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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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3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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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一封迷信也从辽东送往京师。
  只有三个字:“开始吧。”
  办完了袁家的昭雪案,兰芽却停下手来,暂时没有动袁家的案子。
  她在迟疑,她在舍不得,他都明白。
  可是孩子已经渐渐长大,为了孩子,已经必须痛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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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太子之争①

  司夜染密信送回京师那天,京师也正在办喜事。
  宸妃的皇子朱祐杬也满了两周岁,生得眉目俊朗,性情平顺。最最难得的是,不过两岁大的孩子,寻常却极少哭闹,言谈举止之间颇有超乎年龄的通达之气。
  宫里的老人儿,甚至包括张敏和贵妃都不能不承认,说这孩子隐隐然十分有皇帝当年的气度。
  当年英宗先庙被草原掳走,正是大明朝野上下大乱的时候,危难之际为稳国本,立了当时才两岁的朱见深为太子。彼时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如何营救回先帝的事情上,就连皇上的亲娘、彼时的周贵妃都顾不上照顾自己只有两岁的儿子……于是那时候的朱见深便早早地被迫长大了,再也不在人前掉一滴眼泪。
  如果说皇上当年这样超乎年龄的成熟还有不得已的缘故,而今天的皇子全然没有环境之忧,竟然还能如此,那就只能说是天家父子,自然相像。
  皇家与宫廷,但凡说哪个皇子最像他父皇,其用意自然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最为适合继承大统岛。
  于是朝野上下的奏疏如雪片一样地递上来,都说皇上虽然春秋正盛,然子息却不繁盛,自从悼恭太子夭折之后,后宫再无所出,天下群臣都忧心忡忡。幸得宸妃娘娘诞下皇子,乃是上天护佑,伏祈皇上顺天应民,早立储君,以顺天命、稳民心。
  实则这话早就有了,从当初朱祐杬刚出生,乃至满月、百天、周岁,这样的话许多臣子也都说过了。可是彼时皇上都说皇子年幼,早封太子是压着他的命数,让孩子不好养,于是此时暂时搁下不提。
  而此刻的时机却是不同。朱祐杬两岁了,皇上自己当年也是两岁立的太子,便再无推诿的理由。
  果然,此次皇帝也没有如从前,将奏疏朱批后立即赐还,而是留中不发。朝臣们心下便也是更加有了底,相信皇上这一回是真的要册立储君了。
  于是借着朱祐杬生辰的由头,外臣们的礼物铺天盖地送往万安宫。他们认为这一赌必中,宸妃必定是将来的太后,朱祐杬则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太子。
  这般后宫独一份儿的尊荣,自是让万安宫上下欢喜得合不拢嘴。可是身为主角的宸妃邵氏,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一日一日地见方静言和海澜、湖漪呈上的礼单,不论上头列录的有多稀罕的玩意儿,她也只是淡淡瞄上一眼,然后吩咐了海澜挑上好的送一份给贵妃去,其余的便都直接锁进库房,再不过问。
  外头人是不明白,宸妃身边的海澜、湖漪,外加方静言又如何能不明白?
  外人笃定朱祐杬是太子,因为是当朱祐杬是在世的皇子里头最为年长的,视为皇长子。无嫡立长,这是天经地义。可是他们自己如何不明白,自家皇子根本就不是最年长的,冷宫里还有一个呢,那位已经差不多五岁了!
  尤其海澜这样曾经亲眼见证过吉祥当年陪伴在僖嫔身边的故事的,就更知道吉祥是个什么样的人,吉祥怎么可能坐视这所有的尊荣都归了如今的宸妃,而她和她儿子什么都没有呢?
  宸妃自己也是如此,这两年来但凡饮食、用药、甚至香粉花露都用得极为小心。她身边的人都明白,这是宸妃担心吉祥得了机会给她和皇子下蛊或者下毒。
  。
  万安宫里的人看似烈火烹油,可是实际上却过得提心吊胆;实则冷宫里的情形又能好到哪里去?
