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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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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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四县!四县守兵伤亡至千!——我大明军备何至于疏懒至此,啊?!”
  怀恩悄然叹了口气,提醒道:“皇上忘了,因为那是在江南。”
  皇上一顿,半晌说不上话来。
  怀恩说得好,是“皇上忘了”。他忘了自从成祖迁都北方,历代皇帝都有不成文的秘密:对于江南军备宁肯叫其松弛,官员宁肯叫其养老,也绝不给江南东山再起的机会——还不就是因为江南原本是建文的大本营,那些号称忠于正朔的世家都是出自江南!
  多年怠惰下来,霍起冲突,怎么能叫他们瞬间武备起来?
  怀恩缓缓道:“尤其,据奏,这伙流寇自称来自东海帮……”
  皇帝眯起眼来,斥退左右,缓缓说:“你是说,是建文余部?”
  怀恩垂下头去:“所以表面看起来的四县联军都不能胜,实际上……”
  皇帝睁大眼睛:“实际上,是四县联军根本就没有真打,他们是心向建文的!”
  怀恩声音掷地:“皇上,建文宿疾,不得不除了!皇上难道不觉得,这一切正好发生在那人身在东海之际,这不是太过巧合了么?”
  皇帝明白,怀恩说的是谁。
  皇帝却垂下头去,半晌没说话,反倒翻开另一份奏疏来看。
  看罢,皇帝忽地抬头,拍案大笑:“这陈情书出于何人之手?大才,朕看着喜欢!”
  怀恩一愣,急忙提醒:“皇上,此时建文宿疾……”
  皇帝却伸手止住他:“这奏疏竟然是内阁呈上来的,万安竟然这么不给邹凯面子么?嗯,有趣。怀恩啊你闲撂下别的,先去替朕问问,这奏疏是谁写的。”
  -
  【稍后第二更~】

☆、96、就在今日(第二更)

  怀恩有些不甘心地告退而去,皇帝便有些神思不属。
  鼻息之间只觉有异香,丝丝缕缕地缠入心肺,叫他坐立不安。
  他勉力冷静,却做不到。垂首细想,怕是因为李梦龙已不在了的缘故——蓬莱神药之缺,原本多仰赖李梦龙调理;可是此时李梦龙已死,他又因李梦龙之故犯了忌惮,不肯再轻易召入道士来,这身子便也受了影响。
  正在此时,太后宫里的总管怀德亲来觐见。说太后近年因年事渐高,越发不愿过生日,于是特命礼部免了每年“圣寿节”的例。可是在宫里,一家老小的不免还要私下庆祝一番。今儿太后的娘家女眷率先进宫贺寿,太后高兴,便叫了戏,问皇上可得空过去同贺。
  若是往常,皇帝能免则免,可是既然今儿借的是太后生辰的由头,皇帝一向以孝治天下,便不能拒绝。
  皇帝便笑:“母后的诞辰,朕自然不敢忘。只是算着日子还不到,却没想到太后的娘家人提前进宫来贺寿了。朕自然该去的。孥”
  太后想的周全,同样的话儿也特命知秋给传到贵妃宫里去。
  贵妃这些日子本就恹恹的,听了是给太后和太后娘家人捧场,便更有些意兴阑珊。
  自打梅影去后,柳姿也伤了神,贵妃身边儿便更多地是凉芳亲自伺候着。凉芳觑着贵妃的神色,便也附和道:“按理,若是太后的圣寿,娘娘您好歹也该去一去。只是今儿并不是正日子,主角也只是太后的娘家人。娘娘您该陪着太后,却没有义务去陪那些臣下的女眷,没的给她们机会自抬身价去。”
  贵妃与太后的心结日久,连带着对太后娘家女眷也颇不待见。贵妃听凉芳这话说得叫她顺心,便笑了:“本宫也正是这么想呢。你就出去这么告诉传话的人吧,就说本宫伺候皇上累了。”
  。
  凉芳出来传话,对知秋却极客气。
  知秋自然能猜到贵妃会怎么答,她今儿来原本也只是走一番过场,便一笑道:“那老奴便告退,请贵妃娘娘保重凤体。”
  凉芳却赶紧施礼道:“这么大热的天儿,倒叫嬷嬷这般辛苦一趟。不如叫晚辈送送嬷嬷。”说罢打过伞来,撑在知秋头上。
  凉芳这么懂事,知秋自然是欢喜。凉芳一路撑着伞,沿着宫墙夹道,将知秋送回清宁宫去。
  吉祥远远地瞧见凉芳来了,便悄悄儿将凉芳请进了小阁去。小阁里,僖嫔已然扮上,有些紧张地盯着菱花镜出神。
  凉芳进门便一吸鼻子:“什么香?”
