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贵笑着点点头说道:“老婆就是聪明,一点就记起来了,可以派人去香港查访了。”
洪韵儿哼了一声道:“平时都是我提醒你,今天怎么你会想到洪仁轩?”
萧云贵笑道:“我刚才见了南丁格尔,她说起一些在香港的见闻,提到她见了瑞典巴色会教士韩文山,我就听着韩文山这个名字耳熟,后来才想起韩文山是洪仁轩入教的受洗人,便想起来了。呵呵,这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啊老婆。”
洪韵儿啐了他一口道:“好,我马上派人去香港追捕,倒是那南丁格尔长什么样?我还真想见见这个传奇的女人。”
萧云贵笑道:“也就是一个英国女人而已,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
洪韵儿白了他一眼道:“你一定是说人家的相貌,你这个以色相看人的家伙。”跟着轻叹一声道:“我倒是很佩服这个女人,终生没嫁,把自己的一生嫁给了事业。”
萧云贵起身上前揽住她的纤腰,低头亲吻她的脸颊低声呢喃道:“你嫁给我也算是嫁给了事业。”洪韵儿心中一暖,回应起萧云贵的亲吻来。
两人缠绵片刻后,洪韵儿红着脸推开萧云贵道:“我还是先去把事情安排妥当再说。”
萧云贵嗯了一声,跟着说道:“这次承德那边来的消息内容多了很多,是不是白泽堂直隶那边有人混进宫里去了?”
洪韵儿嗯了一声道:“是的,是一个叫程灵秀的女大夫混了进去,这时她第一次传回消息来,这女子有胆有识,是个做间谍的好料子。”
萧云贵点点头道:“要用好她啊,难得我们能把人安插进去,今后和老同学的博弈,就看这个程灵秀能发挥多大作用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互相欺瞒
已经是深秋时节,瑟瑟秋风吹漫香山的红叶,古老的京城大地满是一片秋风寥落的景象。宣武门外,几株残破的杨树无力的低垂这枝头,上面的树叶已经被秋风吹得卷黄蔫败,并不太好的道路上,几个坑底积了黄汲汲的水,却是昨晚一夜的秋雨造成的结果。
宣武门外,衣裳褴褛的百姓们在道路两侧目光呆滞的簇拥着,孩童的哭嚎声、老人的咳喘声,证明这些人都还是活物。青石板的道路上坑坑洼洼的坑遍布,有数小队身穿神机营服色的兵士快步跑过,他们比起一般的八旗、绿营兵来可不是只精神了一点,手中都是清一色的洋枪,枪头上狰狞寒亮的刺刀令人感到不寒而栗。他们的腰间都系了一条白色的绸带,因为还在皇帝热丧之时,是以街上的百姓们也都是素服白布在身。
数百名神机营兵士沿通往宣武门的街道两边站定,京城的百姓们倒也不怕这些神机营士兵,知道他们都是新编练的新军,早在去岁他们练兵之时,整个京城内出操最早的便是这群大头兵了。但此刻见数百人沿长街站定,有个好奇之人一边嚼着炒面,一边小声的问身前一个神情冷峻的士兵道:“总爷,要干仗了么?”
他面前的士兵面无表情,但他站得笔直,淡淡的说道:“今日处斩重要人犯!”那人听了兴奋的问道:“斩谁?是不是斩肃老六这王八蛋?老子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那兵士冷冷的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不过先说好。别往前挤,否则我不客气!”那人嗯了一声:“不会让总爷你难做的,老子就是要扔他。他娘的,老子当年也是勋贵之后,肃老六这个杂碎搞出个什么银库大案,害得我把祖上的余荫都丢了,老子倒要看着这肃老六被砍脑袋!”
