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本来正满腹辛酸与欢喜,被阿犬这么一搅混,不禁破涕为笑:“好好好!娘抱阿犬!”
阿犬到了娘亲怀里,终于满意了,窝进娘亲怀里,嗅着娘亲身上的味道。
兰芝被阿犬嗅得有些痒,笑不可抑,一边躲,一边道:“阿郁,快把阿犬这小狗给弄走,痒死我啦!哈哈哈哈哈!”
赵郁见状,忙起身抓住阿犬胁下,把阿犬给揪走了:“阿犬,爹爹带你书房玩!”
兰芝见这父子俩走了,这才长长吁出了一口气,赶紧趁机逃走了。
她特别疼爱阿犬,不过和阿犬呆一起超过两个时辰,兰芝就有些急了——阿犬太爱腻歪她了!
赵郁正抱着阿犬在书房玩,王湉穿着官服和林文怀一起来了。
王湉一改往日的戏谑,与林文怀一起行罢礼,神情肃穆:“郡王,微臣与青衣卫林大人奉旨查抄孟府,已命人封住了孟府各门。”
赵郁清俊的脸上带着一抹冷酷,声音清冽:“去吧!”
王湉与林文怀齐齐答了声“是”,行罢礼,恭谨地向外退下。
阿犬看着林文怀退出,有些舍不得,伸手指着林文怀“啊”了一声。
林文怀听到了阿犬的声音,悄悄觑了一眼,见赵郁怀中阿犬乌溜溜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眼中满是不舍,心里也是感动,却不声张,与王湉一起退了出去。
待书房内只剩下自己父子俩,赵郁这才轻轻道:“阿犬,以后爹爹处理政务,你得在一边看了,等你长大,能够担起责任,爹爹就把这些事情全都托付给你,你不能一直缠着你娘,你娘是爹爹的。”
阿犬就听懂了那句“你不能一直缠着你娘,你娘是爹爹的”,心里不高兴,可是娘亲不在,他不敢反抗,便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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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赵郁又和阿犬聊了一会儿男人间的话题; 觉得儿子已经被自己成功警告过了,便开开心心抱着阿犬从后面的暗门回内院了。
阿犬和爹爹在一起呆了一会儿; 真是身心受创; 一见到娘亲; 就赖唧唧凑了过去; 把小脸贴在娘亲脸上; 一动不动。
兰芝见状,忙问赵郁:“赵郁; 你是不是又欺负阿犬了?”
赵郁一脸委屈和不可置信:“我不是。我没有。兰芝,你得相信我。”
兰芝将信将疑; 抱着阿犬柔声道:“阿犬; 让你爹爹给你做全身按摩; 好不好?”
阿犬本来正在恹恹地和娘亲腻歪,听到爹爹要给他做全身按摩; 顿时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意图; 当即探着身子让赵郁抱:“爹爹; 摩摩!爹爹,摩摩!”
赵郁:“。。。。。。阿犬小崽子这阴险和见风使舵劲儿; 到底是随谁!”
兰芝睨了他一眼,笑了起来:“随你呀!”
赵郁摸了摸鼻子; 没法反驳。
用罢晚饭; 兰芝在浴间泡澡,为了避免阿犬去浴间打扰兰芝泡澡,赵郁就带着阿犬去了外书房。
庆和帝刚让内务府营造司把宫城的木制缩微模型送了过来。
为了方便阿犬玩耍; 赵郁命人在书房的空地上铺了一块大红地毡,把这套宫城木制缩微模型全放了上去,让阿犬自在玩耍拆卸,他则和阿犬一起玩。
父子俩正一起拆卸最复杂的大庆殿,小厮在外面禀报,说梁太师梁启宗与吏部尚书梁乃恩求见。
梁太师带着长子吏部尚书梁乃恩,随着端懿郡王府的小厮从郡王府的角门进入,走了好长的一段甬道,又转了几道门,这才来到了外书房外面的候见房。
候见房内有不少文武官员正等着端懿郡王接见,见梁太师和梁尚书父子来到,众人忙上前彼此见礼。
梁太师父子往日都只有别人去他府里候见,哪曾来别人府上候见?
