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公主一挑眉,倒是也不见得多奇怪,反而是笑问一句:“和后宫的事儿有关系?”
杨云溪点点头,又摇摇头:“和后宫有干系,但是却更是干系到墩儿。”
一说关系到了墩儿,昭平公主难免也有些诧异,也紧张了几分,忍不住细细的询问。
杨云溪就说了个大概,末了又道:“也不过是个猜测,是不是真的是这样,还有待验证。我也不过是试探一二,看看端倪罢了。”
昭平公主捧着手炉,神色凝重的思忖片刻,这才又开口:“这件事情倒是真真儿的有些过了。不管是谁,在墩儿身上动手的话……”都已不仅仅是后宫的争斗了。
若是旁人做的这个事儿还好,若是徐熏……
“徐熏想来不至于糊涂到做出这样的事情。“昭平公主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却也是有些冷厉。
杨云溪摇头:“未必是徐熏,但是极有可能是徐熏跟前的人。或者是徐家那头的意思。”当然也可能是秦沁或者胡蔓——不过可能性却是不大。
“这个徐熏,说起来也是世家千金,怎的手段这样软?身边的人层出不穷的作出事儿来,她这挑人的眼光和管人的本事,可是太差了些。”昭平公主直起身来,神色倒是添了几分肃穆。
杨云溪听了这话登时也是笑了:仔细想想,徐熏倒是真有这个毛病。她是不打会挑人。多少次了,总是这个上头出了毛病。墩儿身边的人看着不像话,她自己身边的,也是出过不少事儿。
不过笑过之后,却是又叹了一口气:“所以大郎让墩儿搬去太子宫,也未尝不是好事儿。”纵然徐熏再疼爱墩儿,可是到底人没选好,将来也是不妥。
两人将细节商量了一遍,倒是时辰也差不多了。
杨云溪重新梳了头换了衣裳,便是与昭平公主先去后头小花园里折了一枝梅花,听闻胡蔓和秦沁过来了,这才又回了屋里。
见了昭平公主,胡蔓和秦沁也都说了不少凑趣的话,也就着婚事说了些好听的,倒是没有丝毫觉得昭平公主和薛家的婚事有什么不妥和奇怪之处似的。
不过面上这般,心里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徐熏仍是最后来的,态度倒是也挑不出错来。不过昭平公主却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如今惠妃倒是架子大了不少。”
徐熏有些委屈,却也是低声辩解:“因给太子熬了汤,所以便是出门晚了一些。还请大长公主见谅。”
昭平公主也有分寸,倒是没再多说,只是坐下了。杨云溪便是招呼人将锅子都端了上来。
汤色润白,菜蔬水灵,看着便是叫人食欲都涌了上来。再配上温好的石榴酒,将红色酒液往白玉的杯子一倒,便是只让人觉得都舍不得入口了。
酒过三巡,气氛倒是也活络起来。
昭平公主笑着提议:“只咱们有什么意趣?不如也叫孩子们来,这才是真真有趣儿呢。”
杨云溪当即便是应了:“正是,小虫儿前些日子也说想吃这个,不如叫了一起来。“也不等旁人说话,便是让人去将墩儿等一众孩子都带过来。
秦沁没让带阿媛,只是自罚了一杯:“阿媛身子弱,这样大的风,却是不叫她来了罢。且她肠胃弱,也不了这些,平日也不过吃些肉糜粥罢了。”
杨云溪是知道阿媛的身子的,其实倒不是身子多差,只是纯粹的被秦沁娇惯了,平日又不爱出门,所以冬日里就越发容易风寒。她也没强求,横竖只要墩儿过来了就行了。
不多时,几个孩子倒是都过来了。
阿石和小虫儿毕竟就在厢房里住着,倒是来得快些。到了之后,小虫儿领着阿石规规矩矩的行礼,行了礼也不忘牵着阿石。倒是惹得昭平公主笑出声来,越发稀罕:“咱们小虫儿真的是懂事。”
小虫儿得了夸奖,倒是得意得跟什么似的。
杨云溪搂着阿石,昭平公主伸手将小虫儿揽了去,然后挑了些好消化的喂给两个孩子。
墩儿过来,自然也就是坐在了徐熏旁边。
徐熏显然也是好些时候没有和墩儿这般亲近过了,倒是高兴得很,拉着墩儿怎么也不撒手,又不住的给墩儿挑他喜欢吃的。
墩儿被徐熏这般照顾着,倒是也开心,一直脸上都带着笑。
