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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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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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的衣裳大红洒金,倒还罢了;最费心意的是爱兰珠头冠上垂下的喜帕。
  寻常的喜帕,不过丝绸做就,讲究些的人家就多做些绣活也就是了;可是兰芽却给改了,没用真正的帕子,而用了数十根的金线,缕了小小的金叶子垂下来,遮住新娘娇羞容颜。
  只因爱兰珠是黄金之女啊,兰芽便将自己的心意一片一片都坠在这些工艺精湛的小小金叶子里。她希望爱兰珠能透过这些金叶子,看见自己的辉煌灿烂的未来,看见那个虽然还一脸的迷糊,却终究还是来到她面前,还是会牵起她的手的那个虎小子。
  兰芽停了笔,将左右金叶子放下,含笑点头:“放心,你今晚美丽绝伦。”
  跟来的礼部官员正好充当司仪,已来提示,说时辰要到了,请新娘做好准备。
  爱兰珠心下又是一紧,忍不住捉紧了兰芽的手:“我阿玛和哥哥,还是没有消息是么?公子,若今晚有变……你放心,我爱兰珠一定豁出自己这条命去,护住你无虞!”
  兰芽轻笑:“我信你。只是我要你也要珍重你自己,别办傻事。今晚万事你都要听我的,别冒失自断。”
  爱兰珠没听甚明白,却也点头。
  吉时到,新人拜天地。
  虎子牵着红绳,一路不敢看向爱兰珠,走到天地桌前,在一众女真首领和大明官员的欢呼声中,两人拜倒。
  一拜天地,天地永恒在;
  二拜高堂……兰芽含笑高坐,既当虎子的家主,又是爱兰珠的娘家且。
  她含笑,伸手轻轻拍两人肩头;想起自己曾经也在大人与梅影拜堂那个晚上,自己要拜天地,结果到了二拜高堂时,却怎么都拜不下去——于是今晚不管她自己这样做有多托大,身子又已经有多沉坠,她都得要当完他们两个人的高堂。
  两人也都明白兰芽的心意,这便拜倒下去。
  就在此时,堂外忽然一片大乱。
  不多时有人仗刀带人冲入:“大胆兰阉人!我建州都督尚在,何时轮到你充当我建州格格的高堂,擅决我建州格格的婚姻大事!”
  喜堂之上全无防备,女真各部见了都是大惊。那衣装,分明是建州人!
  那人一声唿哨:“来啊,带咱们格格回家!顺便,也请兰太监送咱们一程吧!”
  话声方落,一众女真汉子撕开抚顺百姓的衣装,仗刀冲入,抓住爱兰珠和兰芽便向外去!
  大明守兵这才醒过神来,那为首的女真人却是厉喝:“都放下兵器,打开城门,否则你们的兰太监将小命不保!”

☆、517。24割喉(2更1)

  兰芽和爱兰珠被建州人裹挟而去,兰芽被那为首的建州人控制在身前,手上弯刀逼住兰芽的喉咙。因忌惮着兰芽的性命,无论是虎子的腾骧四卫的勇士,还是抚顺关的守兵都没敢拦。
  虎子心下就更多了一重担心,他更担心兰芽的身子啊。别说打斗,就是此时半点的刺激,她也可能随时临盆……临盆那一堂鬼门关之行,大人和孩子都容不得半点闪失啊!
  于是他一路带人追上去,却不敢距离太近,以免建州人狗急跳墙餐。
  这一路,明明悬心的人就在前面,明明自己坐骑的脚力还能再快,却只能这样强忍着。这一路他憋屈得嗓子眼儿几度泛甜,几回险些吐出血来。
  虎子尚且如此,同样被裹挟在马队之中的爱兰珠就更是心急如焚。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回去跟阿玛和哥哥拼个鱼死网破,总归将这条命还给阿玛算了,也不枉了阿玛这一场生养。可是兰公子呢,她马上就要临盆了呀!