只是如今形势不由人,只得暂且忍耐。
小厮让梁太师父子现在候见房等着,自己进去回禀端懿郡王。
候见房内官员甚多,原本正等得焦虑,见当朝高官梁太师和梁尚书父子也在这里等着,顿时心里就平衡了许多,便有那好事的上前行了礼,笑嘻嘻道:“老大人,您老先坐下吧,如今才是戌时,郡王正在陪郡王妃用晚饭,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梁太师听了,心里一惊:端懿郡王居然如此宠爱郡王妃秦氏?
他摸了摸袖袋中的三份揭帖,一份是礼单,一份是梁氏门生的履历,一份是梁氏最出众的几位闺秀的庚帖,其中就包括他的长孙女梁明月。
梁氏愿意献出财富和人脉,以梁氏闺秀为纽带,与郡王结盟。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个凤眼挺鼻尖下巴,生得甚是俊秀彪悍的青年走了进来,正是郡王府外书房的管事孙夏。
孙夏随着小厮走了过来,含笑道:“梁太师、梁尚书,郡王在书房里,请吧!”
梁启宗带着儿子梁乃恩随着孙夏离了候见房,经过一个青砖甬道,又转过一个回廊,进入一个雅静的院落。
虽是晚上,可是院子里挂了不少水晶罩灯,照得院子如同白昼。
孙夏引着梁氏父子走到外书房廊下,让他们候着,自己进去禀报。
片刻后,孙夏出来,道:“郡王在书房内候着,两位梁大人,请!”
梁太师一进书房,就见地下铺着十分整齐的大红地毡,上面则是整座宫城的木制模型,一个仙童似的小童正坐在地毡上拆卸宫殿,而端懿郡王一身月白道袍,正陪着小童玩耍。
他先是一愣,可是看着莹洁灯光中小童与端懿郡王甚是相似的五官,顿时明白了,这位便是庆和帝极为疼爱的郡王府小皇孙赵臻。
赵臻抬眼看了梁太师一眼,又低下头继续专心玩耍。
见小公子眼睛乌溜溜,满是灵气,梁太师不敢怠慢,忙示意长子梁乃恩与他一起上前向赵郁行礼:“微臣见过郡王!”
赵郁示意孙夏陪着阿犬玩耍,自己起身,引了梁太师父子在一边的黄花梨木圈椅上坐下说话。
梁太师心知此时孟府内还不知道是何惨状,也不废话,直接起身,开门见山掏出三个揭帖奉了上去。
小厮阿贵接过揭帖,奉给了赵郁。
赵郁翻开第一个揭帖,见上面写着“江南缂丝二十匹、蜀锦六十匹、苏绣六十匹、松江上好白绫六十匹,玉带十围、金镶奇南香带十围、明珠二十颗,黄金二千两,送上端懿郡王做贽见礼”。
赵郁眼中含笑,心知梁氏这次是下了本钱了。
他又翻开了第二个揭帖,发现是梁氏门生的履历,心知这是梁氏投靠之意,嘴角翘了翘,似笑非笑,又翻开了第三个揭帖,却发现是女子的庚帖,从十二岁到十六岁,全都是梁氏嫡女,不由笑了起来。
梁太师一直看着端懿郡王的脸色,见他笑了,便恭恭敬敬道:“微臣特备几件菲仪,聊表千里鹅毛之意。”
赵郁笑容加深,留下了前两个揭帖,却把第三个揭帖退了回去,笑吟吟道:“既然梁太师孝顺小王,前两个揭帖小王生受了就是,至于第三个。。。。。。听说贵府的梁大姑娘,见了内子很不恭敬,小王如何敢接纳贵府闺秀!”
梁太师一听,看了梁乃恩一眼。
梁乃恩忙跪倒在地:“小女鲁莽,求郡王原谅。”
赵郁似笑非笑道:“贵府闺秀,小王实在是不敢领教。”
梁太师忙也跪了下来。
赵郁磋磨够了这父子俩,这才道:“起来吧!郡王府内外分明,小王主外,内子主内,各司其职,以后送女眷之事不可再提,免得小王翻脸。”
梁太师和梁尚书父子俩心中惴惴,从地上爬了起来。
赵郁听了他们唠叨了半日,这才道:“梁太师,小王倒是有一件事要和您老商议——”
梁太师闻言,忙起身行礼:“郡王请讲!”
