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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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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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庆连连点头,其实心头也有点不服输的意思:这人算是什么?他都没法子的事儿,这人怎么就有法子了?他倒是真想看看这人是有什么法子!
    杨云溪看着褚庆的神色,倒是心头也是十分满意——其实这样不服输也是好的,唯有如此,褚庆才会睁大了眼睛了盯着对方看着,然后看出其中的端倪。
    最后,杨云溪又给褚庆出了一个难题:“若是褚老您再能从对方开的方子里看出来到底是什么药导致小虫儿如今的情况,那自是更好不过。”
    这些医药大拿,从一个方子猜出另一个方子,虽然是有些难度,可是也不会真就难到做不到。
    褚庆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听了这话反而是眼前一亮。也不知心头是不是猜出了几分,一张老脸上,那双眼睛倒是灼灼得有些怕人了。
    杨云溪也不多说,只是笑了一笑。对于眼下的局面倒是十分满意。她自然是相信,只要褚庆认真去试了,必是能成的。
    其实褚庆能得了今日的地位和荣誉也不是沽名钓誉来的,的确是有真凭实力的。对于这些事情,褚庆比起许多年轻的太医都更舍得花功夫去研究琢磨,虽说也有些臭毛病,不过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只可惜的是,褚庆却是注定了不可能趋附她的就是了。不然倒是挺好。
    正想着呢,岁梅便是领着一个太医过来了——看着倒是挺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也是仪表堂堂。
    杨云溪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开了口:“听说你说你能治好小郡主的病症?你可想清楚了?小郡主的病症,极有可能是天花。那可不是容易治的。”
    那小太医恭恭敬敬的给杨云溪请了个安。
    褚庆倒是开口了:“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小安你。你们安家世代行医,你深的真传,你的医术也不差。不过——”
    褚庆一则是给杨云溪点名了这个安小太医的身份,二则也是提醒了那安小太医:这病症你不行,还是别逞强得好。
    安小太医得了褚庆这般提醒,倒是也丝毫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反而是微微一笑:“褚老您放心,这事儿我若是没把握,又如何敢来?正所谓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不是?”
    这话却是要说恭敬也算不得,可也不算是无礼。不过这样一说,倒是分明让人一下子就记住了他了。有些才情和傲气,倒是完完全全的一副青年才俊摸样。
    杨云溪微微一笑,却是懒怠听这些拐弯抹角显摆自己的话,直接道:“其实不管怎么说,方子一开出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小郡主还病着呢,既是你有法子,那就赶快的开方子罢。好歹让她少受罪一些。让我心中也是好受些。至于赏赐,若真能治好,我自会在太子殿下跟前替你美言的。”
    安小太医说白了等的也就是这句话罢了。
    此时自然也是不会拒绝,当即便是道:“既是如此,那微臣便是先开方子罢。”
    于是一屋子的便是眼巴巴的看着安小太医开方子。
    安小太医也不怯场,诊断一番之后,便是拿起了纸笔开方子。
    杨云溪自也是看了,随后笑着赞了一句:“安小太医这一手字写得真是极好的。”
    褚庆便是笑着接了一句:“听说安小太医的祖父喜欢字,所以安小太医便是花了不少功夫练这一手的字。”
    杨云溪笑了笑,又多看了安小太医几眼。
    安小太医很快就将方子写好了。写好之后晾干了墨,便是顺手递给了褚庆过目。
    这个细节乍一看没什么,可是细细想想却是又有点儿有意思:按说这个时候要过目也是该给杨云溪的,给褚庆做什么?无非是要让褚庆心服口服罢了。也同样有点儿显摆和自傲的意思:我虽年纪轻,资历浅,可是并不输给任何人。
    杨云溪心头这般想着,便是看向了褚庆。
    褚庆神色凝重的仔细看着那方子。显然是在慢慢研究。
    也没过多久,褚庆便是神色晦涩起来,将方子递给了杨云溪:“方子并无问题,可以放手一试。”
    这话一出,杨云溪自然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当下便是叫人去抓药来熬。等到吩咐完了,她这才看向了安小太医:“安太医既是能够开出方子来,那么想来也是知道小郡主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症了?到底是不是天花?”
    这个事儿,自然还是她最关心的事儿。

  ☆、617。第617章 心狠

安小太医一脸的淡然和从容,可是却明显的带着一点儿自负。那副摸样,分明就是等着别人来夸他的。
    杨云溪看了安小太医一眼,却是只问褚庆:“这药吃了效果如何?”
    褚庆看着了一眼按小太医:“纵是没用,也对病情无碍。”
    杨云溪这个态度,自然是让安小太医有些不舒服的。不过杨云溪是主子,纵然再大的不满,也是不好表现出来的。安小太医当下一笑,看了褚庆一眼道:“褚老您看,我这个方子如何?”
    这就隐隐有点挑衅的意思了。
    杨云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褚庆,褚庆便是生生的忍耐住了。当下只听得褚庆叹了一口气,道:“老了老了,哪里比得上你们年轻人呢?你这方子极好,我看比起你祖父来也是不差什么了。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正是这么一回事儿。”
    杨云溪不等安小太医开口,便是笑道:“褚老您累了这么些日子,便是先回去歇着吧。这里且让安太医守着罢。您不也说了他是极好的?”
