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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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血- 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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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整理着身上的弹药道:“二愣子他们留在营地,一个来回要费时不少,来不及了。就我们三个上!怕个求!”说罢班长交代几个东殿俘虏兵原地等他们回来,要是遇上别的西殿兵就跟着走,交代完后,三人沿着林子边的小路往南边包抄而去。

走了一炷香时分,只听林子那边忽然枪声大作起来,班长招呼两人迅速躲到林边小路旁的乱石堆中,果然不多时只见十余名东殿参护簇拥着几个人从林子里退了出来。

三人毫不犹豫,班长一声令下,三人一起开枪,顿时撂倒了两个。那群东殿参护一起惊呼道:“这边也有埋伏!”“杨检点死求了!”

“放下武器。投降免死!”班长一边重新装填弹药,一边分散东殿参护的注意力,他们三个人虽然能熟练装填弹药,但也只能保证每分钟四发左右,三支步枪就算齐射火力也不足以保证能拦下十多人的冲锋。

果然那些东殿参护们犹豫了一会儿。他们簇拥在当中的一人忽然大声道:“事已至此,多杀无益。大家降了吧。”

那十余名参护都是一呆。跟着一起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国宗,咱们还能护着你冲杀出去的。”“就算剩下最后一个人,咱们也不能投降了啊。”

那人分开众人走上前来,却是一身红袍黄巾装扮。一看便是东殿的大官。那人虽然是在逃亡,但还努力保持着威仪和风度,他一摆猩红披风苦笑道:“大势已去,陈兆平临阵倒戈。士卒无战心,如何还能突围而去?罢了,罢了,咱们也不能就在北奸前面死了,还是降了吧。”

十余名参护还在哭着苦劝,林子里那少尉排长已经带人追了出来,班长等三人也从乱石堆中站起身来,西殿兵隐隐成扇形包围了东殿这十余人。

那少尉排长看了班长三人一眼,回头对那人道:“放下武器,投降免死,西殿不害兄弟的性命!”

那人冷笑几声,还端着那架子道:“带我去见你们西王!”

小广西呸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人?说要见西王就能见的了?”

那人走上前,昂起头来大声说道:“我便是杨辅清,带我去见你们西王!”

那少尉微微一愣,跟着沉声问道:“你真的是杨辅清么?”

那人哼了一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杨辅清!”

那少尉点点头,后退几步跟着朝身旁一名中士使了个眼色,那中士抬起手来,那一个排的士兵居然把枪都抬了起来。班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还没来得以问,只见那少尉大声喝道:“开火!”

数十名士兵包围着杨辅清等十余人,数十只步枪一齐开火,距离又近之下,一阵乱枪过后,围在当中的人已经俱都被乱枪打死。

那少尉面无表情的一挥手,十余名士兵端着刺刀上前,在尸体上补刀。

班长等三人吓了一大跳,那少尉收起自己的左轮短枪,走上前来,面无表情的掏出一包香烟发给三人,口中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班长心头突突直跳,他知道这个少尉排长一定是接受了什么密令,要当场直接格杀杨辅清这个东殿最大的首脑,当下颤声道:“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那少尉冷冷的说道:“跟我们回去,路上不许和别人说话,你们放心,你们三个只需要在情报司待上一段时间便可以回连队了,你们的战功上面也会从优议续,相信你们也不会乱说什么的吧。”

班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点头道:“一切听长官的命令!”

那少尉满意的点点头,跟着挥挥手手下的士兵开始收敛尸体,一名中士跑过来大声禀报道:“报告排长,我部奉命搜索前进时,遇到十多名东殿顽固残敌袭击,我部被迫反击,当场击毙十余名残敌,据查东殿国宗杨辅清便在其中……”

后面的话班长没有再听下去,他拉过小广西等两人交代道:“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就按刚才那个中士说的给我记住喽!”

小广西颤抖的手拿着香烟,忍不住低声问道:“班长,不是说放下武器、投降免死的么?”

