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烜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让你抓紧我，你没听见吗？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蠢的人！”
“奴才知错。”这般说着，却又觉得腿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察觉到我有异样，姜烜立刻拉住缰绳，让清风慢了下来。姜烜问我道，“可是刚才一颠，身体又不适了？”
“奴才没事。方才是奴才不小心，请九皇子恕罪。”
姜烜不说话，却将我搂的更紧，生怕我再掉下去似的。
等靠近猎场之时，我便赶紧让姜烜放我下来，此时虽说骑射大典还未开始，诸人还没到这来。但毕竟有侍卫和奴才已经在准备，若是让人看到，便惹了祸端了。
“好在猎场离行宫并不远，你的腿可能坚持住？”
“九皇子放心，奴才没事。”
避免姜烜又说什么，就算是腿脚疼痛，我也强忍不说。路上有人碰到，也只当是姜烜起早就去练习骑马，目的是为了在骑射大典上好好表现一番，倒也没有人起疑。姜烜回到行宫，便让我回了张碧彤那处，自己便牵着马走了。
我刚要进屋，就看张碧彤和云卿已经从屋子里出来。
“奴才给娘娘请安。”
张碧彤已经盛装打扮，看到我，便道，“你这一晚上去了哪里？本宫竟一直没看到你。”
我回道，“奴才昨儿个去猎场帮忙，却不料一时晃了神，在里头睡着了，后来缝了大雨，奴才便没有回来。奴才该死，未能伺候娘娘。”
“罢了，昨晚本来也没什么事。好了，时辰该到了，本宫要去猎场了。你可随本宫一同前往？可别说本宫不让你凑这个热闹。”
“奴才不敢。奴才先将娘娘的屋子打扫干净，便过来猎场瞧瞧。”
“也好。云卿，咱们走。”
我回到屋中，赶紧揉了揉腿。身体仍有些不适，尤其是方才姜烜与我回来，一路上便吹了许多寒风。
突然有人敲门，我便一怔。
“是谁？”
“是九皇子派小的来的。”
我一听，便赶紧去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个太监，便是姜烜身边的太监。
“公公有何事？”
“小的受九皇子吩咐，来给娘娘送些东西。”
“娘娘已经去了猎场，小的代娘娘收下。”
“九皇子吩咐了，交给小萧子你也是可以的。”
“有劳公公了。”
那公公将东西交到我身上，便走了。我一闻，有股药味。我一想，姜烜定然知道张碧彤已经离开了，而他又特意叮嘱了可以交到我手上，便是在提醒我，这东西是给我的。
我打开一看，确实是草药。
心中便了然，定然是姜烜送过来给我的药。
机会正好，行宫中已经没有人，我便可以去煎药喝下。
我拿着药去煎的时候，便听到鼓声阵阵，响彻云霄，经久不休。
后来便听到战鼓之音一阵又一阵的，战鼓之音停歇的时候，便又能听到呼喊之声，想来那处是极为热闹的。若不是身体不适，我也是可以凑这个热闹的。
“小萧子！”
身后突然有人叫我，我蓦地转身，看到时龙战站在那里。
“真的是你？”龙战快不过来，脸上有难以置信，有喜出望外，十分复杂。
“确实是小的，龙大人此话何意？”
“昨晚不是狄啸他”
“狄大人如何？昨晚是小的乱走，又因为下雨，便被困在了猎场。此事小的已经与娘娘解释过了。莫不是龙大人怪罪了狄大人？”
“当真是如此？你明明”
“龙大人千万不要因为小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而破坏了你与狄大人之间的兄弟情谊。”
“不是他便好。我昨晚找了你一夜，一直不曾找到，我还以为”
