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娇摆手道:“不必,明日在府上找几个小厮帮你搬东西就是。”
丹绯应声:“奴婢不胜感激,明日从西小门出去便是。”
“也好,明日你自己安排,怎样合适怎样好。”送了赵格走,柳娇觉得浑身都卸了一股劲儿,懒洋洋的,也不想多跟丹绯多说。
丹绯听柳娇话音,应声道谢,然后便告退先去了赤霄院。
这几日来,丹绯都在整理,今晚上只需要将应季的衣裳收拾好,明早上收拾了被褥就是,不过青梧和流萤也过来帮忙,晚膳的时候丹绯下厨做了几道菜,倒是未吃酒,更想跟这两个丫鬟交待些事情。
丹绯早早将一些赵格喜好的点心吃食的做法写了下来,平日都是她动手,也没让这两个丫头学过,写来让她俩瞧瞧,日后赵格回来,若是哪日忽然想用上一口,也不怕为难,再便是丹绯这会儿想到哪便要交待到哪儿的事情:“你们瞧着有酸味的东西,王爷喜食,但是那都是我稍稍放了冬蜜的,王爷嘴上不说,但其实好的是甜口,不过也不能让他多用,免得坏了牙齿,再是…”
还未说完,青梧说道:“王爷要用,我们哪敢拦着,丹绯姐姐一走,这赤霄院跟没了主心骨一般。”
丹绯点了点她的脑袋:“赤霄院的主心骨永远都是王爷,浑说什么。”
流萤却也跟着叹了口气:“王爷的事情都是姐姐安排的,虽说跟着也学了些,只怕等王爷回府之后还是觉得不合心意。”
丹绯莞尔,她倒是不知自己这个保姆的职业做得如此到位,笑道:“无妨,王爷又不是小孩子,换个人服侍没什么不行的。”
第39章 三十九章
第二日一早; 丹绯早早起身,从古至今搬家都是一件麻烦事,不过还好领导打过招呼,丹绯找了前院的几个小厮过来帮忙,再者也要去向柳娇请安。
约莫着时辰去了香玉苑; 柳娇在书房中; 靠着软榻懒洋洋的; 云锦通传说丹绯过来请安,想了一下; 说道:“知道了; 不必让她进来,今日事忙; 告诉她领了这份心意。”
云锦出来; 笑着同丹绯说道:“王妃自是知晓姐姐心意; 不过今日出府上上下下忙得很; 不必再特意进去请安。”
丹绯笑着回道:“多谢王妃体恤。”
她其实东西也并不多,钥匙长戈前几日便交给她了; 衣裳被褥之类的打包好; 还剩下的梅酱和埋下的果酒都留给了青梧和流萤,赵格平日里赏下的东西加上重要的户籍文书之类; 自己拿着,放在她坐的马车上; 行李让府上的小厮一会儿送过去便是。
出府的时候; 青梧抽抽噎噎流萤红着眼圈; 将丹绯送到了王府的小西门处,丹绯瞧着二人,笑着说道:“再哭日后可真就不见你们了。”
看着青梧使劲儿往回憋着眼泪,丹绯瞧着二人,认认真真地说道:“你们留在赤霄院,好生侍候王爷,王爷是个好人,只要用心待他,他也会待你们好。”丹绯知道,赵格只要稍稍用点儿心,这两个丫鬟便会好过不知道多少。
二人用力点头,瞧着丹绯上了马车,等到马车转出了恭王府后面的这条小巷,方才回去。
丹绯虽然跟着赵格出宫这么久,其实对京城中也不是特别熟悉,知道烟柳巷这个地名,也听说有不少柳树,但是自己并未去过。
已是深冬,丹绯瞧着眼前一排老柳枯枝,并不觉得萧条,只想着明年春日嫩绿新芽的样子,赵格赏的院子不大不小,前后两个小院,她一人住足够,前院可以待客,里面放着上好的黄花梨木的家具,后院正房三间,侧面各有两间厢房,里面的家具也都齐全,正房一间朝阳的屋子里,放着一套红木的家具,架子床妆台铜镜衣架一应俱全,想来这便是主人的卧房,墙上也一幅山水图,丹绯瞧了一圈,喜欢得很,在心里将赵格好生夸奖了一番。
