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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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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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朱礼。
    昭平公主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以往我只觉得皇上宠爱你,却是你的运气。可是如今……我倒是庆幸皇上宠爱的是你。”
    若宠爱的是旁人,对方未必能做到这一步。
    一时之间,昭平公主倒是对杨云溪有了一种刮目相看之感。
    杨云溪被昭平公主这么一说,倒是平白有些受宠若惊起来,苦笑道:“阿姐这般与我说话,我倒是浑身都不自在了。”
    昭平公主也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便是咳嗽一声:“好了,还是快些去看折子吧。今儿折子不少,若是看不完,便是又要堆积到明日了。”
    杨云溪笑应了一声。
    就在杨云溪和昭平公主看折子的时候,却是也有另外一人在问朱礼的情况。
    “皇上情况如何了?”白皙纤细的手指握住竹木的勺子,将清冽的泉水一点点的均匀的洒在开得娇艳的月季脚下,倒是生出了几分悠然美好的味道来。
    一个小黄门低头伺立在离那女子五六步的距离处,头埋得低低的:“回主子的话,皇上的情况仍是打探不到,不过若是与预计无误的话,这会子皇上想来还昏睡着才是。”
    “呵呵。”回应小黄门的话的,只是一声轻笑。听着却是情绪不明,不过显然心情却是没坏到哪里去就是了:“朝中情况呢?”
    “已经有不少大臣上了我折子,要求面圣。想来是心头有所怀疑了,所以故意试探。”小黄门一直低着头,态度也是十分恭谨。那副样子,倒是叫那女子十分满意,轻移了莲步走过去,随手就撸了手腕上的镯子下来扔给了小黄门:“拿去喝酒罢。”
    镯子不过是最普通的样式,除却开口处两个圆球儿,其余地方也不过是最不讲究的圆条罢了。若不是质地是金的,成色也是极好,那便是再无半点特色了。
    这样的镯子自然也有好处:那就是实在。拿出去变卖也是丝毫不打眼的。
    小黄门喜笑颜开,头却是低得更厉害了,语气也更恭敬:“谢主子赏。”
    “替我办事儿,自然是不会亏待了你们。”那女子笑道,而后又拿起竹剪刀来,在一丛月季里挑了半晌,最终剪了几支下来。又将花茎上的刺也是仔细的用手指掰了下来,动作缓慢而优雅,只是叫人担心那花刺会不会不小心伤了那春葱般的手指。
    “好了,好好的打探着消息,别暴露了你的身份。”那女子将月季都收拾妥帖了,这才摆摆手示意小黄门可以退下去了。
    小黄门应了一声,仍是不抬头,就这么倒退着往后退开了去。
    小黄门走了几步,那女子忽然又开了口:“贵妃怀孕了对罢?”
    小黄门闻言一僵,却还是停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回话道:“回主子的话,的确是如此。如今已是显怀了,已是快五个月了。”
    “对了,立太子的事儿如何了?”那女子对于杨云溪怀孕的事儿倒是不知可佛,反而忽然想起来一般问了这么一句话来。
    “看贵妃娘娘的意思,只怕是要立墩儿。”小黄门如实言道:“不过也只是传闻罢了,具体如何,奴婢却是不知道。恐还得再看一段时间才能知晓。”
    “好了,你去吧。”那女子沉吟了一阵子后,才摆摆手示意小黄门可以走了。而她自己则是将那月季抱在怀中往屋中走去。一面走一面吩咐:“去将那个绿玉雕的花瓶找出来,那花瓶配这个花却是再合适不过。”
    小黄门退出了老远,这才敢抬起头来,却是刚好看见了一抹金红色的裙摆消失在了门口。
    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小黄门将纱帽摘下来抱在怀中,这才慢慢的转身走了。走了几步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镯子,倒是又忍不住取出来把玩了一番。最后放在鼻尖底下闻了闻。
    镯子是一直戴着的,自然也是沾染了那女子的气息。
    小黄门闻了一下,似觉得又有些亵渎,忙又将镯子塞进了怀里,仿佛那镯子是会烫手一般。