  来劫人的是建州人,终究对这位格格不敢太放肆,于是爱兰珠没有绑缚,也没有刀剑相逼。爱兰珠便一边驰马,一边悄然向自己的头上摸去。
  今早梳头,她是按着女真的习俗梳了小两把头。只是她发髻中缠了的不止是扁方,她还将自己的一把小匕首缠进了发髻内。
  彼时来给她梳头的女真婆子吓得险些叫出声来,是她出言警告,那婆子才忍住了。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今晚的所有准备。
  马蹄奔行里,爱兰珠小心地望一眼左右,再望住那为首的。那汉子她认得,名字叫“四十二”,取的是他出生那年,他阿玛正好四十二岁。他是哥哥董山手下一员猛将,一向心狠手辣。哥哥那些偷偷私底下劫掠大明边地,掳掠大明百姓变为自家包衣的勾当,多数都是这个四十二去办的,于是哥哥论功行赏,四十二手底下得到的包衣也最多斛。
  兰公子在这样的人手里,爱兰珠权衡了一下自己的能耐,知道恐怕不是对手,更何况这在驰马的途中?
  按照女真人的习惯,这样的夤夜驰马是不会中途休息的,会一直奔驰回建州大营方休。
  爱兰珠悄然解散了头发,将匕首藏进袖口,心里便也已经有了主意。
  这个四十二虽然心狠手辣,但是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对主子死忠。主子只要吩咐的话,他就算要豁出自己的性命,也必定按着主子的意思完成任务。
  爱兰珠心下便一定,回手便将匕首横抹在了颈子上!
  暗夜驰马,没人留意爱兰珠干了什么,可是劈头的风来得急,便有一串血珠被风吹向后去,点点滴滴喷在了后头的女真汉子面上。那人以为下雨,随手一抹,竟然是一片黏腻,而鼻息之间都是血腥味儿!
  那人便一声呼叫:“谁出血了?”
  众人都是一惊,急忙勒住马缰。四十二也从前方兜头奔了过来,仔细查看那喷了一脸血的女真汉子。
  那汉子急忙道:“哥哥,不是我。不知道是咱们当中谁流血了。”
  四十二眯起眼睛。他整个头上都剃光了头发,只有头心儿那个地方留了一片头发,发丝长长编成个辫子垂在深喉。此时林中纵然昏暗,可是月光照在他白亮亮的脑瓜皮上,还是泛起一片清光。
  他也是谨慎的人,一边捉紧了兰芽,一边顺着一脸血的女真汉子视角朝前方看去……风迎头来,血自然就是前面来的。
  这时有人便喊了出来:“四十二哥哥,是格格!格格自己割了喉咙!”
  “什么?!”
  四十二大惊,兜马冲向爱兰珠。
  马上的兰芽早已因马背奔波之苦而觉腹部下坠,可是却还是用强大意志镇定住。更是因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在腰腹之前已然提前围上的布条,帮她缓解下坠之痛。
  可是这一刻,借着斑驳朦胧的月光,却见爱兰珠端坐马上,一脖子一衣襟的鲜血,她还是心意大浮,一声尖叫:“爱兰珠,你怎么这么傻?!”
  四十二也惊得手都凉了,急忙吩咐人:“快去给格格包扎!”
  爱兰珠手却手挥匕首将众人驱赶开,冷笑着瞪向四十二:“四十二,我问你,我哥哥派你来干什么来了?是让你带我回建州是不是,那你带着我的尸首回去也是一样!”
  四十二大惊失色:“格格别再闹了,属下求你了。贝勒派了属下来,又怎能只是为了带着格格的尸首回去!”
  董山自然要他带着活生生的格格回去,而且必须要在拜天地礼成之前,贝勒要的就是还能回去继续将格格送到草原去,继续实现女真和草原的结盟。若他只带着个尸首回去,那还有什么用啊?!
  爱兰珠一声冷笑:“你想让我活着跟你回去,也行!你现在就放了那兰太监,否则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格格!”四十二左右为难。
  爱兰珠盯着他的眼睛:“你劫了兰太监又想做什么?你为的还不是叫大明朝廷投鼠忌器,不敢再追咱们了?别说你,就算我阿玛
  和哥哥,难不成还当真想将大明朝廷的西厂太监给囚禁在建州,或者要了她的命不成?”
