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韵儿白了他一眼道:“我没你腹黑,我只是说上个双保险好一些,你看历史上的蒋光头不也是搞了中统、军统两套情报机构,美国不也是搞了中情局、调查局好几个系统吗?我们增加一个,就大大减少遗漏重要情报的机率,不是说信不过谁。”
萧云贵扰扰头道:“那你有好的人选吗?”
洪韵儿双手抱胸道:“钱江不错,这人有才智,只做幕僚可惜了,由他牵头成立情报司可行。”
萧云贵微微皱眉道:“钱江?他靠得住吗?”
洪韵儿撇撇嘴道:“靠不住你还事事都找他商量?”
萧云贵盘算了片刻道:“加个双保险,把周兆耀调往情报司,做钱江的副手,呵呵,我这不是腹黑,只是要保险一点啊。”
说话间。童强胜已经到了,他身后跟了一名四十余岁的汉子,头裹红巾,穿了一件红袄,长得甚是威猛。
二人上前见礼后,童强胜引荐道:“西王殿下,这位便是罗汉帮的帮主徐耀,清妖围剿上海小刀会时跟属下一起突围来到镇江的。”
萧云贵呵呵笑道:“徐大哥果然相貌堂堂,先前只在公文往来上看到徐大哥的事迹,如今见了真人。才知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徐耀跟随童强胜到了镇江之后,他收拢罗汉帮部众千余人投效太平军,现隶为罗大纲手下部将,统领陆师一军,职同总制。在镇江时。太平军多次引军援对岸的瓜洲,和江北大营的清军作战。徐耀也多次领兵出征。颇有功勋,萧云贵在往来公文中多次见到徐耀的名字。而徐耀投了太平之后,颇得罗大纲赏识,罗汉帮也算天地会的一个分支,罗大纲原来也是天地会的人物,因此格外看重。颇得重用。徐耀也钦服太平天国善待百姓,驱逐胡奴的做法,更加佩服西王战无不胜的名号,很想见见西王。因此萧云贵和洪韵儿从苏州到镇江之后,便上书请见,萧云贵当然也想见见这位帮主,算是笼络一下这支新归附的义军人心。
徐耀见萧云贵毫无架子,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心生感激,口中连连谦逊起来。随后萧云贵详细问了徐耀罗汉帮帮众在军中的情况。
徐耀抱拳道:“西王殿下,罗汉帮原有数千帮众,但在上海城中失陷不少,属下只收拢了千余帮众,愿意投效我天兵的便加入军中,不愿的罗大人已经发给遣散费,让他们回乡为民。属下等已经成了天国圣兵,现下已经没有了罗汉帮,只有镇江西殿的左二军。”
萧云贵心中暗想,这徐耀还挺小心,当下笑着点点头道:“好,军中供应可足?吃得可好?”
徐耀答道:“吃得好,隔天都有顿肉食,只是在外打仗时吃得不怎么讲究,有时候一连打个几天,后面的粮食送不上来,黑豆什么的也能吃。”
萧云贵每到一处都要询问军中的供应,渐渐的他发现其实打仗不是打什么阴谋诡计,也不是打什么兵法战术,打的却是后勤供应。特别是萧云贵希望把西殿太平军建成一支纯火器部队,他和手下诸将、谋士都探讨过,发现要建成纯火器部队不难,操练演兵也不难,难的是如何保证后勤供应。
一支冷兵器部队尚且依赖后勤供应的粮草,一支纯火器部队除了粮草还依赖弹药器械的供应,要是没有弹药,火枪和烧火棍子就没两样。
听了徐耀的话后,萧云贵眉头紧紧的皱起,镇江兵渡江援瓜洲三次,还有水路提供补给,这样便利的条件都还会出现粮食供应不上的局面,那要是今后北伐或是南征起来,深入敌境,那后勤补给问题该如何跟上,才不会导致前方战事失利?
