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玉佛肚子里藏的人偶。
只是没人会想到那玉佛是青莺用石子击破,官太太、官小姐们只会认为是上天对冷家的惩罚,上天震怒大破冷家的险恶用心,让那玉佛在拜请之时突然炸裂。
温彩抿嘴笑着,睚眦必报才应该是他们做的。
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人以为他们是软弱无能的表现。
“阿恒,你不会觉得我很坏吧?”
“不,你敢作敢当,恩怨分明,我……很喜欢。”
被温彩这般一闹,冷家最后的一线生机也断送了。
太子慕容恪想保思过候,可冷家却连他也诅咒了;便是瑞王这个大好人想求情,也不会再帮冷家说话了,瑞王是个大好人,但对于想害他的人,他是绝不会帮忙求情的。至于慕容恒,若冷家未曾算计温彩,他不在乎帮忙说两句好话,可冷家算计了温彩,他是不会帮忙说话的。
“真的?”不会半夜想起她的所为,吓出一身冷汗。
他肯定地点头“嗯!”眸子里掠过一丝赞赏,他选中的妻子就该是温彩这样的,不会一味的善良,更不会一味逃避,对方既是小人,以敌之道还诸敌身。
“顺娘,这次冷家触了众怒,不仅诅咒皇上,便是太子、瑞王和我都没有放过,几乎将皇族中的权势人物都给得罪光了。”
文武群臣不敢求情。用巫蛊之术诅咒皇帝、太子,此乃大逆不道。你求情,难道你认为这种行为还能轻恕?那你是不是同情冷家?同情这等大逆不道之人,你居心何在。
皇后求情?冷家诅咒的可是她的丈夫、儿子。对皇帝,皇后的情感虽不是很深,可咒骂她儿子就是犯了她的大忌,岂
tang能轻饶?
便说瑞王原是皇帝面前说得上话,他去替一个诅咒自己的人求情,他脑子被门夹了?以后再有这种事,岂不都可以轻恕了,而且他去求情,臣子反而觉得这瑞王太假。
所以,这件事因为温彩的误打误撞,竟是把冷家所有的生路都给堵死了。
冷家获罪,可是五皇子、冷晓呢?
温彩道:“皇后会如何处置五皇子?”
“思过候及其姬妾打入宫狱听候发落。”慕容恒顿了片刻,“今日黄昏,冷贵人在后/宫得到消息,便要替冷家和思过候求情,皇上初醒,哪里肯见,当即下令‘将冷氏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皇帝对早年跟着她的后妃到底不忍重处,何况是替他育有儿女的妃嫔,可这回,冷家触了皇帝逆鳞,别说冷家,便是思过候与冷贵人也不会轻饶。
温彩轻声道:“秦将军的案子查得如何?”
“我反复查看过卷宗,疑窦重重,嫌疑最大的便是顾家、周家。”
在这件案子,带兵从秦府搜出“通敌叛国”罪证的是顾谦;而审理秦将军案、定案的则是周家家主、周贵妃的兄长。
大皇子、顺郡王屡屡行事不端,周贵妃也几番牵扯其间,周贵妃被贬贵嫔,没几日皇帝又寻个缘故复了她的贵妃位,便是大皇子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现在依旧是顺郡王。
慕容恒面露难色,“太子皇兄劝我不必追查下去,他会找机会向皇上求情赦免秦家大罪。可当年秦家被判的是谋逆大罪,除非能重审此案,否则很难赦免。”
慕容恪可不像做这种糊涂事的,明知那案子有太多的疑点,却劝慕容恒不要再追查。
“阿恒,我会站在你这边。只是太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他与你说了他的看法?”
“太子皇兄说,这件案子是皇上订的罪,现在要重审或翻案,很难。皇上是不会同意翻案的,太子皇兄与皇上求过情,皇上说只要我舅舅写一份认罪书便可不预追究,可是舅舅回信来说,他没有谋逆,而这认罪书是绝不会写的。”
温彩心下微沉,怎么感觉这件案子还有太多的隐情。
皇帝为什么非要逼秦将军认罪,而秦将军却一口咬定自己无罪,两厢争执不下,就又僵持了。
皇帝同意翻案,岂不是自打耳光,承认他订错了罪。
皇帝可以弥补他人,但绝不能承认做错了事。
谋逆罪乃是大罪,像秦将军那样耿直刚烈之人,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我能看看秦将军案的卷宗么?”
