
  史建瑭摇头答道:“各军兵士新老混杂、胡汉混杂,作战能力良莠不齐,若以类比而言,某以为不足此前开山军三成。”
  李曜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许久不曾开口。李袭吉见诸将面面相窥,便出言问道:“节帅,莫非近期有甚用兵之处?”
  李曜环顾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今rì这白虎节堂之中,俱是我河中之中流砥柱,有些话,某便放开说了。”
  众人闻言,无论是久随李曜,还是新入门下,均是jīng神一振,抖擞肃立。
  李曜这才道:“方才天使宣谕陛下制敕,其中任命某为河东四面总揽后勤诸事调度大行台尚书左仆shè之事,算是题中应有之义,暂且不去说它。另有一事,便是陛下予某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拜某为使相,这无功受禄……尔等有何见解?”
  众人微微一怔,心头皆暗暗诧异。这年头不比肃宗之前,自打安史之乱以后,藩镇rì渐势大,尤其是宪宗朝之后,藩镇几乎已经无可压制,这时候只要实力略强的节帅,无论有功无功,得拜使相都是寻常之事。更何况河中护**镇守中都,坐控两池,节帅手握雄兵五万,还有河东为靠,如此实力,得佩相印又算什么稀奇?
  李曜见众将如此神sè,不禁微微蹙眉,再看李袭吉,却见他端坐不动,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根本未曾听见。
  这时,郭崇韬忽然道:“节帅既然担心无功受禄,必是料定这相印来之有因。”
  李曜抬起头,见他已然出列,便问道:“何因?”
  郭崇韬道:“方才节帅先问我军整编事宜,然后才问得拜使相之事,岂非已经告之我等,乃是关中有变?”
  李曜微微露出笑容,却仍然追问:“有何变故?”
  郭崇韬闻言,略微思索,断然道:“必是陛下有求于节帅……而且,恐怕还希望节帅能够出兵相助。”
  李曜哈哈一笑:“好,说得好,安时果然多智。”他赞了一句,又问众人:“安时已然给了这许多提示,如此你等以为,陛下为何求我出兵?”
  谁知这次说话之人大出李曜意料之外,竟是憨娃儿。只见他大大咧咧地道:“这还能有什么别的么?指定是皇帝陛下又打了败仗,想来想去,仍是无兵可用,只好来找俺们河……中。其实这也不怪他,谁叫他每次一来找俺们,俺们就巴巴地敢过去帮忙,不仅从来没说半个不字,连军粮都是自掏腰包?这要换了是俺,俺也这么干啊!”
  这话一出口,诸将忍俊不禁,一齐大笑。李曜也有些哭笑不得,但他这话其实也没错,只好瞪他一眼。
  憨娃儿见大伙全笑了,郎君又瞪他一眼,还当自己又说错了话,顿时就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嘟嚷道:“节帅叫你们说,你们偏不说,偏等俺来出丑,哼……”
  众人听了,笑得更欢,李曜也忍不住笑起来,摇头道:“你这夯货……其实你这番话,话糙理不糙,陛下那边,确实是吃了败仗,担心长安不保,找我来搬救兵了。”
  诸将一听,俱是一惊,憨娃儿也诧异了:“还真是又吃败仗了?”
  李曜点头道:“不错,李茂贞认为陛下新募安圣、保宁等军,是为讨伐他而去,因而带兵逼近长安,陛下遂派覃王领兵相抗,结果在三桥战败,诸军溃散。如今李茂贞屯兵休整,即将进犯长安。陛下无法可想,yù幸北都,求我河东庇护,然则李茂贞贼军逼近,神策军又阳奉yīn违,只得来请我出兵相迎,以为护卫。”
  李承嗣皱眉道:“这时机却是碰得巧了,若是整训之前,哪怕只有开山军一军西奉圣驾,料那李茂贞也不敢抵近相逼,偏巧我河中此番乃是全员打散重编,如今七军之中,唯有朱押衙的近卫军编制还算齐整,其余六军皆是混编,良莠不齐,根本难经战阵……如此却又怎生是好?”
  史建瑭作为这次整编的直接负责人,虽然之前已经汇报过一次,说如今这六军全无磨合,根本不堪一战,此时仍不得不再次强调:“节帅,如今这六军,实不足以上阵杀敌,还请节帅慎重。”
  李曜沉默数息,问诸将:“你等身为指挥,又如何说?”
  诸将闻言,尽道不可。
  李曜皱起眉头,扶额思索片刻,道:“各军情形,某已尽知。然则你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面sè淡然,道:“我军新编虽是事实,然则李茂贞未必知晓,若我出兵三万,诈称五万,以迎天子,李茂贞定以为我所领仍是河东jīng锐,未必敢与我战。再者,神策虽rì渐败落,仍有三四万人马,我若出兵西进,号称五万大军,加上神策二军,李茂贞兵力至多与我相若。前次我受命拔城梨园,所用不过两万兵,便一举荡平邠宁,勤王功成。而此番护国、神策共计,看似有**万大军,李茂贞如何敢战?因此我军虽未练成,却也不惧再往关中走上一遭。”
  李嗣恩道:“别说李茂贞不敢一战,便是他真吃了雄心豹子胆要与我军一战,我护**又有何惧?某还记得节帅当初曾说过,光靠训练,永远练不出最强的军队,只有实战,才是对军人最好的锻炼!某这些rì子一直在忙整编之事,但对我开山右军的训练,也未曾放松,如今这开山右军虽然较之当初的开山军大有不如,但若说面对李茂贞的凤翔兵,却也无惧一战!说起来,某还真想来他一场实战,给那些新兵蛋子长长见识!”
  别看李嗣恩年纪比李曜还小一岁,其在军中却呆了足足六七年,说起这话来底气十足。
  他这一说,其余诸将也都不甘示弱,纷纷表示,如果拿现在自己麾下的新军去战朱温,或许颇有麻烦,但若说是去关中会一会李茂贞,那却是问题不大。唯有前河中牙将,现摧城左军都指挥使张训有些迟疑,道:“诸位同袍皆是河东悍将,看不上关中诸蕃也不足为奇,只是有一遭:前次节帅随晋王平定关中三藩之乱,说是三藩,其实只与同华、邠宁二镇交了手,并未与李茂贞的凤翔兵过招,如此便将凤翔兵看得如同华、邠宁二军一般无二,是否过于草率?某意李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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