见萧云贵眉头紧锁,徐耀急忙说道:“西王殿下切勿介怀,兄弟们吃着黑豆一样能杀清妖,从前咱们也被清妖围剿过,有时候连黑豆都没得吃,也不算太苦,切勿因属下之言而怪罪军中督粮典官啊。”
萧云贵拍了拍徐耀的手膀,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我一定要介怀,这个问题一定要重视起来,只有解决了大军的后勤供应,咱们才能保证打胜仗。你放心,我也不会胡乱怪罪哪一个,这不是哪一个人的问题,这是咱们固有的制度问题。只有我们军中各级将官通力合作,搞出一套全新的后勤供应章程来,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军队的后勤供应是一门复杂的学科,它涉及物资储备、物流调运、交通运输、人力合作等等复杂问题,而以眼下的问题来看,中国那些落后的交通运输方式已经满足不了需求,修建铁路或许能改善交通设施,而多采购马匹,形成军队骡马化也能改善一些。一瞬间萧云贵脑中想到了不少主意,但还是需要和幕僚们细细商议后才能制定出新的章程来,但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善后勤供应。
和徐耀说了一会儿之后,萧云贵勉力了几句,并告诉他,他的老相识刘丽川等人也即将从厦门回到上海,稍后他们又能一起并肩作战了。徐耀很是欢喜,萧云贵送了他一只单筒望远镜后,徐耀先行拜谢而去。
徐耀走后,萧云贵看着童强胜道:“你发回的各种消息非常有用,特别是红单船的消息,让我们提前有了准备,你做得很好。江北大营那边的兵力部署图本王看了,你不辞辛劳、危险,亲自带人几次扮作货郎潜入江北大营打探消息,这份勇气可嘉,但你别忘了你的职责。你是白泽堂的首脑人物,你应该把精力放在训练密探、统筹全局上来,而不是做一个马前卒去探听消息。”
童强胜红着脸道:“清妖狡狯,属下是担心手下辛苦训练出来的兄弟们有所折损……”
萧云贵皱眉打断他的话道:“天下如此之大,我们要打听的消息如此之多,你是一名猎人,就要多养猎鹰和捷豹,把他们放出去,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消息。本王花了那么多钱让你训练人手,练出来之后就是要发挥他们的作用,而不是供起来看的。”说到这里萧云贵拍着童强胜的肩头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的感受,你每次排任务出去,都感觉像是亲手送自己的兄弟去死,是这样么?”
童强胜双目通红,低下头微微哽咽道:“西王,我……”
萧云贵安慰道:“童兄弟,你还记得去岁在茶陵,你带人投我们太平时的情景吗?那时候你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当时我问你们,为何要反清,你还记得吗?”
童强胜点点头道:“记得,当时西王您说是为了天下太平、杀尽贪官污吏、驱除鞑虏、恢复汉家衣冠才造反的。”
萧云贵微微颔首道:“不错,我还说过,但有一口安乐茶饭吃,大家伙是不是就不用反清了?如今本王还是这么说,咱们要推翻满清,恢复汉制,杀进贪官污吏,让天下太平,不抱定一颗必死的决心是不能成事的。我们走的是一条不归的血路,走完之后才能天下太平,要是能够达成这个宏愿,就算要本王现下去死,本王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入我太平来,便要存死志!咱们自己是如此,咱们的下属也要如此,要成大事,牺牲在所难免,有时候做为一军主将,你就要有决断的勇气,牺牲一个人换来的或许是挽救十个、百个兄弟的性命呢?白泽堂的抚恤是最为优厚的,手下的兄弟们就该更加努力办事,有时候为了大局,你只能狠下心送他们去死!”
童强胜经历了多次生死局面,也知道其中利害,闻言重重的点点头道:“西王,属下明白了。”
萧云贵微微一笑说道:“你明白就好,接下来本王还要成立一个情报司,这个情报司和你们白泽堂不同,它是我们西殿放在明面上的机构,虽然和你们的职司差不多,但获取消息的手段会有所不同。”当下萧云贵把情报司和白泽堂互为互补的想法和情报司的基本构架想法说了,然后说道:“钱江会出任情报司司长,我想你把周兆耀调给钱江任副手,今后有什么事多和情报司通消息,你们两边都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就是本王的一双眼睛和耳朵,要合作好才是。”
童强胜躬身领命,他也高兴有一个新的部门分摊自己的压力,更对西王的安排笃信不疑。
萧云贵接着问道:“让你打探江北大营清妖荣禄的消息办得如何了?”