昭平公主笑着时不时问墩儿几句话,无非也就是问问墩儿的功课什么的,不过听闻墩儿每日起得那般早,倒是皱了皱眉:“这么小的孩子,起那么早做什么?容易影响身子。我看墩儿这些日子也是瘦了些,要我看,让太医过来诊一诊脉看看才是。”
这么突然一下子提起这个事情来,倒是有点儿突兀,众人都是明显愣了一下。
杨云溪倒是没反对,只略做了个犹豫的表情,便是赶在了众人开口之前道:“也好,我今日平安脉倒是忘了,叫太医来的时候,顺带也替几个孩子看看。”
徐熏诧异的看了一眼,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倒是也没反对。不过却是握紧了墩儿的手。
其他几个人,面上也是看不出什么来,只当就是昭平公主突然想起了这么一茬罢了。
杨云溪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在胡蔓身上顿了顿。
胡蔓倒是有些神色不对劲儿——一直频频的看墩儿,完全就是心不在焉的架势。
最镇定的自然是秦沁,似她觉得石榴酒十分好喝,一会儿一小口,此时倒是已经脸带红霞了。看着竟是有些别样的妩媚风情。
杨云溪看了一眼,倒是有些惋惜:这宫里的美人,却是就这么凋谢了。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到底她也不可能将朱礼分出去,更不可能再叫这些人出宫再嫁,所以,也不过是想想罢了。
一时太医来了,却也不是安经,而是叫了另一个。安经今日却是休沐。自然这是一早就合计好的。
☆、1071。第1071章 责问
对于诊脉的结果,杨云溪自然是早就知道的。
不过其他人却是不知道,所以结果一出来,自然是满座皆惊。
徐熏瞪着眼睛,有些不大相信:“果真就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杨云溪只看着太医。
太医急得这大冬天的几乎是一头的汗:“这个事儿如何能作假?微臣也愿是诊错了,可是脉象如此——“
也不必杨云溪再怎么说,昭平公主便是已经有了论断:“去请皇上来。”
昭平公主这般越俎代庖,杨云溪倒是也不恼,只默许了这件事情。
徐熏却已是搂着墩儿哭出声来:“我就说不该叫你搬出去。”言下之意,倒是有些指责的意思。
杨云溪眸子一暗,最后看着徐熏,语气略微冷淡的出了声:“惠妃还请慎言。太子身子如此,并非皇上愿意。他叫太子搬出来,也是为了太子好。你这般说话,是在埋怨皇上不成?”
不管是什么情况,自然都是不能埋怨朱礼的。
徐熏被这么一提醒,倒是猛然反应过来,不过口中虽是不说了,可是看着那神色,心里分明却也是有怨气的。
朱礼来得倒是也快,听说墩儿出事儿了,他心头必也是紧张的。不过待到他听说了杨云溪的情况和墩儿也是一模一样的时候,先是一惊,随后面色便是沉了下来。
朱礼挨个儿的从徐熏秦沁胡蔓的面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徐熏面上。
徐熏心中一凛,也顾不上别的了,慌忙便是跪下:“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竟是怀疑臣妾?臣妾对太子是什么心思,别人不知,难道皇上还不知?“
杨云溪看着徐熏眼泪滚滚落下,倒是心头叹了一口气。不过她却也是没多说一个字,只是看着朱礼询问了一句:“皇上现在是什么意思?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朱礼只吐出一个字来:“查。”
只从朱礼的神色来看,便是不难知道此事朱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不过杨云溪要的结果却也就是这个:这事儿她去查,倒是也难查,而且她本身在局中,只怕也是容易被人误导。这件事情,还是让朱礼来查是最合适的,这样一来,不管是什么结果,倒是将来也不会有人记恨她。
这个记恨,指的是墩儿。若是查出来这件事情和徐熏有关系,墩儿将来会不会记恨?
