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怎的旁人都听不到,就她一个总是听到?”
见女儿在帝后跟前这般无状,荣阳公主沉了脸色,和女儿道:“好了,什么大事这般大呼小叫的!”
郡主不依:“娘,是韩嬷嬷她说谎,搞不好是她自己想吃呢!”
“胡闹!”荣阳公主这回是真的板起脸了,口气也十分的严厉。
平瑶郡主不敢再言了,却是不满的嘟起了嘴巴。
荣阳公主福了福身子,赔礼道:“皇兄皇嫂瑶儿无状了。”
皇后微笑着:“那里那么多规矩,小孩子嘛,这般才可爱。”
“这孩子闹得慌,臣妹便先领着她去了,不搅扰皇兄皇嫂了。”
皇后娘娘点点头:“去吧,别在这拘着了。”
拉着女儿行了礼,母女二人便退下了,刘承继也道:“伯父伯母,侄儿也走了。”
“你去哪儿?”
皇帝脸色沉着,看着便像是要训话的模样,刘承继便没动,脑袋垂了垂,摆出了一副听训的模样。
“你看看人家的女儿都那么大了!”
刘承继:……
荣阳公主今年四十多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驸马今年整五十,而他才二十出头,刘承继心想,这不是找茬儿吗?
“被平瑶这么一闹,我倒是有些想福儿了,这一晃好些天没见了,也不知又长了多少?”皇后娘娘转头和皇帝道,“过去歇一会儿吧,腿酸了。”
闻言皇帝便伸出一只手扶上了她的胳膊,没再理会刘承继二人走了。
刘承继抬起头来,和身边的侍卫低于了几声,侍卫弓了弓腰退了下去。
四处看了一眼,见人群中晏如瑾和几个年轻的妇人站在一块儿聊天儿,便没有过去,原地站了一会儿后,自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便有几个公子过来叫他一块儿去射靶,刘承继虽是不爱习武,但是箭术很好,若是往常他也愿意去凑这种热闹,憋着劲儿的出个风头什么的,可是如今却没了这份玩儿心,也不爱往人多的地方凑了。
拒绝了好几拨人后,大家知道他是真不动了,便不再来叫他了,一个人只感觉坐了好半天,才见到晏如瑾辞了众人朝这边来了。
“我见他们叫你去射靶,怎么没过去?”晏如瑾在他身边坐下,“有心事啊?”
刘承继转头看她:“吃早饭了吗?”
“在皇后娘娘那里吃了些。”晏如瑾一晃眼见他手背上有一道刮痕,便将他大手拉了过来,“什么时候伤的?”
刘承继低头看了眼竟是才发现,一道小伤也不在意:“许是树枝刮得吧?”
“一会儿回去给你上药……”晏如瑾掏出帕子轻轻的按了按伤口,忽然见到他手掌下边儿有一个筷子头大小的圆圆的伤疤,看着不是新伤,可老伤的话,晏如瑾记得没有啊!
拇指在凸起的一点浅白色的新肉上面摸了摸:“这个伤又是怎么来的?”
刘承继也看着自己手上那个小小的疤点:“钉子扎的。”
“钉子怎么扎到手上了?”
刘承继想要收回手,却被晏如瑾抓紧了,抬眼看她,嘴唇微微一动,原本是想说什么,却又在出口前收了回去,改口道:“不小心弄得,小伤。”
“总是不小心,”晏如瑾小声嘀咕了一句,像是抱怨。
“一点小伤不用在意。”刘承继说这便将手收了回来,转移话题道,“冷吗?”
“不冷——”晏如瑾说着,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别的念头,她一顿便又将刘承继那只手抓了过来,她看着那个圆圆的小疤,脸色有些变了。
……
“瑾娘你先把门打开……瑾娘,我手撞坏了,撞在门上凸起的钉子上了,你开门给我看看……”
“瑾娘,你先把门打开,我求你了……”
“瑾娘,你先把门打开,让我好好抱抱你好吗?你先把门打开,打开我好好和你说几句话……”
……
许久之前的一幕,原本以为已经淡忘了的,忽然又从尘封的心底冲了出来,依旧还是往日那般割心。
晏如瑾忽然沉默了,刘承继便知她是想起了那一段,不在意的笑了,开玩笑的道:“后悔了?”
晏如瑾心里其实是很难受的,想起一回难受一回,低着头摩挲着那一点小疤,声音低低的道:“那时候我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
“其实……便是一直和你生活在那块荒野地上,我也是愿意的……”
“我知道!”刘承继展臂将人紧紧的揽在了怀里,“从猎场回去,就跟我回家吧?”
