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哥!宣哥!”李元然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傅承宣回过神来,瞪了李元然一眼:“鬼吼鬼叫干什么!”
李元然特别疑惑:“宣哥,你刚才为何色眯眯的盯着陈勋看呢?”他神神秘秘的瞅了陆锦一眼,悄眯眯的跟他咬耳朵:“方才夫子还看了你呢!”
傅承宣身子一僵,迅速望向陆锦,却发现她正打量着陈勋。
骗人!她根本没看过来啊!
还有……谁色眯眯的盯着陈勋和赵德那两个蠢货看了!
傅承宣的脸微微有些烫,可是在他为自己的反常辩白之前,教舍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陈勋不知戳中了那一孔,竟然一戳即中!
只见那嵌在木座上的小珠子“崩”的一声朝陈勋的方向弹出去!就听得一闷声,那小珠子竟然在陈勋的额头上崩裂了!紧接着,有白色的粉末从小珠子中洒了出来。
陈勋哇的大叫一声,赶紧握住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啊啊啊啊……”
笑声越来越大。
砰!
陆锦拾起了一条镇尺,直直的朝地上摔过去!
一声响,笑声戛然而止。
陆锦的声音凉凉的,却犹如一个巴掌打在所有人的脸上:“很好笑吗!?换做你们来,就万无一失吗?放心,这粉末只是普通的痒粉,洗掉就好。但有一点,你们记清楚。他日若是你们真的上到战场上,敌人发出来的攻击,就不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枚珠子,一把痒粉。届时真刀真枪,也许要的是你一双眼睛,一条命!所以,谁若是将这门课当做什么好玩的玩意,秉着不过来试一试的心态,这痒粉,就是小惩大诫。”
陆锦一番话落,陈勋就发作了。
好在因为条件反射,那珠子弹出来的时候他就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没有受到什么特别大的伤害。但是他整张脸都好痒好痒好痒……
没有哪个公子哥儿不爱自己的脸,他两只爪子在脸上,要下手又不下手的样子,简直苦逼极了。
陈勋这会儿知道怕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在诚心堂说的那番话……陆锦是听到了的!
他苦逼兮兮的捧着脸:“夫子……夫子我好痒……”
陆锦扫了他一眼,继续道:“方才所说的暗器机括,并不是给你们听着当故事听着逗乐子。今日这轰天雷,是我给你们的一份见面礼,也是工学的第一份功课!我不妨直接告诉你们,轰天雷的机括,只要熟悉了,很快就能发现其中的窍门。唯有对坐两人,能毫无偏差的刺中所有的无机括小孔,找出那二十五个机关所在位置,这份功课方为合格!”
整个教舍中鸦雀无声,大家看着地上因为脸部瘙痒已经表情扭曲的陈勋,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点蜡。
~~o(>_<)o ~~感觉人生真的可以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的时间,陆锦让两人一组排队轮番去试手,直至下课。而作为教学工具,这轰天雷就只有一个,所以——
“刘兄、张兄,我看你们好像十分好奇,想必已经是十拿九稳!不如你们先请,我们再准备准备!准备准备……嘿嘿嘿嘿……”
刘、张:小婊砸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们想拖时间挨到最后!按照编号,你们在!前!面!
“孙贤弟、李贤弟,我们肚子忽然有些疼,可否有你们先行试手,让愚兄二人先休息休息?”
孙、李二人面瘫脸推着他们就上:“两位兄长别开玩笑了,没有听到夫子说嘛,若是上了战场,莫非敌人还要等两位先解决完腹痛问题再战斗嘛!两位快些上吧!我们可以等的!”
就这样,在一片你推我让的谦让声、弹药蹦出的嗷叫声、以及作为惩罚不许洗掉痒粉而传来的崩溃声中,轰天雷成功的成为国子监设立以来,众学子心中无法摆脱的噩梦!