我没所谓的一笑，“龙大人多虑了，小的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你在煎药？可是你受伤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这不是小的昨夜在猎场过得么，便感染了些风寒。便趁着这个时机煎药喝一喝。”
“只是感染风寒？”
“小的能有什么事？倒是龙大人，此时骑射大典已经开始，龙大人当是要陪在皇上身边的。若是皇上问起来便不好了。”
“我没有找到你，又如何能”龙战急急说道，却又止住，随后道，“你既然没事，我也放心了。那我先去猎场，你若有什么事，便来找我。”
“是，小的记住了。”
☆、090 骑射大典（5）
待龙战走后，我才敢站起来。方才蹲在那里，右腿其实很疼。但因为一旦站起来，便会被龙战看出端倪，他不是关心，就是对此事不会罢休。到最后难免还是要牵出狄啸。
若狄啸只是出于关心龙战的目的，而将我扔在荒山野岭，虽说的确过于狠毒。但一想，这后宫之中，无论他们还是那些主子，唯独我们这些奴才的命最为轻贱，旁人又怎么会在意。狄啸倘若只有这么一个目的，我便不再追究，以后提防着他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狄啸此人，我还得小心观察才是。
将药煎好，刚刚吃下，在屋子里歇息不到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些动静。
我出门一看，就看到是姜烜身边的太监，正欢天喜地的奔走相告。
“公公，这是出了什么大喜事了？”我拦住问道。
“小萧子，咱们主子，今儿个在骑射大典上拔得了头筹，第一名呢！”
“是九皇子殿下？”
“可不是么？那箭术简直神乎其神，让官员们都大吃一惊。皇上高兴，要给主子封赏呢！”
姜烜得了第一，虽说是喜事，我却涌现担忧。见那公公要走，我又问道，“那今日，皇上可有参与比赛？”
公公道，“那倒不曾。皇上昨儿个陪在君小主那里，今日状态有些不佳。皇上便说将赛场留给年轻的皇子们。这年年都是皇上第一，四皇子第二，太子第三。今儿个啊，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咱们主子成了第一。”
“那太子殿下呢？”
“可不就是第三了么？小萧子，我不和你说了。娘娘啊，别提多高兴了，专门让小的回来通知其他人。对了，小萧子，主子宫里头和娘娘的宫里头的人都会有赏赐呢，你就等着吧！”
那公公说完，便开心的跑走了。
姜烜想必是因为张碧彤才拿了第一。可他难道不担心，自己这第一来的太过突然吗？
以往一直是不起眼，甚至没有名次，可今年却突然得了第一，难保不会有人会想姜烜平日来是隐藏实力，韬光养晦。若是皇上往这方面想，会不会觉得姜烜心机城府太深，而更加失了皇上的信任呢？
总之这个第一，让我考量，祸大于福。
这一次，算是张碧彤这个母妃害了姜烜了。
“小萧子”此时听到一个稚嫩女童的声音，我看过去，便是柳云梦牵着羲和公主的手正走向这边。
“奴才给娘娘请安，奴才给公主请安。”我慌忙跪下行礼。
“免礼吧。”
“谢娘娘。”
我起身，羲和公主便问道，“你怎么没去猎场上看骑射大典？可有意思了。”
我道，“回公主，奴才还需打扫一下房间，便没去。”
羲和公主撅着嘴歪着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真是可惜了。我告诉你，是烜哥哥得了第一名呢！所有人都不相信，尤其是四哥，可是气坏了。”
“谁说我气坏了？”姜晔突然走来，身上盔甲尚未卸下，满脸怒气。
“你就是气坏了，你看你现在还在生气。”羲和公主昂着小下巴说道。