过了片刻,厚重的宣武门缓缓的打开来,十余名神机营骑兵飞驰而出。高声喊叫道:“午时三刻!菜市口!处斩逆贼肃顺!”反复的吆喝声中,十余骑毫不停歇,一直奔跑下去。沿途听到吆喝的京城官吏兵将、富商绅士、百姓们纷纷涌上前来,跟着爆发出阵阵兴奋的喝彩声“杀的好!这狗贼早就该死了!”“就是凌迟五马分尸也不为过!斩首太便宜这逆贼了!”“天煞的肃六,你还我被你冤杀的儿子来!呜呜。。。”
黑洞洞的宣武门城门口内,起初的襄赞政务王大臣。起初不可一世的顾命八大臣首脑。起初飞扬跋扈的肃顺,被装在一具木制站笼囚车内,被一头老黄牛拉着车架缓缓的走出了宣武门的城门。
囚车边上,荣禄一身神机营将帅服甚是威武,他骑了一匹五花马,缓缓的跟行在囚车边,看到宣武门城门洞内大大的刻着三个大字“后悔迟”,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意。看着囚车内萎顿不堪的肃顺讥笑道:“肃顺,这三个大字倒是为你着意准备的。你是否当真是后悔了?”
肃顺听了荣禄的话,睁开半闭的眼睑,强打起几分精神冷笑道:“不错,我是很后悔,后悔当初那个贱人只身到承德的时候,没有把她杀了!”
荣禄也冷笑道:“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为一己私欲,不惜害君!乱命!欺辱两宫!党争无算!谋害忠烈!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是自取灭亡!”
肃顺仰天哈哈大笑道:“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啊!若是载垣、端华肯听我言,何至落得如此下场?”跟着他冷眼看着荣禄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和那贱人勾搭,将来必定会毁我大清根基,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说的不错,我倒要瞧瞧,将来你会不会也被人从这里推出去斩首!”
荣禄冷笑道:“到让你失望了,你所说的永远不会发生!”
肃顺冷哼一声,深邃的目光盯着荣禄,低声缓缓说道:“你别忘了承德那卖豆腐的豆腐西施还没找到,她知道的事也挺多的,假如让你那姘头先找到她,你猜会怎么样?哈哈哈”
荣禄面色一变怒道:“来人把他舌头给我割了!”
肃顺怡然不惧,低声说道:“你也不用害怕,昨晚小贱人来牢里和我单独说话,我也没把这事情说出来,这会儿我也不会大吵大闹的说出来,你犯不着侮辱我!”
荣禄咬牙喝止手下,低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肃顺目光阴沉,冷笑道:“我倒要让你尝尝当初坐卧不安的滋味,让你慢慢的饱受煎熬,这种感觉可是说不出的快乐,让那贱人永远不知道真相,也让你们俩人互相猜忌,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死得其所!今日吾躯归故土,他朝君体也相同!”
荣禄大怒喝道:“快行!快行!”手下去赶牛车,车辕咕噜噜的响起,载着大笑的肃顺出了宣武门,才出宣武门,牛车一高一低的行驶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道路两边挤满的京城百姓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呐喊声“果然是这狗贼!”“狗贼肃顺,你还我家父亲命来!”“打!打死这狗贼!”“肃六!你这狗贼也有今天?!”
雨点般的石块、泥土飞溅而至,肃顺露在站笼外的透露瞬间被砸的头破血流,只是片刻之间就已经面目全非,都辨认不出相貌来,但他仍是大笑着,口中大声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尔等贱民蝼蚁,焉敢如此?”
道路两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不少旗人也跟着边骂边扔石块,“肃老六!你这个酷吏,你也有今日!”“你目无君上,谋害君父,活该!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肃顺已然昂着头冷笑道:“无知小儿,你们看着吧!用不了几年。这天下便会葬送在一个女人手上,愚蠢!愚不可及!”
在百姓们的喝骂声中,牛车行驶到了菜市口。这里早已被前来观刑的京城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一座木制高台之上,监斩官赫然是一身重孝服色的铁帽子王僧格林沁,看着被打得皮青脸肿、满脸鲜血的肃顺被人押解上来,僧格林沁大喝道:“肃顺!本官今日亲自斩你!以告慰君父在天之灵!”说罢一撸手袖,将官服下摆系在腰间,大踏步的走到场中央。接过刽子手的鬼头大刀,看着肃顺冷喝道:“死在我的刀下,你可有怨言?!”