  吉祥连忙道:“只是给娘娘用了些新出的香粉。”
  僖嫔则六神无主地起身,便过来攥住凉芳的手腕:“师兄,我决定了。”
  凉芳手里的伞无声坠地,他凝住僖嫔的眼睛:“当真决定了,就在今天?”
  僖嫔哀伤垂首:“多早晚又有什么分别?总归既然进了宫,摆在我眼前的就是这条路、这种命罢了。与其再蹉跎了岁月,叫自己人老珠黄;倒不如拼得早些,还能多些把握。”
  凉芳觉着不对,便忍不住皱眉瞄了吉祥一眼:“虽然注定是这条路、这种命,可是你如何就能笃定今儿就是最好的机会?倘若今日不中,那反倒会激起贵妃警惕,你日后反倒没了机会了。”
  僖嫔却坚定仰头:“我既决定是今儿,那我就自然有了把握。咱们盘算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图的不就是今天!”
  “你缘何今日这般自信?”凉芳不放心,目光不由得又滑向吉祥:“难道是你?”
  凉芳的眼风如刀,刀刀斩向吉祥来,吉祥先前只想扮作无辜,可是此时凉芳这般直接问过来,若再否认,反倒惹凉芳起疑。
  这个凉芳,从梅影之事便能看出,本就是个疑心极重,且心狠手辣之人。且毕竟是灵济宫送进宫来的人,吉祥不能不略有忌惮,她于是便点了点头。
  凉芳随即便明白了:“那香?”
  吉祥遂垂首一笑,避过凉芳的眼睛:“公公也知道奴婢来自大藤峡。生于峡谷山野,长在幽闭冷宫,奴婢孤单时就与花草为伴。于是这些年也积攒了些与宫里常用的花草不同的香方。想让僖嫔娘娘独获皇上青眼,便也必定要用些与其他娘娘不同的香才行。”
  吉祥说着便将几案上的香粉盒子取来,递到凉芳鼻息下:“公公放心,只是最普通的香粉罢了。绝不敢用药,否则自然瞒不过宫里那些鼻子极灵的嬷嬷和太医们。”
  凉芳用力闻过,也只觉里头只是花草清芳,并无异样,这才点头。
  吉祥这才羞涩一笑,端着香粉盒子送回去,背过身才缓缓敛了笑。
  这香粉本身自然没问题,只不过僖嫔和凉芳都不会知道,这气息正好是勾动“迷情蛊”的引子。那虫儿她早借梅影给皇上种下去了,现在只需唤它醒来就是了。
  。
  皇帝来到清宁宫,向太后问了安,也一一接见了太后的娘家人。为了给太后凑趣,皇帝今天格外亲和,免了君臣之礼,
  反倒挨个地叫着那些内眷“舅母”、“姨娘”等,宛若普通人家,十分亲热。
  一众内眷都是受宠若惊,个个都满面红光。
  可是瞧着她们,皇帝却心下还是觉得烦,莫名地神思不属。尤其是见到内眷里颇有两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远远近近地用羞怯的眼睛瞄着他,他便更觉得烦。
  他明白,他的母后绝不放弃任何机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只想从他心里分了贵妃的宠爱去。
  终于熬到大戏开锣,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太后从旁瞄着,虽则失望,可面上的笑容却还未改。今日她的棋子原本就不是这些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而是训练已久了的僖嫔。僖嫔还未上场,好戏还在后头。
  。
  倭国,平户藩。
  派出的乱波连克连捷的消息传来,松浦知田大喜。乱波是他手下武力最强者,他便用乱波为先锋,若能一路顺利,他便将派出大队正规军去。
  浅野便趁机赞扬:“将乱波冒以东海帮名义,大明江南守军不战而降,名主这一招着实高明。”
  松浦织田冷笑:“他们在咱们倭国冒充咱们倭人这么多年,保下了他们的性命;如今,也该咱们反过来冒充他们一回,利用他们来得咱们想要的利益了。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的秘密有利可图,当年我祖父又何必冒着风险容留他们?”