她自是要防范未然的。
墩儿已经是有些懵了,此时大概总算是回过神来,也是朝着朱礼跪下了,口中脆生生道:“父皇,若是母妃做错什么,还请父皇莫要责罚母妃,儿臣愿意代替母妃受罚。”
墩儿这般懂事体贴,徐熏便是越发哭得伤心。搂着墩儿几乎是不肯撒手。
朱礼被哭得有些心烦,看了一眼墩儿,沉声斥道:“住口!你身为儿子,孝顺是好事儿。可是身为太子,如此可合适?况且,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你便是这般,倒成了什么了?”
末了又看一眼徐熏,似有些失望:“你就是这般教导太子的?”
徐熏被这么一句话说得僵硬半晌,最后只是伏在地上,额头触地:“臣妾知错。”
朱礼并不看徐熏,又看一眼杨云溪,同样态度也是严厉:“皇后,这事儿你却是也有责任,若是再出现这样的事儿,朕便是唯有拿你是问了!”
杨云溪也是只得应一声,而后看了一眼其他人:“这话你们可都听见了?以后却是也都别抱怨我才是。”
昭平公主此时接了一句:“真真是乌烟瘴气,罢了罢了,也扰了兴致,我便是先回去了。”
昭平公主这么一走,朱礼也就打发了其他人都是散了。
不过墩儿却是被留了下来。朱礼刚才训斥几句,墩儿也是红了眼睛,不过没敢哭出来,只是可怜巴巴的样子。
杨云溪多少有些不落忍,却也是拉过墩儿来道:“墩儿放心吧,你母妃若是没犯错,必是不会被责罚的。”
墩儿含泪点头,又朝着朱礼认错:“父皇,儿臣知错,还请父皇不要生气。”
朱礼看着墩儿这般,到底再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便是到底软了几分语气:“你也回去歇着罢。”
这头墩儿也被送走后,朱礼便是看向了杨云溪,而后微微一挑眉。
杨云溪被这么一看,登时就有些心虚起来。倒是不敢看朱礼了,不自然的笑了笑,招呼朱礼道:“大郎你用了晚膳不曾?要不就将就用一些?我记得大郎喜欢吃冬笋,今儿这个笋片却是十分新鲜的。”
朱礼唇角微微一挑,目光显得有些幽深。
杨云溪咳了一声,倒是不敢再多说了。
“我竟是不知,阿梓这样的会演戏。”朱礼冷笑一声,定定看着杨云溪,抱着双臂就那么站在那儿:“说是痊愈了,只怕就是觉出不对了,故意才演了这么一出?让我猜猜,谁是同谋?安经肯定是同谋的,阿姐……必然也是同谋。”
杨云溪的心随着朱礼的话,便是越发的七上八下起来,心里发虚得厉害。干咳一声,她不甚自在道:“不过是没来得及与你说罢了。你昨儿回来时辰太晚了,便是没来得及……”
朱礼眉头一挑,发出了一声带着尾音的轻哼来。
杨云溪登时便是住了口,不敢再说了。最后等了片刻,见朱礼没有缓和的意思,倒是真心虚了,忙认错道:“绝无下次。”
朱礼唇角一勾,而后示意杨云溪走到了他跟前,这才压低声音漫不经心道:“不计较也不是不可。但是——”
杨云溪立刻会意,点头道:“大郎说什么,我便是做什么可好?”
朱礼笑容更深,眸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使坏,撩得人都是有些不自在:“果真?”