肃顺仰天长笑道:“你也是个蠢人。被那贱人蒙骗,你只是个被利用的可怜虫,哈哈哈,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僧格林沁狠狠一脚踢在肃顺脚踝。肃顺吃痛跪了下去。但他跟着又挣扎着站起身,僧格林沁怒道:“辱骂当今太后,你的罪名可是又多了一条!”跟着他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大声念出他的罪状!”
一名文官站上前来大声念道:“逆贼肃顺,大罪一十三款,小罪七十三款!其一,伙同端华、载垣诸贼,谋逆害君!其二,意欲谋害两宫遗孤!其三。专权!其四,献媚惑上!其五。。。。。。”那官员朗声念出肃顺的罪状。每念一条,台下百姓都是高声一起喝道:“该杀!”
片刻之后,罪状念完,那官员喝道:“肃顺罪犯累累,两宫太后钦定斩立决!”台下百姓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杀得好!杀得好!”“两宫太后仁慈,此贼该当凌迟处死才是!”
一片喝骂声中,僧格林沁冷冷的看着肃顺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肃顺高声大笑,笑声甚是阴冷,跟着官绅百姓们都慢慢静了下来,只听肃顺朗声笑道:“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可惜、可叹、可怜,哈哈哈!”
僧格林沁大怒喝道:“时辰已到,斩!”跟着他举起大刀,狠狠的挥斩下去,肃顺并未跪下,站着的身体上,一颗头颅冲天飞起,颈中之血也跟着冲起,化成一阵血雾,散在萧瑟的秋风之中去了。
紫禁城乾清宫内,此时殿内俱是白幡缟素,皇帝梓宫停放在殿内,上面大书:协天翊运执中垂谟懋德振武圣孝渊恭端仁宽敏显皇帝的谥号。巨大的灵堂前,当今西太后叶赫那拉。杏贞一身重孝服色,满面黯然之色,无力的跪坐在灵堂前,一双美目凌厉而淡然之色,但清清泪水不停的滑落,但却没有哭声,泪下沾襟湿,见者亦伤感。
殿外也是重孝服色的李莲英听了门口传话小太监的耳语之后,跪行至一脸黯然之色的杏贞身边,低声说道:“主子,贼子已经授首!”
闻言杏贞嗯了一声之后挥了挥手,李莲英退了下去,杏贞淡淡的苦笑一声:“你听到了么?我总算替你报仇了,我也不欠你什么了,你坏我清白,我夺你大权,荣禄害你性命,但我不能杀他,杀肃顺也算替你报了一半的仇。。。。。。”她低声轻叹,低声喃喃道:“这几年,你对我也的确很好,你放心载淳我会好好教导成人。你也别怪我不替你守什么,你要明白女人要掌握权势,有时候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嗯,还有一个人也算是害死你的帮凶,那就是我,我明知道你继续服用鹿血和福寿膏,性命必定不会长久,但我没有劝阻。我明知道荣禄可能会不顾一切的害你,但我没有阻止。但你也别怪我,你不死,我没有机会上位,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掌握命运的感觉,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大清国走那条屈辱的老路……”
诉说片刻后,杏贞的心好受了些,目光慢慢阴冷起来,喃喃道:“荣禄啊荣禄,要不是黄靖辞找到那女大夫,我还不知道咸丰真正的死因,你可做得真是不着痕迹。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
第四百七十五章不必担心
“主子,黄院判在外面候着了。”李莲英在殿外细声细气的打断了杏贞的念想,她缓缓起身来,苦笑着看了那牌位一眼,喃喃自语道:“你这么感怀一个伤害过你的人,到底是何苦来?是恨吗?是爱吗?还是他仅仅是你第一个男人而已?”
