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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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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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芽沉了一口气,点头:“既然这般撞上了,也是天命如此。”
  。
  吉祥听说前头是兰芽,便叫停了马车,她竟然牵着朱佑樘,亲自走到了兰芽的马车边儿上。
  兰芽忙要跪倒,却是朱佑樘上前亲手扶住:“公子万勿如此。”
  吉祥一双眼珠子却朝着兰芽随行的人群里转去,一眼便瞧见了两个小的。
  王君玉她认得,也曾陪着月月去过冷宫的;倒是旁边那更小的身影,叫她眯起眼来。
  双宝见状,紧张地一扯兰芽衣袖。
  兰芽倒是淡淡摇头。
  既然眼前情势已然如此,不如坦然面对。
  朱佑樘也瞧见了那小小的身影。只是面对宫眷和皇子,所有人都跪在路边,深深低头,不敢抬眼。于是朱佑樘看过去,看不清面容,只大致看见个轮廓。他便给认错了,欢欢喜喜走过去:“月月!”
  从小到大,月月是他身边唯一的同龄玩伴,那地位自无人能比,于是这么撞见了,便什么都不顾上,一定要亲手扶起来才是。
  可是这样一来,兰芽和双宝的心便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朱佑樘伸手亲自扶起小小的人儿,见她抬头望来,便是一怔。
  是像月月,同样美得精灵一样的小人儿,可是眉眼之间却又有不同。
  朱佑樘便怔住,呆呆望着她:“你是?”
  固伦也抬头望着朱佑樘,娇俏一笑:“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毛毛!”
  固伦跟月月小姐妹两个,还都是小孩儿,没什么能聊的,月月自然说到了毛毛。
  朱佑樘欢喜扬眉:“定然是月月告诉你的。”
  固伦上下打量朱佑樘,悄悄一笑。
  朱佑樘看她眼中黠光闪烁,便知道她心里有计较。
  “你想什么呢?不许瞒我。”
  固伦菱唇轻启,眨眼而笑:“……毛毛你不是最好看的,比不上我哥哥,比不上唐寅,甚至比不上君玉。可是,你却是最沉稳、最特别的一个。”
  小女孩儿的世界里,要紧的同龄男孩子就这么几个,从前总听得月月说毛毛如何如何好,相貌如何如何俊美,此番见了,心下便不由得做一番比较。
  朱佑樘听得高高扬眉。
  总归是身为皇子,听她竟然将他直接排到三个开外去了,不免有些意外。便问:“你哥哥是谁,唐寅又是谁?”
  固伦眯眼一笑:“毛毛跟我上车,我带你去看。”
  固伦说着当真就拉着朱佑樘的手要上车,她还不明白身为皇子岂能随便出宫的道理。
  这么一拉手间,朱佑樘不经意手伸进了固伦的袖子,摸着了固伦手臂上的金钏子!
  朱佑樘讶异,垂首去看,待得见到那长长一串的金钏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你,怎么戴了这么多金子?”
  小固伦朝着阳光,晶灿而笑:“金子最漂亮,对不对?”说着伸手向腰间,摸出一片小小金叶,搁进朱佑樘掌心。
  “给,见面礼。”
  -
  【明天见~】

☆、32、箭在弦上

  朱佑樘也是一怔。
  他从小到大,过去的日子分成两极。
  从前在冷宫里是无人问津,自然也是没人给送东西。月月是个例外,每次来都给他带好吃的,尽一个小女孩儿的心力的那种小礼物;后来恢复了身份,有了皇家名讳,太后、宗室、内外大臣也开始给他和娘的长乐宫送礼,但是那些礼物多是隆重而空泛的。
  收到这样能融合两种感触的礼物,这还是头一回。
  他便笑,忍不住歪头看向她掇。
  “你很喜欢金子?”
  “是!”她同样歪着头回望向他:“最漂亮,是不是?匀”
  他微微挑了挑眉:“倒也难怪,这世上没人不爱金银。”
  人性如此,甭管自比得多清高,没人能抗拒得了金银的魅力。这般说来这小女孩儿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又有什么分别?
