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孟夏没想到芦花什么都知道,使劲摇着芦花的手道,“别胡思乱想,你是我阿兄明媒正娶的,几时也轮不到你做小。”
“如果族长的闺女真的愿意嫁给大茂,我心甘情愿做小,家里的活,我全干,绝对不让兰兰伸手,只要大茂开心就成!”
“嫂嫂,都讲了别胡思乱想了。”孟夏想想芦花,又想想因为一张纸条跟自己快决裂的大茂,叹子口气,摸出帕子递给芦花道,“别哭了,这出门在外,万万得小心一些,以后在人前记得,叫我夏,我叫你芦花。”
芦花才用帕子擦擦眼睛道:“你看我,你看我,下个厨房还将就,哪里上得了厅堂,我们不讲了,赶紧收拾吧。”
孟夏从心里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善良的嫂嫂,能避开这样话题,她也是求之不得的,赶紧与芦花收拾了,客栈老板一听两人要退房,那真是兴高采烈跟过节一样,还多退了孟夏一天的房钱,孟夏与芦花退了房便投奔徐泽仪而去。
徐泽仪住的客栈比孟夏她们住的客栈好不了多少,因为这个镇上没有什么花楼,也什么特别高档的酒肆、客栈,区别就是那家客栈只有徐汉仪和他的随从住,对道路受阻,很多人不得不流落街头的过客来讲,这样的待遇却是非常奢侈了。
到了人家的地盘,孟夏出于礼节也要去跟徐泽仪打声招呼,放下东西,便往徐泽仪的房间走,只是到了门前,门前两随侍就说徐泽仪已经睡下了。
孟夏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这丫的还真不如他表兄,前面打着仗,他居然早早睡下,弄不好还搂着两个大美女呢。
本来前面没路了,突然一下柳暗花明,孟夏兴奋之余,也倦了,累了,早早和芦花睡下,一夜无话。
因为柳暗花明了,累了快一个月的孟夏终于一夜好睡,刚梦到贺中珏那张妖孽一般的脸,听到有人拍门叫道:“孟公子赶紧起来,出发了!”
孟夏揉着眼坐起来,见芦花已经起来,正坐在灯下做针线,因为一路上下着车,那衣服难免会被刮着破损的,所以孟夏不由得问:“嫂嫂,这是几时了?”
芦花自然也听到拍门声,赶紧收着针线道:“寅时!”
“啊!”孟夏叫了一声,“这么早!”
两人赶紧收拾了东西就出门,没看见徐泽仪,徐泽仪的随从都在忙,叫两人的随从说了一声:“那车,自己驾吧,车夫不许带上!”
孟夏又啊了一声,她可不会驾车,正好徐泽仪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来,一边走一边骂:“娘啊,这最好睡觉的里辰,就得起来赶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说完看见孟夏不由得问,“怎么还不上车?”
“我…我不会驾车!”孟夏把包袱递给芦花,让芦花赶紧放上车,才回徐泽仪,徐泽仪对孟夏的回答显然非常满意,“你不会驾车?”说完指着一个随从道,“去,给他们驾车去!”
吩咐完,徐泽仪非常高兴,孟夏不知道自己不会驾车,这徐泽仪有什么乐的,然后指着那马车又道:“只是,世子爷,这车也不是我的,是那车夫的。”
“管它是谁的,非常时期,征用了!”
“啊!那。。。那不太好吧,这车是人家养家糊口的。”
“养家糊口?这前面打着仗,打赢了,他才有家可经养,打输了,他还有什么家,难道他为打仗出份力不应该吗?”
徐泽仪讲出这样一篇逻辑思维很强,又很大局的话,孟夏有些刮目相看,那徐泽仪见孟夏的表情,不耐烦地道:“爷不会白征,是要给银子的。”
对于那一路挺为难自己与芦花的车夫,孟夏并没想维护,只道:“这个。。。这样大的道理,小的可不懂!”
