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味道还不错。你不必叫我谢小姐,我今年十七岁,应该比你大,你就叫我安容姐姐吧。”
范香儿惊呆的望着她,有些难以置信,她可是千金大小姐诶!居然让自己管她叫姐姐?
“你不用那般吃惊。了解我的人都觉得我性子怪,我倒不觉得。我今日来找你,主要是为了当日那首诗的事,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应该没什么顾虑了吧?”
范香儿见这是个执着的可怕的姑娘,也就不再隐瞒她了,把自己不得已借用了小刘哥的诗说给她听了。
“你是说他还在你老家?还只是个小小的秀才?”谢安容惊讶不已,那人原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秀才。
范香儿一听这话可就不高兴了,什么叫小小的秀才?当即她就对谢安容冷了脸。
反驳道:“秀才怎么了?小刘哥的学问可好了!当年她娘给他算命,说他是当官的料呢!”
谢安容见自己才说了一句她就跟只斗鸡似的,狐疑的问道:“你和他”
“我和他什么?她和我家哥哥没什么区别!”
范香儿气愤不已,恨不得拿大扫把赶走她,有这么不会说话的吗?
“好了,你别生气了,我不过是问问而已。”谢安容不擅长哄人,说出的话也显的硬邦邦的。
幸好范香儿不和她一般见识。
接着她又问了一些关于刘斯年家具体的位置,年龄多大等一些问题。
范香儿没当回事儿,反正这又不是什么机密,就全都跟她说了。
她一个大小姐,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一事问毕,谢安容提出了另一个目的,“我还想与你对弈一局,难得遇到对手,若不尽兴,我实难抒怀。”
管你抒怀不抒怀的!范香儿心内是拒绝的,她刚刚应付完老太爷没多久,又来了一个高手。
她不累死也会烦死的。
“我现在怀着身孕,今日身子尤其疲累,不能陪安容姐姐你下棋了。”
谢安容见她眉宇之间确有倦色,不像是在推脱,便不再强人所难,“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我明天不在家。”范香儿随口回道。
“那就后天,或者你可以来谢府做客。”
“还是现在吧。”
范香儿其实身体还好,不是十分累,就认认真真的与她下了一局,主要是面对这个人你不认真下根本就不行!
结果让她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输了!还不是故意让的,她是真真正正靠实力输的!
没想到,谢安容赢了棋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今日你状态不好,咱们改日再战,下次去我那里。”
范香儿欲哭无泪,她没有状态不好啊!
柳嬷嬷亲自把谢安容给送出大门的,回来就忍不住笑开了,“谢小姐那样的人怎么就被你给勾住了呢,临走前还和我说让我提醒你约定的事儿。”
范香儿仰躺在塌上,棋盘还没收拾呢。
“谁勾她了?是她缠着我!”
“那也是见你无害,又有善意,才缠着你的。我看她虽冷情,却是个通透之人。谢老尚书家风正直,以后你就放心与她常玩吧。”
“谁要与她常玩?”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不讨厌谢安容的,谢府什么样?谢安容住的房子什么样?肯定与逸园这方天地大为不同吧。
晚上方时君一进门,范香儿就从一直躲着的门后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我的赏赐呢?”
她可是知道他早晨从嬷嬷那里拿走了薄荷油的。
方时君一开始就知道她躲在门后呢,他反身过来环住她,在她额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这就是赏赐。”
范香儿可不傻,“皇上没赏赐?我和嬷嬷辛辛苦苦做的薄荷油,用了好多薄荷呢。”
看她那小气样!
方时君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可比皇上还小气。皇上说了,以后让你每个月给他进贡两瓶,这可是好事儿,等你的铺子一开起来,你也算个小皇商了。”
范香儿眼睛一亮,“皇商?那不是和三夫人娘家一样了?”
