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局促的样子,萧云贵心中大乐,有心诈唬她一下,接着一板正经的道:“哦,这倒奇了,过些天等天王兄、东王兄到了,我倒要问问他们,你在郴州到底变了多少。”
也怪萧云贵说话太过正经,洪宣娇心中一紧,没分出他是在开玩笑,心中忧急起来,这家伙要是向天王、东王胡言乱语,自己岂不是要大大的糟糕?想起东王的密令,洪宣娇忍不住心头一颤,现下眼前这人虽然大大可疑,但看此人言辞虚假浮夸,没半句真话,原本想和他联手的计划似乎变得不太牢靠。就算他真是后世的人又如何?真到了生死关头,他还不是但求自保,又岂会理会自己的死活?或许他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求自保,便会先出卖了自己也说定。…;
想到这里,洪宣娇悄悄伸手到怀中,面上慢慢的冷峻下来,银牙一咬问道:“我再问你一次,那米粮填棋盘的故事你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萧云贵见她生气,更增娇艳之sè,只想着继续调笑于她,当下笑道:“都说了是天兄托梦,我这么说大家伙都是相信的,为何你却偏偏不信?宣娇,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此言一出,吓了洪宣娇一跳,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洪宣娇,眼前的西王可是有天兄附体的神祗笼罩,自己经历了灵魂附体之事,早就相信了世间是有玄冥之事的,难道这人不是后世人附体,而当真是基督耶稣托梦给他?又想到自己今rì露了许多破绽给他,他疑心之下定然会打破沙锅问到底,自己又如何圆谎?越想越怕之下,洪宣娇陡然间恶念又起,倒不如趁此间无人杀了他,一来可以灭口,二来也可向东王有个交代,就算属下追问起来,他死后便是自己最大,只消说是有刺客在这山顶上埋伏,刺杀了他便可。
想到这里,洪宣娇心中怦怦直跳,深吸一口气后,猛然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便向萧云贵咽喉刺去。
萧云贵兀自大笑着,寒光一闪之间,他下意识的一侧头,只觉脖颈之上凉嗖嗖的,跟着便是热哄哄的鲜血流出。萧云贵登时惊醒过来,心中又惊又怒,他娘的,这小娘皮和自己有仇么?三番五次的想杀自己。
心念转动,寒光又至,萧云贵不及细想,让过利刃,狠狠的叼住洪宣娇的手腕,猛的一扯想夺下洪宣娇的匕首,却没想到洪宣娇反应奇快,顺势变往前一扑,两人便一起滚倒在地。
萧云贵死死抓住洪宣娇的右手,却不想她左手什么时候又多出一把短刃来,只听她那柔美的声音低声娇叱道:“你别怪姐姐我,姐姐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你死总比我死好。”
电光火石之间,萧云贵心头闪过那个令人讨厌的四眼妹来,忍不住唤道:“四眼妹!你是四眼妹么?”
一瞬间,洪宣娇的短刃停在萧云贵的咽喉之处,两人都是呆若木鸡的望着对方,四目相投之下,一时间两人都宛如被雷电击中,身上都是一震后便僵住了一般。
第五十八章同是一道
萧云贵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张口便会喊出四眼妹来,或许是从前习惯了的缘故,那时候每次洪韵儿只要一说姐姐我这句口头禅,他就会喊出他给洪韵儿起的外号四眼妹,这次也没有例外。同时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顿,分出一只手来死死的握住洪宣娇的左手,刀锋停在自己的咽喉上数寸的地方,不能再往前进一分。
四目相投之下,两人都是呆住了,在怪异的沉默之中,两人都彼此听到对方微重的呼吸声,还可以感受到对方碰碰的心跳声。。。
吐气如兰的怡香之中,洪宣娇没有出言否认,萧云贵知道这沉默便是默认了。望着眼前这个娇美如花的女子,除了眼神之中还依稀能找出洪韵儿那鄙夷和不屑的骄傲神态之外,别的没一样能和那个四眼钢牙妹联系到一起去。柔软的身躯压在萧云贵身上,女儿的体香味让萧云贵的身体开始有了最原始的反应。
可惜好景不长,两人这女上男下的姿态仅仅保持了一会儿,山道下传来两人亲卫的呼唤声:“西王、西王娘,你们没事吧?!”
