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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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第4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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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岁梅一眼,又添了这么一句。
    如今岁梅和兰笙,好比是她的左右手一般。重要程度自然是不必说,可是就因为是这般重要的位置,所以才更是不能够没个后备。而且,兰笙虽说似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在宫中,可是岁梅呢?
    所以,现在将人带出来,将来自是好的。
    下午的时候,杨云溪便是召了太医。
    她这头一召太医,朱礼便是知道了。虽说自己走不开,却也是忙打发了人过来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杨云溪哭笑不得,却也是干脆就让那小太监在旁边等着,到时候太医说什么,不也就能原话说给朱礼知道?也好叫他放心。
    然而让杨云溪有些不知所措的是,出来的结果却是不怎么好。太医诊脉之后,便是皱了眉头,迟疑道:“娘娘这个脉象——”
    “我的脉象怎么了?“杨云溪看得也是忍不住的皱眉,而后如此追问一句。不只是她,很多人也是紧张的看住了太医,心都是高高悬了起来。
    太医有些紧张,也越发的僵硬:“这是内里亏损,所以才会不管用什么药都不见好,这样的情况,最好是卧床静养,将内里的亏损都是养回来。在此期间,最好戒骄戒躁,也不可过多思虑。”
    杨云溪拢着眉头:“竟是这般严重?“
    “皇后娘娘您这个风寒应是已经有些日子了,是否一直用药,却也不过是反反复复,始终不见好?要说严重也不见得,可是却也不好。”太医似不那么紧张了,也自在了一些,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也不敢吊书袋,只直白道:“就是因为内里空虚,脾胃也虚弱,所以吃药才总似不见效一般。那药不过是走了个过场,最要紧的还是娘娘您得调理。本来生产的亏空就没调理妥当,如今又病了这么一场,着实也是亏空得厉害。”
    杨云溪点了点头,也没多说:“我知道了。那可需要再服药?”
    太医却是摇头:“服药却是不必。不过药膳却是可以。臣一会儿开个药膳方子——”
    “嗯。你先去写罢。”杨云溪打发了太医,转头却是看向了兰笙:“再去请一个太医过来。”
    她这是不大相信这个太医的话。要说亏空……怀孕之前,她便是仔细调理过身子,怀孕中也是处处的调养,月子更是小心翼翼,断不敢马虎。出了月子的时候,安经也是细细的诊过脉,当时若是还有亏空,安经会不提?
    只是重新找了太医过来,却还是这么一个结果罢了。
    如此一来,杨云溪倒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皱眉叫了安经过来,将情况与他一说。
    安经一愣,仔细的把了把脉,最后脸色却是十分难看的道:“脉象上看,似乎的确是内里亏损。虽然说得有些严重,不过静养调理却是最妥当的。”
    安经的脸色自是难看的。昨日诊脉却都还不是如此,今日却是变成了这般……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杨云溪倒是也没说什么,看着安经那样子,心头也明白,这事儿必然也不是安经不用心。故而当下她便是笑道:“既是要调理,还是你开个方子罢。只你最了解我的脉息,自然还是你来。”
    安经这一瞬间,倒是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纵是经历过太多,此时他也是忍不住有些感动。若换成是旁人,只怕这个时候却是要怀疑他了,可是皇后娘娘却是如此……就好比千里马遇上了伯乐,那种感觉却是难以言说的。