班长轻叹一声,低声道:“有些人是不能放下武器的啊……”

第四百六十章大势在手

陈兆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从他踏入西王的中军大帐开始就一直没有消失过,帅位上那位天国的西王虽然面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但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从未消失。

“兆平看起来很拘束啊,本王其实为人很随和的。”西王似乎注意到了陈兆平的局促,笑着说道:“兆平这次率部临阵倒戈,实乃是立下了大功的。”

陈兆平脸上满是羞愧之色,前一天他还是东殿的忠臣,但此刻他已经是西王座上客,心头很不是滋味,当下站起身不敢面对西王,低头抱拳道:“殿下谬赞属下愧不敢当,属下本乃东殿部将,未能尽心扶主,最后背主投降,实乃不忠不义之人,只望西王殿下允准属下解甲归田。”

西王笑了笑说道:“人生一世匆匆如白驹过隙,世间忠义又岂能长存?天下大势随运而生,势在我,忠义便在我,势不在我,我便造势成就忠义。当年楚汉交锋,定下鸿沟之盟,但刘汉却背信弃义,追击楚军,击其暮归,随后才有大汉数百年基业。当时刘汉阵营之中有忠如樊哙、磊落如萧何等人同在,但仍旧不免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其实也并非个人忠信义之心的缘故,而是大势已经不在楚项,忠义自然随之而散。今日你虽然背弃东殿投本王,于东殿来看你的确不忠不义,但对天国乃至整个国家民族来看,你并无过错,反而是有大功的。”

陈兆平闻言,心中一阵感激,想不到西王居然能讲出这般道理来替自己宽解,当下跪倒在地深深一拜道:“属下五内铭感西王大恩。”

萧云贵起身离座扶起陈兆平。跟着环视帐内诸将道:“大家也记住本王今日所说的话,有大势在手,我西殿便可不败,纵使他日对上强敌也不必惊慌,只要大势在手,我等终将战胜强敌。”跟着他顿了顿语重心长的道:“但假若有一天我等失了大势,也不必等敌人来攻,或许我等自己便会自取灭亡,所以慎之又慎啊。”

“西王,这大势到底是什么?西殿的大势在哪里?”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却是站在西王娘身畔的韩宝英忍不住贝齿轻启问道,她留在西王身边,对西王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好奇。本来她对陈兆平这种临阵背主的人极为唾弃,但听了西王的一席话不禁有些迷糊起来,是以开口发问。

萧云贵回头略看韩宝英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势者,威望、权柄、民心、名声四者之和也。本王累战不败。治理苏福得宜。恩赏分明,治民以法,便慢慢积累有威望。本王乃是天国西王,首义六王位居第三,顶天扶朝纲右弼又正军师,基督太子托言附体之人。便是此刻天国最有权柄之人。本王善待苏福百姓,善名远播,治下事事以百姓民生为先,便坐有民心。本王千里救义军脱险。北击犯我国境的罗刹人,举义旗,复汉儒,便是有四海之名。四者合一便是我西殿之势,有了此势,麾下虎狼之师再以顺讨逆,如何不能成功?”

韩宝英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言的男人,他和义父完全是两种类型的男人,义父睿智内敛,从不会在人前夸耀自己的功绩,更不会如此大言不惭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而这个男人却偏偏大义凛然般的说了自己的大势,丝毫不避讳自己的功绩,就算要说功绩也该是下面的人拍马屁的时候歌功颂德才对,但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叫谦逊。

但不可否认,他说的都是实话,并无半分的夸大。以现下西王的威望、名声、权柄、民心来看,四者合一,天国之内的确无出其右者,天王比不上,就连义父也比不上。难道真是这四样合一成就的大势便能令西殿无往不利了吗?至少在目前来看的确是如此,韩宝英这时候才隐隐明白过来,义父一直忌惮的并不是西王的什么阴谋诡计,西王对翼殿从未用过什么阴谋诡计,一切都是阳谋明断当面来,偏偏这些阳谋又令翼殿无法反抗,原来是因为西王已经握有天国大势了啊。

看到韩宝英有些呆傻的样子,萧云贵呵呵笑了起来,又环视众将一眼,大声说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做错的事要认,做得漂亮的事当然也要拿出来吹嘘一番,更何况本王并无半分夸大其词的地方。大家记住了,在本王麾下,功便是功,过便是过,不需以谦逊饰功,不能以权势掩过。谦逊是一种美德,但在本王这里不需要谦逊,战功不是用谦逊换来的,本王需要的是骄傲而敢于藐视一切的将士!而不是畏畏缩缩连肯定自己话都不敢讲的属下!”