等了一会儿,和顺驾着马车从王府过来了,带了几个小厮,将丹绯的东西从马车上全部卸了下来,抬进屋里。
丹绯笑眯眯地给这几个小伙子一人一块碎银子,说道:“今日麻烦你们,这刚刚过来,连口茶水都没有。”
和顺忙道:“这都是我们该做的,在府上的时候,承蒙丹绯姐照顾了。”想了一下又说道:“这院子瞧着不小,您一人住着不好打理也空荡,北市有个中人,姓冯,姐姐到那边打听一下便知,是我老乡,姐姐得空过去瞧瞧,报我名字,买两个丫鬟婆子的,也好有个伴儿。”
丹绯点头:“也是,多谢和顺了。”
和顺挠了挠头,回道:“这哪用道谢。”
丹绯将王府的人送走,然后去前院的厨房瞧了瞧,里面还真是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丹绯笑了笑,没想到这院子还是拎包入住的档次。不过她今日并不准备生火,想先在附近瞧瞧再说。
将床铺整理好,东西稍稍归置了一下,然后锁门出去,准备买些东西回来。
烟柳巷不算京中大富之人住的地方,但是想要买什么都不难,转出巷口东侧有一条都是商铺的街道,丹绯去瞧了瞧,各种东西都是一应俱全,不过赵格给她的两个铺子不在这里,稍稍远了些,再等两日去瞧也不迟。
买两个丫鬟仆妇的事情,丹绯也觉得应该,毕竟一个人住这么多房子,确实显得空空荡荡,大昭有论日租马车的商人,丹绯想着寻一个,明日便去北市那边瞧瞧。
当务之急是先买些米面粮食,这街上便有一件粮油铺子,要了些白面小米并香油大料,多给了十个大钱,掌柜的便让一个小伙计跟着丹绯将东西送回去。
那小伙计十五六岁的年纪,不高不矮的个子,说话行事机灵得很,一边走一边跟丹绯说话:“姑娘瞧着眼生,是不是家里刚刚搬来?烟柳巷这片,虽不比京中达官贵人住的那些地界儿,但是住起来绝对舒心,早上是西街开早市,姑娘赶早去瞧瞧,能买不少新鲜的好菜蔬,您府上若是缺什么米面粮油的,只管过来知会一声,我选好了的给您送上门去。”
这小伙计说话快,跟唱快板儿一般,丹绯听得笑眯眯的,便道:“你帮我找一辆马车,明日一早去我门前等着,给你五十文跑腿的费用可好?”
那小伙计一听当然高兴,忙道:“姑娘等好,这街上赶车的我都熟悉,明日一早,找最稳的马车到您门上去。”
到了院中,那小伙计见没人,便问道:“姑娘一人住在这里?”
丹绯笑道:“这怎么会。”
那小伙计点头,跟丹绯说道:“也是,一个人住着不安生,还是得有人陪着好。”
这十五六岁的孩子,话倒是不少,丹绯给他数了五十文钱,说道:“劳烦小哥,明日给我寻辆马车回来。”
“姑娘喊我发财就行!”
丹绯笑眯眯地应了声好,瞧着发财猴子似得蹿出了院子。
晚上一人睡着,不知是不习惯还是怎样,丹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忽然想到了赵格,今早应该已经离了骁骑营,也不知一日能行多少,何时能到凉州。
赵格跟着安景侯,赶路极快,卯时初刻上路,戌时才寻驿站歇下,人疲马竭,倒是让他少想了不少儿女情长之事。
第二日一早,丹绯去了发财说的早市,吃了碗豆腐脑,瞧了一圈,也没买什么,先回去了。
等了一会儿发财找的马车便到了,丹绯瞧了一眼,跟王府自是不能比,但是里里外外都干净,马儿也是膘肥体壮,赶车的是个中年汉子,见丹绯出来,便道:“可是姑娘让发财请的马车?”
丹绯点头:“我今日往北市一趟,要多少银两?”