    这种感觉,却是叫人恨不得结草衔环,为之死而后已。
    安经压下情绪,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这件事儿,微臣必是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杨云溪看着安经,微微一笑:“好,那我便是等着。”她说那句话,虽然是真的也只相信安经,可是也未尝是没有其他的心思在里头。如此看来,效果却是十分的好。
    送走了安经,杨云溪扫了那小太监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皇上不是还等着你回话?去吧,实话实说就行,也不必吓唬皇上,白白叫他担心。”话自然是点到为止,至于怎么领会是那小太监的事儿了。
    不过,能在朱礼身边服侍的,自然也笨不到哪里去。
    小太监先是应了,回去的路上倒是琢磨了一路。最后见了朱礼,却是如此说的:“前后换了三个太医,结果倒是都一样,都说娘娘是身子亏损空耗所致,叫好好调养着,并无大碍。”
    朱礼听着,倒是松了一口气,又皱眉:“是生产时候亏损的身子?”在他看来,一口气生了两个孩子,孕期又那般折腾,亏损倒是也不奇怪。

  ☆、1063。第1063章 端倪

朱礼略一沉吟,便是道:“既是如此,那就让皇后好好歇着,调理身子要紧。其他的事儿——”话说到了这里,朱礼便是微微一眯眼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当下便是又一笑:“你去问问,看皇后想将事情交给谁暂管着。若是不愿意给旁人,或是叫太妃先帮着看几日也是行的。”
    杨云溪得了朱礼这话的时候,愕然了片刻之后,便是笑出声来。朱礼这话的意思,倒是再明白不过的。
    若是以往,此时她要调理身子,自然是就将后宫管事儿的权力给徐熏,让徐熏先帮着管着。可是现在……
    自然是不合适。不说她和徐熏关系没那么好了,只说徐熏名义上还养着墩儿,便是就不合适。她既要冠盖六宫,将后宫压在自己掌中,她就绝不会给徐熏任何机会。不管徐熏自己想不想,她这里便是不会给徐熏机会。
    至于秦沁……倒是也合适,只是想着秦沁今日特意来说的那些话。杨云溪笑了一笑,垂眸淡淡道:“也没多少事儿,岁梅你和王顺除了我说的那几样便是都按照旧例来办就是。另外,今年每个人都多包一份月例,当做过年的赏钱。”
    如此一来,宫中自然也没有不满意的。
    不过也怕有个突发情况,岁梅和王顺到底应付不得,她便是又添上几句:“你们不好办的事儿,就交给之前那些受过罚的,后来求情才没贬职的那些管事。再不行,就来回我。”
    兰笙有些不赞同:“要不主子还是让太妃帮帮忙——”
    “这是我掌管凤印的第一年,不可如此。”杨云溪用手指挨了一下碗沿,觉得药汤不烫了,这才端起来喝了一口。说实话,药膳药膳,说起来是没药那么苦那么难喝,可是实际上,也是不怎么好喝的。最多也就是比药汤好喝些,也更容易入口而已。
    待到一碗药膳汤喝完,杨云溪便是皱眉捏了一颗梅子扔进口中,而后含混道:“万事开头难,可是只要开了头,以后就容易了。我若是要让旁人心服口服,此时却是不能露怯。”
    兰笙有些着急:“可主子也不能不顾自己身子。”
    “这事儿也未必是我身子出了问题。”杨云溪叹了一口气,目光幽深得像是碧潭:“安经的医术你我都是清楚的,若是真有亏损,那么他为何诊断不出来?这件事情太过蹊跷,必须得好好弄清楚才是。”
    不管这事儿到底有没有幺蛾子,又或是谁折腾出的幺蛾子,她必定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只是现在么……还是莫要打草惊蛇得好。
    兰笙顺着杨云溪的话往深处细细的一想,登时就是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很快却又是平静下来,压着情绪低声飞快道:“那主子明日还是别喝这药膳汤了罢。”
    杨云溪低头看了一眼,随后被兰笙那副摸样逗得微微发笑:“怕什么?这药膳是安经开的,就算身子没有问题,只当是补药罢了,并不影响什么。”况且若是不喝,不将事情做足了,又如何瞒天过海?
