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吉嘴里胡乱的嚼动着,他一连吃了五个小黑饼,喝了三口水。吃地狼吞虎咽,津津有味,对于腿上的手术,他恍若未闻。就像一个没事人。跟他毫不相干。
看着沾满鲜血的小匕首已经卡住了箭尖,刘封毫不迟疑,手腕一抖,猛一发力,滞留在阿多吉腿里地箭尖带着一溜血水飞出,摔向一侧。
随即刘封的动作猛然加快,一把从一旁韩风的手中接过刀伤药粉全部撒在伤口,扯过魏延手中的布条,三下两下地就将伤口裹地严严实实。林雷忙完之后的刘封终于长吁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众人一阵欢呼。大大咧咧的阿多吉尽然嬉皮笑脸的站了起来。
马岱张大了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三步并着两步赶到刘封前面,猛的一拳锤在了他的胳膊上。兴奋的叫道:“伯威。你还有这等手艺?怎么没听你说过?”
刘封直到这时才发现马岱,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刘封不由轻笑了起来“兄弟,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刚到彬县,我就来找你了!快说,你怎么还会处理伤口。”
“我这只能算是皮毛吧,我曾看见华佗先生为人开脑取物,那才叫真正地高明医术。”
一旁的西凉兵围了过来,纷纷大喊不相信,哪有脑袋打开了还能活的人。
或许是顺利帮助阿多吉解除了腿上的痛苦,刘封心情大好,他津津有味的说了起来:“那是两年前地时候吧,我在攻打武陵城地时候受了伤,是一个兄弟从死人堆里把我拉出来的。”说到这里刘封不由停了一停,那个“亲卫”便是蔡琰,自从被魏延没头没脑地掳来之后,蔡琰跟在他身后吃了很多苦,如今更是指挥负责屯田之事,辛苦异常,让刘封大感愧疚。
他想了想,如果这次还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尽快帮蔡琰找个如意郎君,让她不再孤孤单单的。
西凉人一看刘封这小子才刚刚开始讲便卖关子,哄闹着就要冲上来揍他。刘封被吓一跳,继续说道:“当时曹操新败,令大军封锁了襄水、汉水,将流民赶过长江。华佗先生便留在了长沙城中治病救人。我也因此捡了一条性命。后来伤势稳定之后,我终日游荡,无所事事,便决定跟在先生后面拿药递水。”
“后来在长沙北城门外遇到一个老者,病倒在地,鼻息微弱,几乎感觉不到了,当时我以为这位老人快要不行了,就让子羽他们准备挖个坟,做好准备。”
“哪知道华佗先生说,这不过是小疾,稍微处理一下便无大碍。随即我就看到先生令弟子速度煮了一锅汤药,扶那老者灌下,先生再煮了一锅沸水,将随身携带的几把小刀扔了进去,盏茶功夫,先生就用那刀沿老者耳侧割开,从脑内取出一肉块,一个时辰后,老者醒来,行动如常,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一旁众人听的毛骨悚然,尤其是看着刘封的手来回比划着,似乎在轻轻割开人的脑袋,便感觉全身凉飕飕的,匪夷所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刚刚还吵闹的众人,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了。
魏延伸了伸懒腰,对着马岱说道:“小马哥,你都是中郎将大人了,怎么不呆在城里喝酒、抱女人,跑这来干嘛。”
马岱对着他“呸”了一声,随即正色说道:“我来是想请伯威兄到我那里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你要单独领兵出击?”这下子连刘封都感起兴趣来了。这段时间他跟在庞德后面左突右冲的,跟那些西凉兵处的极好,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这几天下来,他已经能够融入铁骑大军之中,在冲锋时陷阵时,尽力拼杀,以刘封的强悍,再加上左右西凉兵的掩护配合,当真是人挡杀人,佛挡弑佛,刘封已经有点杀上瘾了。
马岱摇了摇头,一屁股在刘封的身旁坐了下来,而那些西凉兵也很知趣,纷纷散开了去。
“伯威兄,我这个中郎将是大哥给的,我什么都不懂,别说打仗了,连行军扎营都得校尉帮忙,实在太丢人了。我想让伯威兄过来教教我。”马岱满脸落寂,瘦弱的身躯看起来很无助。
“哈哈,小马哥,这点小事哪里还要大公子出马,我来教你,一个月,最多一个月,绝对能把你教会?”魏延这小子看来是闷的慌了,没事都能找几句话讲。也难怪,他与韩风等人虽能骑马,但毕竟比刘封的底子差很多,一下子也难以融入铁骑之中,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被士卒围在中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外围拼杀,这让他都快闷出鸟来了。
一旁的韩风揶揄魏延道:“跟你学?跟你学还不如跟我学!你那点三脚猫的本事也敢拿出来丢人?”