  朱佑樘比固伦大着两岁,又是男孩子,且是这样的身份,于是心思难免深了些。
  固伦却是澄澈一笑:“所以我要送给你。”
  他又眯了眯眼:“你最喜欢的,却不自己留着,反倒要送给人?”
  “是呀。”固伦毫无心机地笑:“就因为它漂亮,我才要分给我喜欢的人。”
  他又挑了挑眉,便合起了掌心,将金叶子攥紧了,收回袖口。却又歪头望来:“……那唐寅,王君玉,你也都给了么?”
  他略去了月月,因为月月是女孩儿,也是他心上重要的人,所以眼前的小人儿就算也给了月月,他却也是欢喜的。只是另外的那两个,总归要问明白才好。
  固伦便笑起来:“也给了,一人一颗金豆子。”
  固伦说着笑着盯住他的脸,等着他也笑。
  大家都有了漂亮的金子,没人都该开心,都会冲她笑的,是不是?
  孰料他却绷紧了脸,那张渐渐长出了疏朗轮廓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笑意,反倒——轻轻哼了一声,攥紧了金叶子,转身就走了!
  “喂!”固伦恼了,也不在乎这是什么场合,又对着是什么人,叉腰就冲他喊:“你若不开心,就把我的金叶子还给我!从来我给谁金子,谁都是喜笑颜开的!”
  他回头瞪了她一眼,没说话,也没回来还金叶子,而是直接就走了!
  固伦倒也没不开心,只冲着那男孩子优雅上车的背影吐了吐舌,“你不还给我,就是你还是喜欢!既然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只是你是个不会笑的怪人!记住,回去救冲着金子学着笑!”
  。
  两个小孩儿置气吵嘴,谁都没心情去管大人的反应;可是对着两个小孩儿的情态,兰芽和双宝却惊得几番想上前一把捂住了固伦的嘴去!
  可见她在大人和藏花的身边被宠成了什么模样,才养成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全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性子……可是那是皇子,极有可能便是太子;而他身后还站着个吉祥!
  果然,吉祥见状非但没有随着儿子一同上车离去,反倒舍了贴身宫女丹朱,自己亲自走向固伦来。
  兰芽情知不妙,忙给双宝使了个眼色,她自己亲自上前迎住吉祥:“不知娘娘怎会出宫进香……此为殊宠,娘娘本该婉辞为上。”
  身后,双宝已经赶紧拢着固伦,想往边儿上带。
  吉祥却不买账,伸手推开兰芽,“应不应该婉辞,我也已经去完了,你现在说也已经晚了。”
  说罢夺路赶到固伦近前,寒声喝止:“站下,给我瞧瞧!”
  固伦也不知道害怕,反倒朝吉祥扬起了脸,清凌凌地问:“你就是毛毛的娘么?毛毛为什么不会笑,是你没教过他么?”
  吉祥惊得瞪圆了眼睛,随即笑起来,却回眸去盯着兰芽。
  固伦的相貌像极了兰芽,吉祥更因为从小与司夜染一起长大的缘故,在那孩子的脸上也找到了司夜染小时候的特征,她如何还不明白!
  她便走回来,避开众人,只压低了嗓音在兰芽耳边:“我说谁家的孩子跟月月那般相像?原来是你和他的孩子!怎么才出现啊,看样子怎么也有三四岁了,原来是偷着在辽东生下了,藏在民间了。”
  “只因为你和他名义上都是太监,若是出来个孩子,你们俩就都是死罪。到时候不仅你们两个死,你们身边里里外外但凡知情不举的,就同样都是欺君之罪……”
  兰芽心下黯然一沉。
  吉祥就是吉祥,心中永远放不下这口恶气,永远对失去大人无法释怀,于是但凡捡着一点能踩着她的小事,也一定都不肯放过。
  兰芽便转眸直盯回去:“这也包括娘娘你自己啊。从前我有身子,你也不是毫无所知;今日见了我的孩儿,你就更是知情不举……怎地,现在就要去揭发了我,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我也倒要看将来娘娘和三殿下在这寂寂深宫里,还有谁人可以依靠!”