    褚庆听了这话,便是也顺势告退出来。
    安小太医听了这话,倒是忍不住的笑了一下,甚至还说了一句:“褚老您放心。侧妃您放心。”
    杨云溪便是让安小太医留下,自己则是送了褚庆出了屋子。
    一出屋子,杨云溪的面色便是冷了下来,“褚老你看呢?”
    褚庆叹了一口气,“有六成的可能。”
    杨云溪一听这话,脸上又冷了两分:“他在家里是不是不受宠?”
    褚庆一怔,随后点点头:“是不大受宠。不过他天分不错,他祖父还是十分看重他的。只是他是庶出,到底是……若不是他嫡出的大哥着实天分一般,进太医院的也不是他了。”
    这就是了。杨云溪冷笑了一声:“在家中越是不受宠,他只怕就越想做出点成绩来。就越容易被人诱惑了做些糊涂事儿呢。”
    褚庆听杨云溪的意思是已经认定了安小太医的意思,当即便是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道:“不一定是他罢——”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也就罢了。若是的话……”杨云溪眼底闪过一丝凌厉,面上也是冷了几分。
    她明白褚庆的意思,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若真折损了却是真真的可惜的。
    可是……“一步错,步步错。若是他有一丁点善心,我也不至如此。这几日小虫儿受的罪褚老您都是看在眼里的。我自认为不是一个心狠之人。可是在那之前,我先是一个母亲。”杨云溪的回答便是如此。
    褚庆愣了一下神,随后也是苦笑了一声,竟是无言以对:可不是么?还能怎么说?这件事情,的确是如此。别说是杨云溪,就是他看着这几日小虫儿一****被灌那苦药汁子,他都觉得有些心疼。
    毕竟人心都是肉做的,他也是有孙儿孙女的。看着也是难受的。而心里难受自然也会觉得怨恨。
    褚庆最终叹了一口气:“自作孽。”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这样罢了。
    杨云溪同样也是叹了一口气,又问褚庆:“褚老您可否分析出来小虫儿之前用的什么药?”
    褚庆点点头:”心里有点数,不过要具体配出来才知道。“
    ”配出来之后,褚老您直接就将方子送出去罢。交给殿下手里。“杨云溪说完了这句话,便是轻叹了一声:”若是他是清白的,自然也不需担心。若他真做了,宫里自也是留不得他的。“
    褚庆自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当下便是没再多说,只是退了下去。
    杨云溪则是去洗了一把脸。此时已是快要天亮了,杨云溪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那一线鱼肚白,轻轻呼出了这一口气:“天要亮了,但愿天亮之后,小虫儿也好,墩儿也好,还是都好起来罢。”
    若是再不好起来,她是真熬不住了。
    摸了摸脸颊,杨云溪苦笑着看向兰笙:”兰笙,你说我是不是如今都快不能见人了?“
    兰笙其实也是一脸的憔悴,不过听了这话却是偏偏笑起来:“主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旁人纵是拍马也追不上的。”
    杨云溪失笑,点了点兰笙:“你呀。说谎话也是不眨眼的。我这般哪里还好看?“
    兰笙笑嘻嘻道:”好看好看。主子怎么不好看了?不信回头去问殿下,殿下必也说好看的。“
    提起朱礼,杨云溪倒是微微一晃神:也不知道朱礼如今在做什么?是睡了呢,还是和她一样担心着小虫儿呢?
    朱礼此时自然是不可能睡得着的。事实上纵然是躺在榻上,朱礼始终也没睡着。隔不了多大一会儿,他便是问刘恩:“什么时辰了?”
    刘恩一遍遍的回话,倒是心头也盼着天快亮起来才好。不然这般一会儿一问的,也是煎熬。
    天色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缓缓放亮了。
    到了起身的时辰,朱礼见依旧没有人过来传递消息,便是叹了一口气。却又很快强自镇定下来,从容起身穿衣洗漱,如同往常一般准备去早朝。
    此时有小黄门匆匆过来,附耳在刘恩跟前禀告了几句。刘恩微微变了脸色,也不敢耽搁,忙悄悄的跟朱礼说了:”皇上这是召见了各位王爷们,今日早朝的人只怕是难得的齐全。”
    朱礼手指微微一顿,随后一笑:”齐全也好。“
    瞧着倒是半点不怕。
    刘恩看着朱礼这般,倒是油然的生出了一股”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来。
    朱礼看了一眼杏黄色太子服,笑了笑却是道:”今儿就不穿这个了罢。也许以后都没机会再穿了。收起来罢先。“
    朱礼说这番话,却是分明有一种不祥之感。
    刘恩嗫嚅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主子何必说这样的话?”
    朱礼轻笑一声,伸手整理了一下袖子,随后便是道:“好了,咱们这就去罢。”心头倒是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蔷薇院如今是个怎么样的情形?
