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门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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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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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后误事,乱心神。

    杜振熙分不清记忆现实,全凭本能行事药效驱使,脖颈一梗仰起头来,一面避开陆念稚扰人清静的耳语,一面顺着他捏完未退的长指张开嘴,一口咬住陆念稚的指尖。

    略显粗粝的指腹替代茶吊子的铜口,更软更暖,口感也更好。

    杜振熙啜一口,哼哼道,“怎么喝不出水了……”

    “小七!”陆念稚长指一颤,余下四指顺势落在杜振熙双颊上,微微用力一掐,迫使杜振熙松开口,“你咬错了知不知道?胃里烧得慌就忍一忍,喝多了清水要是吐了,有你更难受的!”

    骗人!

    四叔骗人!

    嘴里什么都没有,才更难受!

    杜振熙再次表示很气,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手脚并用的挣开陆念稚想制止她乱动的大手,顺着后仰的力道撞上声音来源,甫一碰上一处绵软,就紧紧贴着,再也不肯退开。

 第42章 黄粱一梦似枉然

    四片唇瓣猝然相碰交叠。

    主动紧贴的那一个静止不退,被动承受的这一个猝不及防。

    陆念稚身形猛地一僵,一向或柔或厉的瑞凤眼前所未有的惊愕一瞠,不察此刻和近在咫尺的杜振熙面贴面,瞬间焦距失常,瞠出一双略显不雅的斗鸡眼。

    焦点扭曲,他错愕之余忍俊不禁,心里想笑,脑里却神思汇拢,五感六识似自有主张,尽数集中到被乍然撞上的唇间。

    触感无限放大,滚烫绵润之意似能传染,引得他好容易压制的脉相,刹那浮浮沉沉。

    “小七……”陆念稚眉心微蹙,仗着身高体强力气大,轻易反剪住杜振熙的手拉开二人距离,出手如电声线稳健,语气满是无可奈何,“早先庆元堂那晚,我只不过是逗逗你,要你亲我一口你都不肯,原来你是不要脸,而要……嘴?嗯?”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陆念稚短暂愣怔过后,并不将眼前阴差阳错般的意外放在心上。

    他嗓音微哑,不忘调侃自己和杜振熙,试图借着不断对话,来吊着杜振熙的心神。

    杜振熙却只觉得吵。

    嗯来嗯去有完没完!

    吵得她失却耐心,耐心一失蛮力徒生,竟就着双手被反剪的姿势,再次循着声源撞上去。

    力道之大,不再是唇瓣相碰,而是牙齿相磕。

    陆念稚意外被袭,忍不住嘶声低低呼痛,“小七!你清醒……”

    点字尚卷在舌尖未脱口,就被杜振熙张口吞进腹中。

    一回生二回熟。

    这一次,她不再满足于静止不动。

    一同消融在她唇舌间的,除了话音,还有陆念稚从未被人直闯直入的那一方隐秘天地。

    杜振熙饮梅止渴,辗转着哼哼笑,“好喝……”

    好喝?

    拿他的嘴当茶吊子啜饮吗?

    陆念稚如遭雷殛。

    意外超脱掌控,已然出格。

    杜振熙不清醒,他却不能放任自流。

    “小七!你既然清醒不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陆念稚猛地往后退离,箍着杜振熙的双手用力一带,反手将人按上罗汉床,紧抿着唇沉声道,“你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

    是初吻啊。

    是他的初吻,也是杜振熙的初吻。

    偏初吻的对象全错,身份错性别错,错上加错。

    半点不美好,简直黑历史!

    杜振熙却无所觉无所感,唯独幼年根植的潜意识依旧强大,懵然间领会到陆念稚语气里的“警告”之意,本能的瞬间乖巧听话,又叫陆念稚按着小脑袋面朝下,一触及微凉的锦绣靠枕,就又抱又咬的不再闹腾,半晌才不满的嘟囔道,“不好喝,不好吃……”

    靠枕能叫她吃出喝出“好”来才有鬼!