  吉祥也一咬牙,浓浓不甘从眼中翻涌而出。
  兰芽避开众人目光,伸手砰地一把捉住吉祥的手腕。
  “娘娘这么不甘,是不是想反驳我?娘娘是想说,你还有皇上,是不是?娘娘自以为又能将皇上引到长乐宫去,就又是复宠了,就又有了转机。可是娘娘自己也觉得说不出口呢,娘娘也是聪明人,如何不明白那究竟能不能靠得住!”
  “你!”吉祥咬牙切齿,却无言以对。
  兰芽缓了一口气,面上露出谦恭平和,口气却寒意更盛:“不瞒娘娘,微臣是当真十分爱重三殿下。可是微臣也首先是一个母亲,所以这天下所有人的性命都比不上我孩儿的性命。倘若有人敢伤害我孩儿,微臣便不管是谁,一定也会以牙还牙!”
  “你敢?!”吉祥也惊得额角冷汗滑下。
  “娘娘千万不要再这么问了,因为娘娘心下也明白,微臣的答案一定是——敢!”
  兰芽说完了,松了手,退后一步:“恭送娘娘回宫!”
  双宝见势,也忙跪倒:“奴侪恭送娘娘、殿下——”
  众人便也都跟着一同跪倒,同声高呼。
  吉祥恨恨地盯一眼兰芽,也只能拂袖而去。车驾轧轧而远,兰芽依旧扬眸望去。她知道,车驾里的吉祥也正回眸朝她望来。
  。
  事不宜迟,回到灵济宫,兰芽便安排藏花和固伦北归。
  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情势都已经不容得她再思虑,最后的决战终将打响了。
  临行这晚,她与藏花一夜长谈,细细密密嘱咐。
  鸡叫三遍,藏花带着固伦便悄然踏上了归途而去。
  。
  九月,皇帝终于下了决断,正式册封皇三子朱佑樘为皇太子,由内阁首辅万安、司礼监太监怀恩亲自陪着小太子赴太庙告祭,储位确立。
  虚悬多年的太子之位,终于尘埃落定,大明朝野上下均是一片欢喜之声。
  除了,昭德宫。
  消息传进昭德宫,贵妃狂怒,将皇上赏赐给昭德宫珍藏的瓷器一股脑全都砸碎在了地下!
  一地碎瓷,门外一片斜阳如血。
  贵妃也不在乎自己会被割伤,就呆呆立在那一地的狼藉里,哀哀大哭:“皇上……,你误了我,误了我!从此生生世世,我与你终究再不能相伴!”
  薛行远、柳姿都吓得跪在瓷器碎片里,苦苦哀求。
  可是贵妃谁都不理,只恍若大醉,蹒跚在满地碎瓷里,心如死灰。
  太子册立,满朝文武都向皇上道贺,薛行远亲自派了三清去乾清宫报信儿,可是皇上主持大典,一时难以脱身。
  正在为难间,三清忽然小碎步跑进来附在薛行远耳边,薛行远也一怔,低低与柳姿说:“张敏张公公求见。”
  柳姿也吓了一跳:“娘娘在气头上,上回已经当着皇上的众位大臣的面儿打了张公公;今日娘娘更是哀痛心思,张公公这个节骨眼儿来了,岂不是讨打的!”
  薛行远也点头:“到时候咱们两个相机行事,设法护卫着些。张公公年岁大了,可再挨不起打。”
  人来了,他们两个也不敢拦着。柳姿缓了缓,只好上前向贵妃禀报。
  贵妃一听,便立在原地,突地迭声冷笑:“来得好,他来得好!叫他进来,本宫倒要问问他究竟是安的什么心?从前的那些情分,难道就都是叫狗给吃了?!”
