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没有哪里受伤,他说他说我脚上都好了还缠着纱布骗他,我是个小骗子,让我的功课加倍,这回我要熬夜写功课了!呜嗯”
柳嬷嬷心里一梗,一把把她给推开了!
一大壶蜂蜜一气儿灌进口里的感觉,真是糟糕!
纵使她是个古井无波的老宫女,曾几何时也是个期待过情爱的少女,没想到年轻的时候在宫里没被虐到,老了老了出了宫倒差点被虐的停了一口气。
范香儿忽然被推开,睁着大大的眼睛疑惑的问道,“嬷嬷你怎么了?”
“嬷嬷没怎么。你没受伤就好,方大人罚你的功课你就好好写吧,嬷嬷让人再给你加盏灯。对了,明天白天和我进我的私药房,教你认药切药,不得偷懒耍赖,否则我的功课也要加倍。”柳嬷嬷说完就没好气儿的出去了。
范香儿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嬷嬷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她没受伤这不是挺好的吗?
第二天柳嬷嬷果然对她开始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训练,先从一些对孕妇没有伤害的药材开始学起,认药、背诵药性、分拣药材,错一个地方都不行。
柳嬷嬷的那堆稀奇古怪的工具她也见识了不少,好多都是特意找人定做的,别的药铺根本没有。
“嬷嬷,你这里的工具能做药油吗?”
“哪种药油?”
“我的家乡有一种薄荷油,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清清凉凉的,好像做起来很复杂。”范香儿努力在回忆里找,可惜家里没有人与药有关,想也想不出来。
“做什么用的?”
“可以提神的,头疼了或者困了往太阳穴上一抹就精神了,鼻子塞了一闻就通气儿了。”
柳嬷嬷想了一下,说道:“我还真没见过,应该是你们当地特有的东西了,不过精油这类东西的做法都差不多,我这里工具不全,等器具做好要几天时间,你要做来自己用吗?”
“不是,老夫人寿辰要到了,我想亲手做一瓶送给她,她总是头疼。另外我也想做一份亲手送给嬷嬷,嬷嬷教我实在是太辛苦了。”
柳嬷嬷眼皮一翻,终是笑了,“就会捡好听的哄我,等着吧,我今天就找人去做器具。”
其实柳嬷嬷也从来没做过这玩意儿,只是知道大概原理,两个人一起花了几天时间,试验了几次才摸出了门道,薄荷叶也剩的不多了,结果最后只做出了一瓶。
“嬷嬷”
“行了,去孝敬老夫人用吧。你不是还有一片薄荷地呢吗?不出几天就能采新叶子了,下一瓶再亲手做给我好了。”
范香儿感动极了,嬷嬷真是善解人意!
“哪有一片那么大?占用了人家花房宝贵的地方,很小的。”
“院墙边上那颗树下应该能刨出一块地来,我和你一起种。”
“真的?嬷嬷!那我们种的多了就可以卖薄荷油了,到时候赚的钱咱们两个对半分。”她突然觉得有了柳嬷嬷的大力支持,薄荷油倒是个可做的生意。
“大爷不是刚刚给了你两千两银子吗?也没见你花。”柳嬷嬷有些无语。
“那不一样的,别人给的总没有自己赚的实在。好不好嘛嬷嬷?”范香儿摇着柳嬷嬷的胳膊,把她摇的骨头都要散了。
柳嬷嬷无奈的答应下了,“好好!对半分就对半分!没想到老了老了,我也要自己赚钱花了。”
☆、第26章 这个真是特产
深夜里,永福宫内,帝后二人例行一番公事之后,皇后娘娘疲累的靠在皇上怀里,以一种不经意的口吻提到了安阳郡主。
“皇上,安阳眼看着就十八岁了,这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品性最是知晓不过。以她的身份什么样的人配不起?哎,谁知偏偏就看上了那个方侍郎,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眯着眼说道,“这事儿你就别跟着费心了,不用管她怎么想,有那合适的赶紧让安乐给她定下来,省的她整天想那没影的事儿。”
皇后听了这里作为女人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了,安阳好歹是皇亲国戚,凭什么这么上赶着人家连理都不理?她虽然没多特别疼爱安阳,但是女儿三公主求到了她这里,她怎么也要吹点耳边风。
“臣妾至今也想不明白,这方侍郎既然不是断袖,为何不正正经经的娶一房妻室呢?就算不娶安阳,赶快定个别家小姐,也能让安阳这样惦记他的姑娘们趁早死心不是?”