“我生不生气，还轮不到你这个毛丫头来说。梦娘娘，还望你好好教导她，这么小就没礼数，丢了皇家的颜面。”
柳云梦温和道，“四皇子不要与羲和生气，她是个小孩子，说话口没遮拦的。羲和，快同你四哥道歉。”
羲和公主一扭头，道，“我就不。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我又没说错。你以前总是能赢烜哥哥，输了这么一回就那么不开心。心胸那么狭窄，你才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你”姜晔气急，上前就要去打羲和公主。
羲和公主吓得赶紧闭眼，我便上前拦在了羲和公主前头。原是想姜晔顶多是吓一吓羲和公主的，却不料，我挡在羲和公主前头的时候，背上便是受了一掌。
“小萧子”羲和公主惊呼一声。
柳云梦也是气急，道，“四皇子，虽然你是皇子，和羲和也是贵为公主，你这个当哥哥的不做表率便罢了，竟还要打人。”
“我这个当哥哥的正是要管教妹妹，免得让她无法无天。”姜晔愤愤然道。
“殿下”
此时杜若卿快步赶来，神色有些焦急，“殿下莫要生气，不过是一场骑射比赛罢了。羲和公主，可有受伤？”
“我没受伤，但是小萧子受伤了，四哥，你要道歉。”
姜晔冷冷看向羲和公主，冷笑一声道，“我道歉？我需要像一个太监道歉？何况是他自己送上门来让本皇子打的，又何来我道歉一说？”
我勉强起身，对柳云梦和羲和公主道，“娘娘，公主，奴才没事。四皇子也是无心，奴才不敢怪罪。四皇子也是累了，所以心情便有些不好。”
“本皇子的心情又何须你顾虑？”姜晔却没领情。
“四哥，你实在是太过分，我一定要告诉父皇。”
“你要告诉朕什么呀，我的羲和。”皇上带着笑意过来，似是因为今天骑射大典的事情心情不错。
“参见皇上！”在场的人都开始行礼。
“免礼免礼。”
众人起身，羲和公主便立刻跑到皇上身边，撒娇道，“皇上替羲和做主，四哥他仗势欺人。”
“哦？怎么回事？”
“羲和，休要胡说。”柳云梦赶忙道。
羲和公主什么性子，哪会现在就住嘴，便不理会柳云梦的话，对着皇上说道，“父皇，四哥他欺负人。因为输给了烜哥哥，就特别不开心，我还没说几句，四哥就骂我，还要打我。”
“是不是你这个小调皮鬼又说什么话故意气你四哥了？”
“哪有？我就是说四哥这次输给了烜哥哥，什么也没多说。你看看，他要打我，是小萧子替我挡了，现在背上还受伤了呢！小萧子，你过来”
“公主，奴才没事。”
“我让你过来，你就过来。”羲和公主便过来，直接将我拉着到了皇上跟前。
“姜晔，可有此事？”皇上正色看向姜晔。
姜晔垂首，道，“是羲和说话让儿臣一时不开心，儿臣便与她开玩笑，想吓唬一下她，却不料这太监突然冲出来，白白受了儿臣一掌。”
“这么说来，若是小萧子不替羲和挡着，岂不是那一掌就直接打在羲和身上了？你还说是玩笑？姜晔”皇上突然厉喝一声。
“儿臣在。”
“你身为皇子竟然如此心胸狭窄，何况是你的兄弟得了头筹，竟也如此记恨。你身为兄长，不过是羲和说了几句，你便仗着自己是皇兄下狠手打她。姜晔，你让朕说你什么？你可知罪？”
“儿臣，儿臣知错。”
“如此度量，怎么是朕的皇子？若卿”
“臣妾在。”
“带着你的丈夫回宫，好好反省。这几日，朕不想看到他。”
“是。”
“父皇，应该让四哥向小萧子道歉。”羲和公主拉着皇上说道。
“羲和，别胡闹。云梦，带着羲和回屋歇息吧。”
“父皇”
“羲和，快和母妃回去。闹了一上午，也该歇歇了。”
“朕去看看平君，腰上的伤可好些了。”
“恭送皇上。”
“父皇”羲和公主还有些不甘愿。
“好了，羲和，不要再说了。再说，你父皇该生气了。”