帐内一众西殿诸将一起起身大声应是,自陈玉成以下的这些将领个个昂首挺胸,面上并无丝毫的惊异,看来西王一直都是这么和他们说的。在西殿诸将身上看不到翼殿将官那种唯唯诺诺谦逊的样子,给人一种很自信、很肃穆的感觉。韩宝英微微皱起秀眉来,难怪西殿兵马个个都如狼似虎一般的善战,原来西王一直是这么调教的。

跟着西王开始和诸将议事,昨夜东殿大军突围,开始攻击西殿兵马,西殿军反击之下,经过一夜激战,到得天明各处战事已经渐渐平息。东殿数万兵马大部投降,小部分被就地歼灭,经过十余天的谋划,东殿十万勤王大军竟然土崩瓦解,烟消云散了。

听了各部将领报上来的战果之后,西王命信任西殿薄书的卢贤拔开始宣读东殿兵将的安置及整编计划,整个整编计划面面俱到,大到东殿将领任事安排,小到普通兵卒的鞋袜配发,居然毫无遗漏。

韩宝英又一次瞪大了眼睛,西王真乃是神人也,居然能想得如此周全,但韩宝英很是奇怪,从留下来那天开始,自己一直跟随西王,虽然他很多时候都在批阅公文,但从未提笔写过这个安置计划,难道他一早就准备好了?心思缜密之上,韩宝英又给西王加了一条评语,料事如神。

东殿数万将士大多都安排重新回上海整编,一部分将领就地先补充进各部兵马之内任副职,从实战中开始学习新式战法,一部分转为文官,一部分回上海讲武学堂进修。同时对他们也都有封赏,虽然韩宝英对西殿将校尉的职衔还不太明了,但听到他们所能享受的待遇之时也不免暗自心惊。虽然早就听闻西殿的文官武将待遇极好,但此时亲耳听到还是不免感叹西王对待属下果然是极为用心的。当然这一切都和战功挂钩,难怪西殿打起仗来将士如此用命,就算身死,一家老小也再无后顾之忧。

刚刚议事完毕,钱江快步走了进来禀报道:“启禀西王殿下,前方传来消息,杨辅清死于乱军之中,尸体已经在运送过来的途中了。”

此言一出,帐内诸将都是面露喜色,而东殿诸将却都有悲戚之色,陈兆平更是忍不住掩面而泣。韩宝英见帐内喜哀两色,心头也满不是滋味,她也有种兔死狐悲之感,想到或许翼殿也会有这么一天的时候,心下更是有些惴惴不安起来。望着萧云贵的背影心头暗想,自己一定要尽量劝服这个男人,对翼殿手下留情,这便是她留在西殿能起到的最大作用了。

萧云贵面色古井不波,淡淡的看了面色悲戚的东殿诸将,看了钱江一眼后道:“按天国国宗规格安葬杨辅清,东殿诸将可以前往观看。”

太平天国的葬礼并不隆重,而且他们严禁偶像崇拜,是以并不为死者设什么灵堂祭拜,而且认为人死乃是上天堂,宜欢不宜哭,严禁用棺木,死者也只是绸布裹身便下葬,但还是要备牲馔茶饭敬告上帝。

东殿诸将闻言起身谢过,西王见左右之事都安排妥当便让诸将退下各自办差去了。

已经时近午间,一直端坐的洪韵儿起身吩咐韩宝英下去准备饭食,韩宝英走后,萧云贵皱眉看着洪韵儿道:“让钱江盯紧这些东殿降将,只怕有人想不通来找本王报仇。”