    当天,杨云溪便是开始抱恙不出。不管是请安也好,还是回禀事情也好,一律都是不见。
    后宫一应大小事情,都是王顺和岁梅两人打理着。岁梅忙得脚不沾地,却是又有些怕兰笙不痛快,便是这日中午特特的掏银子给兰笙做了一只麻油鸡,偷偷的给了兰笙,笑道:“这几****也不在主子跟前服侍,却是让你劳累了,这算是我给你赔礼。”
    兰笙便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岁梅,而后冷笑了一声,冷冷的道:“这我可消受不起。”
    岁梅一怔,只当是兰笙果真恼了,心里一急,便是带出几分来。伸手握住了兰笙的手:“兰笙你——”
    兰笙蓦然将手抽出来,看着岁梅:“你若是真觉得不好意思,便是好好办差,为主子分忧才是。主子好了,我自然也高兴。可是你这般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会因为主子更重用你些就恼了?”
    一句话却是说中了岁梅心中的心思,当下岁梅便是讪讪的一句话也是说不出来。
    兰笙也不看岁梅尴尬的样子,只是笑了一笑,不过却是多少有些冷:“你也不必如此多虑。我纵肚量不大,可是是非好歹却也是分的清楚的。主子重用你,那是你的本事,不管是谁,只要能与主子分忧,我自然都是敬重他。若是为了这么一点子事儿,我就恼了。那我成了什么人了?”
    顿了顿,兰笙又怀疑的看了岁梅一眼:“是不是有人在你跟前嚼舌头了?”
    岁梅越发尴尬。
    兰笙眯了眯眼睛,紧紧盯住岁梅:“我虽然办事不如你,可是我一心向着主子。你且放心,只要你是为了主子,没有别的私心,我断不会与你怎样。只有替你高兴,替主子高兴的。宫里乌烟瘴气的东西,你却是趁早收敛起来。别叫底下的人也跟着学,没得什么意思。”
    兰笙这般一顿话,倒是让岁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又是红又是滚烫的,好半晌才惭愧道:“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兰笙白了岁梅一眼,却是又慢慢悠悠的将麻油鸡的油纸包拿过来,慢慢剥开:“不过这麻油鸡我却是留下了。只当是咱们每日在一起,我这几日每日给你留门的好处。”
    她们两人住在一个屋子,这几日岁梅忙,便是都回来得晚,所以都是兰笙给留着门。
    岁梅也缓过劲儿来,笑着行礼:“是是是,本就是犒劳你的。等回头忙过了这一阵,我****给你打洗脚水去。”
    两人说笑几句,气氛也就缓过来,倒是不再尴尬。不过这个事儿,兰笙却是偷偷的跟杨云溪提了一提。
    杨云溪听了倒是思忖了片刻,而后问兰笙:“你觉得是谁在岁梅跟前说了挑拨的话?”
    兰笙想了一想,却也是拿不定主意:“这个却是不好说。不过,我想着都敢说到岁梅那儿去,少不得也会在别人那儿说——”
    “所以你便是多留心着,别叫人钻了空子。”杨云溪笑着弹了一下兰笙的额头:“别每日不操心的。岁梅比你后服侍我,如今都这般了,你也不怕人笑话你?”

  ☆、1064。第1064章 教导

岁梅和兰笙之间这点插曲倒是没人知道。不过杨云溪要养身子的事儿,却是风一样的在后宫传播了个遍。
    一时之间,各说纷纭,倒是精彩纷呈。甚至于还有说杨云溪是因承受不住这福气,所以才会如此的一病不起。毕竟一国之母,若是没有大气运,只怕也就是个无福消受的命。
    杨云溪听了这样的说法,倒是忍不住笑了一笑——若是她没有这个命,那又何至于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不过更多的还是来表达关切之意的。比如秦沁和胡蔓。
    一个送了安神的檀香木枕,一个送了犀角杯。
    这两样,都是好东西。那檀香木枕应是万里挑一的,温润无比,香味悠然。而犀牛角更是好东西,而且那犀角杯个头还大,呈出一种温润的琥珀色来,上头有些浅褐色的斑点,通体并无太多纹饰,只杯底雕成了祥云的样子,流畅无比,看着倒真不像是凡间之物一般。
    不过叫小虫儿看了,她却是“咯咯咯”的笑:“好像笋。”
    云姑姑也是撑不住笑了:“昨儿小厨房送了冬笋过来,这个小祖宗闲不住,溜达着过去看。还别说,倒是真有三分相似。”
    这么一说,杨云溪倒是也禁不住的笑了。
    不过,笑是笑过了,她却是不当这都两样东西都是探病送的。檀香木枕也就罢了,可是这犀角杯……自古一来就是有辟毒功效的,好好的胡蔓送她这么一个东西,她怎么能够不多想?