马岱也鄙夷的看了看魏延一眼,“你长的人高马大是不错,但除了有一身蛮力之外,你还能干什么?行军布阵你也懂?你懂个鬼啊!算了算了,我也没心思跟你吵,哪里凉快,你到哪呆着吧!”
刘封听到他们鬼扯,脸上不由挂满笑意,伸手拍了拍马岱的肩膀说道:“兄弟,行军布阵安营扎寨这种事,说简单也挺简单,说复杂吧,确实令人头痛,每个人对于战场形势的理解和判断不同,大军的策略也就不同,处理的办法千变万化,谁能说精通啊。不过文长和子羽对于这方面确实比较熟练,在荆州时,屯兵操练等事宜都是文长负责的,各项计划则是子羽陪同士元先生编排的,跟他们学一阵子,应该能学到不少。”
马岱一张嘴顿时张的大大的,韩风长的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干指挥工作的,大红脸长的跟头熊一样,他尽然也懂这种事?
他们几个人年纪差不多,没什么心机,一扯就能说上半天,等他们去找庞德说正事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几战下来,庞德的三千铁骑损失了不少,尤其是伏击贺敬的那一战,打的格外艰辛。他们是以三千铁骑对阵五千敌军,其中还有贺敬的一千亲卫骑。虽然他们攻敌不备,出击的比较突然,但贺敬手下的这支精兵,依然发起了凌厉的反击。
贺敬面临险境之时,反倒镇静了下来,他一面领着亲卫骑对着突袭的敌军发起反冲锋,一面令两名校尉收拢步卒,布下防御阵势。
等到庞德带着大军好不容易杀散了贺敬的亲卫骑时,四千步卒已结阵相抗,发动反扑,最终庞德的大军笑到了最后,他手下的铁骑因为有速度的优势,得以冲破敌阵,将敌军杀散,但三千铁骑,最后只有八百余人活着走进了彬县。
庞德不敢再带兵追下去了,八百人太少了,万一追击的途中遭遇埋伏,恐怕连逃都逃不出来了。
刘封说要去马岱的军中,庞德想了想也就答应了,刘封现在的身份,说实在的,他也不太好管控,他那一什人马,除了在混战的时候能起到点作用外,冲锋的时候还得担心有人掉下来,让人心里有种怕怕的感觉,走了也就省心了。
当晚,刘封搬到了马岱的帐中,带着魏延、韩风、阿多吉等荆州来的士卒成了马岱的亲卫什。
………………
第八十六章
韩遂终于出手了。
建安十六年,四月十三日,当司隶校尉钟繇亲领京兆郡三万曹军精锐过池阳、渡泾水,至淳化城中接应安定、新平、北地三郡撤回来的一万三千士卒时,一直在金城筹集粮草的韩遂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务,亲领大军挺进汉阳郡。
韩遂在金城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其实就在等这样的一个机会,汉阳郡的坚固他早在二十几年前就领教过了,如今更有二万多精兵强将守御,若是钟繇再增兵相助,别说是三辅,便是汉阳这块地方便足够大军消受的,在这样一个,连条路都很难找到的地方与敌军僵持,是韩遂所不能忍受的,好在马超那翼大军,疾若雷霆的攻击给他创造了机会。
安定郡由于马超大军出乎意料的迅速拿下,不仅让大军的侧翼少了后顾之忧,也让三辅守军方寸大乱,如今京兆郡的池阳、扶风郡的杜阳,冯翊郡的频阳、粟邑都处在马超大军的危胁之中,钟繇已无心再顾偏远的汉阳了。
