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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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第4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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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博那日出宫时,为了低调所以用的是普通的马车,身边也没跟太多人。不过饶是如此,却也是看得出来不是普通人,必是非富即贵的。如此一来,倒是没想到引来了这样的祸端。
    这可真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朱博自己知道这样的情况时,也是顿时就心情复杂莫名——到了这一步,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必是阴差阳错的,做了别人的替罪羊了。而这样的情况,却是让他更加的消沉了几分。
    朱博苦笑了一声:“这就是命么?”
    命中他合该有此劫数,所以才会出了这样的事儿。以往他出宫不少次,也都是从来没遇到过什么事儿。而如今,没想到却真真儿是阴沟里翻了船……
    杨云溪和朱礼都是听见了朱博这一句话。杨云溪微微一愣,随后便是皱眉道:“什么命不命的。你若因此消沉,那你便是真落了下乘了。我不管是命也好,还是运也好。你是一国太子,你若是因此消沉下去,那我却是第一个要痛骂你。就算……“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朱博的腿,杨云溪便是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就算你的腿真瘸了,可你不是将军,不需带兵打仗,你只需要运筹帷幄,与你腿并无什么干系。”
    朱博愣住了,其他人也是多少有些发愣——这几日谁也不敢在朱博跟前提他的腿,更不敢说瘸这个字眼,哪怕相近的音都是不敢出口。没想到杨云溪倒是一下子就突然说出口来,还说得如此重……
    就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朱礼也是颔首,看着朱博道:“太子仔细想想你母后的话罢,我却是觉得你母后这话极为在理。”
    说完这话,朱礼便是拉着杨云溪走了:虽说这话是没错,可是墩儿现在这般样子,会不会听进去却是个问题,真闹腾起来,谁都不会痛快,又是何必呢?
    不过临走之前,朱礼又留下一句话来:“等到查出结果,到时候此事儿便是太子你来决断罢。”
    朱礼的意思也是简单,无非就是想给朱博出这一口怨气,让他发泄发泄罢了。至少不管怎么说,朱博若是亲自处置此事儿,他心头多少能痛快一些不是?痛快之后,自然是也多少就不那般消沉了罢?
    出了屋子,杨云溪便是叹了一口气:“墩儿那状况,却是不大好。这才几日,人都是瘦了一大圈儿了,整个人看着也都阴郁了许多。”
    朱礼自也是看得出来的,当即便是轻叹了一声:“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他正是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这个跟头未免跌得太大太疼了,他就算就此一蹶不振,也并不奇怪。”
    杨云溪摇摇头:“我倒是不觉得会一蹶不振,我只怕他性子扭曲了,到时候又变成了跟小时候那样的情况了。”
    朱礼拍了拍杨云溪的肩膀:“都是命罢了。这命中注定的事儿,谁能改变呢?只盼着他能振作才是。”
    “徐熏也是病了。她本就因为墩儿受伤一事十分愧疚,回去的路上又吹了风,便是一下子就受不住了。”杨云溪说起徐熏的情况,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个坎,我觉得她也是迈不过去了。”
    徐熏这一次是内疚自责到了极点。毕竟朱博是在去她那儿的路上出的事儿。她便是觉得,若不是她,朱博也就不会如此。
    “这事儿你也管不了,便是别想那么多了。”朱礼对于这事儿也是无能为力,又怕杨云溪想得太多,到时候反而心情也是糟糕,忧思过重影响了身子,于是便是这般劝了一句。
    杨云溪看了朱礼一眼,低声道出自己的担忧:“我倒是管不了这些。我只是害怕,墩儿已经如此,徐熏又这般。到时候互相一影响,墩儿情况更加糟糕我。”
    “就算真这样……”朱礼苦笑一声,揉了揉眉心:“我们却也是无可奈何。”
    “还有一件事儿。”杨云溪轻叹了一声,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便是又道:“如今倒是又不少的传闻,说是我弄出来的这个事儿——目的就是为了废太子。这话我倒是不在意,可是我怕到时候墩儿真信了,又生出事端来。”

  ☆、1213。第1213章 番外墩儿篇四

朱礼自是知道这个事儿的,不过之前之所以并不提起,无非也是不想叫杨云溪知道,继而再让她不痛快罢了。可是没想到杨云溪倒早就知道了。既是此时杨云溪说了出来,那么他也就不再瞒着:“放心,此事儿我会亲自与墩儿说。”
    他本来还是想着等到查出一些端倪来之后再和朱博说此事儿,可是如今他却是转了主意,只是让杨云溪先走一步,而他则是又倒转过去。
    朱博本来已是在闭目假寐了,听见宫人的禀告声,登时就惊得又将眼睛睁开来,见朱礼果然返回来了,便是出声问道:“父皇怎的又折返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是有件事儿想和你说。”朱礼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态度温和,语气也是十分平和。一派谈心的架势。
    朱博越发纳闷,不过却也是低眉顺目:“父皇只管说便是。儿臣仔细听着。”
    “如今不少人都是再说,你受伤的事儿,是你母后一手谋划的。为的就是拉你下太子之位,好让你母后自己的亲生儿子上位。对于这样的传言,你是如何看的?”朱礼说着这话,却是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似乎并不曾将这些放在心上。但是事实上,他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却着实是将朱博吓了一大跳。
    朱博下意识的便是觉得,朱礼这番话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试探罢了。想试探出去他心头的想法,而后再作应对。
    朱礼看出了朱博的心思,便是笑了一笑:“我问这话,倒也不是为了试探什么,只不过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罢了。你我父子这么多年,我倒是也犯不着试探你。你说是也不是?“
    朱博便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朱礼看了一眼朱博的腿,再一次的问了一句:“你是如何看待此事儿的?”