  “我现在就跟你回去,谅大明朝廷那些驽马也追不上咱们的骏马;那你手里还捉着她这么个烫手的山芋做什么,索性将她丢在这儿,也省得将来咱们跟朝廷没办法交待!”
  四十二略作犹豫,便还是点了头,
  他将兰芽从马上扔了下去,兰芽跌落地上,疼得抱紧了肚子。
  爱兰珠一慌,忙惊声问:“公子!你,你怎么样?”
  兰芽疼得一头一脸的汗,却还是仰头冲她微笑:“我没事。只是你又何必为了我而如此自苦,你怎么能忘了我嘱咐你的话?我说过,一定都要你们好好的,我说过再不会叫人为了救我而伤了自己。我说到做到,你怎么能对我没信心?”
  爱兰珠落下泪来,哽咽道:“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逃不开我自己是建州格格的命。既然是建州要劫持你,既然是建州想要跟朝廷为敌,那我总不能眼睁睁瞧着你被我建州伤害。既然我哥哥终究为建州闯下了这一场大祸,我既然无力拦阻,那我也不能独善其身。若建州有难,我只能陪建州父老一起死。”
  四十二听得火冒三丈。这两个人竟然还当着他们大家伙儿的面聊上了!
  他便纵声:“来呀,给格格包扎,然后咱们继续赶路!”
  四十二不知道的是,眼前出了这档子事,前后浪费了不少时间,虎子带人将马蹄都用布包上,人人嘴里、马嘴里都含着衔枚,趁着夜色已然是追到了近前。
  兰芽委顿在地,忽然举起手来。
  袍袖里藏着的卡簧忽然弹射,一支小小响箭骤然尖叫着直上云霄!
  响箭标明了地点,骤然只听得周围山林里,一片分辨不清人还是兽的呦呦尖叫!
  。
  京师,乾清宫。
  面对送来的辽东战报,皇帝对着眼前这一干臣子,还有些委决不下。
  马文升主动请缨,司夜染也分明跃跃欲试。
  怀恩见状急忙上前,毫不客气指斥:“皇上,司太监年少喜功,此番去了辽东,怕是不问青红皂白,便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更何况,他现在还是朝廷钦犯,一年刑期未满,怎么能身负朝廷钦差之职,代天子巡视辽东?奴侪请皇上派马侍郎行此重任。”
  万安看了刘铭一眼,便也上前跪倒:“回皇上,微臣也赞同怀恩公公的意思。终究我朝廷法度不可废,司太监本是戴罪之身。微臣也是举荐马侍郎。”
  当朝两大重臣,一个是外臣的首辅,一个是内臣之首,两人同时都保荐马文升而指斥司夜染,皇帝便也盯着司夜染,不由得叹了口气。
  司夜染呵呵冷笑:“内相大人,首辅大人,可给了你们二位机会报上次的大仇了!瞧瞧你们,在皇上面前都开始不假辞色,这是要与我司夜染势不两立了是么?”
  怀恩毫不退让:“我等都是皇上的臣子,维护的都是皇上和朝廷的利益。至于你,若忠于皇上、利于朝廷,我等必定不会针对你。你又何必说什么我与万大人是否与你势不两立?我们与你个人利益,半点无涉!”
  万安也是一声冷笑:“是啊司公公,你小小年纪,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了。老夫与怀恩公公,又何时与你一个小娃娃计较?”
  -
  【稍后第二更】

☆、25、坐收鹬蚌,只为星辉(2更2)

  皇帝静静望着眼前的这一内一外的两位股肱之臣。
  怀恩与万安,一个是清誉满天下的“好太监”,是老百姓口中天下太监都是黑当中的唯一白点儿;而另一个则是看似颟顸愚钝的老好人,见了皇上只会说“万岁”,让皇上借机散了朝会的“万岁阁老”。
  他们在他面前都是最明白圆融平和的人。盖因他们也都明白他这个皇帝最爱的就是“一团和气”,所以他们将自己也都捏成了面人儿一般的模样。
  可是就是这么两个一向和气的人,却在今天,却都对着小六那个十几岁的孩子同时露出了尖牙来。呵,若不是小六,换了这朝堂内外任何一个臣子,面对内外两大为首之人的联袂指责,一定会惊惶得跪倒叩头,回家之后就得悒郁自杀吧?
