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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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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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便垂下头去,又推开了她的手,绷起脸来问:“那你呢?想来你今儿一定迫不及待去见了
  秦直碧。他见了你一定欢喜得紧吧,你也必定是欢喜——瞧瞧,今儿竟穿得这么齐整,还是青金的料子。啧,扇子也是新换的,倒是好眼力,挑的果然是我叫他们做的最好的那一把。素面儿送进来,原留着给你自己画的;那些画工的笔法,你根本瞧不上。”
  这般拈着酸味儿彼此试探,原本是他们两个之间熟得不能再熟的戏码,于是两人演来都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劲。可是两人却何尝都不明白——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真的拈酸吃醋?
  兰芽便也垂下头去,勉力一笑:“是啊,欢喜得紧。一年没见,他长大了。只可惜我的个儿却锉住了,怎么都不长。”
  他便作态冷哼一声,转身甩手就走。
  兰芽立在扶疏绿影里,扬声唤:“大人!你别想就这么走了,更别以为又能用这样的法子唬弄过我去……你先告诉我,梅姐姐究竟出了什么事!”
  司夜染只得提了一口气:“她,自尽了。”
  兰芽只微微顿了一下,踉跄一步扶住身旁梅树,便断然摇头:“不可能!梅姐姐若去了……便必定是有人害她!”
  她说完便脚底一虚,初礼惊呼着跑上来:“兰公子!”
  司夜染却更快,已然将她抱入怀中。她跌入黑暗前,只疲惫地抬眼朝司夜染说:“……大人,我是不是与花有仇啊?”
  接下来,黑暗便铺天盖地而来。
  她在昏睡里想起当年娘亲亲自带着女眷在家宅里种花。她那时年纪小,不管不顾地便随意将喜欢的花儿种在一起,然后便每日里盼望它们快快长大,快快开花儿。这样她就能一次性拥有全部最喜欢的花儿了。
  可是等啊等啊,嫂嫂、嫂嫂陪嫁的丫头、甚至厨娘家的闺女种的花儿都长大了,开花儿了,可是她的花儿却迟迟不开,甚至有的夭折而亡。
  她便赌气去找娘亲理论,说娘亲偏心眼儿给了她最不好的花种。娘亲便揽住她笑,说不是花种不好,是她不懂种花养花的道理。娘亲说这世上便注定有些花儿相生相克,只可各自领一片风光,却不可比邻而居。这未必是谁对谁错,这只是物竞天择。
  她叫兰芽,是花儿。花怜是花儿,花怜死了;梅影是梅,也是花儿,于是也死了……是不是就因为她们一个个的都被她收拢到了身边,便都被她“欺”死了?
  倘若她不那么做,不将她们收拢到身边,那她们是不是还会在自己的世界里,恣意热烈地盛放着,独享她们自己原本的风华?
  ……都怪她,都是她的错。
  。
  兰芽睡了不久便醒了。醒来便心平气和地起身,跟双宝要食材,说要下厨房。
  双宝吓傻了,急忙借准备食材的借口撒腿就往观鱼台跑,报告给了司夜染。
  司夜染正与藏花说话,闻言两人便都腾地站起来。
  藏花本更靠近门口,却还是收回脚步来,自袖口里暗自握拳,然后道:“大人先去看看她吧。小的先告退。”
  藏花的小动作自是都瞒不过司夜染,他便一皱眉:“本官还有话与双宝说。花,你先去替我瞧瞧她。不过记住,有些话不宜叫她此刻便知道。”
  藏花倒笑了:“小的才不去!见了她,小的免不得又跟她吵起来。算了,大人去吧,小的先走了。”
  -
  【咳,想念花的,这一刻后悔要我写花了吧?下午更汤sir,明天见。】

☆、5、大人,我想杀人了(3。22第一更)

  藏花说走就走了,脚步匆忙得仿佛——落荒而逃。初礼见了都一愣,目送藏花背影消失不见,这才望一眼司夜染。
  “大人,二爷这是……?”
