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平复短促的呼吸,脑中却不停浮现与他相识以来的画面,他的笑,他的紧张,他的隐忍,他的照顾与呵护,历历在目,使她的心更乱,呼吸更不稳。
他偏头瞧她,温柔的问:“你也对我动了心,是不是?”
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快要跳出来了。
“你也像我一样,没想过要对我动心?没想过会对我动心?”他声音暖暖的道:“是不是也像我一样,苦苦挣扎后,就告诉自己,既然动了心那就随心,反正命运如此安排了,何不让自己快活的享受?”
她微蹙起眉,嘴唇蠕动了一下,大方的道:“我是对你动心了。”
他展颜笑了,感受到她也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俩人的手紧紧的相互握住。
“什么时候动的心?”他愉快极了,想听她亲口再说更多。
她眨眨眼,清声道:“可能是一见倾心?”
他紧张的问:“后悔吗?”
她坦言道:“不后悔,也没有挣扎过,只觉得动心就动心了,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必定是阴阳两隔。”
“你呀,”华宗平笑道:“总是那么冷静泰然。”
甄璀璨耸耸肩。
“我是故作潇洒随心所欲,你是真的潇洒随心所欲。”
“因为你肩负的比较重。”
华宗平恍惚了片刻,牵起她的手,不由分说的带着她走,“来,我让你看一些东西。”
她跟着他,根本就不去想会去哪里,只要跟着他就行了。
他带她径直进了她的闺秀,房中早已燃起了烛光,他随手关上了门窗,示意她看向摆满东西的案几。
“九处宅院。”华宗平把九张房契摆在她眼前。
“九十串南海珍珠。”大箱子一打开,满眼都是珍珠发出的莹洁之光。
“九百亩地。”厚厚的一摞地契。
“九千棵金丝楠树。”他打开一张舆地图,指着数座山头给她看。她忽然想到安禾曾向太后说他租山雇人种树一事。
“九万两银子……”他隐隐一叹,“我这十几年赚的银子还是太少,已花的所剩无几,也不知何时能攒够九万两银子,但我保证,肯定能攒够。”
她笑了,显然很惊讶很感动,他竟然在不声不响的筹备这些。
“一样都不会少,”华宗平虔诚的看着她,看她笑颜如花,“我要娶你,不顾一切,一生一世一双人,寿终正寝,子孙满堂。”
她还能说什么呢,心已被融化。她主动投进了他怀里,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他宽厚强壮的胸膛中,心跳得很快。
他连忙拥紧了她,有一种把整个人彻底打开把她裹住的畅意,他在颤抖,因自己把压抑许久的心声吐露出来而倍感舒快。
四周寂静极了,只闻得他们的心跳和呼吸。
温软的娇躯在怀,他忍不住轻抚了抚她的发,不经意的低首,瞧见她微闭着双眼,双颊泛着粉色吹弹可破,他的目光轻轻的滑到她的唇,那软唇……
他骤地将唇凑了过去,温热的喘息洒在她的唇边,刚想要慢慢的覆上去,却见她有所察觉的轻轻睁开眼睛。
他们的目光缠在一起,她看到了他眸底乱窜的火焰,急切而痴迷。
“可以?”他的嗓音低哑,用鼻尖轻轻的触着她的鼻尖,“嗯?”
这那里是在问她,分明就是在问他自己。他确认可以,便俯身吻了过去。
在一瞬间,他们都为之一震,从未有过的感觉。她的唇柔软馨香,他回报以热烈笨拙。
他的气息浓灼,想要近一些再近一些,深一些再深一些,比刚才鼓起勇气袒露心际的冲动只多不少。原来还有如此令人迷乱的春…色,惊艳而芬芳,他沉醉其中,不留一丝缝隙的与她贴合。
这岂非就是情到深处的眷侣才能体会到的甜蜜,令人流连忘返,不愿返。
在彼此都喘不过气时,他才不舍的将唇挪开。瞧着她湿润的唇瓣香艳的清容,他抿嘴一笑,很怜爱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温柔的将她搂在怀中。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华宗平未过门的娇妻。”他低低叮嘱:“不许你再逢场作戏的觊觎任何人。”
甄璀璨柔声的问:“义无反顾?”