羲和公主虽有不甘愿，却没再说。她拉着我，道，“小萧子，你随我一起进屋，我让人去找太医，看看你背上的伤。”
“公主，奴才没事。”
“谁说没事？你看四哥那么强壮，刚才又那么用力。如果不是你给我挡着，恐怕我现在都吐血了。四哥这是想要羲和的命呢！”
“羲和，不要再说了。”柳云梦拉着羲和公主道。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监，竟劳羲和你如此大驾。今日之事，本皇子记着。若卿，我们走”
“是。”
姜晔直接离开，杜若卿回身向柳云梦福身，道，“请娘娘勿怪，今日殿下他身体有些不适，说话做事难免冲撞了娘娘。”
“王妃言重了，是羲和年纪小不懂事乱说话，她本该对自己的皇兄尊敬。我回去之后，会好好说羲和的。王妃还是回去好好宽慰四皇子。”
“谢娘娘体恤。”杜若卿微微颔首，看向我，投以我一个温柔的眼神，算是对我致歉了。
等人都散去，便剩了我和柳云梦，还有羲和公主。
羲和公主道，“母妃，你为何不让四哥向小萧子道歉。”
“羲和，你父皇已经替你做主，你也该给你四哥一个台阶下。”
“可是做错事就该道歉，这不是母妃你教我的吗？何况他下手那么重，那小萧子岂不是很委屈？”
柳云梦自是有些话不能与羲和公主说明，毕竟羲和公主尚幼。虽然此事姜晔有错在先，但我只是个奴才，他就算有错，皇上也不至于让他堂堂皇子向我道歉，那才真的是有损皇家的威严。
见柳云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我便道，“奴才多谢公主关心。其实方才四皇子那一掌看起来用了力，其实打在奴才身上并不疼，怕是中途收了力。想来，真的如四皇子所说，只是想吓唬一下公主您。”
“你真的没事了？可是刚才”
“公主宽心，奴才真的没事。过会儿，九皇子和娘娘就该回来了。今日娘娘大喜，奴才要去准备准备。娘娘，公主，奴才就先告退了。”
“可是小萧子”
“羲和，小萧子毕竟是翠微宫里的人，你不能一直占着他，否则他在娘娘那边便不好做事了。你这样可是害了小萧子了。”柳云梦循循说道。
“那好吧。那小萧子我晚些时候来找你。”
“嗻！”
☆、091 册妃（1）
次日，一行人全部回了皇宫。
因为姜烜骑射大典一事，皇上十分高兴。就连张碧彤在皇上跟前提及要替姜烜立妃一事，皇上也欣然同意。只道，若是有合适的千金，姜烜又喜欢，便可行。
翠微宫内，张碧彤询问道，“云卿，上次你说去查了皇后和梦婕妤选中的那几位姑娘的身世背景，可有着落了？”
“回娘娘，奴婢正想和你说这事。因着骑射大典一事，便给耽搁了。”
张碧彤回来这几日，心情都大好，道，“你办事一向稳妥，本宫放心的很。在骑射大典之前说出来，皇上也不一定会同意。如今烜儿深得皇上喜欢，此时提出来，皇上同意了，那便是天大的好事。下一步，本宫就可以恳请皇上让烜儿入朝议事。如今太子早就可以出入上书房参与朝堂之事，烜儿不抓紧点怎么行呢？”
“是，娘娘为九皇子未雨绸缪，九皇子也争气，实在是可喜可贺。”
一提到这里，张碧彤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起来，我的烜儿还真是厉害。前些年，闷不吭声的，我还以为他没那个本事。可今年，一来就拿了个第一，让所有人都震惊了。这太子虽然年年优异，可毕竟有皇上在，也从没拿个第一。”
“九皇子向来才华卓绝，怕是以前不愿与自己的皇兄们争宠罢了。”
“嗯，烜儿脾性谦和，不过现在皇子们各个都长大了，可不是谦和的时候了。烜儿能够想通，本宫深感欣慰。”
“奴婢给娘娘道喜。”
“对了，说着就说远了，那些姑娘的身世背景如何，你快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