傅承宣和李元然排在后面。又因为前面的小组犹豫害怕的时间渐渐加长,所以根本还没轮到傅承宣和李元然,就下课了……
李元然:这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下课铃声!
下课之后,陈勋飞快的洗了脸,阴沉着一张脸把赵德拎到角落胖揍一顿,以至于他自己的脸是抓红的,赵德的脸……是被揍红的。
这一天,诚心堂上课,情绪格外的低落。大家心里都在琢摸着这轰天雷要怎么破,可是思来想去,只有傅承宣那个小婊砸最幸福!他一定会让夫人给他开小灶哒!
傅承宣无端端的收获了许多艳羡又夹带着痛恨的目光。心里,忽然升出一丝丝不一样的感觉来……
晚上去房里,找阿锦补习吧……
所有人都觉得,这轰天雷只怕没那么好办,可是没多久,一个震惊六堂的消息传来了——
居然有学生敢当堂与陆博士一组,两人棋逢对手,竟然一个不错的将整整六百个无机括小孔全都戳到了……
然后,虽然被诚心堂抢了先上了第一堂课,让率性堂的弟子十分的憋闷。但是在消息传出来之后,率性堂的弟子几乎能鼻孔朝天的走路了!
呵呵,先上课有什么了不起的!资质差就是资质差!你们造那个跟陆博士对坐打平的人是谁吗!那是我们率性堂第一精英!
吴王世子,虞意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PS:这个轰天雷,不造大家玩过辣种玩具没有,我在樱桃小丸子里面看到的!就是大家一起戳筒子下面的小孔,戳到机关的那个会有怪物弹出来!!!!哈哈,小小的改变一下……还去暗器贴吧扫了一眼……真是民间出高手
☆、第32章
“放在这里就可以了吗?”虞意将盒子放在陆锦的书桌上,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翻找什么东西的陆锦。
陆锦回头看了看虞意放置的位置,笑着收回目光:“嗯,就放在那里吧。”
虞意走到陆锦身边,才发现她正在翻看前辈所撰写的有关于暗器和武器的书籍,一旁还有她自己做的笔记,字体秀美,干净工整,只有收笔时略微急促的比划,能看的出是在匆忙中做出来的。
虞意的目光落在了陆锦的身上。
这些,应当是她做出的功课准备。和他想的一样,她从来都很少让人失望,于陆姑姑是,于他,也是。
“我没想到,你会用到这个东西来上第一堂课。”温润的男声带着些笑意,他站在一步之外的位置,守礼中,又有一种莫可名状的亲近。
陆锦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转过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虞意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神色中带上了追忆的味道:“我记得,第一次陪你玩这个的时候,也是被你赢得额头都快肿起来。若不是你不忍见我带着红肿的额头回去见父亲,也不会告诉我窍门。”
陆锦似乎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
这个轰天雷,的确是她以前自己捣弄出来的玩具。那时候她没什么小伙伴,姑姑也不许她将时间浪费在与人玩耍的功夫上,唯有每次吴王来访,姑姑不好拂了吴王的面子,这时候,虞意便会陪着陆锦玩耍。
那些她自己做出来的小玩具,几乎让那时候已经受到许多长辈夸奖其天资聪颖的虞意一个头两个大。
那时候他就觉得,同一个年纪的小姑娘,能扎两只风筝做玩具就已经不得了了,又哪里能做得出这样的玩意?
可是她是个小姑娘,越是精细的活儿就越是需要精细的加工。长年累月的,一双手多多少少会变得粗糙。从那之后,他开始帮她找许多的药膏,还嘱咐她每一次做完活儿,一定要懂得保养自己的手。
陆锦笑容不减:“安宴哥哥原本就天资聪颖,这话也不是我一人这样说。即便我不提醒,安宴哥哥一定也能自己想出来。”
虞意也笑了,向来寡言少语的尊贵世子,唯有在这样一个女子面前,才能畅所欲言:“如今,我应当叫你一声夫子,你……也应当唤我的名字。这样一来,反倒是乱了辈分。”
陆锦轻笑出声:“上课时我是夫子,安宴哥哥是学生,如今已经下课了,安宴哥哥又何必说这些话来笑话我?”