“不懂,以后跟爷好好学着点,征了!”徐泽仪一挥手,随从就从车夫手里抢过缰绳。
孟夏没想到自己求爹爹告奶奶求那车夫送自己到京州,车夫的姿态还特别强硬高傲,这下可好,人徐泽仪一张嘴,就给征了,看着那个哭丧着脸不肯走的车夫,孟夏肯定徐泽仪不可能用银子征的。
徐泽仪打着哈欠上了辇,他住的那家客栈老板是欢天喜地跑出来“恭”送,孟夏很怀疑这客栈也是被征用了。
孟夏上了马车,才发现徐泽仪不只是带几个随从出来游山玩水的,而是带着不少于五十辆马车的车队,每辆马车都用油布遮得严严实实,而且从车轮痕迹,每辆马车都有极大负重,徐泽仪更象是负责押运这些马车的。
不过孟夏又不太相信象徐泽仪这样的败家子会亲力亲为做什么大事,他骑着马在前面,孟夏见他不是打呵欠就是伸懒腰,好几次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了,想想象徐泽仪这样的世子爷,寅时起来,还真是为难他,怪说不得哈欠连天的,难不成这些马车装的都是徐泽仪趁战乱在长州收刮的民脂民膏?
不过徐泽仪的通关腰牌显然极硬,过哪一关,一掏腰牌,人家立刻就点头哈腰地赶紧开关放行。
孟夏见这样轻易就过了让她头疼的关卡,松了口气,不用焦虑受阻的事,她坐在马车上,恶心劲都轻了不少。
但是油布蒙着的马车负重太狠,一行人就算通行无阻,徐泽仪的几十个随从也非常卖命地鞭打催促驾车的人,那行进速度还是很慢。
而这个时节的雨水多,马车队行致一山区时,因为下了暴雨,山路尤其泥泞,行进的速度更慢了。
孟夏急了,徐泽仪比她更急,不止一次不满速度后,就举起鞭子亲自出手督促赶车慢了的人。
这样举动,倒让孟夏对徐泽仪有点另样眼光相看了,难不成是自己估算错误,徐泽仪和他表兄贺中珏一样,那败行径都是装给世人看的,现如今贺中珏去了伪装,他也就去了伪装,正儿八经地在帮贺中珏办什么大事,象他这样催赶,马车上装的东西肯定顶重要的。
孟夏正行思着,忽听到一阵叫喊声,从两边山里冲出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来,为首的一个高声疾呼:“乡亲们,那一百多辆马车上拉的全是粮食,只要抢来,大家就不会挨饿了。”
孟夏没想到徐泽仪这几十辆马车一下变成了一百多辆,不过才知道徐泽仪这么个花花公子、大家世子居然运粮食,前面在打仗,徐泽仪押这么多粮食,难不成是想发战争财,但孟夏又觉得徐泽仪好象没那样的头脑,还有在相府,她是知道的,世家子弟都轻视商人,象余顺儿那样的假世家子弟,在相府都时常称那农林土木商为下九流,把商人称过奸商,一身铜臭气,当然现知道他其实是真正经商出身,比谁的铜臭气都重。
就在孟夏寻思这会子,那些饥民已经冲到粮车前,刚才还举着鞭子狐假虎威的徐泽仪吓得一下从马上掉了下来。
孟夏刚刮目相看完,徐泽仪就被饥民吓得落马了,她又为徐泽仪脸红起来,一抬头发现鼓动饥民抢粮的人,居然是自己在水井边救过的那个黄衫男子。
孟夏一直内疚永昌街那一屋的人是不是因为自己而死,见黄衫男子竟然还活着,孟夏一阵欣慰。
前后的押运兵听到声响,立刻持刀拿枪合围过来,孟夏欣慰之后,忙跳下车扶住徐泽仪道:“世子爷,你没事吧。”
爬在地上的徐泽仪正在身上摸着什么,只是手抖得厉害,怎么也没摸着他要摸的东西。
孟夏看见一块黑色的令牌悬在徐泽仪腰间,徐泽仪好象就在摸那东西,赶紧从他腰间解下令牌举起来高声道:“世子爷有令,把饥民赶走即可,不得加以伤害!违令者斩!”
没摸着令牌的徐泽仪愣愣地看着把他令牌摸去,还把命令都下了的孟夏,爬起来伸手抢过令牌才气恼地问:“爷有这么吩咐吗?”