    走出屋子的那一瞬间,朱礼被太阳便是刺得微微眯了眯眼睛:“今儿倒是个灿烂的好天气。“

  ☆、618。第618章 对峙

小虫儿的症状到底是在服药后没多久就稳定了下来——不得不说安小太医的医术的确是极好的,这么一稳定下来之后,水痘便是陆续的发了出来。
    水痘这头一发出来,杨云溪倒是一下子就松了一口大气:只要不是天花就好,什么都好说。
    只是水痘一发出来,小虫儿便是更加难受了。哼哼唧唧的直说痒,不住的想要伸手去抓挠身上那些水泡。
    杨云溪自是不敢让小虫儿去抓,便是干脆抱着小虫儿,搂着她握着小虫儿的手,不让她去抓。
    至于别的事儿,这会子她却是没心思去管了:横竖有朱礼呢。
    只是杨云溪并不知道,这会子朱礼面对的,却是整个朝堂的口诛笔伐。
    皇帝到底还是皇帝,纵然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可毕竟还是皇帝。那些个迂腐的文人史官们,到底还是信奉那一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规矩的。
    在这些人眼里,皇帝就是天,就是不可违逆的存在。
    况且皇帝提出的废太子一事儿,到底也不是半点理由也没有。
    更何况还有那些个王公贵族们怀揣着一些小心思支持皇帝。
    其实皇帝也不是真就老糊涂了,就废太子这个事儿上,他也算是费劲了心机的——这般不惜拉拢着那些年富力强的兄弟们一起来反对朱礼,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要压制朱礼?只是这样与虎谋皮的结果,却不一定是就好的就是了。纵然现在压制了朱礼,那么接下来要压制的,就是那些蠢蠢欲动的王爷们了。
    年轻的掌权太子,和年迈的掌权皇帝,哪一个更让人觉得有威胁?自是太子。
    自然,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
    朝堂上便是乱成了一锅粥。
    朱礼就这么冷眼看着,最后才出声道:“如今旱灾严重,今日难得人都到齐了,父皇是否该先解决了这事儿?”
    这话一出,朝堂之上便是齐齐的静默了片刻。
    所有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朱礼的转移话题之策。
    不过在看到朱礼面上似笑非笑的神色时,众人却是这才恍然大悟:朱礼这不是想要转移话题,而是分明的在对皇帝嘲讽!
    其实想想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身为皇帝,最该关心的却是民生社稷,如今灾情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皇帝非但不关心,反而是在这里要废太子。倒是有点儿本末倒置了。
    最主要的是,朱礼并未犯下十恶不赦的大错。远远达不到废太子的地步。
    自然有老臣也是附和:“太子这话极是,皇上,百姓如今水深火热,灾情刻不容缓,皇上您看是不是——”
    “既有灾,为何之前不曾上报?”皇帝问这话的时候,却是多少有些牵强的意味。不过再怎么牵强,话语里对朱礼的质问却也是实打实的。
    朱礼原本有些微微抿着的唇角便是又掀了掀。最后只听得朱礼徐徐开口:“第一次与父皇谈及此事时,父皇正与徐妃畅游御花园。第二次与父皇谈及此事,父皇刚服了丹丸,便是只让我处置此事儿。第三次,父皇心情不好,不予允我进去相见。最终我只得送了奏折进去。”
    朱礼声音不高,不过却是字字句句都是清晰明了。再加上大殿之中无人发出别样声音,便是分外的有些觉得震撼。
    朱礼这些话,其实都是在指责皇帝并未曾尽责:皇帝是作用天底下最大的权力不错,可是也操的是全天下最大的心,担的是全天下最重的担子。
    皇帝却是始终在寻欢作乐,担子都让朱礼这个太子扛着。而如今皇帝却反而过来觉得太子夺权,非要废太子。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听都是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此事却也是谁也不敢也不可能笑。事实上,这种父子对峙的情形,自古以来虽不少见,可是也没这么明目张胆的。
    正所谓子不言父之过,如今朱礼这般行事,却是有些触了世人的底线的。
    不过朱礼心知肚明,却也显然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朱礼已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一个什么结果了。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几乎都快结出冰来:“太子你这是在指责朕?朕将朝政交给你,你却是如何做的?灾情既是你早就知道,为何到了今日还没控制住?还有,兵败一事,你又如何解释?陈归尘出卖军情,你敢说你并不知情?你分明是明明知道,还要包庇!”
    提起陈归尘,朱礼的神色便是也不再似方才那样淡然,微微凝重了一些:“我只知陈归尘率领残军,又将城池夺回。并未真就投靠了敌军,更没得了任何好处。事实上,那也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这次倒是没等到皇帝说话,晋亲王便是跳出来冷笑道:“说起这个事儿,我倒是有一事儿想请问太子:朝廷诏令陈归尘回京,可为何陈归尘却是并未奉诏回京?这是什么意思?朝廷连下三道旨意,陈归尘却都是视而不见。这是什么意思?要谋反不成?”
    这么一个谋反的帽子扣下来,再加上如今陈归尘的不肯奉召回京。陈归尘将来一回京,等着他的结果自然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朱礼自是不会如此任由陈归尘的被人污蔑,当即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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