“嗯!”晏如瑾的声音中带了点鼻音,“太医说福儿这个阶段应该开始叫她说话了,有的宝宝开口早的,这个时候已经会叫爹娘了……对了,父王母妃有信过来吗?再有两个月就过年了,他们可又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刘承继摇摇头,而后他凑到晏如瑾耳朵边儿,低声说道:“我都不知他们去哪儿了,到皇陵去转了一圈便走了,不知道到哪里去游山玩水去了,我皇伯父知道他们走了,却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晏如瑾傻眼,这要是被人发现了……
刘承继又凑过去道:“其实他才是最不靠谱的,和他比,我不知是多老实的人了。”
晏如瑾看着他一时还真是不知该不该认同的好。
提起这话茬刘承继又道:“这一家子想想,我还真是最老实那一个了,旁人我便不说了,只说我皇伯父,你看他现在年纪大了,看着像是有几分慈眉善目了,可早几十年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这般背后说人坏话的样子,晏如瑾熟悉,一时间又想起了一些往事,脸上便带了这轻松的笑意出来。
刘承继看了松了口气:“走吧,过去坐会儿,闻着烤肉熟了。”
第59章 一室静好
当日晚间,刘承继又去了荣阳公主处,给平瑶郡主送了一只小兔子,也没停留多久,只是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也还是出了点事儿……
据说是平瑶郡主身边的某个下人上茶时,不小心将一杯热茶泼在了刘承继的腿上,烫的小腿红了一片……
洒了热茶这事儿不知是真是假,反正那上茶的下人是被抓起来带走了。
这事儿传出来,大家也并没有怎么在意,毕竟不算什么大事儿,最多便是议论几句,说刘承继这人狂傲,连姑姑的面子也不给,为了一点小事,就直接从府上抓人,半点情面不讲。
议论两句便也就过了,毕竟大家都是知道的,刘承继本也不是个温润如玉的性子……
这下人被带出公主的寝殿时,正赶上赵玉庭去给荣阳公主请安,就在宫殿大门口给撞见了,所以这事儿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赵玉庭十分的看不惯刘承继的霸道的做派,可又阻止不了,当着面冷嘲热讽了两句后,便急着跑到了诚王那里去说三到四。
诚王这边刚是吃了午饭的时候,他原是要出门的,刚刚起身时便听下人来报说赵玉庭来了,便想着要将人请到前边儿书房去,只是赵玉庭却没有那般规矩的在前边儿候着,紧跟着那通传的下人闯了进来。
进来就大呼小叫:“四哥,我跟你说……”
诚王见了也不以为忤,只是如兄长般的说他一句道:“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一点身份体统也无。”
“见过四哥四嫂!”赵玉庭便了脚,给诚王和诚王妃行了礼。
“行了,你既是知道他大了,还总是训他!”诚王妃嗔了诚王一眼,又转头招呼赵玉庭道,“玉庭咱不管他,快过来坐吧。”
“多谢四嫂!”赵玉庭也不客气,过去坐了下来,“四哥,你猜我刚才撞见谁了?”
“我哪里能知道这个,你这一天也没个安分的时候,这般四处乱跑的,撞上谁了也不奇怪。”
……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诚王妃不动声色的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又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吩咐道:“上茶。”
“是!”丫鬟垂下视线,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我今天可没乱跑”赵玉庭道,“我本来是要去给荣阳公主请安的,可是大门口撞见了刘承继出来,身后侍卫还押着个公主府的下人,我问了两句才知道,原来是呐奴才上茶时,失手将热茶水泼到了刘承继的腿上。”
说到这赵玉庭一脸的看不惯:“就这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就扫了荣阳公主的脸面,还不只是如此,这荣阳公主府可是与别处不同,驸马也不是好惹的呀!四哥你看看,他这是干得什么事儿啊?”
诚王瞳孔一缩,心底便是一沉。
“四哥?四哥?”
“哦,”顿了顿诚王探话道,“公主府里怎会有这般不稳重的下人侍候,可是新进的小宫女吗?”
赵玉庭摇头:“我也说是奇怪的,是宫里头出来的老嬷嬷,要我说,八成是刘承继他故意找茬的。”
诚王压了压心绪:“荣阳公主就让他将人带走了?”
“是啊,我也奇怪的,就是驸马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啊?”
诚王妃便道:“公主驸马便是不高兴也不好当面就翻脸的,毕竟是自己府里头的下人有错在先。”
赵玉庭点头:“不过这两人可都不是好惹的,提别是张家,如今老将军还在,见了面陛下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
这时下人端了茶上来,诚王妃道:“先喝茶。”
“谢四嫂!”
三人便各自端了茶盏起来,诚王妃不经意的朝外头看了一眼,放下茶盏又聊了几句,大概过了半刻钟左右,丫鬟进来报说:“烟儿小姐来给王妃请安。”
诚王妃便笑道:“便让她进来吧,玉庭也不是外人。”
“是!”
……
诚王因心中有事便有些坐不住了,赵烟儿进来坐了不多久,诚王便找了个理由将人都打发了,跟着他自己也出了门去。
将人送走,诚王妃一个回到了寝殿,软榻上坐下,将人都打发了,只留了贴身的丫鬟跟前侍候,待人都走了,诚王妃问道:“怎的月儿没来?”
