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不会有今日这样的造化。今日云溪却是只能厚着脸皮再求一求舅母,再帮我这一回罢。我能仰仗的,依靠的,也只有薛家了。”
顿了一顿,她退而求其次:“若是舅母不愿表哥冒险,便是将信带给昭平公主也行。”
徐氏看着杨云溪这般,心头蓦然一酸。最后到底还是一把扶住了杨云溪,声音里略带了几分哽咽道:“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真真儿却也是叫人心里难受。罢了罢了,我答应你就是。”
杨云溪从小离了家,最初他们想护着也是被杨家百般阻挠,所以倒是让本该是娇身冠养的千金小姐受了诸多的苦,但是从来却也不见杨云溪抱怨什么,更没求过他们薛家什么,反倒是一直都是感恩的摸样。而如今,杨云溪第一次开口恳求,她着实也是拒绝不了。
尤其是四目相对的时候,看着杨云溪眼底那一点绝望,她更是开不了那个口拒绝。
最后徐氏出去的时候,便是怀里揣了一封信。
徐氏犹豫许久,到底是没将信给薛治,而是直接送去了昭平公主府。
昭平公主打开信看了一眼,神色便是从纳闷变成了凝重。匆匆读完了那信之后,她便是捏着那一张薄薄的纸忍不住的苦笑了一声:“这倒是给我出了老大一个难题。”
思忖片刻,昭平公主弹了弹那张薄薄的信笺,而后吩咐道:“去,请薛大人过府一叙。”这件事情纵然要做,却也是不能瞒着薛治。纵然杨云溪再怎么说一力承担后果,但是真出了事儿,却又如何承担得住?总归也是可能会牵连到薛家的。
所以,不能瞒着薛治。若是薛治不愿意,这件事情自然另当别论。不过昭平公主觉得凭着自己对薛治的了解,这件事情,薛治断然不可能拒绝。
薛治很快便是过来了,看着薛治头上戴着斗笠,昭平公主倒是愣了一下:“怎的?下雨了?”
“下雪了。”薛治笑了一笑,而后将斗笠取下,这才问昭平公主:“这般打发人急匆匆的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昭平公主将那张薄薄的信签纸递给了薛治。
薛治一目十行的看完,神色同样是凝重起来。好半晌,他叹了一声:“皇上不能对苗疆动兵的缘由,公主你是知道的。”
“我自是知道。现在朝廷没有那样多余的兵力去和苗疆开战。而苗疆若真暴动起来,咱们这头很可能被趁虚而入,到时候只怕境地更为糟糕。所以,皇上选择不开战,却也是对的。”昭平公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所以皇上也是做好了要不回来解药的准备。不然,他也不会留下诏书,更不会暗地里挑好了辅政大臣。更不会如此着急立后。”
朱礼可以算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管是哪一方面,他都是想到了。
但是杨云溪的这个提议……
昭平公主抿了一下唇,让本就红润的唇瓣显得更加的绯红润泽。与此同时,她更是绽出一缕略显得有些邪恶的笑意来:“不过我倒是觉得,贵妃的这个法子尽可以试试。咱们只管让刘恩派精锐过去投毒就是了。这样一来,短期之内苗疆或许不会有事儿,可是长远来看——若那苗疆的头领不是傻的,那么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他们苗疆闹分裂,又自认为现在咱们不敢开战,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是该叫他们知道什么叫釜底抽薪。”
昭平公主从来就不是软弱的性格,在她看来,苗疆人如此拿捏着这个事儿提出诸多条件,朱礼不肯退让,为了百年江山计哪怕是牺牲自己也不答应,他们这头就更不该什么也不做。
苗疆人不是骨头硬吗?