那车夫回道:“来回五百文大钱。”
“也好,我也不同您讲这个价钱,不过您可知道这北市不是不是有一位姓冯的中人?”
那车夫点头:“是是,我将姑娘送过去。”
大昭做中人的也分两种,一种是往达官贵人家送奴仆的,一般都挑些长相好的,签死契进去,挣钱也多些。另一种是稍稍富裕人家想请个的婆子或者丫鬟,签身契也好,短工也行,和顺口中的冯中人便是后一种。
到了之后,丹绯瞧了一眼,大昭的中人是正经生意,门上还挂着牌匾。
丹绯递给车夫几个大钱,说道:“大哥去吃个茶水,我进去瞧瞧。”
那车夫谢过,去了旁边的茶摊。
刚刚进门,便有人迎了上来,做生意的都好眼色,瞧着丹绯身上的衣料便知道是位贵客,忙道:“姑娘这是想选个什么,且说来,今日可选的人倒是不少。”
这后面是不小一进院子,站了不少人,丹绯开口道:“是王府的和顺让我来寻冯中人的,您可是?”
那人忙道:“原是和顺大爷,我这便去寻掌柜的。”
丹绯莞尔,没想到和顺的名头在外如此好用。
不多时,一个穿着蓝色绸衫微微有些发福的男人便下来了,瞧见丹绯,便道:“是和顺兄弟介绍姑娘来的?”
丹绯点头:“正是。”
“既如此,姑娘说说想选什么样的下人仆妇,我亲自给姑娘把关。”
丹绯笑道:“选一个洗衣做饭的婆子,两个勤快听话的丫鬟。”
冯中人一听,领着丹绯往内院去,说道:“这倒是好办,姑娘是想要签身契的,还是?”
“无妨。”
冯中人思索了一下,说道:“倒是有一对母女,原先夫家是个秀才,没想到得了急病,家里钱财散尽人还是去了,那妇人三十五岁,姓余,本是富贵人家的绣娘,女儿不过十四出头,做事勤快人也干净,还识几个大字,那妇人可签身契。”他瞧着丹绯,衣料极好,头上一颗珍珠便值几十两银子,又是和顺介绍的,说不准还真是跟王府有什么关系,想着这种人应该喜欢干净知礼的奴才,这一对母女是好,只是女儿不卖身,放在他手里有些麻烦,说不准这位贵人能够相中。
丹绯听罢,便道:“这一对母女今日可在?”
冯中人忙点头:“刚好来了,姑娘可想见见?”
“那便见上一见。”
这二人倒是跟丹绯想象的没差多少,说是妇人,那母亲虽说三十五岁的年纪,但是乌发雪肤,虽然长相寡淡了些,但是身上的衣裳都干干净净,瞧着让人觉得舒心,小姑娘十四岁出头,比丹绯稍稍矮了些,抿着嘴一言不发,丹绯却也能瞧出来,是个有些争气傲强的孩子。
冯中人先开口道:“这位姑娘府上缺人,我便推荐了你们母女,人家也不要求签身契。”
丹绯点头:“确实不用签身契,只不过平日要住在我那里。”
那妇人瞧了一眼丹绯,上首的姑娘一双美目温温柔柔的样子,想了一下又问:“那姑娘一月给多少月钱?”
丹绯想了想,王府的三等丫鬟,一月也就是三钱银子,便道:“吃住都不用花钱,我每月给你母女二人七钱银子。”
不签身契这个价钱已经很不错了,那妇人忙道:“既如此,多谢姑娘,今日便可跟着姑娘往贵府去。”
冯中人让这二人先离开,然后又道:“还有一个,虽是乡下来的,人不错,性子爽快泼辣,手脚也利索,想签身契出去。”
丹绯觉得有个厉害些的丫鬟也有好处,她不担心自己拿不住,只是偶尔还是需要个脾气硬些的撑撑场面。
丹绯点头,这冯中人虽说带着几分看人下菜的意思,但是找来的人丹绯瞧着也顺眼,这姑娘两道鸦青色的眉毛又浓又长,肤色也微微偏黑,一双眼睛琉璃珠子一般,瞧着生动的很。
冯中人得了三两银子,那泼辣的姑娘本名唤作招娣,丹绯一次给了她十两,母女二人先给了第一个月的月钱,说要回家一趟取些东西,丹绯便告诉了她们自己在烟柳巷的位置,带着招娣先回去。
招娣的名字丹绯喊起来实在有些难受,便问她:“给你改个名字如何?”