  司夜染轻叹一声:“由得他吧。”说罢出门,直奔听兰轩。
  听兰轩的小厨房已经忙活开了。三阳忙着烧火,兰芽则在面案揉面,就连素常伺候司夜染的膳房里的几个老师傅闻声也赶来,跟着一起忙活糌。
  等司夜染步入的时候,小厨房里已是白汽蒸腾,兰芽小小身影融入那一团氤氲里,许是忙碌,许是热的,已是一脸桃红。
  “这是做什么?”
  司夜染提着一口气,甚担心是兰芽一口气郁住了,才做出这古怪的事来。
  却不想兰芽朝他嫣然一笑:“大人忘了小的好歹学会做点心了么?虽不中看,但是好歹上了屉,总能蒸熟。楮”
  “你要做点心?”司夜染便又一皱眉。
  兰芽明白他悬心,便淡然一笑:“大人放心,小的没事。”
  “真的?”他走过来,也不在乎旁边还有人在,便伸出一根指头挑起她的下颌,将她眉眼都照亮在灯光里,细细看清。
  三阳看着新鲜,还忍不住笑了。初礼立在门口都瞧见了,连忙一甩廛尾,将三阳脑袋转回去。还是那两位老师傅有眼色,连眼珠都没转。
  兰芽有些羞涩,推着司夜染朝外去,“大人先去等着。”
  少顷第一锅点心就好了,三阳馋的直吞口水,双宝也一双眼睛都盯着呢。兰芽却没理他们两个,自己将点心拣了出来,装进一个三层的大食盒里。
  整理完了朝那两位老师傅一躬身:“按理,这第一锅的点心,怎么也该让二位老伴伴先尝尝。只是……这果子,小子还另有要紧的安排。还望老伴伴担待。”
  那两个老师傅都赶紧推辞:“公子今晚儿这是有格外的安排,奴侪们都瞧得出来。过来给公子打打下手,好歹也是紧奴侪们的一份心吧。”
  果然是通透了世事的老人家……兰芽轻叹一声,施礼而去。
  她提了食盒出了厨房,去叫司夜染。
  “去哪里?”司夜染出来便问。极其自然,握住了她的小手。
  兰芽还是有些不适应,却也没有挣开。“大人,随我来吧。”
  。
  夜月清清,兰芽却是将司夜染带到了清梅坞。
  都说砖瓦无情,可是不过人才离开不久,这本每日还有人照料的院子竟然看起来竟也出现了倾颓之相。
  兰芽提着食盒,仰头望那门楣,幽幽道:“大人你瞧,这园子也知道梅姐姐不在了呢。”
  兰芽拉着司夜染上了门阶,轻叩门环。从前拨给梅影使的双寿急忙来开门,见了兰芽来,便噗通跪倒了,眼泪已是浮上来。
  兰芽便叹道:“你哭什么呀?赶紧擦了。你家梅姑娘从来都是刚强的性子,最不喜人哭哭啼啼。你好歹也与梅姑娘主仆一场,你怎么还学不来你主子的半分性子?”
  双寿一怔,急忙举袖子一呼噜脸。
  兰芽抬头望天:“记着,从此以后不许哭了。你家主子在天上都瞧着呢。咱们要是连她怎么死的都查不清,连个公道都替她讨不回,而光知道在这儿哭,那你家主子才会死不瞑目。”
  她垂首望双寿:“若当真想哭,便等着你家主子沉冤昭雪了,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地抱头痛哭一场。”
  兰芽说罢便引着司夜染走向正房去了。
  双寿怔怔盯着兰芽的背影。
  从前,她还是一个要用自己身上最珍贵的长生玉锁来向他行贿的无助小孩儿。这才不过一年,她已然教他不要哭。
  一年不长,兰公子却比他们任何人都快地,长大了。
  。
  进了空荡荡的房间,迈进门槛的刹那,兰芽含笑说了一声:“梅姐姐,我们来打扰了。”
  司夜染便一颤,又捉紧兰芽柔荑。
  兰芽笑,推着他在桌边坐下。
  双寿那孩子懂事,房子里的蜡烛都换上了白的。其他摆设还没来得及更换,双寿便找来些白布先简单罩上了。
  兰芽回首瞧见,便径自走去,一片一片都给摘了。然后从食盒底层取出大红的蜡烛,回头将白蜡烛都给吹了,将红蜡烛再给换上。
  那手腕粗的大红蜡烛上,金描龙凤。
  司夜染见状便一怔:“你这是要做什么?”