“是的,”华宗平一字一顿,“义无反顾,至死不渝。”
“作好了打算?”甄璀璨觉得是时候同舟共济了。
“需要你的配合,”华宗平认真的道:“太后正在为你寻觅合适的夫君,你要想方设法的嫁给我。”
“然后呢?”
“同床协力。”
同床……?甄璀璨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他笑眯眯的轻啄了一下她的唇,声音哑沉的道:“我们已经同心了,不是吗?”
甄璀璨不语,在思索着。
他有些不安的问:“怎么了?”
她正色的道:“我是在想,我们确实已经同心了。”
同心协力为心中所憎,为心中所爱。
华宗平的脸上呈现出幸福之色,不由得揽住她纤细的腰身,手心的火热透着裙棠熨在她的肌肤,细细的摩挲,听从内心深处的*再次吻她,去品尝令他想要永远沉溺的滋味。
她生疏而热情的回应着他,与他一起探索、体验、感受那令世人向往的愉悦。她打开了自己的心,完整的接纳他,任由他驰骋。与此同时,她也坚定了信念: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若是同心,绝不相负。
两情相悦的他们却不知道,甄太后已经开始计划甄璀璨与皇上的事儿了,要尽快让甄璀璨怀上龙种成为皇后。
☆、第七十章
清晨,秋高气爽。
甄璀璨命人备马车,她要进宫继续查毒…药一案。本是打算昨晚进宫,因与华宗平耳鬓厮磨,便将诸事抛在了脑后。
一想到他,温柔的笑意就浮上了她的眉角眼梢。
马车驶出了甄宅,春樱自觉的跟着一起进了宫。
刚踏进如意宫,恰遇到了安禾,甄璀璨直入主题的问:“昨日太后所穿的盛服何在?”
安禾轻描淡写的道:“烧了。”
“烧了?”甄璀璨拧眉,“谁烧的?”
“我。”
甄璀璨若有所思的问:“你为何烧它?”
“太后的意思。”安禾冷道:“太后嫌它晦气。”
甄璀璨神色不明的捏了捏手指。
“是我让烧的,”甄太后自殿中缓步走出,气色不佳,似昨晚并无好眠,“你有何发现?”
甄璀璨上前几步,如实道:“祖姑母,说来蹊跷,红枣片中并无毒。璀璨忽觉是否跟盛服有关,便想检查一番。”
甄太后命道:“安禾,你带甄大小姐去尚工局,让秋尚宫依照昨日盛服的制染手法,给我做一块手帕。”
“是。”安禾在前引路,若有似无的暼了春樱一眼。
甄璀璨琢磨着昨晚的猜测,姑且一试。只打算查完盛服依旧一无所获后,便向甄太后请辞调查此案。不由得,她想起了书院行刺一案,若不是昨日亲眼所见甄太后的震骇,以及甄太后不事声张的调查,她会认为又是甄太后为铲除皇室异己编排的一出戏。
一行人抵达尚工局,传来了秋尚工,安禾宣道:“太后娘娘让尚工局做一块手帕,绣三朵梅花,用中秋盛服的制染手法。”
“是。”秋尚工的心中不免欢喜,将因刚习得的染艺得到太后的青睐。再一看这阵势,除甄璀璨主仆二人和安禾外,同来的还有太后娘娘的三位贴身宫女。不过就是一块手帕,需要这么多人来传话?
甄璀璨问:“需多久?”