  浅野点头:“臣下已然见过杭州镇守太监怀贤,想来只待乱波那边得了手,怀贤便可名正言顺兵进东海……到时候只需咱们睁一眼闭一眼,东海帮覆灭便在眼前。只消东海帮全军覆灭,还有谁知道此时攻打大明的,根本就不是东海帮的人呢?”
  松浦知田满意一笑:“也多亏这个怀贤求功心切,才会答应让天龙寺船在杭州延宕下来。否则乱波何以能迅速突入大明腹地。”
  浅野轻哼:“这个没根的太监,实在是太想抓获建文旧部,以建功于他们皇上,以期登上高位了。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谁说不是呢,”松浦知田望向窗外:“他这样没根的阉人,如果不能在临死之前爬上高位,死后不过乱葬岗上一把骨灰。他们一生屈辱,总得在临死之前给自己熬得一点功劳,所以便会在这样的年纪时,不顾一切,不惜变本加厉。”
  此时派去的郎中来回禀诊脉细情。
  松浦知田细细听了,特地问一句:“那个周生,没有什么异样吧?”
  郎中称是:“依旧病怏怏躺在帐中,脉还是弱。”
  浅野忽地问一句:“他娘子呢?”
  郎中忙道:“也在。始终陪侍在畔。只是害羞,帷帽低垂,袖子也落得长,连手都不露。”
  松浦知田哪里知道,此时真正的周生早已秘密潜回大明。而帐子里躺着的脉搏微弱之人,乃是北王。而陪侍在畔的那个娘子,则早换成了山猫。
  山猫比起北王来最大的优势是,他身形瘦小,正如山猫之名,于是穿上兰芽的衣裙倒比北王更顺当。而北王曾彻夜奔命,中过毒,受过伤,正是脉搏微弱,最适合扮演周生。
  。
  杭州。
  怀贤调集杭州各卫所兵马、战船,只待朝廷旨意一下,便将兵指龙宫。
  怀贤特地叫来了孙飞隼,笑眯眯道:“飞隼啊,你报仇的日子到了。”
  此时的怀贤,眼中闪烁出近乎贪婪的光芒。长乐看着,心下便颇觉不安。他甚至可以肯定,就算是朝廷始终不来命令,怀贤也敢擅作决定,发兵进攻。
  这个机会,他等了太久,太想要了。
  长乐心神不宁回到房间,一开门,便见眼前簌簌有灰尘落下。

☆、97、我跟你们一起死(3更1)

  仰头向上望,正见青衫周生斜卧在房梁上,正用袖子向下给他扫灰儿。
  长乐恼得一跺脚,也不搭理,径自走进房里,浸了水盆将脸上的灰给洗了去。周生也不恼,从房梁上宛若一片竹叶翩然而下,走过来抱着手臂静静观赏长乐洗脸。
  长乐扯下手巾,发狠似的擦脸。周生看得直摇头:“脸皮那么薄,擦狠了就漏了。”
  长乐终于再绷不住,一把扔了手巾转过去:“大人不必如此了。奴侪不是大人的人,奴侪只听命于宗主,是绝不会给大人提供什么消息的。大人请离开!”