    朱博低头沉吟了一阵子,最后便是道:“此事……未必是母后所为。母后犯不着这般设计,况且以我看来,这事儿也不像是有人设计过的。只怕还是我倒霉罢了。”
    朱博这样说,朱礼便是挑了挑眉,而后笑了一笑:“这么说来,你倒是也不那么确定了。不过你心头却是愿意相信你母后的,可是这般?”
    朱博却是没说话了,也不知是被说中了心思,还是不愿意就此事儿多说什么。
    朱礼也不勉强,仍是浅笑:“那你的腿,在你看来又如何呢?”
    朱博面色微微一变,而后便是抿紧了唇。就是连手指,也是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好半晌,才听见他轻轻出声道:“我的腿,怕是治不好了。我的这个太子之位……父皇还是给别人吧。若是太子带残疾,只怕恐难被天下人接受。”
    朱礼一时之间倒是也有些分不清楚朱博这是真心话还是故意在试探。他心头便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个儿子的心思,他却是有些猜不透。也不知该说父子之间隔阂太深了,还是该说朱博的心思太过深沉了。
    不过最终朱礼还是一笑置之,并不多说什么,只拍了拍朱博的肩膀道:“你只管好好养伤,待到伤好了,便是也该来上朝了。许多折子都还归你处置,你可别想躲懒。”
    言下之意,便是对朱博的安抚,他这是压根不打算换太子。
    朱博微微一愣,低下头去神色有些复杂。
    “还有之前的事儿,我已是得了回禀了,你办得很好,我很满意。以后办事儿也要如此才好。”朱礼留下这么一句,便是起身走了。
    朱博愣愣的看着朱礼的背影,好半晌才收回了目光,而后又这般低头盯着自己的腿看了半晌。末了,朱博才叹了一口气,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此事儿到底如何,我自是会好好的查证的。必不会冤枉任何人,可也不会放过任何人。”
    朱博的声音很轻,几乎就是在自言自语。不过他自己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话,那也就足够了。
    锦衣所那头,很快倒是也有了新进展——这些人之所以仇恨纨绔子弟,是因为之前一件惨案。
    一所学堂里,有七八个学生都是死了。起因是因为一场打火——虽然上报说是意外所致,不过如今看来却是别有隐情。这些人,都是那些学生的亲眷。
    查出了这么一件事情之后,事情倒是一下子就如同拨开云雾见了青天一般,一下子便是彻底的明朗了。
    那些人不过是心中愤愤不平,又上述无门,所以便是相出了这样一个法子来。他们也都是普通的百姓,无非是因了常年劳作,格外健壮有力些罢了。他们倒是也不想闹出人命来,所以也不带刀枪,只用棍棒蒙头就打。
    这样的法子,也不过是因为在极端的愤懑之下,借此来发泄心中的情绪罢了。至于有没有效果——却也是不知道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却也是证明了一件事情:这还真的就是朱博自己运气不好。那条巷子平日里也没人过,偏朱博就从那儿过了,便是给了那些人出手的机会。
    那些人见瞒不住,便是也只得说了,原来却是在大街上时候,他们一行人便是盯住了朱博的马车。起因倒也是简单,朱博身边跟着一个小黄门,那小黄门年岁还小,所以看上去便是格外的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倒像是个娈童。偏生那小黄门中途路过点心铺子的时候,又得了吩咐去买了一大包的点心。因了不想排队,所以多给了银子,插了队伍先买了。
    所以,那些人便是觉得朱博不是个好的。于是一路跟着朱博的马车拐进了巷子。
    若朱博那日不走近路,那群人倒也没有半点机会。可偏偏……
    朱博知道此事儿之后,便是几乎怄得吐血。死寂一般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最终只阴寒着声音问:“那最开始火灾案呢?是谁做下的好事儿?”