赵郁微微一笑,和梁太师喁喁细谈起来,梁尚书在旁听得清楚,才发现端懿郡王虽然收下了那两个揭帖,可是梁氏想要成功投靠他,却还得再纳上投名状。
端懿郡王的意思是让梁氏假装与武氏结盟共同对付郡王府。
离开端懿郡王府回到自家府邸,梁尚书与父亲梁太师在书房内密谈:“父亲,赵郁这是想让咱们替他斗武应文!”
梁太师叹了口气,道:“我们若是不能替他斗武氏,他又怎肯理会我们梁氏?”
梁尚书忿忿道:“他收了礼物,为何不愿联姻?”
梁太师捋着胡须思索良久,这才道:“是人总要有爱好,对端懿郡王,咱们须得慢慢摸索——你明日去探一下武应文的口风,他若是再提联姻,就把明月嫁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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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梁乃恩到底是做父亲的; 闻言缓缓道:“父亲,明月今年刚及笄; 再等等吧; 或许端懿郡王那边还有变故。。。。。。”
梁太师看了长子一眼; 肃容道:“让你去; 你就去!”
端懿郡王直言厌恶明月了; 又何必让明月在他面前出现?既然是梁氏女,自然要为梁氏做出贡献了; 联姻就是她的宿命。
梁尚书只得答了声“是”。
梁太夫人带了儿媳梁大太太、梁三太太、大房的孙女梁明月、三房的孙女梁朗星一起去紫微殿递牌子候见。
梁淑妃很快就命人宣了梁氏的五位女眷进去。
夏日的紫微殿,花木茂盛; 奇花异草遍布; 颇为清雅幽静。
梁淑妃在紫微殿偏殿里接见娘家人。
梁太夫人带着儿媳孙女行罢国礼; 在女官的接引下落座,看着高高坐在上方的女儿梁淑妃; 眼睛顿时有些湿润了——自从女儿进了宫闱; 她是有品级的女眷; 一年也只能见几遭罢了,更不用说家里其余人了。
梁太师作为淑妃娘娘的亲生父亲; 怕是已经忘记女儿长什么模样了。。。。。。
梁淑妃见母亲双目含泪,顿时叹了口气; 道:“今日天气晴朗; 本宫想出去散步,请梁氏女眷陪同吧!”
众女眷随着梁淑妃,一直到了后面花园高处的亭子里; 这才在宫女安放的锦垫上坐了下来。
梁淑妃待茶点摆放完毕,开口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众女官、宫女和太监齐齐答了声“是”,鱼贯退了下去。
其中梁淑妃的亲信女官岳玉玲没走太远,就在下面不远处看着人。
梁淑妃这才带了些笑容,看向梁太夫人:“母亲,您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看着女儿眼中的欢喜,梁太夫人心里更是难受,道:“你近来如何?陛下还来紫微殿么?”
梁淑妃眼中的光亮消逝了。
她从水晶果盘里拈起一粒荔枝,慢慢剥着壳,轻轻道:“后宫一直无所出,陛下连选秀都懒得选了,更何况后宫?大约一个多月没来了吧!”
梁淑妃说着话,却想起了前些时候延福宫那边的动静,便道:“倒是端懿郡王府的小公子进宫伴驾了十来天,延福宫那边热闹得很,只是陛下不让后宫妃嫔接近,我们在后宫也只是听听声音罢了。”
梁太夫人没说话。
梁大太太和梁三太太也没说话。
梁朗星今年十四岁,生得甚是俊丽,颇有一种英气勃勃的韵致,她听得心下惨然,忍不住道:“姑母也太寂寞了呀!”
后宫几十位宫妃,基本都是高门出身,都正处在如花盛放的时候,见不到皇帝不说,没有子嗣也不说,连宫里来了个小皇孙,也都挨不着边,连逗逗小皇孙缓解一下寂寞也不行,这可真够惨的。
梁淑妃原本还只是平淡地叙述,听了侄女这句话,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可是担心太监宫女里有林文怀白文怡的人,还不敢哭出声来,只能无声地流泪。
梁太夫人眼泪也落了下来。
就连梁大太太和梁三太太,眼睛也都湿润了——梁淑妃的今日,也就是她们的女儿的明日,梁氏的女儿享受了家族的荣光和富贵,自然要为家族赴汤蹈火。
梁明月却没有泪意,她觉得姑母既然得了家族奉养,自当为家族奉献。
她也随大流装着拭了拭泪,想起祖母的交代,开口问道:“娘娘,这样看,陛下对端懿郡王的小公子甚是疼爱?”