“不只是盐,还有别的东西。比如他们的粮仓,咱们偷不走,但是可以直接放火烧。”眯了眯眼睛,薛治深知昭平公主的性格,便是干脆再添了一把火。
昭平公主登时笑了起来,看了一眼薛治:“你倒是毒辣。”
☆、1050。第1050章 双喜临门
昭平公主看了一眼薛治,微微一笑:“这个法子倒是毒辣,不过……我却是极喜欢。”
于是,这般一件关乎家国大事儿的事情,就这般在笑谈间定了下来。
翌日,昭平公主便是进宫去见了杨云溪一面。
杨云溪这头得了昭平公主确切的答复,倒是心头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而后便是又难掩心急的追问道:“那不知却是何时将这个消息给刘恩?”
这个时候再派人过去,自然也是来不及了。所以杨云溪想来想去,便是仍决定让刘恩去办这个事儿才好。毕竟刘恩手里有人,更是人在苗疆。若是要快,自然还是找刘恩最为便宜。
昭平公主微微一颔首:“今日一早,信鸽已是出发,想来最多三两日,刘恩便是能得到消息。”
杨云溪再度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是放松了几分。
昭平公主垂眸,叹了一口气:“之前却都是咱们狭隘了,这件事情若是早些想到,倒是不必僵持这么久。”
“大郎顾虑太多,所以自然是不好用这些手段。”杨云溪笑了一笑,却是有些浑然不在意的味道。其实有的时候,并不是想不到,而是想到了更多人也不愿意去担当这个结果罢了。
毕竟,这样的事情,一个是伤天德,一个则是闹得不好便是要兴起战争,到时候百姓流离,生灵涂炭,罪过自然也就是大了。这样的责任,也不是随便谁都敢去承担的。
就是昭平公主——
杨云溪垂眸,并未曾再将自己往深处放纵的去想这些,只是将思绪都收了回来,而后她看了一眼昭平公主:“这件事情,务必还得瞒着大郎才好。”当然,其实她相信,就算朱礼知道了这件事情,必然也是会假装不知道的,不过为了避免朱礼为难,所以能瞒一时便是一时就是。
昭平公主微微一笑:“这是自然,我办事你纵不放心,还有薛治呢。”
昭平公主随后又将话题岔开了去,问起了墩儿的事儿:“说起来,墩儿搬去东宫也有一阵子了,可适应了?惠妃那头,没再出什么幺蛾子罢?”
“能出什么幺蛾子。”杨云溪微微一挑眉,而后淡淡一笑:“墩儿又有什么不适应的?虽说之前住在惠妃那儿,让惠妃养着,可是到底还是宫人照顾起居,如今他熟悉的宫人在旁边,他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倒是惠妃,却是思念得不行,已是病倒了。”
昭平公主愕然片刻,随后笑出声来:“这可真是……这怎么说?该说她用情太深,还是该说她太过心性不定?不过是搬出去罢了,这也是迟早的事儿。别说墩儿是太子,就算他不是太子,迟早肯定也是要搬出去的。皇子历来最多七岁也就单独居住了,哪里有一直在后宫女人堆里厮混的道理?“
长于妇人之手的男子,又有几个是胸襟广大,胆魄过人的?
“到底是难舍难分罢了。养了这么久,也有感情了。再则,后宫女人说白了,不都是靠着这一点精神慰藉过日子?”杨云溪叹了一口气,想着阿石和阿木:“将来阿石和阿木搬出去,我必也是十分难过的。”不过话是这样说,可是她心里却也是明白,徐熏的病除了因为思念墩儿之外,未尝也不是没有她的缘故。她的态度,多少让徐熏也是心里不舒服的罢?
不过,她却是没工夫去顾忌徐熏的感受了。
“又不是见不着了。再说了,你跟前还有小虫儿和阿芥。”昭平公主笑笑:“你也不是那样放不开的人。”她觉得以杨云溪的性子,只怕到时候就算舍不得也有限。毕竟做母亲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变得有担当有魄力?只怕倒是大郎不提,杨云溪自己都要主动提起搬出去的事儿来。
“说起来,宫中现在吃药的人倒是真不少。”杨云溪不愿再多说这些,便是有意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而后看了一眼昭平公主,见昭平公主没什么神色变化,便是大着胆子提了一句:“太后不必说,最近几个月药都没断过。而如今惠妃和德妃宫里,也都是每天要吃药,真真是叫人头疼。我寻思着,是不是叫护国寺做场法事?”