“签了身契便是姑娘的人,姑娘给奴婢起个名字。”
丹绯笑道:“那便叫做惊蛰可好?”这姑娘身上有一股子劲儿,特别像春日惊醒万物的春雷,丹绯瞧着喜欢。
惊蛰点头。
丹绯又道:“日后自称惊蛰便好。”
惊蛰瞧着面前这个刚刚将自己买下的女子,她觉得不足二十的年纪,说话温温和和的,眼里也常带笑意,只是自己在她面前一点都炸强不起来,倒是有些想知道这位是做什么的。
丹绯瞧着惊蛰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自己,便道:“我之前不过也是个丫鬟,不必多想。”
被看出了小心思,惊蛰有些不好意思,喃喃地说道:“惊蛰知错。”
丹绯摇头:“无妨,并没有什么错处,在我这里,不用太过拘谨,但也不许放肆。”
“惊蛰明白!”
回到烟柳巷,丹绯将五百文钱给了那车夫,道了谢,又问了他家的位置,省得日后寻马车麻烦,然后带着惊蛰进去。
领着惊蛰到了后院,指了东侧的厢房说道:“你住这间,里面放了张床,一会儿去外面买了被褥回来,让余氏二人住在你对侧。”
惊蛰边点头便说道:“姑娘原来也是刚刚搬过来。”
丹绯给了惊蛰一钱银子,让她去买自己的被褥回来,没想到这姑娘回来的时候,不光带了一床被褥,还余下四百个大钱还了上来,丹绯没收,让她拿着这些钱再去买菜,还笑眯眯地问她:“这被褥怎地这么便宜?”
惊蛰亮声回道:“姑娘日后想买什么,告诉我就是,那些卖东西的可黑心,厉害些才不吃亏。”
丹绯笑开,倒是没想到还买回来了个这么会讲价的宝贝。
余氏母女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不过余氏一来便接过惊蛰手里的活计,开始烧菜做饭,小姑娘在屋里收拾二人的床铺。
余氏手艺不错,吃过晚饭,丹绯便道:“我日后唤你余嫂,小妹妹今日一直未说话,叫什么名字?”
余氏回道:“是她父亲起的名字,她父亲姓吴,她叫做清芷。”
丹绯笑着点头:“好名字,想来是个有学问的人。”
吴清芷抬头瞧了丹绯一眼,回道:“多谢姑娘,今日未曾问过姑娘姓氏。”
丹绯回道:“姓魏。”
这一晚上丹绯洗漱之后,让这三人都去歇下,瞧着厢房昏昏黄黄的烛火,心里忽然安定了不少,她在恭王府待了那么久,最后想要的不过是这一种自在自得的烟火气。
等烟柳巷的事情都安排得当之后,丹绯便让惊蛰跑了一趟,寻了那日的车夫过来,准备去赵格给的两个铺子瞧瞧。
这两个铺子算不得最好,但都是开得不差的老字号,本是赵格的私产,之前赵格万事不理的时候也会找丹绯报账,丹绯瞧见房契和铺子上所有人的身契的时候,都感慨了一下赵格的大手笔,随随便便赏了两个铺子都是这个档次的。
那两个铺子的管事也都知道,王爷将铺子给了丹绯姑娘,丹绯先到的是卖点心茶叶的食馨楼,管事姓李,见丹绯过来,忙迎上前:“魏姑娘可算来了,王爷已经交待过了,想着姑娘这两日该来查看一番。”
丹绯笑着回道:“跟李管事也是长久的交情,没什么不放心的,王爷将这铺子赏下给我,我便该早些来瞧瞧,才不辜负王爷恩德。”
李管事将丹绯引到里面,让伙计上了茶,道:“姑娘还是像在王府一般,每月初五查账?”
丹绯点头:“倒是不必你再跑一趟,我自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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