“呵呵,我劝你啊现在就死心,等方时君那死心眼儿想通了,安阳都成了黄花菜了。皇后不懂一条道理吗?死人总是比活人的地位高。”
“哎虽是如此,可也不能一辈子”
“他就是这样的人,没想通罢了,和自己和老天较劲呢。”皇上不想在床上谈论其他男人了,趁着还有兴致,大手又在皇后身上活动起来,皇后却想着一口气把话说完再随着他。
“皇上您听说没有,这方侍郎带着他那通房去玲珑阁买了几万两银子的首饰,他两年的俸禄也不值这么多钱吧?”
皇上心一冷,坐起身来把裤子一套,外套一披就要下地。
皇后急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竟惹怒了皇上,“皇上恕罪,夜深了还是在这里安寝吧!”
皇上停止了动作,严肃的看着她,“以后不要再说这话,方时君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个善经营的人,若是不在官场里,也必是个富甲一方的人物。即便他真是个那样的人,他对社稷的用处也要远远大过那点儿银子,你可明白?”
“明白了,臣妾明白,臣妾再也不敢妄言了。”皇后此时心里后悔万分,实在不该为安阳这丫头坏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形象。
三公主虽然是她的掌上明珠,但更重要的是她还有皇子。
这方时君在皇上心里地位如此之重,看来以后自己要看着点三公主和安阳,以防她们胡闹的过了。
自打方府大寻人事件过后,范香儿再去请安,老夫人就没见过了,依老夫人自己的话说就是惹不起。
等到老夫人寿辰这一日,范香儿才得以跟在方时君后面上前献寿礼。
谁家也没有老太君过寿,通房出现在这种场合的理,但谁让范香儿又占了这独一份儿呢?老夫人还真怕不让范香儿进来儿子索性也就不进来了。
今年依着老夫人的意思小办一场,因此只请了几家本家亲戚,外人一概没请。
众人皆早已知道范香儿是何许人也,但在外面再多的议论,在方府里也不敢多言语,只是无人不细细打量着她,想知道这样一个稀奇物种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引的方时君这样的人入其帐内并接入府中。
方时君送给老夫人的是一套珍贵的珊瑚摆件,虽然不大,却是稀奇精美,看的在场人啧啧称奇,纷纷夸赞老夫人有福气,这让老夫人非常的有面子。
本以为大爷送完了珊瑚,通房跟着行了礼就得了,谁知范香儿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个白瓷小瓶。
白色的瓶口还缠着碧绿的丝线,霎是好看。
“老夫人,这是香儿家乡的薄荷油,能提神醒脑,缓解头痛,这瓶是香儿亲手做出来孝敬您的,还请老夫人收下。”
范香儿心里打着鼓,老太太你就快收下,忘掉那事儿吧!给了你这个好东西,咱俩也算扯平了。
老夫人有些诧异,没想到范香儿还能准备出礼来,她以为她不气死自己就不错了。
春梅乖觉的把瓷瓶拿了过去交给老夫人。
老夫人摩挲了几下小瓶,打开轻轻一嗅,一股极其清凉之气直通脑瓜顶,精神随之一震。
把瓷瓶盖好小心的收进袖袋里,轻笑道,“这也是你们那里的特产吗?”