    陆念稚啼笑皆非,果断抽出罗汉床的铺垫兜头蒙上杜振熙,眼见她窝在里头不时拱来拱去,忍不住扶额长声叹气,“小七,我帮你。”

    指望杜振熙自我舒缓是不可能了。

    放任杜振熙独自硬抗药效,也是不能的。

    以她不甚壮实的身子底,再看此时此刻这番架势,干等着服用解药怕是要完,今晚经这一遭,多半已经损了身子。

    陆念稚暗暗运气,一面压制体内隐隐翻腾的药效,一面掖着袖子探进铺垫下。

    他帮杜振熙这一回,依照她现下的迷糊状态,左右清醒后定然记不得了。

    也省得事后两厢尴尬。

    陆念稚沉下心神,抬眼不看杜振熙,长指才碰上杜振熙的袍摆,耳尖忽而一动,捕捉到由下而上的一阵熟悉脚步声,眉心一蹙,尚未动作的手已迅速抽离铺垫。

    紧赶慢赶回主阁楼的明诚一绕过屏风,就见他家四爷正离罗汉床三尺远,背手而立站在里间正当中。

    茶几上的灯台烛光微弱,笼不住陆念稚的身形,面上光影半明半暗,辨不清神色。

    自家四爷离罗汉床那么远做什么?

    明诚一愣,转眼看向鼓起一团的一侧罗汉床,从来嬉笑傻乐的脸不禁泛红,口中讶然道,“竹开说七少中的药霸道,竟、竟这样严重?”

    陆念稚亦是一愣,顺着明诚的视线调转目光,重新望向杜振熙。

    忽亮忽暗的摇曳烛光下,杜振熙裹着铺垫小脸半露,方才一番大动之下发冠早已脱落,原本高高束起的墨发半散半乱,铺在脸下肩侧,如墨色顺滑绸缎般,衬得小脸越显莹白,潮红面颊越显娇嫩。

    不自觉紧蹙的眉心陷落一道浅淡阴影,和时静时颤的长睫倒影交相辉映。

    小巧鼻头下唇瓣红润,似不满似气恼的微微嘟起。

    噏合间,漏出软糯沙哑的呢喃。

    自来知道小侄儿生得漂亮。

    却从来不知道,此情此景下的小侄儿,竟漂亮得令人心惊。

    陆念稚目光一窒,掠过杜振熙双唇的视线一触即离,收得回目光,却压不住心头一瞬急跳。

    错乱的节拍,竟和首饰摊前月色下,侧目细看杜振熙时如出一撤。

    此时此刻,他却无暇顾及转瞬即逝的陌生情绪,只皱起好看的剑眉,下意识不愿让第三个人看见杜振熙这副模样。

    即便是贴身小厮明诚,也不行。

    陆念稚身随心动,长腿跨向罗汉床,甫一站定就扬手扯好铺垫,将杜振熙从头到脚包好,随即果断一记手刀,把杜振熙给敲晕了。

    刚才就不该心软,怕杜振熙吃不住痛。

    世界和眼界都清静了。

    一晕百了。

    陆念稚勾唇一笑,转身问明诚,“竹开说?你们两个遇到一块儿去了?”

    “半道撞上的。”明诚转瞬收起一脸震惊,同情的偷偷看一眼鼓起的铺垫,一边默默为杜振熙点蜡,一边默默掏袖袋,面色古怪道,“我没去成三堂九巷。这是竹开给的解药,说是从庆叔宅子里拿的,保证对症。”

    他先一步出奉圣阁,尚未策马出城郊,就听身后远远传来一阵鬼叫,回头一看,只见不会骑马的竹开仓促之间只差没被马骑,险些摔成狗吃屎,惨遭马蹄子践踏,忙忙调转马头蹄下救人。

    二人一来一往,撕掳清楚前因后果后,携手取完解药,又携手火速飘回奉圣阁。

    陆念稚闻言亦是面色古怪,接过解药怒瞪明诚,“有解药怎么不早说。”

    早说了杜振熙也犯不着挨他一记手刀。

    明诚张嘴卡壳儿,哪儿敢吐槽他家四爷心思难懂、出手太快?

    好好儿的突然自己动手敲晕七少,难道怪他咯?

    是得怪他,必须的!

    明诚狗腿的表示他家四爷说的都对,“怪我嘴慢。四爷您有气待会儿只管罚,赶紧先服解药吧您?”