  呵呵,别说别人,就是他这个皇帝,面对着二位的联合指斥,也不敢当民反对呢候。
  皇帝微微地闭上眼睛,不想看也不想听。
  可是眼前的形势,还有他身上的这身龙袍,却不容得他闭目塞听太久。于是不多一会儿,他还是得睁开了眼睛,面上努力堆起笑,口吃着说:“……还是怀恩和万安想,想,想的周全。小,小六啊,你还是乖乖回诏狱,先,先把刑期坐满。至,至于辽东的事,朕看还是叫,叫马文升去吧。芑”
  。
  马文升身为钦差,不敢怠慢,也顾不上自己五十岁的高龄,昼夜驰马,三天便赶到了抚顺关。到了之后便急问兰太监情形。
  抚顺关总兵、辽东巡抚陈钺皆赶到拜见钦差。见马文升问兰太监的事,便都遗憾答对,说没有消息。兰太监带来的腾骧四卫的参将虎子已经带人去追,也还没有传回任何消息来。
  马文升立即做主,叫陈钺派使赴建州送去朝廷招抚之意,说只要董山肯亲自将兰太监送归抚顺关,朝廷便颁赐建州上回所请之蟒袍、玉带、金冠。
  陈钺阴郁地盯了马文升一眼。
  这一对在辽东女真问题上的老冤家,这回终于正面相向。可是地位却不相同。马文升此时是钦差,陈钺见了都只能下跪,更是无法据理力争。
  陈钺便安排人去办,出了门之后却低低吩咐抚顺关总兵:“女真各部来会盟的首领还都没走,便将他们尽数扣留下。尤其是建州右卫的都督凡察。若建州不放兰公公,便拿他们的命来换!”
  。
  派去建州的信使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马文升亲自接见,却没想到那信使一脸的苍白,说建州坚决否认劫持了兰太监,反倒说他们的格格被大明朝廷扣留,语气强硬地要求大明送还格格,否则一切后果都由朝廷来负。
  陈钺一听,登时就炸了:“这叫什么话!明明就是他们建州劫了人,如何还不承认,如何还能将责任推给朝廷?”
  马文升却眯眼盯着陈钺,盯着这个在辽东的问题上无数次打了文字仗的对手,便不由得一声冷笑:“陈巡抚上书朝廷,说是建州劫持了兰太监去。可是事到如今,人家建州却是否认,倒不得不叫本钦差多问陈巡抚一句:陈巡抚又是凭什么说兰太监就是被建州掳走的?”
  陈钺腾地便站了起来:“马大人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陈钺欺瞒朝廷?马大人,我陈钺是个胆子大的人,可是我陈钺却也不至于撒这个谎,拿西厂兰太监的性命当儿戏!”
  兰太监权倾天下,皇上倚重,纵然骂名四起,朝廷天下希望她死的人很多。但是他陈钺却也不能坐视这个兰太监在他眼皮底下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死了啊。到时候皇上又怎么能饶了他?
  马文升冷哼一声:“陈巡抚,不必气恼。本钦差要的是证据,不是拍xiong膛赌咒发誓!”
  陈钺也丝毫不让:“不独我陈钺看得出那是建州人,就是会盟当晚女真各部的首领,哪个看不出?女真各部虽然都是女真人,但是他们居住地不同,于是饮食与服装习惯也不尽相同,那天晚上来的人一看便知,就是建州人!”
  “哈哈……”马文升大笑:“单凭服饰发型就能断定是建州人了?那如果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模仿建州人的服饰和发型呢?”
  “再说若是建州找回了自家的格格,又怎么还会倒打一耙跟咱们朝廷要人?”
  陈钺也被问得一愣,却是忍不住嘲讽地笑:“马大人是朝廷派来的人,不了解辽东边情,而我陈钺则久居辽东,最了解女真各部的习性。我不妨告诉马大人,各部女真都绝不屑于冒充其他部族的装扮,他们至死都不肯改换自己的服饰和穿着的。这是他们的血性骨气,也是他们的桀骜难驯!”
  马文升身为钦差大臣,却被陈钺这样当堂顶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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