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布杰少校带领一个团的法军赶到马驹桥三英里处,只看到太平军大部分已经渡过了马驹桥,在临近运河边的开阔地上布置起了一条长达三英里的战线,从敌人布置的进攻方阵上来看,敌人至少有一万多人。
布杰少校马上命令士兵们组成方阵准备迎敌,一千多名法军组成数个双排的横阵,至少暂时保证了自己的侧翼,他们驻守在一个土丘上,等待左翼和右翼的友军到来。
布杰少校看到了对面太平军阵中有一面巨大的杏黄大旗,非常的显眼,每当那面大旗到达一处军阵前的时候,那里的太平军士兵必然会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那一定是太平天国西王,他就在那里!”布杰少校听过西王的一些传说,他从来没有打过败仗,就如同他最为崇敬的那位法国皇帝拿破仑一样,在滑铁卢之前他没有打过真正意义上的败仗,远征俄国的失败,布杰少校相信那是皇帝陛下的军队败给了天气,而不是俄国人。
不过布杰少校对这位西王并不如何感冒,既然这位西王号称没有败过,那么这里或许就是这位西王的滑铁卢,他发誓要在这里给这位西王一个教训,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
对面的太平军没有给布杰少校太多的时间,当发现布杰少校的部队后,太平军就开始了发动进攻,两千多人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压了过来,他们一样的排成横阵,试图一口气就先吃掉布杰少校的这支联军。
军号声响起,敌人排着整齐的队伍缓步走了起来,脚步坚定而沉稳,敌人的炮兵则开始向着布杰少校的阵线发炮,距离越来越近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两虎相争
紫光阁内的自鸣钟已经指向十二点位置开始了鸣叫,紫禁城内的自鸣钟历史可以追溯到利玛窦的年代,这位老大爷在后世都还被中国的钟表匠人们奉为祖师爷。但此刻在紫光阁大殿上烦躁不安的巴夏礼却没有这种好心情缅怀这位先贤,他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已经等待了数个小时的他已经没有了耐性。
昨天太平天国向英法宣战之后,巴夏礼自告奋勇前来和满清谈判,经过一天惊心动魄的旅程之后,巴夏礼几乎是和恭亲王一样的路径来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大清帝国首都。当然他比恭亲王回到北京的时间晚了很多,于是他和龚橙等随从是坐了吊篮上了北京的城墙,然后进了北京城。
巴夏礼对此感到沮丧,作为一名外交使节,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但经龚橙开解后,他才略微振作起来,龚橙告诉他,现在满清的都城被太平军和联军威胁,自然不敢在黑夜开城门,自古战时使者出入被围的城市都是这样的,于是巴夏礼释怀了。
接待他们的是礼部的一名官员,侍郎衔,人倒是很客气,住的地方也不错,但巴夏礼没能连夜见到更高级的满清官员,恭亲王让这位礼部侍郎带来的话是让他们明早在紫光阁等候觐见。
按清朝典制,每年新正皇帝例行赐外藩和蒙古王公宴,过去多在南海丰泽园,从乾隆廿六年以后,就移往紫光阁,直到清末。紫光阁一直便是满清皇帝接见外国使节的地方。甚至在后世新中国成立还是这样。
但巴夏礼的觐见之旅并不顺利,他在紫光阁等了一个上午。还是没能等到大清皇帝和那位实权太后的接见,他也并不知道。他在北京渡过第一个夜晚和第一个上午的时间里,联军那边遭到了太平军的袭击。
就在巴夏礼忍不住再一次让龚橙去询问殿外小太监何时可以觐见的时候,一名太监进来朗声说道:“着英使巴夏礼、龚橙,乾清宫觐见!”
听完翻译后,巴夏礼迫不及待的跟着那太监就走,一路上的皇家宫殿、园林景色也来不及欣赏,他只想快点见到他该见的人物。
来到乾清宫东暖阁之内,只见里面已经坐满了十多名满清大臣,中间一道屏风拦着。隐约能见屏风后有人,巴夏礼上前脱帽行了一个鞠躬礼,按照礼节送上他对满清皇帝和太后的祝福。可旁边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满清大臣怒目而视,大声喝道:“蕞尔小国使节,见到我大清太后为何不下跪行礼?!”