    陆念稚佯咳一声不再瞪人,嚼着解药侧坐罗汉床,抱出昏睡的杜振熙,半挡着细心喂水喂药,偏头睨着明诚奇道,“解药这么大的功劳,竹开舍得都给你?”

    “怎么不舍得?竹开那小子可是个真机灵的。”明诚咧嘴一笑,扎着手冲宴厅方向努嘴,嘿然道,“他一回奉圣阁,也不急着往主阁楼来。将解药都交给了我以后,就径直先往女宾宴厅去了,说是见过老太太后,再往男宾宴厅见二老爷、二爷去。”

    折腾了这么大半会儿,吴家人再不在乎吴五娘,久不见一去更衣不复返的吴五娘主仆,傻子也该起疑心了,何况一同不见的,还有杜府表小姐江玉主仆,在场女宾非富即贵,没有一个真傻子,怎会不觉蹊跷?

    加之男宾宴厅里,同样不见的都是东西二府举足轻重的三位爷——陆念稚、杜振熙和杜振益。

    即便糊涂如杜仁、木纳如杜曲不觉有异,其余男宾若是得了有女眷不见的消息,两厢一拼凑再一开脑洞,心明眼亮的只怕也不在少数。

    是以竹开这一去,为的是遮掩遮到底,打个漂亮的完满转寰,一来给杜府诸位主子暗搓搓提个醒,留下缓冲余地,预示惨烈事态,二来让杜府诸位主子见机行事,瞅准时机妥妥当当送宾客散场,不给奉圣阁重开的好日子抹黑。

    表面不抹黑,内里已然黑惨了。

    明诚只恨不能现下就去看看,杜仁和大吴氏私下收到消息后,会是怎样的精彩嘴脸。

    他在心里狠狠唾了一口。

    陆念稚却悠悠哼了一声,敲着茶几道,“你说得不错……这竹开倒是个机灵的,晓得什么时候该办什么事。倒有点将功补过的意思?”

    说着也不用明诚接话,面露思忖道,“明忠和桂开那里,一时半会还没结果。你避着点,私下去找他,问清楚善水阁里发生的所有事——所有的细节,都要问清楚。”

    这个“他”指代不明,明诚却门儿清,一向严肃活泼的脸上只剩严肃,正色应声,“四爷放心,您想知道的,我必定事无巨细问个底儿掉,再来回禀您。”

    他领命而去,陆念稚垂眸看向睡相乖觉的杜振熙,静默片刻后,探手连人带铺垫抱入怀中,大步出了主阁楼。

    夜色渐深的城郊,在陆念稚带着杜振熙暗中离去后,奉圣阁的喧闹也渐低渐散,客散楼空后,只余大红灯笼高高挂,喜庆不减,昏红的烛火亮足一夜,照进微亮的天穹,才叫晨曦吞噬殆尽。

    杜振熙缓缓睁开眼,乍醒的恍惚也叫遍洒满室的晨曦吞噬殆尽。

    她摸索着坐起身来,靠上床头展眼一看,身上仍是夜宴时的装束,身边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摆设。

    她醒在霜晓榭的内室床上。

    什么时候回的府?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一觉似乎特别漫长,漫长得她浅眠难安,脑中残留的梦境挥之不去。

    她好像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有陆念稚,还有……

    还有什么?

    好像还有一道难得的美味,她尝过一回,忍不住又尝了一回。

    可惜没等她尝够,陆念稚就不让她尝了。

    即使是在梦中,陆念稚也好烦!

    管她管到梦里去了!

    杜振熙扶额苦笑,撇嘴吐槽完陆念稚,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都说黄粱一梦似枉然。

    她心里莫名泛起的空落感,是怎么一回事?

 第43章 披着画皮的恶狼

    记忆断片,尚算清晰的最后一段记忆,定格在桂开离去、陆念稚拎着茶吊子喂她吃水的画面。

    然后,就想不起然后了。

    杜振熙按着一跳一跳的额角下床,脚尖刚碰到脚踏上摆放整齐的青布软底睡鞋,就听外间应声传来一阵嚯嚯脚步声,随即响起桂开惊喜的声音,“七少!您醒了?”