    还没等杨云溪多想什么,倒是连徐熏也是送了东西过来。
    徐熏送的东西则是中规中矩的。两朵灵芝,一对人参。
    杨云溪将东西都命人收起来了,不过却也是不由得摇头笑了一笑。
    墩儿下了学倒是过来请安来了。说起来虽是规矩,不过如今天寒地冻的,她又养着身子,所以倒是没从未要求过墩儿每日过来请安。也打发人说了,不必如此。所以,墩儿能过来,她倒是还有些惊讶。
    不过既是来了,杨云溪也就见了。
    墩儿规规矩矩的磕头行礼,末了起身之后才问道:“母后身子可好些了?”
    墩儿如今行事,倒是越发像是个小大人了。一举一动都是仿佛仔细训练过的,妥帖得不行。只是在杨云溪看来,却是未免有些太过矫枉过正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是太子,总也不好如此的。
    只是墩儿怎么样,太子该怎么教养,朱礼自然有打算,她想着便是也没多说什么。
    她让墩儿坐下吃点心,随后笑着回道:“母后身子并无什么大碍,况且这样养着更也是不打紧。墩儿不必担心什么。”
    墩儿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道:“母后管宫太过辛苦,还是休养得好。”
    杨云溪听了这话,也不知怎的,心里忽然就忍不住的一动。当下她含笑的谢过墩儿的关切,末了才又似乎不经意的感叹了一句:“可是宫中事物繁多,而且眼看着要岁末,更是事情不少,哪里就歇得住?”
    说完这话,她自己倒是有些羞窘,觉得自己这对一个这般点的小孩子动用这些心思算计,又算哪门子的事儿?
    不过让她瞬间就收回了自己不自在的,却是墩儿一句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一句话:“母后只管静养,将事情交给母妃做也可。”
    杨云溪看着墩儿半晌,那一瞬间心头无比的复杂。不过在墩儿觉察出来之前,她却是又笑问:“你心疼母后,怎的不心疼你母妃?你母妃之前也病了许久,身子也没养好呢。”
    墩儿这下倒是有些愣了,面上也露出几分犹豫之色,似乎是在思量这件事情的优劣。
    杨云溪看着墩儿这般,越发的笃定这事儿应该不是墩儿自己思量的结果,而是有人在背后教导墩儿说这样的话。心头暗叹一声,她竟是有些不知该再如何说下去才好。
    这样小的一个孩子……
    “不过母妃若是能为母后分忧,必是高兴。到时候父皇也会高兴。”墩儿到底还是孩子,尚不知自己这些话有什么效果和作用。当下便是又说出这么一句天真的话来。
    杨云溪听着不由得一笑,伸手揉了揉墩儿的后脑勺,她叹了一口气:“为何墩儿会这样想?墩儿,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人再你跟前说了什么?”
    墩儿面上那一刹那的反应,便是肯定了杨云溪心中的猜度。
    不过墩儿后头还是摇头否认了,只是抱着杨云溪的胳膊轻轻摇了一摇:“母后便是让母妃去办罢。”
    由此可见,墩儿倒是真在意徐熏的。
    看着墩儿那稚嫩的样子,杨云溪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最终便是笑了一笑:“倘若需要你母妃帮忙的时候,我自是会让你母妃帮忙的。墩儿你只管放心。”
    墩儿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忽然问了一句:“母后,您说父皇为何总是不去看母妃?”
    这话却是问得再是尴尬不过。
    杨云溪被问得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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