听到呼喊声,洪宣娇好像触电一般,急忙跳起身来,涨红了小脸,急忙收起兵刃坐好,慌慌张张的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袍和秀发。心中却是怦怦直跳,还好自己及时收手了,想不到几个护卫没走远,这么快就赶过来了,要是真把这西王给杀了,自己就算再能编故事只怕也不能自圆其说。。。
萧云贵也急忙起身,正襟危坐,斜睨了洪宣娇一眼,只见她将匕首收入怀中,短刃插入靴筒之内,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该死的四眼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兵器啊。
四名护卫快步赶来,却见两人都各自端坐,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萧云贵温言道:“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本王和西王娘没事,你们下去吧。”
四名男女护卫互相望了望,适才他们听得动静,才急忙赶上来,却想不到这里并没发生什么事,难道是四人都听错了?一个女兵护卫忽然指着萧云贵急道:“西王,你脖子上流血了。”
萧云贵伸手摸了摸脖颈处,心中暗暗恼怒,他娘的又见红了,还好伤口不深,只是蹭破点皮,恨恨的看了洪宣娇一眼,这四眼妹却像没事人一般,扭头看着别处。萧云贵忍住怒气,沉声说道:“没事,抓破点皮,你们下去吧。”
两女兵眼尖,鄙见洪宣娇脸上红晕未消,还在整理凌乱的秀发,忍不住吃吃的憋住笑意,拉了拉两个男兵,便转身退了下去。跟着山道上传来四人议论的声音,“原来是西王和西王娘在耍花枪。”“是啊,许久没见,定是西王想亲热一下,结果被西王娘轻轻的教训了一下。”
山上寂静,这些话都飘了上来,洪宣娇俏脸又是一红,掏出一块雪白的汗巾递了过去,“对不起,先止止血吧。”见萧云贵气冲冲的接过汗巾,洪宣娇低声问道:“你、你是鼻涕虫萧云贵?”
萧云贵没好气的道:“本少爷是萧云贵,不是什么鼻涕虫!”跟着疑惑的问道:“我只叫了你一声四眼妹,你怎么就猜到是我?”
洪宣娇脸上一黑,愠道:“从小到大只有你这个没教养的家伙一直叫我这个,那天我们四个一道在磐陀石照相,然后姐姐我就莫名其妙的穿越了,我想着你们三个兴许也会和我一样穿越,你这个冒牌西王行事又如此猥琐,所以我猜是你。”跟着也疑惑的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猜到是我?还叫我那难听的外号?”…;
萧云贵摸了摸脖颈,血已经止住,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你说姐姐我这句口头禅,就顺口说了。”此话一出,萧云贵和洪韵儿心头都是一惊,两人这才想到,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自然而然的想到面前的人是对方?难道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真正了解自己的始终是你的仇人?
“不错,我就是洪韵儿,真想不到啊,一次登山活动让我们俩穿越了,你变成了太平天国的西王萧朝贵,我却变成了西王娘洪宣娇。”洪韵儿轻叹一声道:“这些天我一直都提心吊胆的,这时候认出你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便安稳了许多。”
萧云贵心中也是一阵激荡,急忙问道:“四眼妹,清筠和乡巴佬呢?”
洪韵儿摇摇头道:“我只遇上了你,原本我还以为你们都没事,只有我一个人穿越了呢。”
这个时候萧云贵已经不必再装成那个粗鲁豪迈的萧朝贵了,他抱着头苦恼的哀叹一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鬼地方,还失去了自己的身体附在别人的身上。四眼妹,你知道吗?这些天我装得好辛苦,原来要装成别人,才是最要命的事啊。”
洪韵儿也是哀叹一声,单手支颐,若有所思的道:“姐姐我何尝不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被人看出破绽来,随时可能会小命不保啊。其实想想,我们人类活在世上,成年之后就很少用自己的本来面目示人的,人人都是带着厚厚的伪装面具过活,你从前不是自诩风流少爷,逢场作戏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戏么?你怎么倒叫起苦来了?”
