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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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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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芽静静抬眸:“我早告诉过你,这几年我所作所为都为一幅《美人图》。如今图景画就,可以做事了。该算的恩怨,早晚躲不过。”
  虎子的手便忍不住颤抖:“莫非你为他生下了孩子,已算为他家留下了血脉,所以你便可以取了他的性命了?”
  兰芽淡然抬首:“该死的死,该生的生。”
  虎子大惊失色,紧紧攥着兰芽的手:“你这样说,你又让我该如何放心地走?”
  兰芽展颜,宁静微笑:“虎子,当年咱们在京师南门外初见。那时候咱们还都是孩子,一见面就闹意气,一会儿哭了一会儿笑。而今,咱们得在北门分手……现在咱们都已经不再是孩子,咱们都是成了亲、当了爹娘的大人呢。”
  “还记着你当年一路忍辱负重来到京师的目的么?你是为了你袁家沉冤得雪。而我,独自挣扎着一个人活下来,也是为了我爹娘家人不能死不瞑目。”
  “而今咱们都长大了,终于有了报仇的能力,终于得到了长大之后的机会。那就不能再放手。”
  虎子忍不住心焦得红了眼圈儿:“我袁家的仇倒也好报,我现下只担心你和司夜染!你们俩,难道终究要一场相杀?”
  兰芽扬眉而笑:“虎子,你看得明白,这世上的人也都看得明白,皇上更看得明白——这世上唯有我才能杀得了司夜染;也只有是我动手,他才会不做半点反抗,是不是?”
  “兰伢子!”虎子又惊又痛,已是落下泪来:“你当真决定要这么做?”
  兰芽轻轻拍拍他的手背:“虎子,在我的《美人图》里,你只需回归袁家身份,手握重兵镇守辽东。那便对我是最大的保护,最大的安全。你可明白?”
  虎子深吸口气,抹干眼睛:“我懂了,你是叫我去做好我该做好的事,至于大局,你自由沟壑在心。”
  兰芽莞尔一笑:“我没说你笨。”
  他咬了咬牙:“嗯哼,你只一直说我虎。”
  目送虎子飞奔而去,兰芽转身便命车夫径直进城。
  安坐车内,她面上平静,目光如水淡然。
  是时候了。
  。
  回到灵济宫,远远地便瞧见灵济宫门口,红灯亮起。
  初礼带着一众宫人,肃立在门口相迎。
  远远见了马车,初礼便当先拎袍子小跑上来,跪倒在车辕之下。
  兰芽眯眼望着那红灯里跑来的锦袍少年,想起当年也是类似这样一幅场景,她却当着众人的面在宫门前鞭打了他。
  彼时初礼在灵济宫也是一人之下,便是藏花对他都客气,却被她使了小性儿给打了。从前她敢那样儿,也无非是知道司夜染就在旁边,别看那人一脸的清冷,却实则纵容着她为所欲为。初礼便也因着他在身畔,不敢有半点的反抗,只能乖顺地承受了下来。
  此时想来,从前种种,竟似隔世。
  从此这灵济宫的主人,不再是大人,只是她了。
  -
  【稍后第二更~】

☆、1、皇上,我就在明明白白地欺君

  兰芽回灵济宫,第一道命令,便是吩咐初礼亲自带人将司夜染的所有衣物用品全都封箱,挪进库房。
  初礼第一个便受不了,低低问:“公子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怎么话儿说的?”兰芽眼角冷冷挑起:“如今这灵济宫是本公子做主,司夜染不过是个监丞而已,却放着他的物件儿在这里里外外地碍眼,初礼,你说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初礼被问得一怔,抬眼惊愕望住兰芽。这一番归来的兰公子,又与从前不同了览。
  此时的兰公子白粉敷面,口脂血红,眼角眉梢黛影森然——乍然看去,竟像是从前大人和二爷两人的中和!
  总归,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慧黠却善良、平和的兰公子了。
  初礼不敢再拦阻,只能跟初义带着手下人去安排。
  翌日一早,兰芽便递牌子进宫,要求见皇上橹。
  等了不多时,皇帝便宣进。迎出来的是段厚,不是张敏。兰芽随着段厚朝里头走,低低问:“张敏还能有多少时日?”