“五日。”
甄璀璨道:“太后想尽快拿到。”
秋尚工想了想,道:“若是在手帕上绣丹桂,今日即可。因有丹桂绣品,也有制中秋盛服余下的染料。”
“那就丹桂手帕,先让太后见识新染艺的精湛,可五日后再呈上一块梅花手帕,”甄璀璨道:“秋尚工请。”
秋尚工不再多想,尽责的去做手帕。那三位宫女始终跟随,像是在监视。秋尚工虽是觉得奇怪,但心中无愧,任由她们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甄璀璨闲适的坐在殿中等着,百无聊赖。不经意间,她发现春樱在忐忑不安,似有心事。猛得,她心中一怔,难道是……
“春樱,你随我来。”甄璀璨把春樱唤了出去,寻到一片僻静之地。
还未等发问,春樱就扑腾一声跪下了,直接招认:“是奴婢。”
“你?”
春樱跪得笔直,一脸的焦虑,低声道:“毒就是下在了盛服上。”
甄璀璨惊愕不已。
“奴婢本是出身名门,因家父得罪了甄太后,被连加数罪满门抄斩,只有奴婢一人幸免于难。奴婢想要报仇,便隐藏身份投奔到董家,得到董家的信任,趁董姨娘回董府时,主动示忠,留在了董姨娘身边。眼看董姨娘与甄太后走得极近,奴婢一直寻机报仇,却没有机会。”春樱全部坦白,“后来,奴婢得知甄太后在满天下寻穗染,奴婢学师高人得到染艺和毒液混合的法子。恰遇大小姐,得到了进尚工局的机会,以为能天…衣无缝的报仇。”
甄璀璨隐隐一叹,原来这就是春樱的计划,她沉吟道:“你为何现在才说?”
“奴婢不知道大小姐竟然会联想到盛服。”春樱低垂着眼帘,更是没想到大小姐在至关重要的时刻,把袖猴给了甄太后。
常人是难以联想到盛服,若不是昨晚甄茂林端来的茶杯上有墨汁印,她也不会突发奇想。
甄璀璨问道:“毒汁跟染料混合后,虽染料干了,但手指在触碰到衣服后,指腹若有湿意毒汁就会沾在手指上。太后有用手捏红枣片吃的习惯,不知不觉,太后就服下了毒?”
“是,”春樱道:“不过,毒汁也是染料。”
“各种不同的东西放在一起所制出的毒?”
“是。”
甄璀璨拧眉,这似乎是一件早有预谋的毒杀,难道是从穗染开始的策划?先让整个皇宫都知道有精美伦比的穗染,再全天下招募,把已训练好此染艺技能的人送至宫中。虽然旷日持久,但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徜若春樱早些透露计划,兴许真的能天…衣无缝。她想了解更多,以便判断该如何收场,问道:“你还对我隐瞒了什么?”
“仅此一件。”
“教你染艺和毒液混合法子的高人是谁?”
春樱道:“一位世外江湖高人。”
“当真?”
“是。”
甄璀璨失望的摇了摇头,她不相信春樱是孤军奋战,无论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都不像是春樱一个人能完成的。春樱却不肯说,事到如今还对她有所隐瞒。她提醒道:“手帕做好后,一切就会见分晓。太后的贴身宫女在盯着每一个细节,我阻止不了事态的发展。”
“奴婢明白,”春樱咬牙道:“奴婢不怪任何人,死而无惧,只求不连累大小姐。”
既然春樱还是不肯泄露半点讯息,甄璀璨也不打算再问,只淡淡说道:“你是我的丫鬟,我很难不被你连累,谢谢你提前告诉我,让我有所准备。我会在太后面前装作不知,请你也一定要否认知晓此事。你是生是死,我尽力而为,就看你的造化了。”
“是。”春樱应得无比悲壮。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甄璀璨再给春樱一次机会,只有知无不言,才能去想应对之策。
“太后一定会严刑拷打奴婢,求大小姐到时,能留给奴婢自刎的机会。”春樱不能说,这是她为救命恩人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大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来世再报。”
甄璀璨无声的叹息,从发间拨下簪子,对着自己的喉咙,道:“来吧,挟持着我出宫,天下之大,能活就活下去,不能活,就找一个地方死。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关系。”
“大小姐?”春樱睁大了眼睛,百感交集。
甄璀璨心意已决。
春樱慢慢的站起身,犹豫了片刻,只是片刻,她就接过了那枚簪子,颤声道:“大小姐……”
“啊……”甄璀璨故意惊呼一声。
来不及再多说,春樱连忙做好了挟持之势。
“春樱,你要干什么?”甄璀璨大声的呵斥。
有宫女闻声张望,突见甄璀璨被挟持,赶紧去告诉安禾。
安禾不紧不慢的走出来,见状,愣了愣,冷问:“你们是?”