“你想的倒美,人家是大象,你这点生意就是个蚂蚁。等过几天有空了,再带你去趟温泉庄子,薄荷应该已经种下了。”
“太好了,我恨不得现在就去!”反正只要能出去,去那里都好,府里吃的好用的好,但就是太憋闷了。
本来是风平浪静的日子,范香儿依旧是晚上与某人甜甜蜜蜜,早上按时去请安,陪老夫人用饭,陪老太爷下棋。
今天早上去请安却发现气氛很不一般。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二夫人和秦雨柔则站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轻易言语。
“春梅!你把听到的事儿跟她们两个说说!”老夫人怒火中烧。
春喜在外面看见香儿姑娘过来了,赶紧把她拉到了旁边的房间呆着,“老夫人气头上呢,早饭还没上呢,您先用吧。”
范香儿不免有些为那个老太太担心了,这回好像比她气跑了先生那次还要生气。
“出了什么事儿了?”
春喜不想说那些污糟的事儿给她听,但拧不过她不住的姐姐长姐姐短的撒娇纠缠。
“好了好了,我和你说,你别和别人说啊,连柳嬷嬷都别说。”春喜再三嘱咐。
“好,我保证。”
“是这么回事儿,老夫人的一个老姐妹昨天过寿,春梅代老夫人去送贺礼。送完了那老夫人好心,就单独把春梅叫到跟前说话。你猜怎么着?是关于表姑娘的!”
关于秦雨柔?还是外人先知道的?
“你接着说。”
“那位老夫人说,她无意间听见几个孙女聊天,说表姑娘不知检点,就随口问了几句。原来是有人传,在赏秋宴那天,表姑娘勾搭光禄寺少卿家的公子被人堵了个正着,表姑娘还给了不少封口费呢。至于这源头到底是哪家小姐在传的,那位老夫人就不知道。我估计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想得罪人罢了。能告诉春梅已经是好心了,这秦表姑娘不知不觉就坏了名声,连累的方府也跟着名声受损。”
范围香儿惊讶的倒吸一口冷气,当时她一发现不对劲,就让人告知了方思瑶,怎么还是被别人给知道了?
春喜接着说道:“这回表姑娘可是吃了大哑巴亏,就算传言传到那公子家人耳朵里,人家是傻子才会站出来承认呢。咱们这边也只能当做没这回事儿,不然就就等于承认了确有此事,败坏了名声。反正不管传言真假,这些官宦夫人们找儿媳妇多半是不会考虑表姑娘了。”
“这么严重啊?”
范香儿此时还不知道,她不仅背了坏了人家好事的锅,这回又担了故意坏人名声的罪名。
老夫人该精明的时候绝不含糊!
问了不出三两句,一见秦雨柔那副吃惊中带着恼恨的样子,就知道传言都是真的!
老夫人火冒三丈,亏她当初还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如果她真喜欢大爷,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可谁知这才几天就露了原型,原来内里是这样急功近利不要脸面的东西!
秦雨柔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苦苦哀求,“老夫人不是您想的那样!”
“哼!那是哪样?外面权贵圈子里已经传出来了!她们知道,她们的娘!她们的祖母!她们的父亲就全会知道,你还想嫁什么好人家吗?这等不三不四的名声传出去了,你以为就能沾上人家少卿家的公子吗?除非她母亲的脑子被开水烫了才会站出来承认!二夫人!赶紧的!你的好妹妹怎么来的就怎么给我送回去!”
二夫人有些犹豫,毕竟她收了秦家上千两银子呢,早就拍好胸脯说保证给她找一门好亲事的。
“还愣着干什么!没的扰的思瑶她们也坏了名声!”
二夫人心思微动,刚要出声。
不想这时候,秦雨柔突然松开了老夫人,一头就往红木桌腿上撞!她动作太快,没人能拦的住她,只听砰的一声,鲜血顿时从额上流出,人也晕了过去。
二夫人一看这不行啊,赶紧劝老夫人,“老夫人,还是先别赶回去了,治伤要紧,等伤好了再说吧,她性子拧,真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好和娘家交代啊!”