范香儿滴汗,老夫人怎么还记得弹弓那茬儿啊,只好硬着头皮回道,“这个真是特产。”
难得礼物这么用心,真真是送到了老夫人的心坎儿上,几日以来积压的郁气都被刚才那一闻消解了一半。
老夫人不再难为她,放她和方时君下去落座了。
二老爷两口子送了一副松鹤延年的苏绣屏风,一看就做工精细价格不菲。
三夫人更不差钱,送的是一串特级紫檀木手串,正好老夫人信佛可以天天拿着把玩。
几个儿子辈的送完了,老夫人旁边一个差不多年纪的老太太一脸艳羡的奉承她,“嫂子,您真是好福气啊,几个儿子皆是人中龙凤,送的礼都这般用心贵重,您还有大福气在后面呢!”
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赞美之词一句接着一句。
老夫人和老太爷两个笑脸相迎。只有春梅知道,刚才那些物件儿里,怕是只有那瓶薄荷油最合了老夫人的心思,没看她把那小瓶都揣进自己口袋了吗?
以往什么东西不是要她春梅来保管?要的时候找一下她就好了,这回单单把那东西揣进了自己兜里。
珊瑚屏风串珠之类贵重是贵重,但老夫人的私库里这些类似的玩意儿没有十件也有八件。又不能拿来搂着睡搂着吃的,所以这么比起来几个儿子送的反倒没有一个通房丫鬟送的贴心。
春梅瞥见范香儿假装淡定的小眼神儿直瞟向自己,冲她会心一笑。
范香儿轻舒了口气,看来老夫人还挺喜欢,幸好幸好。
方时君在袖子下轻轻在她手上拍了下,示意她无需紧张。
接着献礼的是几个小辈,几个姑娘送的都是自己的绣品画作,一份心意罢了。
这是范香儿头一次见到方府孙辈里唯一的男孩,三房的嫡子方敬宣。
小家伙年岁不大,却彬彬有礼,很是招人喜欢。
他一上前来行礼,跪了一下老太爷就让他起来了,老太太心里哼了一声,不是针对孩子,而是针对那老东西。
一个庶子的儿子当嫡长孙来养,等君儿有了儿子又要怎么相待?这么一想就不禁又为方时君的婚事操心了。
秦雨柔一看在场的人都已经献完礼了,这才上前去把她份礼呈了上去。
自打老夫人明确对她清早打扰大爷上朝的事表示不满之后,她就一直克礼克己,半点毛病都让人挑不出来。甚至给人一种错觉,原来存在感很强的表姑娘竟然渐渐平淡下去了,想围观偶遇一下也难。
“老夫人,这是雨柔亲手雕刻的心经,素闻老夫人爱佛法,雨柔手艺拙劣,还请老夫人不要嫌弃。”
只见她手里捧着一个半米见方的东西,拆开外面包裹的纸张,把正面一亮相,顿时差点闪瞎了大家的眼睛。
老夫人见了诧异不已,“你说你东西是你亲手刻的?”
“的确是雨柔亲手刻的。”秦雨柔的手捧着那块雕刻了心经粉刷了金粉的木板,稍加注意便可以看到她几根手指上缠绕的布条。
这可把老夫人给感动坏了,“春梅,快快把东西拿上了给我好好看看!这般精细,这得花了多少功夫啊?”
“用的时间倒不多,雨柔从进府起到现在也就一个月的时间罢了。”
“诶哟,这孩子,真是用了心了!老头子,你也跟着看看。”老夫人笑开了花,可见是真心喜欢。
老太爷凑过头来看了几眼,也跟着赞了句,“难为你有心了。”
秦雨柔连说不敢当。笑颜如花,身形款款。
范香儿心里止不住的冒酸气,刚才她的礼物好不容易抢了老夫人心头好的位置,这下人家扎了几个针眼儿就把自己比过去了。
她看了看自己白嫩红润的十根指头,也是,她那薄荷油虽好,但毕竟是借了柳嬷嬷的光,比不得人家的苦肉计。
还以为她消停了几天打消了念头,看来人家根本没有转变目标,而是转变方法了。
“母亲得着什么好物件儿了?这么高兴?”一个轻快的男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一个耀眼的男子出现在厅堂里,纵使诸家亲戚都是见过他的仍是不免惊艳,四爷长的实在是太好了,学问又好,就算出身差点儿也没什么,老夫人亲自养大的,其他的庶出自是比不得。
老夫人佯怒,“你还知道今天是我的寿辰?我以为你又疯到哪里和同窗玩去了。”
“母亲这是哪里话?你的寿辰儿子怎会忘记?儿子千辛万苦的给您找礼物去了,您看这个喜欢不喜欢?”