两人已经十分的熟悉,原本多了一个师生关系,反倒弄的不自在了,可是这一番话说出来,起初的不自在也跟着消失了,再说起话来也从容起来。
虞意目光移到她的手上:“那些药膏现在还有接着用吗?”
陆锦愣了一下,点点头:“一直都用着。说起来还要谢谢安宴哥哥。”
虞意抿出一个笑:“若是用完了,尽管让人带句话到王府,我那里还有很多。”
陆锦微微垂眼:“不敢麻烦安宴哥哥。都是小事。”
“小事?”虞意微微挑眉,转过头冲着轰天雷的位置抬了抬下巴:“这个东西,是你自己的小玩意,如今既然用到了课上,必然要多制几个,这个东西做起来十分麻烦,你是准备几个晚上不睡觉?还要不要手了?”
陆锦笑着摇摇头:“安宴哥哥还当我是那个什么都自己埋头拼凑的小姑娘么?我早已经将分解出来的图纸分成五分,每一部分的零件都有不同的工匠分批制成。届时我只要拿到零件,拼好即可。”
虞意愣了一下,遂又无奈的苦笑起来:“我倒是忘了。比起勤奋刻苦,你不输于人,可偷懒耍滑,你也是首屈一指。”
这语气中竟然多了几分宠溺的味道,陆锦的笑容微微一滞,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虞意仿佛也意识到自己呆的时间有些长,只嘱咐她下午上课前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虞意成为了国子监的神话!
作为第一天上课就能以高超的技术和夫子打平,成为国子监中第一个完成陆博士的第一门功课的人,顿时就被各种师弟们围在了一起,讨教轰天雷的窍门在哪里。
据目击者称,虞意师兄不骄不躁,对待众多师弟的询问,他的回答竟然和陆博士的回答如出一辙——
“其实,轰天雷的窍门只要熟悉了,根本不难看出。夫子既然有此准备,自然是希望大家能够自行参透。”
又有目击者称,率性堂的课程结束后,虞师兄主动留下为陆博士收拾了教学工具,还亲自送到了设在修俊馆中供陆锦休息的梧岚斋中,更匪夷所思的是,两人居然……独处了好一阵!
师兄就是师兄,居然敢跟变态夫子独处!( ⊙▽⊙)
李元然把这些小报告第一时间汇报回来之后,神秘兮兮的说:“宣哥,那个世子爷……是不是和嫂……啊不,是和夫子很熟悉啊?”
傅承宣顶着一张僵尸脸,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如果说之前大家还羡慕傅承宣有一个夫子娘子开小灶,那么现在对待虞意,就是赤果果的崇拜!
师兄厉害!
上午只上了率性堂和诚心堂的课,都是一个时辰,下午的课,陆锦一个人要上完其他四堂的课。以至于傅承宣都收拾小书包准备回家了,陆锦还在修俊馆。
双日排课有将近两个时辰,所以六堂的课上不完,因此双日都是轮流排课,换言之,等到明日……受煎熬的时间更久!
再也没有人关心骑射的时候有没有师妹在一旁暗送秋波了。大家现在关心的是,能不能活着度过明日的工学课……_(:зゝ∠)_
傅承宣扯着书包带子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阿宝已经屁颠颠的等着傅承宣了。
“少爷!少爷!”阿宝摇着手臂,牵着傅承宣的小骏马吸引他的注意力。
傅承宣撇撇嘴走了过去,可是走的时候,还一下一下往回往。阿宝牵着他的马凑过来:“少爷!你的马!”