回过身来,杏贞素颜的面容渐渐的冷了下来,淡淡的说道:“让他偏殿候着。”李莲英在外面嗻了一声,杏贞拿起绣帕拭去眼泪,略略回眼最后瞟了一眼身后,嘴角一丝苦笑泛起,喃喃道:“都过去了,此事到此为止,你还有很多事要做的……”
乾清宫偏殿内,一身缟素的杏贞见到了太医院院判黄敬辞,他也同样的缟素在身,行了礼后,目送杏贞在李莲英的搭手下走到主位上坐下,弯着的腰一直不敢直起,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当日为了保住自己腹中孩子而小心翼翼的懿贵妃了,大行皇帝过身不过短短旬月之内,她便将大行皇帝任命的八大臣全都扳倒,当中有两个铁帽子王,一个当朝大学士,一个公主额驸,四个军机大臣。在她那看似柔弱的身形之下,掩盖的是怎样一副不为人知的野心和手段啊。
杏贞坐下后,皱眉道:“小李子,给黄院判搬张杌子。”李莲英依命搬了张杌子,黄敬辞谢过之后斜着身子坐了一点,杏贞没有看他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白绢绣帕问道:“那姑娘如何了?”
黄敬辞微微躬身道:“伤势已然大好,只是如何处置还想请太后示下。”
杏贞淡淡的说道:“她是你故交好友的孙女。也是个苦命的人儿,就留在本宫身边伺候吧,听闻她医术也还可以?”
“正是。这程灵秀的医术尽得程铁樵真传,特别是程家独门的针灸之术已然没几个人会了。”黄敬辞也还是低着头答道。
“嗯,当初你也是检视大行皇帝身子时发现他身上有针灸之痕,才知道有人为大行皇帝用程家针灸之术续命,随后也才能找到这可怜的孤女回宫,也才知道了大行皇帝真正的病因。”杏贞淡淡的说着,每说一句。黄敬辞身子都更低一分,最后更是跪了下去,拜伏于地不敢抬头。
杏贞轻叹一声道:“黄院判不必如此。辛秘之事我想你还是能守口如瓶的,留下那孤女在本宫身边,也就是打算不要传什么出去,坏了大行皇帝的圣名。我既然连那孤女都可留下。你还担心什么?”
听了这话,黄敬辞整个人都松了下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恩,他原本只是看出大行皇帝身上有针灸过的痕迹,须知针灸之术在道光年间就曾今禁止太医院使用,这必定是在外面时候有人为皇帝用过,再细看下却是自己故交直隶名医程铁樵的家传手法,当下便偷偷向杏贞禀报了此事。
随后杏贞命安德海和黄敬辞带人出宫寻找程铁樵。也算运气好,程家虽然被一把火烧成白地。但黄敬辞还是在那里遇上在院子里挖东西的李丁。说明来意之后,那李丁看似毫无戒备之心,只道他住在程家同一条巷子里,程家失火那晚,救了程家孤女,随后黄敬辞在李丁住处见到了程灵秀,便把她带了回来。想不到程灵秀随后说出了更加令人吃惊的事,到手香和依兰依兰香才是真正令咸丰皇帝归天的原因。
杏贞得知之后,只是命他将程灵秀安顿在避暑山庄之内,随后跟着一道回了京城,再接着就是这位太后联合慈安太后、恭亲王、荣禄以及在京的一干文武大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八大臣给扳倒了。
大局已定之后,黄敬辞知道这种皇家辛秘之事被人知道后的下场,一直都在战战兢兢中渡过,这时候听了杏贞的话后才如释重负。
杏贞安抚了黄敬辞几句后,又说当年康熙帝用洋药奎宁治愈疟疾的事,谈及西洋医术的妙处,杏贞只是让黄敬辞多多留心,有机会便多和西洋医术交流,同时又嘱咐黄敬辞,像程家针灸术这种独门秘法不可因为门户之见而失传了,太医院除了为宫中之人诊症之外,还要肩负收录民间医方,整理医学典籍,将中医精华流传下去的责任。
黄敬辞一一谨记之,杏贞命他下去理个章程出来,让太医院着重收录医方、编制医书,若是需要人手和银子尽管提出来。黄敬辞感恩零涕,太后这是要重用自己啊,当下叩谢了。
闲话几句后,杏贞便让黄敬辞跪安,随后来到乾清宫东暖阁内,只见慈安太后钮钴禄氏一身缟素抱着懵懂无知的载淳呆坐在榻上,软榻矮几上放满了奏折,安德海还在一旁整理着奏折。
见杏贞进来,慈安将载淳交给康琪让她带载淳下去歇息,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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