    烈日炎炎之下,除了这个小黄门,倒是没有别人也在外头走。仿佛是刻意避开了一般——而那小黄门也似不在意这般烈日,纵是又晒又热,却还是慢吞吞的走着。
    而与此同时,西北边关处,一行轻骑却是飞快的在黄沙铺就的路上飞驰而过,带起了烟尘一行。

  ☆、880。第880章 关系

当置身在那条熟悉的小径上的时候,杨云溪便是猛然明白过来了自己在哪里。
    这是多年之前杨家某处偏僻的院落。
    回到了京城之后她还特地去看过——然早已是荒废了,不知是有些人心里有鬼,还是因为这个地方着实太过偏僻,那个院子的门是被封了的。而爬山虎这样的藤蔓类植物,已经几乎将整个院子覆盖。
    当时她曾撬开了门看过。里头的那些家具已经破败腐朽,散发出难闻的气息来。当初她藏身过的柜子,也是连门都掉了。
    她就怔怔的站在那儿,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屋子,蹲在地上用手盖住眼睛,无声无息的哭了一场。哭薛月青,哭她自己,哭她心头难以宣泄的恨意。
    而如今,她站在这里,那院子依旧还是当年的模样:花朵依旧绽放,树木依旧青翠。而这里,虽然偏僻却还是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纵然心头知道会发生什么,她还是满心复杂的提起脚步往屋里一步步走去。
    然而叫她意外的是,和以往屋中空无一人的情景不同的是,这一次那个面目温柔的年轻妇人却是正坐在窗棂下头做衣裳。桃花粉的料子,明显是做给小姑娘家穿的。
    觉察到了她进去的脚步声,妇人抬起头来,而后浅浅一笑,眼底盛满了宠溺和温柔。然后冲着她招了招手:“来,阿梓你过来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她看着妇人,忽然之间就恍惚了起来,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自己是谁。张张口,却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最终她小跑着冲进了妇人的怀里。
    妇人一把搂住她,轻笑出声:“阿梓总是这般,也不怕摔了。”
    她却是不理会,只埋在妇人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妇人身上带着糕点的甜香——因为总是在厨房做好吃的点心,所以浑身便都是这种香气了。
    杨云溪记得这种香气。她不由得攥紧了妇人的袖子,充满依恋和紧张。
    妇人似觉察到了她的情绪,笑着开了口:“阿梓都是大姑娘了,哪里还能这般总撒娇?以后你若也做了娘,难不成还要这般叫你女儿笑话?”
    顿了顿,似又有些感慨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顶:“阿梓这般聪慧能干,把旁人都比下去了。真真的叫人觉得高兴。娘心头也是骄傲得紧。”
    杨云溪听过了欢喜,便是露出一丝丝的欢笑来。
    “阿梓这般能干,想来没了娘在一旁看着,也是能够过得好的。”妇人笑盈盈的拉着她站好,然后自己也是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她心头不安又惶恐,伸手去抓那妇人的手,然而却是抓了个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妇人往外走去。
    门外的光刺眼,妇人走到了门边便像是再也看不清了,氤氲成了模糊的影子,只是一回头,面上神色还是温柔无比。
    杨云溪猛然落下泪来,含糊着叫了一声:“娘!”
    而后,她便是醒了过来。她还躺在双蝶穿花的帐子里,身上搭着薄薄的百字多福的被子。这是在朱礼寝宫的偏殿之中。她也不过是才午睡了一小会儿。
    梦里的情愫还未散去,杨云溪盖住眼睛,压住了那股汹涌而来的酸楚和不舍得,也压住了奔腾的泪意。
    半晌她缓过劲儿来,这才叫了人:“兰笙?”
    兰笙就在外间守着,此时听杨云溪一叫便是忙进来了,算了算时辰倒是诧异:“今儿主子倒是比寻常醒得早了。”
    “嗯。”杨云溪应了一声,就着兰笙的手坐起身来。如今肚子大了,她行动都是不怎么方便了,所以便是处处都需要人帮忙。
    等到用帕子擦了擦脸,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后,杨云溪便是问了一句:“杨家什么时候离京?”