韩遂当即令侯选、程银、李堪三人撤军,从平襄、成纪、街亭三地赶往清水河畔埋伏,断冀城、显亲城、新阳城、西县城等守军的归路。
而韩遂则亲领湟中羌、北羌的二万铁骑驰马而下,汇集缓缓而行的阎行大军,七万三千大军抱成一团,如同洪流一般疯狂杀向冀城,紧随其后的二十万民夫携儿带女,络绎不绝的将金城中囤积的粮草军械往前线搬运。
汉阳郡上空一时间风雷激荡、阴云密布,死亡的阴影不断向曹军将士身上笼罩,大战来临前的气息逼的人连呼吸都感觉到困难。
四月十六日清晨,当太阳刚刚露出了一点小脸儿时,守城的曹兵感觉到了大地地震颤。几天来斥侯接连不断传回的消息,让他们绷紧了神经,众人愣了一下之后。随即反应了过来,纷纷放下手中忙碌的事情,发了疯一般地涌向了城墙。
数里之外,灰尘漫天而起,巨大的轰鸣之声由远而近,大地的震颤更是一阵紧过一阵,连同他们的心跳也越来越急,虎翼中郎将成安与其他士卒一样,惊恐不安的扶着女墙遥望远处。s一面随风飘荡的“汉”字大纛蓦然冲出了地平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大纛直耸入云,宽大的黑色旗面庄严肃穆,金黄的汉字犹如一条巨龙盘旋其上,让人望而生畏。
在曹兵士卒艰难地咽下一口吐沫之时,无数的彩旗出现在了大纛四周,红的、黄的、紫的……应有尽有。但最为夺目的,还是那面黑色的旗帜,上面一个普普通通地“韩”字,就像有无尽的魔力一般,让人难以挪开眼睛。
韩遂来了、阎行来了、北宫归虎、李寒玉也来了,西凉八大校尉的战旗接连不断的出现在曹兵眼中(梁兴、侯选、程银、李堪四人战旗乃虚立。)说明韩遂的大军已尽皆集结于此。
成安平静的面庞难掩内心的惊恐,健壮的身躯轻微的抖动着,敌人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远处空旷之地,在五彩战旗地衬托之下。列成整齐方阵的步卒高挚着枪戟,缓缓推进。两翼成排的铁骑阵势森严,西凉大军犹如一个巨人,在阵阵战鼓的指挥声中,挥舞着双拳缓缓扑来。
成安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紧了腰间的战刀,他微微闭上双眼,稍停片刻随即蓦然睁开,锋利的环首刀斜向天向,成安大声喝道:“擂鼓。准备迎战。”
令旗翻飞。阴云笼罩的翼城顿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战鼓之声,击鼓地士卒似乎欲借助着战鼓之声驱逐浑身的恐惧,不由格外的用力。
城外八百步。
韩遂轻挥了挥手,西凉军中顿时响起一阵金锣之声,七万士卒闻声而止。齐齐收住了脚步。前排的高大战盾一面面斜插入地,后排的巨型长矛纷纷架上盾牌顶端。大军由攻转守毫无拖泥带水之处,从上至下,如臂使指,得心应手。韩遂微眯着眼朝城头看去,饶有兴致地看着冀城高大城楼上飘荡地大纛,二十四年了,距离上次攻打冀城之时,已经整整二十四年了,韩遂不由想起了边章、想了北宫伯玉与李文侯,更想起了守卫冀城的傅燮。韩遂心中不由一痛,当年与老边歃血同盟,为西凉百姓地生存而愤然起兵,如今老边、石头他们都死了,西凉虽然还在自己的手中掌控着,但比以前更穷了,三百余万百姓如今只剩下五十余万人口了,当真是尸横遍野,饿孚遍地。
韩遂望着那面汉字大纛仰天长叹,难道我和老边都错了,南容(傅燮字)依靠朝廷之力,靠那些贪官污吏才是对的?