她顿时觉得心头不祥,可是看着朱礼那架势,到底还是没骨气的一口应下:“果真。”
朱礼一笑,压低声音与杨云溪耳语了几句,倒是将她弄得面红耳赤。
朱礼却是自得。只等着杨云溪应下,那副样子,倒是格外的让人觉得可恨。
不过这头朱礼逗弄着杨云溪,那头秦沁却是看住了胡蔓,之前醉态半点不剩:“这件事情,不会是你做的吧?”
(今天才知道,网文这一块抄袭到底有严重,心里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感觉。让阿音缓一缓~今天就更新两章,明日补上欠下那一章~)
☆、1072。第1072章 论断
秦沁在问这个话的时候,眼底的凌厉几乎是弥漫出来。之前醉酒的迷蒙更是涓滴不剩,只有严肃。
胡蔓猛然一惊,甚至连脚步都顿住,整个人几乎是僵硬在了原地:“德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秦沁神色不变,双眸灼灼的死死盯着胡蔓,声音亦是冰冷,几和这漫天风雪有得一拼:“你说我是什么意思?别和我装糊涂。”
胡蔓也是沉了脸:“我却是不明白德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竟是还敢害墩儿不成?”
“不是最好。”秦沁似乎也并不相信,不过却也没有再一味的追究下去:“若是你做的,这次大罗金仙来了,却也是绝对保不住你的性命!”说完这句话,秦沁便是没再理会胡蔓,径直离去。
胡蔓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神色变换莫名,最终便是冷哼了一声,而后抱紧了手里的暖炉离去。不过却也是没去追秦沁,就那么直接回了自己那儿。
朱礼既是命人追查,自然也是指派了人过来的。不过最终还是和王顺合作罢了——这事儿关系到了后宫,说是朱礼出面,可是杨云溪哪里能真的半点不出力?
所以有了结果之后,杨云溪却是第一个知道的。
出问题的竟是织湘。或者说是织湘亲手给墩儿做的一个香囊上。
香囊里塞着一个香薰球,里头装的却全是黑褐色的粉末,香味清淡,倒似乎也没什么奇怪之处。可是等到太医一验,却是一下子就漏了馅儿。
宫中规矩,墩儿是不会连着戴同一个香囊的。所以同样味道的总是做几个样式,轮番着戴。
而杨云溪脉象骤然发生了变换的那日,墩儿却是带着这个香囊,再往前推,也是这个香囊。
安经这次被罚了,倒是没能参与验证这个粉末的事儿里——朱礼的意思很明白,安经伙同杨云溪瞒着他,他不舍的责备杨云溪,自然也是得将火气撒在安经身上。又或者是觉得安经风头太盛,所以故意的便是要打压安经罢了。
其他太医杨云溪虽然也信,但是到底不如信任安经那般。所以开方子调养过来这个事儿,她便是婉拒了:“既是身子没什么问题,那也不必喝药,慢慢的它自己就缓过来了。”
说起来,这个事儿也不过是小小的把戏罢了。那药粉对身体伤害不大,可是对脉象影响却是颇大,所以也就造成了这样的效果。
织湘当天夜里便是悬梁了。用自己的衣带将自己挂在了住处的屋梁上。等到事情弄明白了,去抓织湘的时候,这个女子已经是香消玉殒了整整一日了。
杨云溪得了消息,便是只剩下冷笑了:“看来织湘的消息倒是灵通。我竟然不知,浣衣局这样的地方,还有这样灵通的消息。”上次嚼舌头的事儿之后,织湘就被打发去了浣衣局。
王顺面上有些羞愧,低声辩解:“浣衣局的管事说,织湘是受不住浣衣局的苦,这才悬梁自尽的。”
杨云溪看着王顺,有些忍不住的气笑了:“王顺,你别告诉我,你竟然是信了这话。”好好的,之前怎的没半点事儿?现在竟是就忍不住了?墩儿这头事情没发现时候,怎么就忍得住?一出事儿,就立马忍不住了?
说起来,织湘去了浣衣局,倒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才受不住,这个理由倒是未免太过牵强了。
王顺被训得有些默然,好半晌才道:“是奴才没将事情办好,还请主子惩处。”
“我若是你,我现在便是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