  一日一日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一日一日地却还是没有皇帝的准信儿,又要一日一日地看着外头的群臣不断劝进,恨不能想要将宸妃的儿子直接拱上太子之位方才罢休,吉祥这一颗心分明是被扔在火里烤、油里煎一般啊!
  所幸身边还有废后。若论后宫最能忍得的女子,非废后莫属。废后不时在旁提点,才让吉祥没有因为心急和嫉恨而做出傻事来。
  也幸亏有废后的教导,她的儿子倒是与她不是一样的急性子,而是天生沉静,眼如古井,举止有度。
  这般冷眼看着,根本活脱脱是又一个朱见深!吉祥便更觉心灰。
  冷宫日月长,唯一的快慰倒还是月月那个孩子。尽管兰公子对此颇多警惕,然则每次都是皇上宣月月进宫,皇上自己说想念月月,要月月进宫伴驾。而只要进宫,大包子就能设法将月月带来。月月本就比吉祥的孩子大,且女孩子早慧,于是后来的几年,就算皇上不宣,或者就算兰公子有心拦着,月月也会因想念冷宫里的皇子,而主动恳求进宫。
  吉祥开始对月月还不待见,总归是因了兰公子的缘故,可是后来渐渐看着自己那生下来仿佛都不会笑的儿子,一见月月来就难得开心,且绕着月月打转,就连望着月月的神色里都是淡淡静静的微笑时……她这个当娘的,终究也心软了下来。
  这般来往之下,已是到了眼前这个不能再不有所作为的时候,否则一旦皇上在朱祐杬的两周岁生辰上宣布立储,那她吉祥母子就将生死难料……于是她借着月月的口,说要见兰公子一面,请兰公子务必前来。
  。

  这几年间,吉祥并非没有设法想见兰芽过,可是她也都是托大包子和煮雪带话;而这一次,竟然是月月说的。
  月月回来的时候玩儿累了,窝在兰芽膝上闭上眼睛,已将睡着。
  月月五岁了,五岁的女孩儿已经隐隐能看得出长大之后的模样。她很美,既有岳家清正的风骨,又有雪姬天生的妩媚,这样的女孩儿便天生就是惹人疼的。
  月月窝在兰芽怀里,柔声细气地说:“公子就去见见毛毛的娘吧。还有毛毛,他真的是很乖巧的,公子去见了,一定喜欢。”
  兰芽怔了一下:“你叫那孩子,毛毛?”
  “嗯。”月月闭上眼睛半睡半醒:“谁叫他的头发长长的呢?吴娘娘说他是连胎发还没剃过,便也不能梳理起来。而且他还没有名字啊,我又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只好给他取了一个我能用的名字喽。”
  这样一听,兰芽也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身为皇家血脉,却五岁了还没剃过胎发,连名字都没有。身在皇宫,却要隐姓埋名,不让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这样的境遇让她如何不联想到从前的大人,还有今日她的两个孩子。
  算算年岁,孩子们都应该三岁了。可是回到京师这两年多来,皇上却再不派她外差,她只能死死被禁锢在京师里,寸步难离。
  这天下,这些身为皇家血脉的、本该都姓朱的孩子们,怎么一个个儿地都这么可怜呢?