听完龚橙的翻译后,巴夏礼答道:“我们大英帝国没有跪拜的礼节,就连见到我们自己的女皇也是不用行什么跪拜礼的。”
那大臣听了通译后更是大怒,撸起袖子似乎就要上来殴打巴夏礼,倒把巴夏礼吓了一跳。好在恭亲王及时制止道:“僧王,不可鲁莽!”
龚橙听了那位大臣的名号后,低声对巴夏礼说了,巴夏礼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看起来像是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满清大臣原来就是在津塘地区和联军鏖战多时的僧格林沁王爷。
僧格林沁虽然很想揍巴夏礼这个洋人一顿,但想来还是在御前奏对,因此忍了这口气。恭亲王制止僧格林沁之后。对着屏风后的人躬身说道:“太后,据臣弟所知。英人确实没有跪拜之礼,而且乾隆年间就有英使马尔格尼前来觐见。最后勉强行了单膝下跪的礼节,也得到了乾隆爷的接见,因此臣弟恳请太后免了他们的跪拜之礼。”
一名满清大臣马上站起来说道:“王爷此言差矣,自古我中华便是万邦来朝之国,自有礼仪和规矩……”关于见面礼节的问题,暖阁内的满清大臣自此开始了冗长的争执,让巴夏礼瞪大了眼睛,难道这个礼节问题也需要争执这么久吗?
殿内大臣分为两派,一派便是恭亲王为首的,一派是以僧格林沁为首,两边争执不下,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赶来禀报道:“太后,李鸿章大人有紧急军情禀报。”于是,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只见李鸿章快步走进东暖阁,匆匆行礼后大声说道:“太后,长毛和洋人在通州打起来了,声势颇为浩大!”此言一出,屋内的大臣们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巴夏礼听了龚橙的翻译后,大惊失色,他马上对龚橙说道:“告诉他们,不要纠缠这个礼仪问题了,我可以给满清太后单膝下跪行礼,我们要马上展开谈判!”
龚橙将巴夏礼的意思说了之后,屏风后面的人第一次开口说话:“既然如此,就按乾隆爷的旧规行礼吧,你们也是的,让人家大老远来的看了笑话。”见太后如此说来,众大臣也不再争辩了。
当下巴夏礼忍着气单膝行了礼,一旁李莲英说了声免礼后,巴夏礼马上起身说道:“清国太后殿下,现在贵国的叛军打到了你们的都城下,我们英法联军可以和你们清国联手共同打击叛军……”
巴夏礼将英法联军的条件说了之后,屏风后的人轻轻嗯了一声道:“六爷,你也把我们的条件说一说吧。”
当下恭亲王清咳一声,略微有些尴尬的将事前商议的条件说了,其一便是交出绵愉、荣禄、恒福等几个乱臣贼子,其二便是向天下表明先前洋人所谓的起兵靖难乃是错的,洋人还是支持满清朝廷乃是中华之合法政府,其三便是交还之前被俘的将士,其四便是归还现下占据着的津塘等地,让朝廷派遣官吏重新管治这些地方,洋人军兵在这些地方只能暂时驻扎,其五便是答应赔偿我们五百万银子,用于赔偿我们军费、抚恤死伤将士、安抚津塘地区被战火荼毒的百姓。
听了这个条件之后,巴夏礼非常的愤怒,他大声说道:“不可能,大英帝国没有战败,不可能赔偿任何费用!”
巴夏礼说的英语还没等龚橙翻译过来,屏风后的人已经用英语大声说道:“那就没有必要谈下去了,这五个条件是我们重新开始谈判合作的基础,否则本宫无法向天下的军民百姓交代!”
屋内一众大臣和巴夏礼都目瞪口呆,太后居然还会说英语?跟着还没等巴夏礼回过味来,太后又大声用中文喝道:“将英使带下去,今日谈判到此为止,今后英法不同意这个条件就不必再来谈判了!”