萧云贵抬起头来,却见他双眼有些通红,他几乎咆哮起来:“逢场作戏不会用拿命去拼,不用整天对着那些臭气熏天的泥腿子,更不用见到血淋淋的死人头!这里什么都没有,要上哪里去只能骑马,一到晚上四处都是黑漆漆的,茅坑你去一次就不想再去第二次!身边只有杀戮和尔虞我诈,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你告诉我待在这里到底有什么意思?!”
洪韵儿急忙拉了他一把,低声道:“你小声点,山道上还有人的。”
萧云贵咬牙切齿的诅咒着,好像要把这些rì子以来的憋屈都发泄出来,他面sè痛苦而狰狞:“四眼妹,你知道要怎么才能回去么?我一分钟都不想再在这里,也不想在别人的躯壳里,他娘的,老子平白无故的老了七岁!还长成这么个锉样儿!还不如死了算了!”
洪韵儿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却抚着脸笑得甚是灿烂:“我倒是挺满意这幅身躯的,又没有八百度的近视和散光,身高也比原来高,比从前的我更加的美貌,唔,姐姐我很满意。”
萧云贵冷笑道:“你得意个屁,你这幅身躯已经生过孩子了!”
一瞬间洪韵儿的脸红得像要滴血,唰的一声拔出靴筒中的短刃,指着萧云贵怒道:“你、你找死是么?”
萧云贵吓了一跳,这时候洪韵儿的身手可不是从前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四眼妹,急忙摆手强笑道:“开玩笑的,别动气,咱们同是一道的,有话慢慢说。”洪韵儿兀自怒意满容,生气的样子居然也很好看,让萧云贵又是一阵神魂颠倒。
洪韵儿怒意稍退,整理了一下思绪,把玩着手中的短刃,贝齿轻启缓缓说道:“这些天我也在想我们到底是怎么穿越的,那时候我只记得我们四个在照相,然后一道白光闪过……”…;
萧云贵接口道:“对、对,我也记得有道白光,然后身体就像空气一样,跟着白光飘走。”
洪韵儿站起身,双手负于背后,手中的短刀仍是一晃一晃的,她踱了几步,若有所思的道:“我敢肯定,那道白光不是照相机的闪光,一定是一道闪电,我读过一些书,但凡穿越都需要强大的能量,或许瞬间强大的闪电也能有这样的能量让我们穿越。”
萧云贵愣了一愣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四个都被雷电击中了?”
洪韵儿面sè凝重,点点头道:“一定是这样,而且那时候我们站在磐陀石上,那石头一定也是有古怪的。”
萧云贵哦了一声,面露喜sè道:“那我们只要到云南鸡足山去,再到磐陀石上被雷劈一次,就能回去了?”
洪韵儿微微一愣,这小子怎么还想着回去?当下急忙说道:“你先别高兴,我想我们是回不去了,我们原来的身体真被雷电击中的话,也不知道被烧成什么样了,就算真能穿回去,也是变成僵尸的命。再说了,就算真能回去,你的灵魂就一定能附回自己身上么?而且就一定能回到我们的时空么?要是回到什么单细胞生物的年代,你才是yù哭无泪!”
萧云贵一怔,细想来洪韵儿的话的确很对,原本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穿回去的方法,如今被洪韵儿一顿教训,尽数化为泡影,他忍不住悲怆的哀鸣一声,苦着脸道:“那我们就得一直待在这个野蛮蒙昧的时代么?这没电灯、没电视、没手机,他娘的什么都没有。”
洪韵儿掩口笑了笑,收起短刃,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你不觉得这个时代的空气很好吗?做人不要那么悲观,一切要往好的方面去想。没让你穿成什么阿猫阿狗,最后悲惨的活活饿死或者是被人杀死,也没让你穿成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你应该庆幸了。说真的,这些天我天天都虔诚的感谢上帝耶稣,让我附到这副身躯上,身份尊贵,而且从前一些不好的地方都没了,所以我很满足。”
萧云贵哼了一声,看着洪韵儿丰满的胸脯,忍不住吞了口馋咽,有些气恼的道:“你倒好,从前没有相貌,现在有了,加上你读过的书和我看过的女人一样多,你岂不是很完美了?”