    兰笙虽讶然杨云溪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事情,不过随后却也是随口就答了:“好像就是今日。”
    杨云溪闻言,默然片刻忽然浅浅一笑:“原来如此。”
    兰笙诧异,不过却是没敢多问。
    只杨云溪自己知道是为了什么——第一次梦见薛月青,竟是如此平和的场景,是否也是薛月青在告诉她,这件事情终于可以忘记了?
    “王顺在外头候着,说是有事儿要禀告主子。”兰笙替杨云溪穿上外头的轻纱薄衣,如此禀告。
    杨云溪应了一声,待到收拾妥帖了,这才出去在窗棂边的桌旁坐下,端起早就凉得正好的山楂汤抿了一口。在这样的天气,喝山楂汤不仅开胃,更是叫人暑热都消退了。
    王顺进来后便是给杨云溪请安。杨云溪看了他一眼,见他头上还有汗,便是笑了:“这是去哪了?瞧着是累得不轻。”手微微一抬,示意王顺可以坐下回话。
    王顺一面谢了恩坐下,一面笑着仔细回答:“今儿出宫去打听了一下胡家和李家的关系。”
    一听这话,杨云溪登时也是在意起来,人都是坐直了几分,眼尾一挑露出几分兴味来:“哦?那是有结果了?却不知是打探出什么来了?”
    若是什么猫腻也没有,王顺必是不会这般过来急着回禀,所以想来,只怕是打听出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了。
    王顺点点头,咽了一口唾沫清了清嗓子,故意吊胃口一般的开了口:“这事儿主子只怕是怎么也想不到的。若不是买通了那胡家小妾跟前得宠丫头,只怕这件事情,真是就查不出来了。”
    杨云溪觉出王顺的意思,当下笑骂一句:“好好说话,回禀事儿就回禀事儿,卖什么关子?把我胃口吊得急了,倒是仔细我叫人打你的板子。”
    “奴婢知错,还请娘娘手下留情。”王顺忙告饶,随后便是也没卖关子,笑着一五一十的言道:“这件事情本也隐秘,不留意倒是也根本就不会在意。那胡家家主的宠妾,当年却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而若不是她父亲犯了事儿,只怕如今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想来是她家中为了讨好胡家,便是将她送入胡家做妾侍的。那胡家家主已经四十余岁,可是那小姐如今才双十不到——”
    杨云溪蹙眉:“可别告诉我,那是李没落的旁支。”

  ☆、881。第881章 迷雾

杨云溪微微蹙眉:“你可别告诉我,那是李姓没落的旁支。”
    李家是大家族,旁支自是不少。可是想来就算再怎么没落,也不至于就要将自家姑娘送去这般作践,就是为了讨好胡家。
    毕竟,真要求助,也该向李家本家求助,可是远比讨好胡家管用多了。而且越是大家族,便是越是看重姑娘——不管嫡出庶出,这些都是可以拿去联姻的资源。
    嫡女有嫡女的去处,世家大族,高门大户是她们的命运。而那些庶女,就算攀不上高门大户世家大族,可用来笼络寒门子弟,新起之秀,却是再合适不过的。
    王顺摇摇头:“这怎么可能。”
    “那到底和李家有什么联系?”杨云溪眉头越发蹙紧了几分,心头满满的都是纳闷。
    王顺见杨云溪这般,便是也不敢再卖关子,适可而止低声解释了一句:“昔日那位小姐,倒是和李家一位小姐交好。”
    女人之间的交情,有的时候也是极有用的关系。这一点,杨云溪倒是早就领会过了——所以此时对于这个理由,倒是不怎么意外。
    只是沉默片刻后,她便是又问王顺:“那到底是哪一位小姐,不知可打探出来了?”