当下在巴夏礼大声的抗议声中,他和龚橙被几名如狼似虎的清宫侍卫架了出去,恭亲王有心想阻拦却没能拦住。等到巴夏礼被人带下去之后,恭亲王有些恼怒的问道:“太后,这是不是有些太过武断了?英使才出声反对,咱们还可以接着谈一谈的,也不能将话说得如此之满啊。”
屏风后的人冷笑一声道:“英法皆豺狼之辈,如今被长毛攻打甚急,所以才如此急迫的想要谈判,本宫只是利用这个时机让他们屈服,使我大清得到最大的利益,有何不妥?”
僧格林沁看到巴夏礼被人架出去,心头大快,出言附和道:“正是如此,也让这些洋人们知道我们的厉害!”恭亲王顿足道:“你们糊涂!要是没了洋人掣肘,长毛旦夕间便会兵临城下,两淮防线也将守不住,大清亡国不远矣!”
屏风后面的人似乎很不高兴的重重将茶杯顿在桌上,李鸿章在一旁听了,当下冷冷的说道:“恭王爷,你为何说如此丧气话来?还诅咒我大清亡国?这难道又是一位王爷该说的话么?”
恭亲王脸上微微变色,他一时心急说的话的确有些大逆不道了,正想开口辩解几句时,屏风后的人也冷冷的开口:“浑悖至极!恭王,是否最近国事繁重,让你心智不清了?你还是先回家反省一下吧,最近就不要沾手国事了!”
此言一出屋内恭王党皆是大惊,很少见太后发这么大的火,但桂良等人还是硬着头皮劝解几句,但太后仍旧不准,命宗人府官员将恭王爷带回家去看管起来。
恭亲王冷笑着走出乾清宫时,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大清就是亡在这个女人之手了……”
恭亲王被带下去后,李鸿章上前询问道:“太后,如今长毛和洋人开战,我们该如何行事?长毛和洋人开战,京城外长毛的三座大营必定空虚,是不是出兵先打下这三座大营?”
屏风后的人淡淡的说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也可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急什么?如今才开战第一天,多派人手打探消息,我们专等两边拼得筋疲力尽之时,再出手攻打三座大营也不迟!那英使巴夏礼那边也先晾着,但别让他离开京城,待局势明朗一些之后,再做计较。”
屋内众大臣一起领命,随后各自告退而去,屏风后的那人轻叹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但愿你能尽快击败洋人,我不可能拖延太久,等到局势明朗的时候,我也不可能拦得住那些人,他们一定会要求先打下你的三座大营,解除京城的包围的……”
第六百四十三章刺刀溃敌
“西王殿下,属下还是有些担心三座大营的防守,每座大营只留下两千多人守御,是不是太少了些?”马驹桥镇外开阔地上,西王杏黄大旗下,钱江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清妖三山五园加上京城内驻守的清军共有十余万人,假若他们不顾一切的攻打大营,属下只怕守不住。”
萧云贵端坐在马背上,一身太平天国元帅服戎装,淡淡一笑说道:“本王料定清妖如今分为两派,一派想联洋灭太平,一派想坐山观虎斗,一定是吵个不停的。要清妖联合洋人,他们之前还有一个巨大的障碍,那就是先前两家积怨颇深,这个需要些时日去化解。若是清妖单独出兵来打我们的大营,晾他们没这个胆量!”这厮嘴上如此说,心底里却暗想:“清韵暂时不会车我后腿,只要她暂时不乾纲独断,就不必担心。”
远方的枪炮声开始密集起来,传令兵飞骑而至,大声禀报道:“第三师一团三营开始冲锋了!”萧云贵微微颔首后,大声说道:“让其他两个营从左右两翼包抄迂回过去,务必先行击溃当面的敌人!三师二团准备加入冲锋!”