  “大人别急。”兰芽嫣然而笑,将司夜染推坐回去,从食盒里一盘一盘取出她亲手做好的点心。
  “从前我对梅姐姐心下也有芥蒂。当初贵妃娘娘赐婚,我也曾不懂事大闹过一场,如今想来——竟是已然隔世,想说一声抱歉,也已没了机缘。”
  兰芽垂首,敛住伤心:“我倒也罢了,终究是女人家,心眼儿小。大人你却也跟我一般见识——让我猜猜,大人竟然是从来没有跟梅姐姐对
  食过一回吧?”
  司夜染眉间微蹙:“你别说傻话。梅影是不在了,我对她纵有愧疚,却并不会因此而生情。”
  他的话自是熨帖,兰芽笑,却心下反倒更是沉重。
  她摆好了碗碟,便过来捉住司夜染的手腕:“大人的坦率,小的总是不及。那小的便也说句实话——就算心下对梅姐姐抱歉,可是小的却依旧不改当日初衷,依旧不想将大人让了给他……”
  说到这里她终是有些忍不住,连忙用衣袖抹了抹脸:“……可是今晚上,我却要大人至少跟梅姐姐真正对食一回。我的手艺虽见不得人,但是上回从南京回来,给梅姐姐带回来的果子,她也没嫌弃,照样儿都吃了。于是这回就让我献丑,亲自伺候大人跟梅姐姐,对食一回。”
  他定定抬眼望她:“我若这样做了,会叫你心安?”
  兰芽点头:“会。”
  “好。”司夜染说着便站起身来,先举箸夹起一块点心,掠袖送入对面空空的食碟里去:“梅影,你先请。”
  这般一声,兰芽便终是泪盈于睫。
  却也欣慰,替梅影。她便也将筷子摆好了,朝那个空空的座位递上去:“梅姐姐,大人敬你呢。梅姐姐,我做的点心可有半点进步?”
  。
  一食盒的点心,兰芽左一块,右一块,分别夹给“梅影”和司夜染。司夜染今晚乖极了,她夹一块,他便吃一块。于是到后来,整个食盒都空了,司夜染面前的碟子也空了,只有“梅影”的碟子里果子高高地叠起来。
  兰芽便欣慰放下筷子,转过去端起那一盘点心来:“这才是最好的供果。”说罢供在香案前。
  她走回来,推开碗碟便在司夜染对面坐下来,坐在那张原本为梅影准备的位子上。
  “大人,我有话说。”
  司夜染悄然提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也等了这么久了。你终于肯说了。”
  兰芽起身吹了那两盏红烛,房间中一时幽暗下来。照明的唯有氤氲月色。
  兰芽就坐在那月色里,清清静静抬眼,“大人,梅姐姐的仇我来报。大人答不答应?”
  司夜染眯起眼来:“你有头绪?”
  “是。”
  月色罩在她面上,漾起银白的轻雾。远远近近,竟然连他都瞧不分明。
  兰芽傲然转眸:“有些事,我一直没跟大人说。所以这件事,大人必须交给我来办。”
  司夜染忽地轻轻笑了:“何必这么严肃?你又如何不明白,这回咱们回来,已不同从前……你本该明白,你现下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你又何必这么正式地禀告我,嗯?”
  兰芽便笑了,眼珠儿黑白分明:“因为这一回,我要杀人啊。”
  “杀谁?”司夜染长眸微微眯起。
  兰芽垂下头去:“自然是杀暗害了梅姐姐的凶手。大人说,准不准呢?”