“世子爷,那些人只是饿坏了,他们不是坏人,世子爷没挨过饿,饿着是很难受的!”
那黄衫男子听到孟夏的声音,不由得抬头往这边看来,看清是孟夏,双眼一瞪,几乎喷出了火与血,本往粮车上扑的他一下改了方向,挥刀扑向孟夏大声叫道:“奸人,拿命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夺粮1
孟夏吓了一大跳,这黄衫男子也太不讲道理了,自己救过他,还答应帮他通风报信,再救他,他不感激,居然骂自己,还骂自己是“奸人”,骂“奸人”也就算了,最主要是他骂完还要杀自己。
黄衫男子出招虽快,毕竟离孟夏远,扑到孟夏面前,力道已经差了一大截,孟夏本就是个灵活的人,赶紧一下往旁边一躲,黄衫男子没砍着,立刻挥刀又砍,孟夏急促地叫了起来:“这。。。这位兄台,这位兄台,我。。。我绝对不是你对手,你杀我前,能不能把话讲完再杀!”
“我和你还有什么话好讲,你原来竟是朝廷的走狗!”
孟夏被这个罪名吓了一大跳,如果那方相算朝廷,那她就算给朝廷当过婢女;那贺中珏算朝廷,她就和朝廷睡过一张床,但给朝廷做走狗,她觉得真是无妄之罪名,自己给哪个朝廷做过走狗?给方相还是贺中珏?
黄衫男子却细数起孟夏的罪行来:“你利用我相信你,打着救我之名,害我把兄弟们最后藏身的地方告诉了你,结果。。。,结果。。。,你。。。你居然是朝廷的走狗,我真是瞎了眼,还我二十一条兄弟的命来!”
黄衫男子兄弟的结果,孟夏是知道,几十人都陈尸在那院子,看着都可怖,难道这真跟自己有关?但孟夏可以指着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把消息向她能沾边的朝廷泄露半个字。
孟夏没理清前因后果,到底是哪个朝廷把黄衫男子的兄弟全杀了,那黄衫男子瞪着血红的眼再一次挥着刀猛砍过来,她听到芦花大叫一声:“小姑!小姑当心!”
孟夏见那刀快,顾不得刚才还脸红徐泽仪的行径,吓得赶紧往一辆运粮车下滚去,只是她这一滚,就把刚爬起来站在她身后的徐泽仪完全亮了出来,黄衫男子是下足力气要砍死孟夏的,自然也收不住刀势,当然也不想收住。
徐泽仪对于小命玩完这样的判断还是有的,先吓得风流倜傥的扇子掉地上,然后双腿一软,风流倜傥的人就瘫地上了。
孟夏眼见着徐泽仪要身首异处时,只听到“当”的一声,黄衫男子的刀被什么东西震开,没砍到徐泽仪,而脱出手,飞上孟夏乘坐的车辕上了,“咣”地一声把那车辕砍断,孟夏吓得半死后,魂还没顺来,就从车板的缝间看到徐书同如天人般出现在黄衫男子和徐泽仪面前。
黄衫男子一看到徐书同两眼更红地叫了一声:“是你!”
“李北,你无路可逃了,束手就擒,也许…”
“姓徐的,你少废话,你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我饶不了你!”黄衫男子挥掌又扑向徐书同,孟夏才知道这个黄衫男子就是义军闻名遐尔的首领李北,自己一直在和这样的青年俊才打交道,竟然不知。
李北是苦出身,没练过功夫,有一身蛮力气,对于一般的人还成,但根本不是徐书同的对手,不到十招就败北,他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与徐书同玉石俱焚,但他的几个兄弟不想让他就这么焚了,冲过来死命护着,拖着他丢下一群抢粮食的饥民跑了。
孟夏才知道徐书同这捕头不是凭运气好当上的,而是有真材实学的,那是真有功夫。
徐书同看着李北等人跑掉,没有继续追赶,不屑地看了瘫坐在地上的徐泽仪一眼。
徐泽仪一看李北等人被打走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过两条吓软的腿一时还恢复不过来,就爬在离得最近车辕上指着徐书同:“徐书同,那是叛匪首领李北,你居然放跑了,你该当何罪?”