童强胜答道:“属下派人把那封密信送给荣禄了,但尚未有回音。”
萧云贵和洪韵儿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两人心中都在想,难道我猜错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胜保兵至
昏暗的烛光映照在荣禄的脸颊之上,照得他那隽永的脸庞忽明忽暗,他手中一张湖州宣纸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烛光一暗之时,他再一次把宣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那烛光,脸上阴沉得可怕。
过了片刻,他轻叹一声再次起身,把地上的纸团拾起,口中喃喃低声骂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都穿越了,还想缠着我?我现在的身份是满人,是满清贵胄,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再一次展开纸团又看了一遍,上面那段熟悉的歌词再一次进入眼帘,“我把对你的思念写在海角上,寄给那年七号的雨季,有一些等待不能太漫长,已经枯萎在心底……”
看到这里,荣禄的脸色有些柔和了起来,但目光一转,看到末尾写的:“鸡足山巅电闪时,太平飞花落人间。若是旧识闻客至,大江邀见论英雄。”这首诗平仄不通,但荣禄看得明白其中的意思,对岸有人想见自己!
荣禄的脸色再一次难看起来,见还是不见?他已经犹豫了两天,信是镇江金山寺一位高僧智通送来的,这位智通高僧受扬州一位盐商之遥,到扬州做法事,但随后遇上战事,因此滞留在扬州八大明刹之一的法净寺挂单,但他怎么会和江南的人有联络呢?
正胡思乱想间,帐帘一挑,承恩快步进到帐中,荣禄起身急忙问道:“查探得如何?”
承恩低声说道:“老哥派人盯了法净寺两天,没有人去找过智通和尚,他一天到晚就是礼佛参禅,没干别的。”
荣禄烦躁的负手走了几步,承恩不明就里问道:“老弟。那智通和尚有什么不对的吗?”
荣禄站定身形后,皱眉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不对的。”
承恩坐下身喝了口茶,奸笑道:“看你这两天心浮气躁的,莫不是上火了,要不要去扬州给你找个女子去去火气?”
荣禄阴沉着脸狠狠的瞪了承恩一眼,那股阴狠之意让承恩背脊上一凉,脸上的笑意僵住,过了半晌承恩才讪讪说道:“老弟,有什么可烦恼的?咱们在这里吃得好,睡得香。打仗跟玩似的,有什么不好?胜保大军两万余人已经到了大营,旬日便可出队收复瓜洲,接着就打过江去,长毛贼也蹦达不了多少天了。”
荣禄阴沉着脸还是不说话。就像有人欠了他几十万两银子一般,承恩暗自腹诽。难道这小子吃错药了?