慕容恒一阵错愕。
温彩浅淡一笑:“你与我说说案子的事吧?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她要帮他?即便是微弱的力量,她也会尽全力。
“我抄了一份卷宗在王府,待我们成亲之后,我便给你看。”他若有所思地道:“这件事,我隐约看到了冷家与周家人的影子,当年我舅舅手握兵权,如果不是秦家获罪,秦家会成为比周家更有权势的门阀。”
周家、冷家两家人瞧出了皇帝的担忧,这才替皇帝下手?这也是皇帝明知案子疑窦重重却草率订案的原因。
慕容恒明知秦家的谋逆罪订得冤,想翻案,却得不到皇帝的认可,心头的憋闷可想而知。
温彩握住了他的手,眸里蓄满温暖,有时候任何话语都是多余,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已足矣。
良久的沉默后,他似从沉闷中挣扎出来,抬头时,眸光里少了几分沉郁,多了几分清明。
温彩温和如初:“德嫔娘娘和小十近来可好?”
“母妃很好。上次你送回宫的珍珠,小十得了半盒,很是高兴,让内务府打造了两套珍珠首饰,还孝敬了母妃一套,惹得皇后羡慕不已,直说小十比华阳孝顺。”
温彩笑着,“每次看到小十,她都长高一截,越长越像德嫔娘娘了。”
德嫔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青莺捧着托盘上来。
温彩道:“这是我做的饺耳(饺子),你吃了再走。”
她启开盘子上盖着的碗,又调了沾水了,递了一碗热饺汤,托着腮帮静默地看着他。
这一次,她一击即中,冷家就快没了。
只是她依旧担心皇帝会不会突然抽筋,对冷家从轻发落。
皇帝对周贵妃未免太好了些,便是在欺君的事上,贬为嫔位,他们这次从江南回来,周氏又复了贵妃位。
慕容恒吃罢了饺耳,温彩给他拢了寒衣,叮嘱道:“近来无甚大事,你就不必再赶过来了,夜里天寒,小心受了风寒。”
自江南归来后,她与他之间多了几分默契,明明是未婚夫妻,相处之时竟更像是生活几年的夫妻。
慕容恒道:“今儿出宫时,太子皇兄想把冷家的案子交给我主审,你觉得这事……”
“你想接这案子么?”
“你对冷家心存怨怼,我愿为你争取这件案子主审权,只要你往后可以安心。”
梦里,安王登基,冷晓为后,他们是如何对待她与慕容恒的?羞辱、折骂,便是徐兰芝仗着宋四爷是安王宠臣也可以对她嘲讽打骂。
慕容恒知道那个梦藏在温彩的心底,一直不得释怀,只有让温彩参与到冷家的大逆案,也许温彩方能安心。
这世却已梦里完全不同,只要他们用心经营,就会换来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要是旁人主审,温彩还真有不放心,爽快地答道:“你争取吧!”
“你想要个什么结果?”
“明月庵冷氏全族是不是会被长庆候冷家连累?”
“会。”慕容恒答得干练,“今儿午后,皇上已免去冷昭西军都督一职,夺去冷敦长庆候爵位、夺冷昭定远候爵位,冷家所有男丁夺去官身、功名贬为庶人。”
思过候借着玉佛诅咒皇帝,如果不是玉佛碎了,他的用心就不会被人所知,偏巧不巧,就在请佛宴的前一天,皇帝就昏厥了。
“皇上当真是被冷家人用巫蛊之术诅咒得昏厥的?”温彩疑惑,她原是不信这些事的。
慕容恒压低嗓门:“皇后娘娘从太子殿下那儿也知思过候把人偶藏在玉佛肚子里的事。”
如此说来,皇帝的昏厥与人偶无关,很有可能是皇后动了手脚。能使人昏睡的药物多了,只需要选用一种,趁皇帝不备服下,皇帝自然就会昏厥。
思过候与冷家自认计划周密,百密一疏,却不晓得太子、皇后一早就派了细作盯紧了他们,只要他们有行动,就会让他们知晓。
而温彩的行动,却在误打误撞中与他们的计谋合到了一块,更加坐实冷家的罪名。
温彩定定心神,马上就要过年节了,这案子年节前许是不会定罪。“明月庵冷氏全族是被牵累的,治长庆候、定远候两府之罪即可,其他人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一人有罪诛连全族,虽然她恨冷晓、冷家老夫人,但旁人是无辜的。
“好!”慕容恒回了一个字。
又说了一阵话,慕容恒温柔地拥她入怀,方才转身自窗户离去。
温彩望着夜色,她的心还是太过柔软了,不想无辜之人被牵连其间,可冷老夫人一家她是不想放过的,但明月庵冷氏一族又有何罪,只是因为他们与冷老夫人是族人就要被治罪么?