徐书同翻身上马发号施令,前后的押运兵先乱一下,到底是正规的训练过的军队,在徐书同一声令下,自然不是饥民可以敌得过的,没一会就把那些饥民赶走。
徐书同见饥民都走了,才有几分嘲讽地回道:“世子爷,为什么末将不去追李北,原因是世子爷这次押送的是本次作战最重要最多的一批物资,保护好这批物资,比追李北更重要!”
“这批物资是本世子负责押送,本世子需要你来保护吗?你少为自己放跑匪军首领找借口!”徐泽仪是腿软嘴不软。
孟夏才知道徐泽仪一路上的征用民房民车,还真不是狗仗人势地强占,虽有点征狠了,还真是征来军用的。
徐书同再一次不屑地看着爬在车辕上的徐泽仪道,“世子爷不需要末将护送一程吗?”
看到徐书同大喜过望的孟夏正要从马车下爬出来,听了这话,就没动,因为一旦出去,场面实在不好应付,自己扔了徐泽仪跟着徐书同而去,那也太对不住这败家子一路的照顾了,败家子肯定会因此而真正地恨她;如果留下来和败家子跟着运粮车晃到京州,徐书同弄不好也不会高兴。权衡一下,跟着徐书同,那只能找到小全,但不一定见得到贺中珏;跟着徐泽仪,弄不好小全、贺中珏都见得着,再有幸,连大茂都能打听到,于是便没动。
徐泽仪在这说话当儿,那双腿终于恢复了力气、站直了,很果断地拒绝道:“不!不需要!”
孟夏从心里佩服这位世子爷,虽然刚才吓得差点尿裤子,但在徐书同面前,人还是很有世子尊严的,两条腿打着抖,嘴上却不肯露半点怯。
徐书同听了便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告辞!世子爷可千万别担搁了这批军粮。”徐书同说完一夹马带着他的随从走了。
孟夏从马下面爬出来,徐书同一队人已经走远了。
那徐泽仪却冲徐书同的方向狠狠地“呸”了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捕头,如果不是我哥…,你就只能当个缁衣捕头,红衣捕头,最最多当个锦衣捕头,不,你也配当锦衣捕头,我呸!现在威风了,当了将军嘛,就敢处处拿捏本世子爷,等有朝一日,等有朝一日…我非…”
孟夏真心的想知道徐泽仪“等有朝一日”会如何,只是徐泽仪都没如何出来,而是悻悻地捡起扇子给了离他最近的随侍一扇柄道:“走,走,还不赶紧。。。”徐泽仪后面那个“走”没讲出来。
因为饥民确实来了不少,虽被军队撵走了,到底有手快的,将十余辆马车的油布被掀开了,那一袋袋粮食有被饥民抢下马车,散落在四处的;有袋子被划破,流出白花花大米的;还有别的物品也多少受到破坏,。。。,总之原本还算有序的车队有些乱了,徐泽仪只得吩咐赶紧把粮草物品重新装好。
孟夏想起芦花的叫声,而这半天都没声音,赶紧爬上车,那芦花本来担忧着大茂,一路焦虑,看到黄衫男子一刀真的砍向孟夏,以为孟夏肯定难逃这一劫,急火一攻心就晕了过去。
孟夏给芦花掐了好一会仁中,芦花才醒转过来,见孟夏没事,才叫了一声:“天爷,跟着这位世子爷,还不如我们自己走。”
“我们不跟着这世子爷,哪里走得了,只能在小镇上待着!”孟夏也心有余悸,芦花不由得问,“小姑,你吓着了?”
孟夏用袖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刚才没死就是万幸了,能不吓着,只是她不愿意让芦花担心,就摇了摇头。
徐泽仪的随从和那些车夫忙到傍晚,车队终于又开始前行了,孟夏松了口气,叫了一声:“世子爷!”
那徐泽仪却哼了一声,孟夏立刻明白这个比贺中珏心胸宽阔不了多少的败家子,哼这一声是什么意思,赶紧道:“世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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