说完,他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上面盖着的黑布一扯开,只见一只碧绿的红嘴鹦鹉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笼子里,见着人了就兴奋的用人语大叫,“老夫人寿比南山,老夫人寿比南山”
一连喊了七八遍,把在座的笑的是前仰后合。
唯有一人完全没笑。
☆、第27章 珍贵的丫头
范香儿从方时贞进来起,就一直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他不就是那个妖孽小厮吗?原来人家就是四爷,根本什么不是小厮!
她她之前都干了些什么啊?
她把一个大男人的鞋给扒了下来丢出了院墙,第一次见面之后她甚至还脸红心跳的想过要是没遇见大爷,遇见个这样容貌的普通男人也好。
结果人家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男人,人家是堂堂方府的四爷!
所以他才会在花房里有自己的小榻,所以他才敢屡次戏弄自己,所以他才敢害的自己在假山洞里整整窝了一天,连个堵住众人之口的蹩脚理由都找不出来,只能比鸭子还嘴硬死活不说自己莫名其妙的消失到底去了哪里!
他有没有想过,她在这样一个府里,丢了鞋袜被人看去了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他有没有想过那样可能会害死自己!
这样想着,她的眼睛不知不觉的就冒了火,火刀子直扎方时贞的后背。
方时贞知道她一直在看自己,但他只能这样故作轻松的逗趣老夫人,根本不敢与她对视,他害怕看到她仇恨的目光,那会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方时君敏感的觉察到身边的人情绪有些不对,小声问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范香儿强力收回了心神,“没有,想我爷爷了,他也养过一只鹦鹉。”
方时君狐疑的在四弟和范香儿之间看了几眼。
四弟犯了错,心虚不敢看向这边很正常,那么范香儿呢?
他还不知道范香儿已经通过小如知道了偷鞋的罪魁祸首就是方时贞,所以他压根没往偷鞋这件事上想。
他想的是他们二人之前自己不知道的那些事。
秦雨柔正值芳华,乍一见方时贞进来,也被惊艳了一下,但是她想的明白,再受宠爱终究是个庶子,又比自己勾搭他是没有什么前途的。
她一直默默的关注着方时君和范香儿二人,范香儿的反常她很快就捕捉到了。
她看四爷的眼神儿不对,惊讶怅惘难过仇恨?这两个人必然有事!
想不到她大着肚子还能搞出花样来,秦雨柔不屑的笑笑,有些自叹不如。
差不多到了正午时间,又说说笑笑了一会儿,就正式开始宴席了。
年老的长辈和男人们一桌,隔着一道屏风,女人们一桌,孩子们单独一桌有丫鬟伺候着。
饭桌上倒也热闹,同桌的几个亲戚家的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聊得甚欢,几位夫人间也时常打着机锋,只有范香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那几个亲戚开始不时好奇的问她点儿什么,后来一见她冷冰冰的兴致不高就不再问了。
反而心里轻蔑的想着,一个通房能和她们坐在一桌都算是抬举她了,问她几句还爱理不理的。
范香儿实在是因为心里想着四爷的事,装都装不出巧笑嫣然来。
同桌的秦雨柔见她如此表现,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里面的主桌已是酒酣正浓,范香儿被吵的越来越心烦,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真有点不舒服了。
“几位夫人慢用,我身子有些撑不住了,我就先回去了,还请各位见谅。”
守在门口的金玉见此赶紧和老夫人的另一贴身丫鬟春喜说了一声,春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