老夫人疲惫的一挥手,“赶紧的,把她弄下去,让我清静清静!”
这就是同意了,二夫人赶紧让门外的几个丫鬟进来帮忙,把秦雨柔弄回景园去了。
秦雨柔伤的并不重,只是当时的场面有些吓人罢了。
她倚在床头目露凶光,心里越发的嫉恨范香儿,讨厌方思瑶、二夫人、老夫人、总之这府里几乎就没有一个好人了。
范香儿一看表姑娘被抬回景园了,知道老夫人现在肯定没心思见她,和春喜说了一声,就回了逸园了,心里没太拿秦雨柔的事当回事儿,都是自己作的,怪的了谁?
大爷传信儿回来说今天晚归,让范香儿不必等她。
范香儿对柳嬷嬷软磨硬泡一番,总算今晚上什么都不用学了。
小如小意金玉她们都在她的屋子里,四人围着桌子打花牌呢,范香儿一副天生赌王的架势,手里的牌护的紧紧的,还时不时想瞄别人的牌,自然是人人都防着她呢,就不给她看!
她的双脚踩在小板凳上,可爱小巧的脚趾头上是柳嬷嬷刚给涂的蔻丹。范香儿嫌蔻丹的颜色不够红,柳嬷嬷还亲自调了药水进去,涂上去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瓜子点心随便吃,欢声笑语不断,范香儿玩牌小气的很,输一张牌都斤斤计较的,出钱却大方。
她们几个玩闹着,柳嬷嬷就坐在不远处,手里缝着小孩的衣服。
气氛正热烈的时候,金蝉从外面回来。
小如喊了一声,“快把门关上,冷死了!”
金蝉赶紧把门关上把风挡在了外面,金玉看出她脸色有些不对,便问道:“你不是出府买东西去了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金蝉心里打着鼓,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碰见的事说出来。
柳嬷嬷见此说道:“你们把东西收拾了,回房去吧,今儿个不玩了。”
直到屋里只剩下了三人,金蝉才说道:“刚才奴婢回府的时候,路过园子的一处没灯的地方,今天风大,奴婢耳朵又尖,隐约听见一男一女私会的声音,内容极为露骨。”
柳嬷嬷问道:“听没听出来是谁?”
“风大,奴婢心里又害怕,没听出来是谁。”
“不打紧,丫鬟与小厮私会也不算惊天动地的事儿,从明天起你们就注意一点儿,别是咱们园子里的人就行,另外明天白天金蝉你亲自再去一趟那个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柳嬷嬷嘱咐道。
第二天,天刚刚擦亮,金蝉就去了昨天听到动静的那个角落,仔细找找有没有线索,结果还真让她给找着了,一块男人的手帕!
金蝉不敢声张,回去把东西交给了柳嬷嬷。柳嬷嬷悄悄把东西收好了,无关的事没打算告诉范香儿。
范老爹昨晚上说腰疼,范老娘早上出门买菜的时候就顺道去了趟药店,想买几贴膏药回去。
进了一家药店,没想到里面倒是热闹,老板娘正追着自家女儿打呢。
边打边骂,“你这死丫头!懒骨头一个!不打不动的玩意儿,你以为你是侍郎大人的通房那好命?你姓李可不姓范!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那老板娘一转身看到了范老娘,总算停了下来,被打的姑娘趁机一溜烟跑了。
范老娘从听到侍郎大人这几个字开始就上了心,等到听到范这个字,脑袋里的一根弦瞬间就拉紧了!
一时间她膏药也忘了买了,焦急的问那老板娘,“大妹子,你说的侍郎可是方侍郎?”
“不是他还有谁?他和他那通房都出了名了!”老板娘一脸的少见多怪。
方侍郎,姓范的通房,他方侍郎的女人能有几个姓范的啊?说的不就是自家宝贝闺女吗!