  房中一时静寂下去。
  两人四目相望,却无形中仿佛拧起一股绳来,两人无声地角力,各不相让。
  笼罩着他们的,只有银白月色,只有红烛熄灭后袅袅上升的烟气。都是那么飘逸,都是那么轻曼,与他们彼此凝望的目光一样——可是却都在这一片静寂里,镂刻下深深的印痕。
  良久司夜染方撤开目光,只悠然道:“我不准你杀人。不过你若认定了谁留不得了,只管告诉我就好。人,我来杀。”
  这一生我原本已两手血债,不怕多这一桩。而你,我希望你永远干干净净,清风两袖。
  -
  【稍后第二更~】

☆、6、既然都已无路可退(3。22第二更)

  僖嫔自从得宠,风头一时无两。不仅夜晚时常侍寝,纵然白日里,皇帝也经常传她去乾清宫相陪。或者就是一同游幸西苑,每日都要听僖嫔唱几句,竟是一时一刻都离不开的意思。
  贵妃的真实意图摸不清,不过至少贵妃从未做出当面撕开脸面的举动来,倒是与从前这么多年来一向霸道的作风相异糌。
  各宫嫔妃都自是不服僖嫔,却怎么都猜不透其中缘故。只能综合宫里的情形,说僖嫔命好。
  情形明摆着:自梅影死后,贵妃很有些日子缓不过神来。她本就年老了,哀思一重必定便又添枯朽,加之心思沉重,便自知不便伺候皇上。
  僖嫔一向都是贵妃的棋子,便如上回一般,贵妃自己一旦不得圣眷,便会将年轻貌美却又毫无根基的僖嫔推上台面,送到皇上面前去应付过这一时。
  更何况太后那边对僖嫔也颇有嘉许之意。这两宫主子难得能在僖嫔身上取得一致,于是合力之下,人家僖嫔便自然捷足先登,又得了皇上的青眼。
  虽然众说纷纭,可是归根结底,僖嫔的获宠在众人眼里倒也算“众望所归”,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众人再看不过眼,也只能怨自己没有人家僖嫔的命。
  众人目光里的或羡或妒,僖嫔倒是能处之泰然。只是私下里,她也不免有些心慌,便更是日日离不开吉祥,每次见了面问得最多的都是一句话:“你的法子虽说妥帖,可是缘何本宫得宠多日,肚子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宫里的情爱没有长久,唯有先生下一男半女,当然最好是儿子,抢先得了这大明的储君之位才是要紧。
  吉祥每每听来,心下便是冷笑:我如何能叫那狗皇帝绵延了子嗣去?我在等着他死,他死了绝后,那皇位自然而然就是大人的了楮。
  她面上却软语安慰僖嫔:“娘娘别急,这也总归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娘娘身子根基原本就弱,皇上自从没了蓬莱仙药,这些日子来身子也不是甚好——再说皇上对娘娘用情也过于深了些,这般不得歇息,想来坐胎便也不容易。”
  僖嫔本是惆怅,听得吉祥后半句,便忍不住含羞笑了:“你别胡说。”
  吉祥便忍住心下的冷笑:这世上的女人啊,真都是愚不可及。僖嫔也算当中翘楚了,狠得下心、忍得住寂寞,可是一旦得宠,却还是忍不住将一颗芳心拴在了皇上身上,以为自己真的能成为第二个贵妃,或者说超过贵妃去,成为皇上唯一心系的人。真是可悲。
  吉祥嘴上却说:“奴婢哪里敢胡说?娘娘得皇上的心,这可是六宫上下人人都看得见的。”
  正说着话,湖漪忽然在门口向里瞄了一眼。
  僖嫔便马上道:“吉祥你先回去吧,本宫有事再去宣你。”
  吉祥便施礼告退,僖嫔安抚道:“你的功,本宫自然不会忘了。叫你当个内库的典藏女史,的确是委屈了你。你且再等等,本宫自会替你寻觅着,只消六局一司有好的职位空缺出来,本宫定设法补了给你。”
  吉祥却婉拒:“娘娘不必如此费心。内库典藏之职看似平淡,可是奴婢却乐在其中。娘娘若当真疼惜奴婢,就暂时不必给奴婢补旁的缺了,就叫奴婢继续做这个差事吧。”
  僖嫔狐疑,不明吉祥何意,却也只能暂时应下来:“罢了。你先去吧。”
  吉祥前脚刚离开,湖漪后脚就将凉芳引了进来。
  僖嫔也是小心的人,自从得宠,与凉芳便断了明面上的来往,以免被人说出闲话来。就连吉祥,她也小心避着。
  凉芳也明白分寸,这些日子来不曾主动来见。可是今晚却来得这么急,不知竟是怎么了。
  果然,凉芳进来面色便不对。僖嫔忙问:“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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