洪韵儿微微有些自得,笑了笑安慰他道:“其实你也不差啊,这幅身躯可是太平天国西王萧朝贵,他不过三十岁上下,身强力壮,武艺又好,比你从前那副被酒sè掏空的身子不知道好多少倍,而且你身份尊贵,太平天国的三号人物啊,掌握着多少人的生死,难道这样你还不满足么?”
萧云贵苦着脸道:“随时小命不保啊,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洪宣娇老是想要杀我呢?”
洪韵儿哦了一声,这才想起东王的密令来,皱眉道:“这是有原因的,既然咱们俩同是一道的,从前那些仇怨咱们暂且放下,同心协力应付面前的危局,为什么我要杀你,让我详细说给你听。”
第五十九章反客为主
城南书院卷云亭内,萧云贵哼哼唧唧的抱怨道:“你、你果然是要杀我,而且连杀我两次,昨晚一次,刚才一次,好你个四眼妹,良心大大的坏啦!”
洪韵儿银牙一咬,坦然道:“是,不过我杀你不是两次,是三次!”
“好啊,好啊,你果然心肠歹毒,你一定是想报复从前我给你取外号的仇是不是?”萧云贵气急败坏的怒道。
。。
洪韵儿白了他一眼道:“我刚刚才认出你来,知道是你在萧朝贵身躯里以后,我马上就收手了,姐姐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我都告诉你了,杀你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说完。”
萧云贵皱眉道:“你想杀我三次?昨晚一次,刚才一次,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
洪韵儿撇撇嘴道:“就是在井塘村,你被人挟持的时候,我用火枪救你的时候,最开始我是瞄着你打的……”
萧云贵颤抖着手指着洪韵儿气道:“好啊,你、你这般恶毒。”
洪韵儿不理会萧云贵,小嘴一撅道:“那时候我又不知道是你,不能怪我,换了是你,你也会杀了别人保自己的xìng命吧。”
萧云贵心中一惊,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心肠很好的洪韵儿到了生死关头,居然坦言会为了保住自己xìng命而杀害别人,从前都没看出来啊,想来人xìng自私果然是如此,真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保自己xìng命。诚如洪韵儿所说,换了是自己,那又如何?自己就真能大无畏的牺牲自己,以全他人xìng命么?萧云贵哑口无言,因为他自问做不到,所以也没有什么言语可以指责洪韵儿的。。。
萧云贵怔怔的说道:“能命你这个西王娘下手害自己丈夫的一定是天王洪秀全吧,这老小子是不是早就看有天兄附体的西王不顺眼了?”
洪韵儿缓缓摇摇头道:“不是天王的命令,想要你死的是东王……”当下便将那晚杨秀清吩咐洪宣娇的事一一说了。
萧云贵初闻时微微一怔,跟着便陷入了沉思,听完沉吟片刻后摇摇头道:“此事不对,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我印象中,天父和天兄向来是一体的,杨秀清要杀萧朝贵有些不大可能,要知道杨秀清和萧朝贵历来过从甚密,跳大神都是双簧一起上,杨秀清怎会轻易自断臂膀?你也该记得他俩是如何一道架空洪秀全、排挤冯云山、打击上帝教元老曾氏、王氏的。”
洪韵儿也静下心沉思起来,说到玩yīn谋权术,她始终不及萧云贵这个风流少爷,因为萧云贵没把心思放在学业上,所学所做的都是他老爸那做生意的一套,他也曾经说过学校里教的那些没用,他宁可多学一点他父亲的为人处世、生财之道。所以玩这些勾心斗角的勾当,洪韵儿还真得听萧云贵的,当下两人七拼八凑回忆起天父天兄夺权的事迹来。
贵县赐谷村是洪秀全、冯云山在广西传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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