  斜阳日暮,张敏一身老态,蹒跚而来。
  望之,已如油尽灯枯。
  -
  【明天见~古人同宗不婚,所以固伦和毛毛的情态,大家不必多想,是派的别的用场。】

☆、33、送你远行……

  张敏告进,进了贵妃寝殿便远远跪下。
  寝殿里一地的碎瓷片,薛行远撑着胆子带着三清简单给打扫一回,但是也只将大片的扫去了。有些细碎的,都刻进砖缝儿里去,于是张敏跪下,便有些直接扎进了张敏腿上。
  张敏也不觉得疼,只远远朝贵妃叩头。
  寝殿里没掌明灯,只有一盏幽暗的纱罩灯,灯光幽幽咽咽漫开,都看不清贵妃的脸。
  贵妃疲惫坐在凤座上,望之已是衰朽老态。
  这两个人,看着彼此,就像看着另一个衰老的自己掇。
  贵妃心下便更是颓然。
  老了,终究争不过岁月。
  张敏叩首:“贵妃娘娘,今日太子册立,老奴知道贵妃娘娘一定因此事而恨死老奴,于是老奴自行前来请罪。”
  贵妃冷笑:“张敏,你还是本宫认得的那个张敏么?本宫认识的那个张敏,始终都是跟本宫站在一起的——本宫进宫那年刚刚四岁,到了孙太后(朱见深祖母孝恭章皇后)宫中,遇见了你。彼时我在宫里年纪最幼,常受欺负,是你一力护着我。”
  “后来英宗先帝被草原俘获而去,孙太后仓惶之下忙册立咱们皇上为太子。那时候太子才两岁,钱皇后和周贵妃却都忙着营救先帝,顾不上咱们太子。孙太后也担心这个孙儿出了意外,便从她自己身边人里选几个妥帖的去伺候太子,护着太子。这个差事就轮到了咱们两个头上。”
  “虽则当时太子身边也有现如今的恭慎夫人、当年的女官韩桂兰。可是她彼时是个在宫里毫无地位的李朝贡女罢了,除了抚育太子之外,没其他的助益。太子的安危只交到咱们两个的手上。”
  “彼时太子两岁,而本宫不过十九岁,对着那么多宫廷里的阴暗手段,本宫哪里懂得那么多。本宫除了敢豁出这条命去,仗刀守卫在太子帐外,便再没更多的能耐。”
  “那时候……里里外外的事,终究还是幸亏有你。因为有你在,本宫才有主心骨;因为有你在,本宫才相信这宫里没人能伤得了我;因为有你在……本宫累极的时候才敢放心酣梦。”
  说到这里,贵妃自己也哽咽了:“从太子两岁册立,到太子五岁被废,又到太子十岁重新复位……这中间的八年太子年纪小,本宫都是仰仗着你才有惊无险地熬过来。”
  “最难熬的自然是太子五岁被废,景泰帝将他自己的儿子立为太子的那几年。那时候宫里天天都是霜刀雪剑,咱们随时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可是那倒还好说,本宫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每到有人明里暗里想欺负咱们太子的时候,我就想上去跟他们拼命!那时候总是你拖住了本宫,陪着本宫一起掉完了眼泪,然后给本宫讲道理,开解本宫,让我明白那时候再难忍的也都得忍过去,才能安安稳稳地活下来。”
  “依本宫这性子,若不是你,本宫早就憋屈死了。哪里还有后来的苦尽甘来,哪里还有本宫的今天……”
  贵妃哀哀讲述,灯影里的仿佛不再是后来宠冠天下的贵妃,而又是从前那个四岁的小姑娘,无依无靠,受了欺负只敢自己躲起来哭;仿佛又是那个十九岁刚刚长成的标致女儿,眉眼灵动,傲骨铮铮……“
  张敏心下便更是难过,只能不住地叩头。
  他护着她,扶着她,走过了这五十年,可是却到了这最后的最后,他却还是背叛了她。
  贵妃将那多年的过往都讲完了,靠在座位里疲惫地抬眼望向他:“本宫的这点心事,普天之下除了皇上,也就你张敏知道得最清楚。本宫能受得了旁人的背叛,本宫却独独受不了最终却是你在本宫背后捅上一刀!张敏啊,本宫就怎么都不明白,张敏你怎么会这么对本宫,怎么能就连本宫最后的一点念想也不留给本宫了,啊?!”
  张敏也是老泪双流:“娘娘……老奴是娘娘的奴才,老奴却也更是皇上的奴才,是这大明江山的奴才。老奴自然明白娘娘的心,可是老奴却也明白皇上的心啊。太子之位不仅关系着娘娘是否能同入帝陵,也更关系到皇上的皇位绵延万代,关系到大明江山的稳固。”
  “若为江山计,太子之位便不能传给宸妃娘娘的皇四子;唯有传给皇三子,才能保得江山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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