“让太后过来,否则,我杀了她。”春樱无比凶狠的样子,把尖利的簪子往甄璀璨的脖子里扎了扎。
“春樱!”甄璀璨茫然的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去叫太后过来!”春樱带有亡命之徒的无畏。
安禾说道:“我可以带你去见太后。”
春樱握紧簪子,残酷的刺破了甄璀璨的肌肤,有腥红的血流出。
安禾见春樱真的要伤害甄璀璨,眸现杀气,道:“我去叫太后过来。”
徜若是别人,甄太后一定会冷漠视之,然而是甄璀璨,她必须要来一趟。
甄太后急步进了尚工局,扫了一眼懵住的甄璀璨,看向恶狠狠的春樱,不禁笑了笑,道:“真是精彩的场面,璀璨,你是被你最亲信的丫鬟挟持了?”
甄璀璨笑不出来,只剩被戏弄的无奈。是啊,经历过那么多九死一生,却轻而易举的败给自己亲信的丫鬟,多么的不堪。
春樱可没有心情浪费时间,她又把簪子尖对准了甄璀璨的侧脖,只要她刺下去,甄璀璨将血流不止而亡。
甄太后沉声道:“你说吧,要什么?”
春樱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可记得刘启?”
“他是谁?”
“他曾是户部尚书,为官清廉,因碍你的眼,被你残害,满门抄斩。”
“哦,这些年我杀的人太多了。”
春樱字字钝骨的道:“他是我爹。”
“替父报仇,不是应该用簪子对准我的脖子?”
“她该死!”春樱凶狠的道:“要不是她进献袖猴,被毒死的就是你!要不是她想到调查盛服,就不会发现毒是在染料中,而我,就不会被暴露,还能再找机会行刺你!”
原来如此,果真是甄璀璨破坏了她的计划,使她满盘皆输。
甄璀璨叹道:“我引狼入室,却不自知。”
“你还年幼,又那么聪明,还有机会。不如一命换一命,”甄太后亲切的道:“我放你走,你放了她。”
春樱笑得森寒,“放我走?我能活过一日?”
“我认为能。”甄太后道:“我喜欢聪明人,愿意让聪明的人活得久一些。”
“可我偏偏不走!”春樱倔强的道:“我要留在皇宫中,离你近一些,每晚都化作厉鬼去找你。”
甄太后平常声道:“每晚找我的厉鬼很多,只要你不嫌拥挤。”
“那我一定要试试。”春樱用脚尖轻踢了一下甄璀璨,示意她挣扎逃脱。
甄璀璨很配合,她动了动,似乎是趁春樱不备,伸手就去夺簪子。
在争夺时,春樱见事态不妙,立刻将簪子狠狠的刺入自己的脖子,连刺数下,流血喷涌而出。
在一旁紧观局势的安禾,身手快到足以阻止春樱自刎,却是慢了两步。
甄太后冷声命道:“快救!”
绝不能让春樱死,还要查出她的同伙,必定是有同伙!
甄璀璨受惊过度般的蹲在地上,闭着眼睛,唏嘘不已。春樱选择牺牲自己,没有拖累她,也保护了那位精心的设局者。
☆、第七一章
春樱死了,血溅满地。
甄太后严令彻查春樱的身份,调出审办刘启的案卷,经查,当年刘启满门抄斩时,他确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儿,据记录,该女儿并未被幸免。若春樱真是刘启的女儿,谁有本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调包?
去董家调查得知,春樱父母双亡,只跟着一个屠户哥哥,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