  段厚四下看了看,低低道:“听太医的意思,熬不过今年了。”
  兰芽垂首盘算了下,缓缓点头:“那如今乾清宫的事,都是包良主理了?”
  段厚低低道:“也不尽然。虽则包良是张敏的徒弟,可是显然皇上对包良并不放心。”
  兰芽村了忖:“如今后宫情势已转,皇上再不‘断后’,于是你这名儿的厄运也可跟着一道解了。段厚我只问你,你有没有胆量撑起这个乾清宫来?”
  段厚一怔,随即便明白了兰芽的意思:“公子栽培,奴侪有何不敢?!”
  兰芽点头而去,在老虎洞外整肃衣袍,准备进殿。
  大包子却连忙迎出来,躬身笑道:“公子请走殿门。皇上说了,公子此番归来不是皇上的奴婢,而是我大明朝的钦差呢。”
  兰芽便在老虎洞外先恭恭敬敬跪下,朝着御座的方向叩了头,然后才绕到殿门,施礼告进。
  。
  皇帝坐在御座,眯眼望着兰芽缓步而进,一点一点看清了她面上的变化。
  活脱脱,又是一个司夜染;活脱脱,又是一个小阎王。
  皇帝便微微扬起了眉。
  见礼寒暄已毕,皇帝轻叹一声:“没想到兰卿竟是一次比一次走得久,草原七个月,而这一趟辽东之行,更是整整走了一年啊。这般看起来,兰卿已全然是个大人了呢。”
  兰芽躬身回话:“每一次奉旨远行,都一次比一次更明白圣心托付,明白朝廷重任,于是不敢不尽心尽力。不敢只为早归而有半点遗漏。”
  皇帝点头:“只是这回竟是听闻兰卿被建州女真掳走,朕心委实不安。”
  兰芽淡淡一笑:“奴侪是跟着他们走了,却哪里是被他们掳走……呵,不瞒皇上,奴侪虽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他们想要掳走奴侪,还当真没有这个本事!”
  皇帝闻言挑眉:“如此说来,兰卿难道是自愿随他们走的?”
  兰芽轻哼一声:“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女真三大部:建州、海西、野人;每个大部族中又分数十小部,彼此既独立又联合;部族内部亦互相争斗……这些内情远非朝廷派几个通事去,便能摸得清楚的。奴侪身负皇恩重任,索性拼得自己这一身罢了,只求有机会深入其间,摸清各部情形。”
  皇帝也是微微惊讶:“兰卿竟有如此胆色?”
  兰芽起身奉上一张图,皇帝打开,果然龙颜大悦。
  该图尽绘辽东关外山川田野,于山中、水上、林下,各自细细密密标注出何部女真居住于该地,物产、交通、人口等等讯息一应俱全。
  这些内容自然是大明朝廷从来未曾如此详尽掌握过的。而兰芽之所以能全面掌握这么多,皆是因为这些信息来自四个方面:
  首先是建州格格爱兰珠。她对建州自然熟悉得就像自己掌心纹路;
  其次是虎子。袁家世代镇守辽东,于辽东经营多年;
  再次是李朝。李朝也曾与建州、野人等部征战多年,李朝还曾派兵长途奔袭追缉过女真,所以对女真各部的地势十分了解。
  第四,兰芽手上还有东海帮报上的情报。
  这四方面的情报都非大明朝廷官方渠道可以得到,于是皇帝一看自是龙心大悦,对于兰芽消失数月,实则是潜行女真各部勘查的事,便已经相信八、九。
  兰芽淡淡地捋着袖口,看皇帝面上的神情闪动。
  此时她就是当面在与皇帝撒谎,可是她心下没有半点惴惴,不怕什么欺君之罪。
  只因为皇帝心思再深,他终究是深居在宫墙之内啊。皇上最最不了解的,恰恰正是他死死握在掌心不肯松手的,这个天下。
  而她正是将他想知道的那个“天下”送到他眼前,拼合了他所不了解的辽东这块版图,他心下便只有欢喜,却无法质疑。
  皇帝反
  反复复将那幅图看过许多遍,终于松手抬起头来:“兰卿,你果然不负朕望!快说说,你想要朕如何封赏于你?”