  对于长乐的反应,司夜染倒不意外。怀恩调。教出来的人,绝非他能轻易撬动的窄。
  因紫府系出司礼监之门,紫府提督被手下成为“督主”,司礼监掌印太监便被尊称“宗主”。所以说到宗主,便是指怀恩。
  他便只偏头一笑:“宗主因何派你现在怀仁身边,后又到怀贤身边,你我都心下明白。百姓都说宦官误国,宗主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贵为皇上的‘内相’,他所受的责难便是首当其冲。可是天下百姓不明白,这世上还是有好太监的,譬如——宗主。孥”
  “无论是紫府,南京守备太监还是杭州镇守太监,都出于司礼监。紫府承担罪名最多,怀仁又问了谋逆大罪,宗主自然担心怀贤这边再出任何纰漏。他担心的不是他个人荣辱,他担心的是朝廷安危。”
  长乐微微一怔。
  自从司夜染入主御马监,地位扶摇直上,渐渐司礼监分庭抗礼,甚至开始独揽紫府案件起,怀恩便曾无数次在皇上面前当庭直谏,直刺司夜染的软肋,说他年幼贪功、心狠手辣。而公孙寒被贬,怀仁遭诛,在外人眼里也都是司夜染在向司礼监、向怀恩报复,就连长乐都认定,司夜染与宗主的心结已无法开解。
  却没想到,此刻,司夜染却对宗主流露出了敬意。而且是由衷的,并不掺半分虚假。
  长乐便又眯了眯眼,仔细瞧过司夜染神色,再次确定他不是表演。
  长乐便别开头去:“大人又想怎样?”
  司夜染盯着长乐的侧脸:“只可惜此时宗主远在京师,对东海这一触即发之事鞭长莫及。你就算现在设法送信回去,还没等宗主看见信,这边已然闹到不可收拾。而本官就在这里,方便调度,长乐,本官向你保证,用了你的消息,只为确保朝廷安危,绝不为我一己私利。”
  此时情势紧急,长乐也明白不再是过分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便毅然点头:“惟愿大人此心可对天!——怀贤已经决定发兵东海,大人以为会有几分胜算?”
  司夜染目光一冷:“没有胜算。”
  “朝廷严禁海防,寸板不得入海,水军因之而训练荒废。而倭国和东海帮则不同,他们日日出没烟波里,谙熟水性,对东海一带海线地形更是了若指掌。若怀贤当真带兵入海,怕是有去无回!”
  司夜染微微闭了闭眼:“怀贤自以为是去剿灭东海帮,私下暗自与松浦知田达成妥协,松浦知田承诺不会派兵夹击……可是事实上,松浦知田只派乱波上岸,他手上的大队军马一直按兵不动,就是等着怀贤带队入海,与东海帮杀得你死我活之际,他再带兵掩杀,坐收渔翁之利!”
  “同时,怀贤将精力都放在攻打东海帮上,于是会带走杭州都卫主力兵马。一旦海上失利,杭州陆上的守备必定一空。到时松浦知田挥戈上岸,便可轻取杭州,之后直逼南京!”
  长乐便也是一惊:“想来倒真如此。大人,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司夜染凝望长乐:“拖。给你的任务,便是尽你所能拖住怀贤。多拖一天,便多为大明保留下一分胜算!”
  长乐想了想,便点头:“好!”随即又问:“大人你呢?”
  司夜染垂眸,缓缓攥紧指尖:“杀——倭!”
  。
  借助鱼鹰凌厉,司夜染不断将陆上情势传递给龙宫之中的兰芽和虎子。
  随着鱼鹰往还,虎子越来越怀疑送信人的身份,兰芽却也都轻描淡写避过,只说是周生。
  当看到怀贤即将发兵之时,兰芽便将手中字条一扣,缓缓塞进口里,吞下。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起身走到牢门口,左右打量。汪海远远瞧见了,便悄然走过来。兰芽低声道:“我今晚想见南王。”
  虎子和汪海同时都是一惊:“何必见他?”
  兰芽摇头:“他是阴阳难测,但是那日他已有些松动。为了这一点松动,我也愿意再试一试。南王一脉,能保则保。”
  汪海则一皱眉:“待我先设法禀告东王。”
  兰芽伸手捉住汪海手腕:“汪海大哥,我敬重东王老人家,但是此事已由我做主!你们听我的,便都能好好活下来!”
  汪海犹豫片刻,回想起那天晨光乍起之时,东王他老人家都曾向眼前这小钦差深施一礼……汪海便一咬牙:“也罢。”
  虎子急忙起身,一把扯住兰芽:“这一回,你休
  想丢下我。”
  兰芽便笑了,回眸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睛,郑重点头:“好。这一回无论生死,咱们都一起走。”
  。
  夜半更深,难道南王立刻便召见。看样子他也根本就还没打算就寝。
  兰芽便略作思量,便笑了:“我猜,南王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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