傅承宣又往回看了一眼,可是陆陆续续离开的学子当中,并没有陆锦的身影。
可没有把陆锦看出来,却先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一旁,虞意步履稳健的走出来的时候,也望向了远处倚马而立的傅承宣,步子也跟着一滞。
隔着远远一段距离,两个男人看着对方,目光多不算得上友善。虞意冷着一张脸,往日遇到什么同窗,尚且还会点头一笑,而今则是漠然的收回目光,入了马车。
傅承宣“嘶”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下巴,眼看着吴王府的马车离开国子监。
阿宝见少爷纹丝不动,心中一动,笑呵呵的凑上来:“少爷,在等少夫人吗?”
傅承宣瞥了阿宝一眼:“你说什么?”
阿宝用一种“咱们都是男人,阿宝懂哒”的眼神,冲傅承宣古里古怪的眨眨眼,自动自发的把已经被傅承宣握住的缰绳又抽了出来,拍拍傅承宣的肩膀,一脸激动:“少爷!去吧!”
傅承宣一脸的莫名紧张,那张俊脸上还带上了一丝丝的红晕:“去……去哪里啊!”
跟小阿宝还装什么装!阿宝“啧”了一声:“去接少夫人啊!”
“接……接她?”
“当然呀!”阿宝眼睛亮晶晶的:“现在都下课了,少夫人不是夫子,是少爷的妻子啊!”
傅承宣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一双手竟然有些不自在,不晓得该往哪里放。
陆锦的确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完,除了明日的备课,她还要去看一看请来的工匠做出的零件到底是否合规格。可是即便还有这么多事情,她依旧不紧不慢的将教舍中歪掉的座位一个一个摆正。
傅承宣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正在严肃又认真的摆凳子的陆锦……
傅承宣盯着陆锦看了半天,直到他猛然想起自己大变样的房间,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
陆锦这个人,其他都好。如果说一定要有什么毛病,这个毛病就是——强迫症!
看着她一定要让所有的桌子凳子都摆的整整齐齐,傅承宣才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咳。
“咳咳。”
陆锦的刚好摆完了最后一张凳子,转过头望向门口的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你……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一早就回去了吗?
傅承宣顿时就伐开心了——你这完全看不出开心感觉的表情是几个意思啊喂!
傅承宣背着手,摇摇晃晃的走进来:“怎么,虞意不也跟陆夫子您共处一室那么久么!学生来看看夫子,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陆锦一愣,目光微妙的看了傅承宣一眼,低低的“哦”了一声。
哦!?就哦!?傅承宣更不开心,索性大步走到陆锦边上,就着一张已经摆正的凳子一屁股坐下来,背靠着桌子,双手长开搭在桌子边沿,犹如一个沿途搭讪的公子哥儿:“陆夫子,还有多久回家啊!”
陆锦摆正了桌椅,直起腰身扫了一眼,不觉又蹙起眉头:“稍后要去看一看工匠做的零件有没有偏差,若是尺寸上有丝毫偏差,想必还要继续加工,另外……”
陆锦还没说完,傅承宣就变身小怪兽了,他一张俊脸凑到陆锦面前,大声道:“还有这么多的事情,你还在这里摆桌椅!?”
陆锦诚恳的看了傅承宣一眼:“如果不摆正,我便觉得十分的不舒服……”仿佛是怕傅承宣不信,陆锦说完,又更加诚恳的加了一句:“真的!”
不舒服……
傅承宣抿着唇,伸出食指无声的对着陆锦比了比……
你……赢了!
已经是日落黄昏的时候,修俊馆的教舍内,英俊的少年将衣摆捞起来别再腰间,一双大长腿微微弯曲,搬着桌椅,听着女子的指挥,左左右右的挪动——
“左边……再左边一点……唔……不对……还是再往右边……”陆锦坐在凳子上,单手托腮蹙着眉头,另一只手,一会儿往左边扫扫,一会儿往右边摆摆。
傅承宣就这样左左右右,直到陆锦第十三次要他“左左左”的时候,暴走了!
“你有完没完!”
陆锦愣了一下,竟然流露出了几分歉意:“相公,还是我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