  兰芽轻笑跪倒:“奴侪请皇上的旨意,奴侪走了这么久,想念月月了,请皇上让煮雪与月月随奴侪回灵济宫吧。”
  皇帝大笑:“那是自然的!只是,兰卿啊,你怎么可以只要这一点封赏?这可是你九死一生为朕,为朝廷换来的女真各部的实图啊!”
  兰芽便想了想,跪倒叩头:“奴侪自己也还是有想要的……只是,奴侪不敢说。”
  “说!朕让你说!”皇帝慷慨大笑。
  兰芽便静静抬眸:“既然西厂和灵济宫已经事实上都是奴侪在执掌,奴侪便贪心乞求皇上,将从前司夜染的一切,都交给奴侪吧。”
  司夜染曾经权倾天下,便不只是灵济宫,他还手握御马监,握着天下的皇庄与皇店;更要紧的是他还手握腾骧四卫的羽林三千户,也就是实际上控制着京师的御林军!
  皇帝略作犹豫:“可是若论起这带兵打仗……兰卿,你终归是个女孩儿家。”
  兰芽也毫不意外:“奴侪虽然是女孩儿家,可是奴侪手底下自然还有可用的人。不瞒皇上,那追随奴侪多年的腾骧四卫参将虎子,正是袁国忠的公子:袁星野!”
  “奴侪也早就悄然给了他许多回机会:东海荡平倭寇,草原与巴图蒙克对战,还有这一回将他带去辽东,都足以证明他统兵有术。更何况,他这几年本就身在腾骧四营,四营的勇士跟他私下里都是过命的兄弟,倒比他们与息风将军的感情更真挚。”
  “哦?”皇帝微微挑眉:“这个袁星野真的在潜移默化之中,在腾骧四卫里已然架空了息风?”
  兰芽清冷一笑:“便如奴侪在灵济宫和西厂里,潜移默化架空了司夜染,是相同的道理。”
  “人在屋檐下,不要紧,只要耐得住,忍得下,便没什么得不着。”
  皇帝含笑点头:“好,那朕就依你的意思办。”
  兰芽叩头:“谢主隆恩。”
  皇帝便吩咐大包子:“包良啊,去将你家月月小姑娘赶紧给抱来?叫兰公子先一解相思之情。”
  大包子却讷讷地没去。皇帝一皱眉:“又是怎么了?”
  大包子赶紧噗通跪倒:“回万岁,也是不巧。月月小姑娘此时不在自己的殿里,是又去,又去……”
  他眼神犹疑,不敢往下说了。
  兰芽心下便疑窦陡然而起。皇帝也皱眉:“又去哪儿了?”
  大包子赶紧叩头在地:“不敢瞒着皇上和兰公子,月月小姑娘是又去冷宫了!”
  兰芽狠狠眯起眼:“她去冷宫做什么?!”
  。
  兰芽拜别皇帝,气冲冲直奔冷宫。
  这一路急急奔去,她心中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每一个都叫她怒火冲天,又叫她心惊胆寒。
  走到冷宫门外,她才顿了脚步,伸手一把捉住大包子的衣领:“是你的主意?!”
  大包子想了想,便也转头回望过来,目光宁静:“公子这么说,也不算冤枉了我。我的确是促成了此事。”
  兰芽冷笑:“好办法。”
  将月月带到冷宫,便自然会见到吉祥的儿子。这宫里本来就没有小孩儿,月月跟吉祥的儿子一定一见如故。虽说两个小孩还都只有两岁左右,还什么都不懂,但是人心天生,倘若在一起玩儿惯了,分开必定想念。
  这便无形之中,将她兰公子又与吉祥母子死死地扯在一起了!
  -
  【结局卷喽~】

☆、2、宫里的人,没一个简单的

  一时激愤,兰芽待得仰望冷宫殿顶,心情反倒平复了下来。
  细细思量,月月到冷宫来又何尝只是大包子一个人所能促成的事?这里里外外的人:吉祥、废后,甚至皇上,兴许都安了这个心。
  兰芽便没有进去,只吩咐大包子,让他将月月带出来。
  大包子一怔:“公子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入内一见?”