一想到西凉官吏个个肥头大耳,富的流油的可憎面貌,老迈的韩遂,浑身都聚起一阵杀气。
他坚定的摇了摇头,老边是不会错的,西凉只有真正掌握在西凉人的手中,才会有前途,这几年西凉死了不少人,但比以前民不聊生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百姓虽然清苦,但在开垦的土地上辛苦劳作也能勉强活下去了。
“先生,要不要攻城!”一旁的阎行摩拳擦掌显得有点迫不急待,他心中有点着急,“马超那个匹夫领着六万人都打到京兆郡了。我带着先生帐下最精锐的士卒,一日只行十里跟着成安慢慢的磨,这算什么事?风头都给那个手下败将抢光了。”
韩遂轻摇了摇头,反问道:“你知道当年我与老边攻打冀城花了多久?”
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孔一副茫然的表情,韩遂苦笑了笑道:“一个月,面对着只有三千守军的冀县,我们十万大军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攻下。现在城里有八千敌卒,成安更是百战之将,你们说要花多久!”
众人显然觉得不可思议,冀城虽然高大,但十万大军尽然要花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攻下,这未免有些夸张了,不就是有条护城河守护么?哪会这么难打?三千人不过勉强能把城墙站满而已,哪来这么强的实力。
韩遂苍老的手掌指向两翼:“我们西凉大军强悍之处在于铁骑,放眼整个大汉国,只有我们西凉能集结十万铁骑征战四方,平地相争,没有人能是我们西凉军的对手,当年董卓就是个例子,但我们不能小看那些曹兵步卒,论守御之道,你们没法与他们相比。”
“先生,马超现在已经打到京兆郡了,他手下也只有二万步卒而已,其中一万步卒还被他用来押运粮草……”。
北宫归虎躬身在马背上问道,北宫归虎个子不是很高,但人很胖,稍一躬身便像是马背上驼了一头猪,极为好笑,但眼前众人没人有丝毫的笑意,胖子人虽然胖,但武艺不在阎行之下,更兼心狠手辣,除了文约先生,根本没人镇得住他,让他们颇为忌惮。
“孟起虽然善战,但还没有利害到如此地步,否则这些年他也不会屈居在武威郡了。”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有些沉痛的说道:“王国当年对寿成老弟颇为照拂,而安定张家的家主张芝又与王国相交甚深,两人因书法而结识,又同创西凉书院,交情之深非我等能熟知,孟起连战皆克,莫非得到了张家的帮助?”
自言自语了片刻,韩遂随即对四周众将说道:“大军远征,士卒连日翻山越岭颇为辛苦,攻城不急在一时,传令大军退后五里扎营!”
众人虽然还是不敢相信韩遂先前说的话,但碍于韩遂的威势,纷纷抱拳领命,指挥各部缓缓后退。
看着西凉兵后撤,城头的曹兵不由长叹了一口气,纷纷欢呼雀跃起来,唯有中郎将成安与一旁的几位军司马脸色甚发阴沉了起来,韩遂的厉害他们比谁都清楚,如今他围而不攻,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有更大的威胁在后面,他们又怎能开心的起来。
成安等人的担心并没有错,当晚借着天空中的一轮皓月,韩遂亲领张横、成宜、马玩、杨秋四部两万步卒对新阳城发起猛攻,曹兵校尉陈景虽然带着三千士卒誓死抵抗,奈何韩遂这一仗打的太突然了,他用一万步卒同时攻打东、西、南门,用一万步卒攻击北门,等陈景发觉异常之时,马玩已带着西凉兵已打开了北城门,早已埋伏在外的北宫归虎亲领一千亲卫骑杀进城中,曹军顿时溃败。
至凌晨时分,新阳城中的三千曹兵全部被击杀,北宫归虎带来的五千铁骑极为血腥,面对着丢下武器的曹兵依然展开了屠杀。
曹军校尉陈景被羌骑乱刀分尸。
长离川河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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