    王顺摇头:“那丫鬟也是后来才服侍胡家宠妾的,只知道前些日子有人送了一匣子的首饰头面给那胡家宠妾,胡家宠妾只说是友人赠送,并未曾多说。”
    一匣子的首饰头面,这倒是叫人有些惊讶诧异了。哪怕是这些贵女们,能有这样大手笔的,只怕也着实不会多到哪里去。
    “确信送东西的是李家的姑娘?”杨云溪有些狐疑,便是又这般问了一句。
    王顺点点头:“正是如此。有几样钗环上,都刻着同一个字。那丫鬟描述了一番,我去了一趟给几大家族做首饰最多的银楼问了,那是李家专用的印记。”
    大家族都常用这种法子,就好比宫中所有物件上,都是有宫中印记一样。为的就是有个区分。毕竟许多东西都是珍品,世间独一无二的,若是丢失了,倒是可以凭着这个印记找回来。
    “看来,倒是胡家那宠妾替李家办了什么事儿了。”杨云溪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兴味的笑来,神色却是微微冷了下去:“而且只怕这个事儿,还办成了。否则,李家不至于出手这样大方。”
    顿了顿,她又玩味道:“不过李家倒是也奇了。怎的不送银子,倒是送些首饰钗环?难不成真的是当初捐了一回银子,彻底的穷了?”
    王顺闻言不由得笑起来:“这怎么可能?李家家大业大,只怕再怎么也不至于缺这点银子。”
    杨云溪点点头,随后便是仔细沉吟了一番。细细思量之下,她心头微微一动,倒是有了一个想法:“这么说来,很可能李家家主并不知情,只是某些女眷私下而为。所以最终谢礼便是这般。只用首饰,不用银子。”
    女眷们看见精美首饰头面,自然也是欢喜。而且既是胡家的宠妾,银子只怕也不是那么在意。至少小数目的银子是不在意的。
    “若是能知道李家那头到底是谁送的东西,或者是叫那胡家宠妾办了什么事儿就好了。”杨云溪蹙眉看着茶盅里红色的山楂汤,端起来慢慢饮了一口,又细细的品味了那微酸却又回甜的滋味,最后便是叹了一口气:“不过如此一来。却也是可以看出,李家的确是和胡家有关系的。只是却是不知道,李家家主却是知道不知道这些事儿,而宫中的太后娘娘,又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
    杨云溪想了一想,心头倒是有了主意:“王顺,你随我去给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请安罢。”
    王顺露出几分迟疑来:“上次的事情过后,怕是太后恨死了主子,主子这般贸然前去,只恐怕不大妥当。万一太后……”
    王顺话没说完,意思却是十分明显:李太后若是趁机对杨云溪不利,那可是说不准。
    杨云溪摇摇头:“她舍不得。”朱启的性命在她手里捏着呢,拿她的命换朱启的性命,李太后如何会舍得?
    王顺听了这话,心头倒是陡然放心下来。的确,李太后是绝对舍不得的。
    如此王顺便是陪着杨云溪去给李太后“请安”。
    不过杨云溪倒是没想到,李太后还没见着,倒是先碰到了另外一个人。
    却是曾太妃。曾太妃似乎也是去见李太后的,此时碰见了杨云溪,倒是也一脸的诧异:“贵妃你这是来——”
    “许久没给太后请安,我便是来给太后请安。怎么太妃您也是来给太后请安的?”杨云溪看着曾太妃似有清减,心头便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朱礼如今的情况,曾太妃自是不知的。可饶是如此,曾太妃就已经这般,若是知道了朱礼的实情之后,只怕曾太妃不知会如何担忧。
    想起朱礼,杨云溪笑容便是都有些勉强了。怕曾太妃看出端倪来,她便是低下头去故意不让曾太妃瞧见。
    曾太妃笑了笑:“太后心头不爽利,便是叫我过来请安罢了。”
    杨云溪微微蹙眉:“太妃这般过来请安,有多久了?”既是心头不爽利,只怕李太后不是叫曾太妃过来请安的,而是特意叫了曾太妃过来磋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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