    无因便无果。那群打人之人,虽是可恨,却也是可怜。而最该叫人憎恨的,则是那最开始的始作俑者。

  ☆、1214。第1214章 嗜血

谁也没想到的是,那个始作俑者却是胡家的小公子。说起来,和朱博倒也算是表兄弟。
    这位胡家的小公子,是胡萼亲哥哥的儿子。今年堪堪十七,却是从小纨绔得厉害,又被家里娇宠着,所以从小倒是颇为有些无法无天的味道。偏他还聪明,读书倒是也厉害,所以胡家便是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盼着过了这几年之后,这位小公子能收敛些,到时候好好科举当官。
    这位胡家的小公子,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去郊外游玩踏青,偶然路过那私塾,也不知是谁提的混账主意,忽然竟是想试验试验,若是私塾突然着火了,这些人会不会吓得哭叫起来。
    原谁也没想真纵火,本意也就是吓唬吓唬那些孩子罢了,并不真想闹出什么大事儿来。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真真儿的就闹大了。一个火折子下去,半晌也没能点燃什么,最后干脆那位小胡公子就扯下一片衣裳来,缠在了弓箭之上,再用随身带着的酒将布料弄湿了,用火折子点燃,最后又将那燃烧的箭矢直接就一下射在了房顶上。
    据说那位小胡公子的箭术无双,登时大获称赞。而小胡公子本身,也是洋洋自得。
    然而这样的洋洋自得并没有维持很久。
    私塾的屋顶是草铺的,加上一连几日都是晴天,那屋顶便是十分干燥。干柴遇火,几乎是一下子便是飞速蔓延开来,可偏偏屋顶上熊熊燃烧着,坐在地下的人却是都没能立刻觉察。虽也觉得不对,可是小孩子哪里有那样机敏的反应?
    等到先生觉得不对,让众人赶紧往外跑的时候,却已是晚了。
    整个屋顶都是轰然的塌了下来,带着烈火和浓烟,一下子就砸了下来。登时私塾便是几乎成了地狱一般的存在。
    那些孩童们哭叫声,以及烈火燃烧的声音,一下子也将那小胡公子一行人吓得腿一软几乎跌坐在了地上。
    因了吓得不轻,所以小胡公子倒是忘了逃跑这一回事儿。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倒是这才陡然发现,就剩下他一人了。而他则是被抓了个现行。
    小胡公子当场便是被绑了,在知道结果后,那些村民几乎是险些将他打死。若不是也有人见他应该身世不凡,只怕他也等不及送官就被打死了。
    可是送了官,最后这件不算小的事儿却是就这么被压了下来——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这么的没了下文。胡家给每一户人赔了二百两银子,便是再无什么表示。
    再去官府问,却是被人直接打了出来。如此几次之后,那些失了孩子的人也就彻底的灰了心,不再寄希望于官府,而是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
    结果却没想到,朱博却是因为这个伤了腿,甚至要留下残疾。
    朱博在得知了这个真相之后,心中是如何想的众人虽不知,可也能猜出几分来。
    毕竟谁也没想到,酿成这样结果的起因,竟是如此荒诞!
    别说朱博受不住,就是朱礼也有些受不住,面上阴沉良久,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云溪同样也是只觉得荒诞不经,可是看了一眼朱博的腿,她却是只能苦笑一声,试探着开了口:“事已至此……”再想也是于事无补,毕竟已是发生的事儿不可能再重新来过。当下还是得振作起来才是
    只是刚开了个头,她却是又根本说不下去了。
    朱博却是面上白如金纸,好半晌有了动作,却是眼睛木讷的转动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张口,外头“哇”的吐出了一口腥红来。
    登时所有人都是慌了神,杨云溪忙厉声叫太医,而其他宫人扶朱博的扶朱博,去叫人的叫人,一时之间兵荒马乱的,全然也没了素日里的摸样。
    就是朱礼也是有些发慌。上去一把抓住了朱博的胳膊,厉声斥道:“多大点事儿,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真觉得委屈,将那胡家抄家凌迟又何妨?这般糟蹋自己身子是干什么?”
    杨云溪看着朱博脸色难看,又是木木愣愣似乎整个神魂都不在身子里的样子,她怕朱礼这话再让朱博难受,便是伸手拽了一下朱礼,强行将朱礼拉了出去。
    待去了外间,杨云溪也是忍不住,劈头盖脸的便是训了朱礼:“他才多大?素来又是心思细腻敏感的,他这会子正难受呢,你说这话刺激他做什么?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回头真出了什么事儿,我看你又该如何!“
    朱礼阴沉着脸不言语,不过这态度倒也不是冲着杨云溪去的,而是冲着胡家去的。等到杨云溪说完了,他这才道:“我倒是没想到,胡家竟是这般能耐了。看来这两年对他们松了些,他们便是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云溪揉了揉眉心,颇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声:“胡家知道这事儿之后,怕也是吓得不轻——他们只以为是个小事儿,遮掩遮掩就过去了。谁知竟是扯上了墩儿。他们本还费尽了心思去讨好墩儿,可如今……胡萼处心积虑生了墩儿,胡家则是阴差阳错的害了墩儿。这事儿看着……到真是有些宿命之感了。”
    可不是宿命么?只是胡家除了当初立下墩儿为太子的时候出过力,其他时候又何曾出过什么力?如今倒是好……
    “也怪不得墩儿心里头怄气——这两年,他和胡家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私下也有些来往。”朱礼同样也忍不住揉眉心,整个人都有些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朕的太子就这么缺了腿成了残废,起因却是如此……朕都不知该恼还是该觉得可笑了。”
    这一切阴差阳错得叫人有些只忍不住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起先众人还觉得这一切可能是和杨云溪有关,这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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