洪韵儿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不用你安排,我已经早早布置了,当年三国时候许贡的门客都能悍不畏死杀了孙策替主子报仇,我也早就担心这些东殿将士之中会有人刺杀报仇,一早便安排下去了。”

萧云贵点点头道:“回头我也让白泽堂挑一批人手过来,我估摸着东殿这些人里头还是会有贰心之人,查到一个解决一个,绝对不要留下什么后患。”

洪韵儿轻轻嗯了一声,玉手轻轻握住他的大手道:“杨辅清也已经解决了,福建的第一军开始进入江西,有林启荣坐镇江西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现在我们要收网了,天京已经瓜熟蒂落,就等着我们去摘。”

萧云贵见她眼角含媚,忍不住一把紧紧搂住她的纤腰,笑道:“我看你也想要我来摘了。”

洪韵儿嘤咛一声,还未挣扎,萧云贵已经低头霸道的吻了上去,跟着手上渐渐不规矩起来。

就在两人情浓之时,韩宝英掀开帐帘走进来道:“西王、西王娘,午饭准备好了……”说到这里韩宝英看清了亲人的两人,跟着哎哟一声,俏脸羞得通红,跟着掩面便跑了出去。

洪韵儿也是大羞,虽然和他做夫妻已久,但还没被人撞破亲热场面的,当下狠狠跺了萧云贵一脚,嗔怪一声:“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都吓跑了。”说罢也飘然追了出去,萧云贵见洪韵儿那更增风致的嗔怪,舔着嘴唇忍不住得意的放声大笑起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坐以待毙

杨辅清的葬礼之后,西王及李秀成部一起回到了孝陵卫大营,陈玉成部则留在湖熟镇继续做好整编俘虏的事。留下陈玉成是有考虑的,当年陈玉成在江西统领两万西殿军同东殿军并肩作战多时,东殿很多将士都承他的情,留他下来便于行事。

才回到孝陵卫大营,左宗棠等留守大营的将官便在大营门口迎接,萧云贵一看左宗棠面带忧色,知道他有机密事禀报,当下便让洪韵儿带着韩宝英先下去安排居住的营帐,自己拉着左宗棠转入帐内密议。

左宗棠跟在萧云贵身后进入大帐后,劈头第一句话便是:“西王,你不应该放石达开回武昌的啊。”

萧云贵解下披风挂在铜质衣架上,愣了一愣回头笑道:“左相是担心放虎归山?”

左宗棠见萧云贵不以为然的样子,急道:“石达开当世英雄,便与当年刘备一般,三国时曹操也是大意之下,放刘备去了豫州,最后便如同龙归大海。如今石达开回了武昌,进他可提兵顺流而下威逼天京,退他可以北上荆襄、西进四川、南下云贵,便是进退自如的境地,西王这一下你可是大大的失策啊。”

萧云贵坐下身捏着下巴的胡须思忖起来,左宗棠接着说道:“翼殿本来就铁板一块极难渗透,如今又远离天京,将来势必尾大不掉,就算我们拿下了天京,夺得大位,将来还是要面对如何解决翼殿。本想着困石达开于天京之地,他便是龙困浅滩,这下倒好殿下放他西去,只怕将来成为我们的心腹之患!”

萧云贵摇摇头道:“左相,我们留着石达开在天京同样有风险。我们随后还要解决北王和天王府的那位,石达开在天京变数太多,他走了我们刚好可以专心对付其他人。而且武昌吃紧,曾国藩这个人可不是一般角色,赖汉英等天国名将尽数死于他手,盘算了一下,还是只有石达开回武昌坐镇才能稳住局面。否则就算我们拿下天京而丢了武昌,将来再打回去就非常被动。况且真到了把石达开逼得狗急跳墙,他扔下在大胜关的数万兵马,独自一人乔装回武昌的话。我们也是防不胜防的,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他回去。”

左宗棠呆愣了片刻,轻叹一声道:“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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