梁淑妃用彩绣锦帕拭去眼泪,道:“陛下那几日根本没上朝,都是把内阁召到延福宫议事,就为了陪伴端懿郡王府的小公子,能不疼爱么?”
她叹了口气,道:“我隐约听说,端懿郡王府的小公子在延福宫,跟着陛下吃睡,每天上午、傍晚和晚上,还得陛下陪伴散步玩耍,陛下还把金明池行宫赐给了端懿郡王府的小公子,正在重新修缮,预备修缮罢就交付给端懿郡王府做别业——如果这还不叫疼爱的话,那什么是疼爱?”
梁太夫人默然。
梁明月心里一阵恐惧。
梁朗星却开口道:“姑母,就算是民间,祖父疼爱独苗孙子也就这样了吧。。。。。。”
梁淑妃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侄女,微微颔首:“可不是呢!”
这一代梁氏女中,她的父亲梁太师和母亲梁太夫人,一向宠爱养在膝下的长孙女梁明月,倒是不怎么带次孙女梁朗星进宫。
如今让她这做姑母的来看,梁明月杏眼圆脸,甚是娇美,梁朗星浓眉长睫鹅蛋脸,英气勃勃,倒是更美一些。
梁明月心中忿忿,道:“如今端懿郡王身边只有郡王妃秦氏一个女人,也只有那一个小公子,其实若是端懿郡府再进一位侧妃,夺了秦氏的宠,再生几个小公子,秦氏生的那一个也就不怎么稀罕了!”
梁淑妃看了梁明月一眼,道:“我命人宣过端懿郡王妃进宫,却被郡王府寻了个理由给拒绝了。郡王妃秦氏谁的面子都不给,任性得很,我也只是在陛下那里提了提,陛下却道——”
她的眼睛扫视了一圈,视线最后定在了梁明月身上,这才道:“陛下说,秦氏连阿郁都是说揍就揍,她揍了阿郁,阿郁还得捧着她的手吹气呵护,口口声声‘手疼不疼呀’——阿郁自己把秦氏当成祖宗,谁敢惹她?”
梁太夫人、梁大太太、梁三太太都吸了一口冷气。
梁大太太道:“这秦氏是狐狸精下凡么?居然勾得一向以精明著称的端懿郡王如此宠爱?”
梁朗星眼睛却亮了起来:“这端懿郡王倒是一个情种。。。。。。”
梁明月垂下了眼帘,藏在绣着紫色藤蔓衣袖内的双手紧紧握起——秦兰芝再受宠爱,若是死了,端懿郡王也只能看着她的牌位流泪!
因在座都是自己人,梁明月忍不住道:“秦氏生的小公子再得圣宠,也不过是个尿脬种子,也不曾经过三个黄梅四个夏至,又不曾长成十一二岁,谁知能不能长成,秦氏就开始母凭子贵炫耀起来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梁朗星听了,眉头皱了起来,打量了梁明月一番,低下了头。
梁淑妃没想到侄女居然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便看向梁太夫人。
梁太夫人忙呵斥道:“明月,胡说什么呢!”
梁明月低下头不吭声了。
梁淑妃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我们梁氏是百年世家,能历经百年屹立不倒,自有我们的底蕴在,凡事未成之前不可胡说,即使成了,也必须永远烂在肚子里。”
梁大太太忙拉了梁明月起来,母女俩一起跪了下去:“明月口无遮拦,请娘娘恕罪!”
梁淑妃叹息了一声,觉得有些无力,道:“陛下一直未曾立后,若是咱家能投靠端懿郡王,好好为端懿郡王出力,将来我也许能得家族之助,有一个好结局。。。。。。”
她如今是总揽后宫事务,若是娘家得力,将来一个太妃是走不了的,若是能成了太后,那就更好了。
只希望家族给力一些,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