  还有,不光那几个皇家的孩子,还有眼前的月月啊。
  月月五岁了,天生聪颖,她早已经知道悄悄地跟煮雪打听,谁是她爹娘,她爹娘去哪里了,为什么她没有名字只有“月月”这个小名,还有——兰公子待她这样好,可是兰公子究竟是她的谁……
  这些问题煮雪都回答不了,每次都悄悄来兰芽面前掉眼泪,说该怎么办,孩子一天一天地大了,总不能再寻些哄着小孩儿的话将她糊弄过去。
  彼时兰芽也只能无声落泪。
  月月的问题,唯有正式开启她岳家的昭雪案才能解决。可是她却又迟迟狠不下心来,于是便荒疏了岁月,对不起月月,对不起兄长和雪姬,更对不起爹娘在天之灵……她竟然叫他们等待了这么久。
  今晚月月又这么亲口跟她提出要求,兰芽抚着月月的长发,终于点头。
  “好,公子就听月月的话,去见见毛毛和他娘。”
  。
  寻了个进宫当值的机会,兰芽悄然去了冷宫。
  她悄悄地走,实则也在悄悄打量冷宫内外。
  虽然人们还是习惯地将吴娘娘居住的宫苑叫做冷宫,可是实则冷宫早已不是冷宫了,当年太后和皇上已经将吴娘娘恕出。只不过废后自己心灰意冷,不想离开,所以依旧还住在这里,这里就还依旧叫冷宫罢了。
  冷宫便仿似民间的监狱,自然是要设守卫,不准冷宫里的人逃出去,也不准冷宫外的人随便走进来。从前的大包子他们一群内侍,承担的就是这样的职责。可是随着冷宫不再是冷宫,这层守卫便也都撤了。
  可是兰芽这一路走来,只觉这明里暗里的守卫非但没有减少,反倒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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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后第二更~】

☆、18、太子之争②

  这些人外人未必认得,看起来也只是普通的内侍罢了,可是兰芽却认得。因为这批人是锦衣卫训练出来的,卫隐亲自负责。此事卫隐在一年前就悄然告知了兰芽,兰芽也隐了身份去看过。虽然百十多个人呢,难以一眼记住,可是兰芽是画画儿的,眼睛最善于捕捉人的形体特征,于是大体便留下了印象。
  卫隐当日只是说,这批人是宫里交过来,让他给训练着的,却不知道是派什么用场,且不是司礼监的人送来的。
  司礼监身为二十四衙门之首,统摄所有内官,于是给内侍们派差事都得是司礼监行文,或者派人来送。而这些人竟然不是司礼监派出来的,却还是内侍……
  兰芽便沉吟了一下,淡淡点头:“那我明白了。你也不必管其它的,只用心训练他们就是。”
  试问这宫里,她的御马监不过是跟司礼监分庭抗礼罢了,也没敢不把人家司礼监放在眼里过;这般算来,宫里当真敢不将司礼监放在眼里的,也就一个地方儿了——乾清宫。
  于是这批人她心下也悄然地留意过,却没成想原来是给用在冷宫这边了。
  兰芽便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扶着宫墙稳当了好一会儿。
  ——便由此事,也能猜出皇上心意一二。
  兰芽闭上眼,如此便不难想明白,皇上为何将这些人交给卫隐去训练,明明瞒着司礼监,却分明没想瞒着她……又正如皇上这几年来隔三差五就以他的名义宣月月进宫,而每一回月月都实际上是被大包子带去了冷宫。
  皇上心,海底针,可是皇上却分明留下了线索给她,要她懂。
  兰芽深吸口气,知道,这一趟冷宫之行,就算没有月月的恳求,她也是必须得来了。
  。
  可是前头这些缘故,吉祥却不知晓,她见着兰芽来,只当兰芽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岛。
  以吉祥现在的处境,能做的唯有两件事:一为交换,二为胁迫。
  吉祥便盯着兰芽,急迫地说:“以月月现在与我孩儿的感情,将来若我孩儿登基,我必定不会亏待你那侄女儿。岳兰芽,想想吧,你岳家若能走出一位皇后,你岳家该是何等的光耀门第!”
  兰芽却只是淡然一笑:“吉祥,我不喜欢你用月月来要挟我。至于我岳家出不出皇后——你我心知肚明,若我真的在乎,那我自己早就是皇后,还轮不到我的侄女!”
  吉祥一声沙哑的冷笑,心中恨意陡然又起:“难道说,你不想帮我孩儿拿到太子之位,是因为你和他还在惦记着这个皇位?!”
  兰芽只能叹息:“吉祥,你在宫里也已经呆了这么多年,难道对这宫廷还看不破么?纵然登上皇位又怎样,你道皇上他真的开心么?我是舍不得我的相公、我的孩儿去做那个孤家寡人。”
  吉祥心下也是黯然,却只能抓紧了衣襟,死死绞在指间:“可是我的处境终究与你不同——你有的选,可我没得选!我母子就身在宫中,如果拿不到那个位子,我们母子便只有死路一条!宸妃那个J人,为了她和她儿子,她若得势,她一定会杀了我们母子的!”