丫鬟道:“禀王妃,前去传话的小丫鬟说,月儿小姐说饭后有些胃疼,便给您告罪,今日不过来请安了,待明日好些时过来给您赔罪。”
诚王妃便垂下视线,一时有些深思,其实这一回她之所以带着赵烟儿、赵月儿两个人过来,就是想着找些机会让他们姐妹和赵玉庭多多接触,不管是赵家还是诚王都是有心想要与和玉公主府的关系更加牢固长久一些……
关于这些他们两个也是知道的,可是这里有了机会,她让人去通知,怎的赵月儿却推拒了,她若是不愿意,又为何要来?
诚王妃凝着眉头沉思了半晌,交代丫鬟道:“让人去查一查月儿这几日的动静……打从出了赵府开始,一直到今天,中间所有的事情,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查明白了。”
“是!”
——
“世子妃呢?”
刘承继回来寝殿找了一圈儿,没见着晏如瑾,出了内室找小内监问了一句。
小内监躬身低首:“回世子,世子妃娘娘去书房了。”
刘承继一路踱着步子便又往书房去了,推门进去,房间里开了几扇窗,光线明亮,晏如瑾一身浅色衣裙正立在案前作画。
毛团安静的趴在桌角,爪子按着个大苹果在啃着,刘承继进来它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继续啃果子。
听到脚步声晏如瑾抬眼,朝他笑笑,却没有放下手中的笔:“回来了?晚膳用了吗?”
“还没有。”刘承继说着朝案前走来。
晏如瑾听说他没吃饭,便放下了画笔,从桌子后头饶了出来,她一出来,毛团立马放开了爪子底下的半个苹果,摇着尾巴站了起来,紧跟在晏如瑾身边。
“忙什么去了,饭也不吃,我还只当你在别处吃了呢!”晏如瑾念叨了一句,又问他道,“我让人弄点吃的,你要在哪儿吃,这里还是回去?”
刘承继目光落在案上,随口道:“就在这吧!”
“好!”晏如瑾便出了屋子,站在门□□代了两句。
等她回来时便见到刘承继正站在案前看着她那幅画,久久没动。
画卷上一派朗朗的秋意,一棵大树底下,刘承继曲起一条退,懒散却又有几分沉默的靠坐在那里,看着便像是有几分心事,却又无所在意般的坐在那里,情绪矛盾却又分外的真实。
在他腿边,毛团下巴贴在地面,安静的趴在那里。
一人一狗静止着,被满卷的秋意衬着,便有几分说不出的韵味在里面。
目光依旧流连在画卷上面,刘承继道:“这还是你头一回主动给我作画。”
“你怎知道是头一次?”
刘承继意外抬眼,便见晏如瑾清亮的双眸正看着自己,眼中的神色似有几分上挑,似是问话的意思。
他便忽然笑了,笑容明亮的,便似昔日那个少年。
“还没画完呢!”刘承继让出了位置,示意她继续。
晏如瑾绕过去,提起了笔,晏如瑾弯腰作画,刘承继便站在她身后微微低着头看着,书房里静悄悄的,只闻偶尔几声窗外传进来的,山间鸟鸣。
许久之后晏如瑾放下笔,看着画卷中的自己,刘承继忽然出声问他:“我是不是变得沉郁了?”
晏如瑾顿了顿:“你成熟了!”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以前啊……”晏如瑾脸上漾起了暖暖的笑意,低头收了画却没再言语。
刘承继的目光追着她:“你还记得吗?”
晏如瑾点头:“记得!”
“那就好……”说着默了默,却又道,“可是,只怕终究要忘的……”
“是啊,人不都是如此吗?”
可是,你更喜欢那时候的我……刘承继想说却没有出口。
“不如你闲时,便给我多画几张,将你记得的都画下来!”
“你好贪心呐!”其实刘承继的画像,晏如瑾已是画了许多了,不说分开这这一年多,在晏府已是攒了一箱子了,只说在王府里头也是有一些的。只是晏如瑾却不想告诉他,她自己藏着不想拿给任何人看……
被说贪心,刘承继理直气壮的道:“画了也是你自己留着看!”
“口是心非,分明是你自己臭美。”
夕阳渐落,晚霞的一道红光铺到了案头上,晏如瑾停了动作,将自己一只手伸过去,托住了那道晚霞……刘承继低头看着,半晌他将自己的大手伸过去,托着晏如瑾的,轻轻的抓在了手里……
第60章 局势
“这一回秋猎,大概还能持续两三天,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我或许先走一步。”饭桌上刘承继边吃着饭便道,“等你们回京那日,我出城接你。”
“我随着陛下的车架回京,自是安全稳妥,你接不接我倒是无所谓的,只是,陛下还没有回京呢,咱们本就是陪驾的,你先走一步可是有什么事情?”
“是有一点事情要回去处理。”
“若是该我知道的,你要和我说,也让我心里有个底。”
闻言刘承继抬眼看她,又低头想了想道:“我下午抓了抓了平瑶郡主身边的一个老嬷嬷。”
晏如瑾微微讶异:“这个嬷嬷怎么了?”
刘承继放下筷子:“这个嬷嬷昨天夜里打发了一个侍卫,却探这猎场的防护。”
“平瑶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