这一番话乍然一听倒像是寻常说些日常琐事儿,可是细细一琢磨,却也不难听出杨云溪的意思。
昭平公主唇角勾了一勾,而后她便是垂下眸子去:“做场法事倒是也无不可。而且皇祖母的冥诞也到了,我到时候正好去亲自诵经一个月,过年再回来。”
昭平公主这是要离开京城的意思,至于为何离开京城……意思不言而喻。
杨云溪微微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昭平公主:“她很是挂念你。”
“她不过是不放心安王府,打算见我之后将安王府托付给我罢了。”昭平公主转动了一下手指上戴的蓝宝石戒指,神色是平静得甚至有些冰冷的。她唇角勾了一勾,只是眼底却是殊无笑意:“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女,我自然也是了解她的心思的。这件事情,大郎自然有大郎的打算,我却是不好随便应承,所以干脆便是避开来得好。”
杨云溪看着昭平公主决意的样子,到底将劝说的话又咽下去了。最终点点头:“那如此也好。”
昭平公主没过多久便是告辞出宫了。她走后,朱礼没过多久便是回来了,问及昭平公主进宫做什么,杨云溪便是笑了一笑:“还能做什么?不过是女人之间的话罢了,阿姐问了几句关于我舅母舅舅的事儿。”
朱礼登时笑了:“阿姐这是想要讨好未来的婆母?看来,她倒是认真的。”
以昭平公主的身份,如今接受了薛治,自然不可能是玩笑的。
杨云溪看了一眼朱礼,提出一个疑问来:“这个事儿,咱们可要跟太后说一说?”
朱礼思忖片刻,随后摇摇头:“现在不必说,等到赐婚的时候说罢。说起赐婚,你看什么时候妥当?”
杨云溪看了一眼朱礼,不着痕迹的压下心头的思绪,浅浅一笑:“好事儿不嫌早,自然是越早越好。若是再加上立后的事儿,也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岂不是好?”
☆、1051。第1051章 贤内助
杨云溪这般一说,朱礼倒是一下子笑了:“看来果真是心有灵犀,咱们两个倒是想到了一块儿去了。不管什么时候办喜事,此事儿先定下来,总归是没有坏处的。”就算是他出了什么事儿,这件事情一早定下来,也可放心了。
杨云溪知道朱礼的心思,所以便是越发的觉得心中酸楚。不过既便是如此,她仍是只做出高兴的样子:“正是这个道理。如今宫里药味不断的,也正好冲冲喜。”
于是这件事情便是定了下来。
宣读立后的圣旨时,同时也出了这么一道赐婚的圣旨。
薛家早有心里准备,所以纵然各自心头或许都有些不满,不过面上却都还是平静的,虽不至于欢喜,却也是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不同于薛家的平静,外头猛然得了这个消息,便是如同油锅里滴入了水,一下子便是翻滚起来。倒是立后带来的冲击都是被此事儿掩盖了下去,什么浪花也没翻出来。
最不平静的,大约就是林家了——昭平公主再嫁,那么林荫怎么办?总不能跟着去薛家罢?这叫林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可是要昭平公主将林荫送回林家,想想却也是不大可能的。
因为林荫的缘故,林家的不满或许不好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可是其他人那儿,却是没有这个顾虑。有觉得昭平公主水性杨花的,也有觉得薛家上赶着讨好朱礼的,也有觉得朱礼为了扶持新后,甚至不惜赐婚薛家的。
总之,没人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儿。纵然有,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更多还是反对的声音。