  兰芽深深凝望吉祥的眼睛,缓缓垂首。
  “吉祥,如果你能放手,如果你肯的话,我实则并非没有办法带你们走。宫墙虽高,却并非天衣无缝。只要你能舍得下这份荣华富贵。”
  吉祥也怔了怔,随即一脸的痛楚:“可是,凭什么!明明我的孩儿才是皇长子,明明我的孩儿才该是大明的皇太子,我凭什么要拱手让人?倘若他不是皇上的儿子倒也罢了,可是他偏偏就是,这就是上天的决定!”
  吉祥死死盯住兰芽:“你不明白的,就算你是大学士的女儿,你也不会明白的——我自己本就是大藤峡的公主,公主啊,可是我却沦为了大明宫廷里最卑微的宫女……十年冷宫,我忍辱负重地长大,都是为了这个皇位!”
  “你岳兰芽能放弃满门的仇,可是我吉祥却不能忘记我族人的仇!你知道么,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那满山满谷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杀不了朱见深,我也要夺走了他的皇位,以此来为我族人报仇雪恨。”
  她含恨笑起来:“你能想象到么?将来有一天,这大明的皇位上坐着的人,竟然流淌着一半我大藤峡的血脉,哈哈,哈……这才是对朱家皇帝,对这大明朝廷最大的报复,是不是?”
  她说完,缓缓黯然下去:“从前,我以为我争得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他终究不要我了,也不要皇位了;可是我自己却不能放弃。不然你说我活下来,这么忍辱负重低活到今天,还剩下什么意义?”
  兰芽听得也是苍凉,大藤峡曾经的灾难,甚至吉祥今日的处境,一定程度上也都是为了保护当年的大人……所以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大人却也没有狠下心来除掉她。
  兰芽垂首望着自己的指尖:“可是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吉祥霍地抬起眼来:“杀了宸妃的儿子,你替我除了那个孩子!”
  兰
  芽却直接拒绝:“不,孩子是无辜的。”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帮我了?”吉祥恼怒起来,双眼森然,像是来索命的厉鬼。
  “岳兰芽,如果你不帮我的话,那我就把司夜染的秘密都说出来!我要让皇上,让朝堂,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让所有人都明白我大藤峡人千万条性命都是为谁而死!”
  兰芽一把抓住吉祥的手腕:“你敢?!”
  吉祥盯着兰芽的眼睛,沙哑地笑起来:“我当然敢,我有什么不敢?!宸妃的儿子都要被册封太子了,我母子所有的念想都要断了,这时候我还有什么退路,我还有什么不敢?”
  这一刻,眼前这个一向不可一世的兰公子,在她吉祥面前,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惧意。吉祥觉得好高兴,她忍不住笑,笑得苍凉。
  “兰公子,我吉祥从来就不是面慈心软的人,你知道我说到做到!——倘若这次你不帮我的儿子成为太子,我发誓我就先毁了你的大人!不信咱们就试试看!”
  。
  兰芽也紧紧盯住吉祥。
  她不是做不到,更何况皇上的心意她已经能大体猜到——只是她不喜欢受人胁迫。
  两人正在僵持之中,门上忽地轻轻敲响。
  吉祥一怔,霍地转头望向门外,低低喝问:“谁?!”
  只听外头悄悄簌簌地响,然后一个小小的声音说:“娘,是儿子。”
  这一瞬,两个女人的面上都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吉祥迅疾收回面上的阴森,而兰芽也深深吸气,收回眼中的冷意。
  “娘,儿子进来了。”
  门声簌簌,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看见这孩子的第一眼,兰芽的眼泪便险些掉了下来。
  这孩子……竟然穿着一身破旧的女装。
  想来就是因为他的身份不能暴露,而这冷宫里也不能有男装,于是给他穿的职能是改小了的女装。纵然可以用针线稍作修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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