“大妹子,那通房叫什么你知不知道?”
老板娘不耐烦了,“我说你到底买不买药?”
“买!我买!”范老娘哆嗦着手掏出了一钱银子,“给我来两贴膏药。”
老板娘见她真是顾客,也就好说话了。
“你还真是啥都不知道,那通房姓范叫香儿,是方大人从南边带回来的,他俩的事儿在酒楼里都传遍了,我家掌柜的学给我听的。哎你说人家的命多好啊!我听你口音好像也是南方人诶你的膏药!”
范老娘气的膏药都忘了拿,三步并做两步冲回了家里,把昨晚上和她一顿大吵的儿媳妇给拉了起来。
“杏花,快起来!你妹妹受人欺负了!”
杏花一见婆婆凶神恶煞的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气的正想大骂,就听见这么一句。
他们老范家比较特别,炒归炒,但日子是越炒越热闹,小事计较,大事上却从不含糊,一致对外!
“香儿咋了?上次我去要钱,看她还挺好的。”
范老娘气急败坏,“上次那丫头回来不是说等生了孩子人家就娶她当夫人吗?今天我上街,听说她连个妾都不是!现在给人家当通房呢!诶哟,我的命啊这是要气死我啊”范老娘一拍大腿坐在床边放声大哭起来。
杏花一听这个马上想起了上次让香儿拿出二百两银子的时候她那副样子了,别说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娘你别急,你就说怎么办吧?我陪你一起!”
范老娘一听儿媳妇这么给力,顿时收了眼泪,来了斗志!
“好!娘就等你这句话了!你收拾收拾跟我去方府评理去!当初把我好好的小闺女给带走了,就拿个通房糊弄咱们呢!”
“要不要叫上爹和夫君?”
“不用!不带他们两个废物,去了碍手碍脚的,不如不带。”
“好!上阵娘子军!”杏花从床上一跳,快速的套了件干净衣服,洗了把脸,又把头发梳的溜光水滑。
婆媳两个一气来到了方府大门口,杏花这时候却有些胆怯了,“娘,要不咱先找香儿问问吧?咱们两个农妇再让人家给扔出来怎么办啊?”
再说这方府这么大,从哪儿开始闹呢?又不是一般小门小户。
就在大门口闹她更不敢了,没准直接就得被关进牢里!再说香儿毕竟有人家的孩子了,那样香儿也没法在这府里呆着。
都是想为她好,没人真想让她大着肚子出来过。
范老娘一想,儿媳妇说的有道理,“咱们两个都是讲理的人,咱们直接找他们老夫人说理去。不找香儿,找她她准不让,从小就那样,是个纸糊的老虎,喳喳呼呼的也得不到什么大便宜。”
这时候正好门房听到动静出来了,一听这二人来意,再看那老妇人的长相,的确和香儿姑娘有些相似,就让她们先等等。
过了一会儿才出来,说是老夫人有请。
老夫人一听竟然是范香儿的娘来求见,以她的身份是完全可以不见的,但不知怎地,她就是好奇,什么样的娘能生出范香儿这样的姑娘?
很快她就见到了。
范老娘比老夫人年轻十几岁,年轻的时候长的也不差,看上去倒是个有模有样的。
范老娘现在站在老夫人面前简直是色厉内荏,表面上的淡定全是装出来的,实则一进了方府的大门,她就被各种雕梁画栋给震撼住了,才意识到这确实不是她能惹的起的。
闹可以不闹,但话却必须得说,闺女可是她亲生的!
范老娘不情不愿的行了一个礼,“民妇见过老夫人。”
“是范香儿的娘和嫂子吧?请坐吧,春梅给上好茶来。”老夫人心里思忖着这二人的来意,见她们穿着干净整齐,倒也没多少看不起之类的。
范老娘见对方虽装扮不见奢华,但自有一番贵人气度,定了定心神,说道:“多谢老夫人,老婆子今日前来是有一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