    他抱着捂在怀里的参茶,半点不耽搁的禀报后来种种,又细细吹温茶水送到杜振熙嘴边,“您要是还觉着哪里不舒服,就寻个时辰到老太太那里,我另请大夫去清和院,再仔细给您把一回脉?”

    自两年前杜振熙第一次来小日子之后,偶有小病小痛一概只经桂开的手,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轻易请外头的大夫。

    杜振熙皱眉摇头,抿着杯盏小口啜饮参茶,喉舌间先苦后甜,一贯熟悉的口感却令她声音发涩,“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吴五娘看似柔顺,没想到是个对别人、对自己都下得去黑手的主儿。照你这么说,你和明忠审问出的结果——四叔和我先后被暗算,并非叔祖父和大哥沆瀣一气,只是事出巧合……”

    听着似在询问桂开,又似在自言自语,初醒的语气略显飘忽。

    同样略显飘忽的一双星目眸光流转,透过杯盏升腾的袅袅水汽,落在桂开忍不住飙脏话,痛骂狗男女的嘴唇上。

    水汽潮润,桂开隔着水汽的嘴唇,似也蒙着一层润亮光泽。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杜振熙星目骤然圆瞪,浑沌脑际瞬间被惊雷三连辟,辟得她混乱、零散的梦境残影噼里啪啦连成一片,汇聚成一副诡异的影像。

    陆离影像中的她衣发凌乱,缠着陆念稚、撞向陆念稚、亲上陆念稚……

    亲亲亲亲亲上陆念稚?!

    黄粱梦中意犹未尽的美好触感和口感,不是什么难得的美味,而是陆念稚的……嘴?!

    她吃了陆念稚啊呸,她亲了陆念稚?!

    怎么可能!

    杜振熙顿时吓得小心肝狂抖,那画面太惊悚她不敢想,握着杯盏的手也跟着一抖,“是四叔喂我吃的解药?你去找明忠后就没再回过主阁楼?那、那是谁送我回霜晓榭的?”

    一连串惊疑话音未落,半盏残茶直接抖得泼了桂开一脸。

    “四爷看您难受,直接把您打、打晕了!”桂开抹着懵圈脸,忙上前低声道,“这事是明诚告诉我的。他去柴房找明忠,我一听解药送到,就把人都交给了明忠、明诚,忙赶去主阁楼。您放心,我是和四爷前后脚回的霜晓榭。是我服侍您睡下的。”

    所以秘密安在,杜振熙衣饰如旧,桂开寸步不离的守在霜晓榭,否则也不会一听见动静就急急闯进内室。

    杜振熙抬手摸上被二连敲的后脖颈,小心肝又是一抖。

    陆念稚能下狠手敲晕她,岂会放任她又动手又动嘴?

    所以梦境不实,她缠着追着亲陆念稚什么的,一定是幻觉。

    一定是她记岔了。

    杜振熙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搡开桂开凑近的脸,不忍直视桂开的嘴唇,垂眸道,“四叔……可好?我睡了多久了?”

    “四爷好好儿的。您足足睡了近一天两夜,这期间四爷在庐隐居照常起居、理事,跟没事儿人似的。”桂开被推得五官扭曲,撅着嘴哼哼道,“不过这一天两夜,西府的几位主子可就不好了。别说安稳觉,连吃喝都顾不上。就等着您安然醒来,好‘商量’怎么个处置法儿!”

    杜振熙心头微定,起身趿着睡鞋,“你去通传一声,我稍后就到。”

    她转进净房洗漱更衣,片刻后又是一声惊疑,“怎么少了只粉底靴?”

    “许是那晚忙乱间,落在奉圣阁哪处了。”桂开忙又回转,杵在净房外禀道,“我服侍您睡下后,就送了口信给竹开。他往善水阁和小路上来回找过几遍,没能找见。多半是宴席散场后,下人洒扫时一并当垃圾处置了。我想着妨碍不大,就把这事揭过了。”

    左右靴子没写名字,且是时下少爷间常见的款式,大张旗鼓的找,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杜振熙轻轻松了口气,看一眼鞋柜里大小不一、款式相同的一溜粉底靴,不再深究。

    桂开先往各处送信,随后直入清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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