  兰芽轻笑一声:“你们都有本事将月月带来,又何必非要我也踏足其内了?丕”
  他们将月月带来,还不是等于已然将她牵扯进来?!
  大包子听出兰芽口中冷意,倒也只是淡然一笑:“兰公子不想进门,我也明白这内里的意思。兰公子跟吉祥这些年总存着心结,兰公子不想见吉祥也是有的。只是我也是为兰公子着想,毕竟这冷宫不只是吉祥一个人的住所,好歹还有吴娘娘。婕”
  “就算吴娘娘是冷宫废后,可是好歹吴娘娘是皇上的元配皇后,这后宫上下无人心下不敬重。兰公子就算不必给吉祥面子,总归也不好连吴娘娘也不见。”
  兰芽静静凝视着大包子。
  从去草原到现在,前后两年多的时间,再回转来,原来他们这茬人都长大了。从前这一群小孩儿,如今都泯去了年少的天真。
  便是这次去辽东之前,大包子在她面前还是自称“奴侪”,至少也是“下官”的,而这一次回来,他已经当着她的面,一口一个“我”地来自称了。
  兰芽便点了点头。
  也好,人总要长大。
  “包良,你说的有理。可是你这说辞未免太低估了吴娘娘。吴娘娘又岂是如你所说的那样小肚鸡肠之人?反过来如果吴娘娘真的是那样的人,她又怎会重开宫门迎纳吉祥?”
  大包子被问住,无言以对,便也只能点头:“好,我这就去带月月出来。”
  不多时,煮雪抱着月月出来,遥遥看见是兰芽,便欢喜得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深深一礼。
  兰芽控制着,伸手扶起煮雪,只哽咽着能说出一句话来:“辛苦你了。”
  月月愣愣望着兰芽。
  兰芽走的时候,月月还不到一岁,这一别就是一年,月月怕是都不认得她了。
  兰芽心下对月月实在歉疚,伸手将月月抱进怀里,柔声说:“月月,是我,是……”
  煮雪急忙用手肘拐了兰芽一下,兰芽便也会意,只能忍住难过,低声跟月月说:“叫——公子。”
  此时此刻她真是恨死了自己这不男不女的身份,不能听自己的孩儿叫一声娘,甚至也不能听月月喊自己一声“姑姑”。
  月月瞪大眼睛望着兰芽,良久良久,才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公子”。
  可是叫完了,随即就转头去望煮雪,想要回到煮雪的怀抱里去。
  小孩子都是怕生的。
  兰芽闭上眼,可是她不是生人啊……
  煮雪轻叹一声,上来接过月月,低声提醒兰芽:“咱们走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兰芽便也回神,拥着煮雪和孩子一同转身的当儿,她回眸望了一眼冷宫。
  那立在门内的吉祥,乌洞洞的目光追来。
  。
  回到灵济宫,兰芽直接将煮雪和月月接进自己住的观鱼台。
  煮雪一愣:“这是你与大人的寝殿,你干嘛把我带来?”
  四下一看,竟然已经都没有了大人从前的那些物件儿,煮雪便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兰芽定定凝视煮雪:“大人不会再回来了。”
  “你说什么呢?!”煮雪有些要急。
  兰芽捉紧了她的手,轻轻按了按。
  煮雪这才转过弯儿来,却跟着也是红了眼圈儿:“那你呢?”
  兰芽笑了:“我还能怎样呢?我自然会留在这京师,留在灵济宫里,留在皇上眼前儿。唯有这般,皇上才能安心。”
  煮雪深深垂下头去:“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得开?”
  “什么时候?”兰芽摇头一笑:“除非皇上驾崩之后。”
  煮雪咬牙:“那还要多少年?!你就不能自己跑了?”
  兰芽静静凝望煮雪:“我若跑了,皇上又如何肯放得过大人?又如何肯放得过大家?唯有将我攥在掌心,才能叫皇上安心。”
  她轻叹一声,遥望窗外,北方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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