这时候帐外亲兵进账报道:“帮办军务大臣胜保大人统领两万兵马已到大营外三里处。钦差大人命各位总兵、副将、参将到辕门迎接。”
承恩应了一声道:“知道了。”跟着起身穿戴武官服色,口中一边道:“老弟啊,你看这胜保来是不是接手老中堂的?老中堂身子越来越弱,这些天都卧病在床,估摸着胜保是要接任了啊。大营要是换了个主儿,咱们兄弟还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吗?莫不要把咱们兄弟推上前面去才好啊。”
荣禄面色阴晴不定起来。跟着也穿戴起官服来,只说了句:“咱们走着瞧。”
江北大营诸将在琦善的带领下到了辕门迎接胜保大军,和历史上不同,因为太平军并没有发动北伐之战。江北的清兵得以从容南调。胜保,满洲镶白旗人,字克斋,苏完瓜尔佳氏,举人出身,历任光禄寺卿、内阁学士等职。苏杭上海丢失,向荣、和春兵败,清廷震动,咸丰命胜保督兵两万余人赶赴江北大营会办军务。承恩猜测得不错,琦善已经老迈,而且病痛不断,屯兵江北大营数月,虽然数次出兵攻打瓜洲,但都无功而返,咸丰嫌他老迈,守成有余进取不足,遂调了胜保前来,打算接替琦善出任江北大营的剿匪钦差大臣之职。
荣禄此刻已经是参将之职,他以上虞备用处侍卫身份外放,又有祖上余荫,加上剿灭上海小刀会的功劳,因此破格拔冗为参将,承恩、扎布多那克为游击之职,隶荣禄麾下,汉人李重也调归荣禄属下,官至都司。其余跟随荣禄办差的几名侍卫也都各自担任佐领、守备等职。荣禄手下得到琦善照顾,已经有兵马三千余人,和瓜洲的太平军打过几仗,各有胜负。
只见胜保金刀大马的在兵将簇拥下来到辕门,琦善拖着病体坐在椅上等候着,胜保远远的见了急忙下马很是热情的迎上来向琦善建立,口称老中堂折煞晚辈云云。
荣禄站在诸将之中,这胜保他却是第一次见,只见胜保此人头方额窄,满脸的横肉,一双小眼睛笑起来倒像是鳄鱼眼一般。
琦善勉强寒暄了几句后,命手下直隶提督陈金绶、布政使雷以諴等人引胜保入帐交待军务,他已然坚持不住,要回帐休息去了。
当下陈金绶、雷以諴等将带着胜保来到中军大帐内,胜保升帐点将,陈金绶将江北大营诸将一一引荐,末了胜保也将跟随自己而来的托明阿、德兴阿等将一一介绍。
诸将互相认识之后,相互寒暄了几句,胜保这时候却脸色一变,淡淡的问道:“江北大营兵员两万,瓜洲弹丸之地,贼兵不过数千,为何围攻数月尚未能攻克?”
陈金绶心中一突,这不是兴师问罪来了吗?当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答道:“瓜洲贼兵背靠大江,江上有发逆水师往来,我水师不能制,因此发逆常有兵马渡江应援,而粮草火器也是靠着水路源源不断送过江来,而且贼兵围瓜洲立营垒数十座,堑壕数重,急切难拔。”
胜保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劳师费饷数月,不得尺寸之功,只会夸大贼势,陈金绶,你是如何统兵的?!”
陈金绶心中一惊,知道胜保新官上任这是要拿人祭旗立威,琦善乃是满人,又德高望重,而且有病在身,胜保不会对他怎么样,琦善之下江北大营之内就以自己官位最高,又是汉将,胜保不管怎么说也不会放过自己,当下也不顾什么,撕下脸皮急道:“大人明鉴,属下累月出队数次攻打瓜洲,一直亲临战线,并未后退一步,未能克瓜洲,非战之罪啊。”
胜保又哼了一声说道:“临来时皇上已然交待,江北大营之内若有人消极避战者,不管是谁都可拿下解赴京城问罪!陈金绶,你说非战之罪,好,本官给你一个机会,明日点兵再打瓜洲,要是还是未能克复,新旧帐一起算!”
陈金绶心下大怒,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得抱拳勉强领命道:“属下遵命。”
离开营帐后,陈金绶召集诸将在自己帐中议事,只见诸将都是面带愁容,瓜洲太平军守御严密,又有大江水师支援,根本无法强破,胜保这个军令明显是要做好口实准备收拾陈金绶。
帐内诸将都不开口说话,大家都心知肚明,陈军门算是到头了,明日不克瓜洲,一定是解赴京城问罪,虽说陈军门并未向和春、向荣那样大败丧师,但革职拿问是免不了的了。
陈金绶轻叹一声问道:“胜保大人命我等明日出队再攻瓜洲,诸位有何破敌良策?”
诸将一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的笔直但都不出声,陈金绶看了看手下最为亲信的参将冯景尼、师长镳二人问道:“你们可有良策?”
冯景尼道:“军门不必忧虑,大可备些金珠宝贝献给胜保大人,再不然把我们手中鸦片生意分些红利与他,料想无事。”
陈金绶摇摇头苦笑道:“才听闻胜保出任帮办军务大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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