这个事儿,口诛笔伐自然是少不了的。平头百姓不大关心这样那样的利益,不过是跟着凑热闹看个戏一般罢了。
真正蹦跶得厉害的还是那些迂腐的文臣。什么好女不二嫁,什么不可让薛家势力太大,什么影响不好,都是出来了。如同一群嗡嗡嗡的苍蝇,让朱礼烦不胜烦。
对于那些和这件事有关的折子,朱礼直接便是让人不必呈上来了。理由倒是也简单:“朱家的事情,朱家人都没说什么,你们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外头寡妇再嫁的事儿也不少,怎的不见你们去说?无非是借机生事罢了。”
其实这话倒是也实在,本来事实也就是如此。不过这些话在那些文人那儿听着,倒是成了嘲讽了。
一时之间君臣你来我往,嘴皮子大战打得倒是厉害。
杨云溪听着着些,每每倒是听得忍不住想笑——其实哪怕是皇帝和朝臣,说起来身份都是尊贵了罢?也都是饱读诗书了罢?可是打起嘴皮子账的时候,却都是一个个的也不见多客气。虽说用词都还是斯文温和的,可是那些明褒暗贬之类的手段,倒是都用得不亦乐乎。倒是比戏文还精彩些。
若不是担心朱礼的身子,她倒是真觉得有趣了。一想到朱礼现在的情况,这些和朱礼对着干的人便是让她觉得尤其可恨来。
这日听见王顺又学前头朝廷里事儿,杨云溪便是有些微微的恼了起来,当下眉头一拧,沉吟片刻后便是道:“宫中梅花开得不错,我欲前往赏梅,只是到底形单影只没个意趣儿,所以想邀诸位命妇进宫一同行乐,却是不知她们肯不肯赏脸?”
王顺眼珠子一转,登时就笑了:“娘娘开了金口,她们若是不来,就是不给娘娘面子。娘娘若是不高兴了,她们哪有好果子吃?娘娘只管放心,她们必是不敢不来的。”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后娘娘不是?毕竟立后的旨意也是下了,只是没正式的走那一趟礼仪罢了。不管如何,杨云溪都是以后的国母,谁敢得罪了?说句不好听过的话,以后若是杨云溪不痛快了,在赐婚或是命妇请安的时候稍微的发泄一下脾气,那也不是那些命妇们能承受得住的。
命妇和皇后之间的相处模式,可比不上前头朝廷里大臣和皇帝的相处。
自然,杨云溪这般做,其实目的倒是再简单不过的:虽说女眷们不可能决定老爷们的行事,可是要说全然没有影响,那也是假的。不然怎么的都说修身齐家平天下?家中安稳,何等重要?
宴请这些女眷们,将其中的要害与她们一说,她们自然是知道和自家的老爷或是儿子女婿去说道。
这样的法子,虽说曲折了一些,可是想来效果必然也是有的。
于是杨云溪便是让王顺将消息递出宫去。想了想,她又让宫人去御膳房吩咐了一声,让准备了一头新鲜的鹿,到时候用来宴请命妇们。
朱礼得知了此事儿,倒是一下子就知道了杨云溪的打算,当下有些心疼,却又说不出的欣慰:“却是辛苦阿梓你了。”
杨云溪只是抿唇浅笑,语气再是理所当然不过的:“既是要与你并肩而立,做你的妻子,那做这些,本就应该。”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男主外女主内,她别的帮不上朱礼,这点总能做到的。
只是她以往倒是也没有这样的经验,所以难免也怕自己做得不好,是以有些迟疑:“要不还是请太妃来坐镇?”
面对杨云溪这个提议,朱礼却是摇了摇头,只是道:“这个时候,却是不太好请太妃坐镇的。毕竟,你才是皇后。若是你有不明白的,提前去请教倒是没什么。可是却是最好还得你自己镇住场面才是。”
这还是朱礼第一次这样和她说话,杨云溪微微怔了一下神,而后看了一眼朱礼,伸手握住他的手:“兴许我自己做得不够好,大郎你千万别恼我。”
“怎会?”朱礼替杨云溪拨了一下有些松散的鬓发,而后一笑:“万事开头难,不过你也不需太过担心,毕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