传令兵大声领命后前去传令,萧云贵举起望远镜,只见太平军士兵开始向法军发起冲锋,三色旗下的法军士兵则采用双排士兵布阵,尽量保护自己的侧翼,但人数上的劣势让他们三面受敌,捉襟见肘起来。
太平军士兵则采用散兵分段式冲锋,散兵线如同波浪一般前进。前排士兵不断站立射击,然后等后排士兵上前继续开火压制。然后交替上前。
双方士兵使用的都是精度颇高的线膛火枪,在三、四百米的距离上。双方的伤亡都开始大量增加。法军士兵枪法精准,占据了地利,太平军士兵射术也不差,但因为人数优势、排布散兵线和军装迷彩的关系,也有一定优势,相反法军士兵的大红裤子太过扎眼,而且排列紧凑,是相当好的活靶子。
在法军士兵看来,太平军士兵冲锋时候身子压得很低。而且跑起来还相当狡猾,总是左拐右躲的,时不时还趴在地上,各种战术动作令人眼花缭乱,非常没有法军那种冲锋起来一往无前的气势,对此法军士兵们相当的鄙夷。但他们也发现,敌人的这种战术动作非常实用,很难打中敌人。
临近一百米的时候,太平军的冲锋更加快捷起来。陡然加快的冲锋节奏和一往无前的气势让法军大吃一惊,这段距离上的冲锋仿佛让法军士兵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自由射击,准备刺刀!粉碎敌人的冲锋!”布杰少校大声下达着命令,八百多米的法军阵线遭到三面冲锋。他做好了苦战的准备,他必须守住这里,等待左翼和右翼的援兵到来。如果他们现在后撤,将会把自己的后背完全裸露给敌人。
很快太平军的刺刀逼了上来。法军士兵也爆发出巨大的呐喊声,双方士兵飞快的绞杀在一起。刺刀寒光闪耀,鲜血四散纷飞,士兵垂死的惨叫声,都显示了刺刀肉搏战的残酷。
刺刀让长矛退出了历史舞台,它让热兵器和冷兵器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刺刀战术直到二次大战后期自动武器的大量发展之后,才逐渐减少应用,直到二十一世纪,刺刀才逐渐消失了。此时的太平军和法军虽然都装备了较为先进的线膛火枪,但没有一名将军会认为能用对射彻底击溃敌人,最后还是要依靠刺刀冲锋来解决问题,因此太平军在建军的时候并没有放弃刺刀战术的联系,相反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视这种战术。
不论是法军还是太平军,甚至是英军、俄军等**队的士兵,在这个时代他们都喜欢使用刺刀,刺刀能够迅速的击溃敌人,摧毁敌人的斗志,很多士兵都认为,刺刀有时候比枪弹更加可靠,它不必理会天气,不必担心哑火,在近距离的厮杀中它是士兵的可靠朋友。
法军的阵线在此前的对射中稍显凌乱,但法军士兵觉得敌方更加凌乱,散兵线中间出现了一个个的空隙,都是可以很好利用的,但最后十米距离上,敌人的变化让法军士兵瞠目结舌。太平军士兵的散兵线飞快的变化起来,最近的三名士兵互相靠拢,和最近的三人组相互呼应,组成一个个的小型战斗团体,法军的阵线虽然人员密集,但交手之后却发现他们一时间无法击溃第一排的敌人散兵,随着后续敌人散兵的赶到,空隙很快被堵住,双方的厮杀更加残酷起来。
这次太平军冲锋之前没有在五十米的距离上投掷手雷,主要是因为敌人居高临下,投掷的手雷有可能滚落回来伤及自己人,所以太平军的手雷使用操典里面有一条规定,那就是严禁在密集冲锋时,向位于山坡地带的敌人投掷手雷。
值得一提的是太平军的刺刀,它和法军使用的直锥式刺刀有非常大的不同,太平军的刺刀还是扁刃的刀型刺刀,上面还有两道血槽,这样刺中敌人后,会造成更大的伤口,而血槽的作用更加歹毒,就是放血的作用。
法军士兵高大强壮,经历过克里米亚战争的血腥厮杀,太平军第一军的部队则是转战千里,和清军厮杀多年的精锐部队,在刺刀和枪长上都差不多,正是旗鼓相当的一场厮杀。
双方第一个照面就有百余名士兵阵亡,但法军居高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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