青莺轻声问:“郡主,冷家犯的可是灭六族的大罪,别说冷家保不住,便是冷家的姻亲都要受牵连。属下听闻,黄昏时分,御林军便已拿了冷家六族的家主下狱。”
家主关入大牢,其他人要逃也不成,只能坐以待毙。
冷家的姻亲更是斥骂着冷老夫人婆媳,骂她们累及了自己。让冷老夫人全家被族人、姻亲所弃,这样就够了。
黄昏时分,刑部官员带着御林军抄没了长庆候、定远候两府,只见一箱箱的财物抬出了两俯。
*
顺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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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候周世子静默地看着他发泄。
“老五就是个蠢货!蠢到了极点!冷家更是烂泥扶不上墙,在这当口居然出了这等事,冷家完了!老五这回也完了!”
周世子半垂着脑袋:“玉郡主离开长庆候府,又有大理寺的名捕护送,我们的人着实不敢下手。”
“温彩这女人就是个祸害,谁沾上谁倒霉,江南的事被她一搅合,就乱成了一锅粥,原以为还能借冷家与老五的事来对付这女人,没想到却功亏一匮。”
失策啊!
就是那么个年纪不大的女子,竟让他失去了田家的资助,更让田耀祖惨死江南。
周世子道:“殿下还得早做决断。五皇子被囚宫狱,这一次可不同以往,是真的惹怒了皇上,万一宫中有人动了刑罚,他一个扛不住,说些对殿下不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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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就似早早就知晓了他们的计谋一般。
皇帝对他、对周贵妃到底是念着情义的,但是若像五皇子慕容悰那般诅咒皇帝,皇帝也不会容忍,就如这次。
顺郡王知晓皇帝的底线在哪儿?
“殿下,你还想着玉郡主?”
“既然不能得到,那就毁去。她若活着终究是我的心头大患,几次与她交锋,本王都没落到好。这臭娘们就必须得死!”
顺郡王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温彩碎尸万段。这个女子太厉害了,只是
那玉佛里的人偶到底是怎么回事,顺郡王可不会认为那是巧合,还有冷家佛堂里搜出的小人,也似乎在说有人在算计冷家。
可是现在,若说冷家无辜,那玉佛里藏着皇帝人偶就是证据,冷家这回的罪名是坐实了。即便是皇帝,在这虚虚实实间也必须要拿冷家治罪。
“镇远候府把卫森严,明处有温青布下的护卫,暗处又有雍王的暗卫,只要我们的人一靠近镇远候就会被发现。”
“难不成我们就要等着太子、雍王联手对付我与周家。”
冷家是完了!
五皇子也完了!
上一次,皇帝能念着父子之情保住五皇子一条命,那这一次呢,五皇子纵容冷家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就算皇帝要容,便是文武百官也容不得了。
周家再不反击,就是下一个冷家。
这不是一人生死,是一个大家族,弄不好还得牵连上周家的六族、九族。
周世子道:“父亲的意思,要殿下争取做冷家大逆案的主审官。”
谁晓得五皇子会不会供出大皇子来,也唯有如此,才能保全自己。
“再有十几日便要过年了,这件案子已让大理寺和刑部共审,他们能审什么?朝廷就要休沐过年,一拖就要拖到正月十六之后,年节之后朝堂和衙门的琐事多了去,最快也得明年二月才会审理此案。”
周世子道:“殿下心里有数就好。若没有旁的事,在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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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下了,明年五月初二。”
“久则生变,本王可听说洛玉倾慕太子。”
洛玉虽未嫁入太子府,可未必就真的死心了。她可是从小就照着储君妃来培养的,寿春长公主更是从小就给她灌输“你是储君妃,你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等想法。近来洛玉可没少去太子府作客,说的是探望太子府的贺兰良媛、周良媛、郑良娣,可她们早前原与洛玉没有甚交情,这醉翁之意不在酒。
若是周世子能尽早迎娶洛玉,对慕容懀Ю此狄捕嘤兄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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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贵妃虽然保住了位分,可在后宫的势力早不如前。
因新人入宫,而皇后为了太子,将江南的美人献给皇帝为嫔妃,周贵妃已整整一月没见皇帝的面。
太子得慕容恒襄助,先是肃清江南官场,再是剪断冷家,无论是慕容懀Щ故俏寤首樱级狭艘灰恚涣颂锛姨峁┑那疲饺輵'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出手阔绰地度日。
太子在第一时间对江南官场进行了大换血,除了小部分官员是皇帝安置的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太子和慕容恒的人,而太子又刻意扶持了太子府周良媛的娘家叔伯父兄等人,再加上贺兰柔的父亲贺兰绝,整个江南已成太子的囊中之物。
*
温彩近来无事便是整理自己的嫁妆簿子,安然阁的两间空屋子临时置成了堆放嫁妆的库房,从江南带回来的上等绸缎,再到名家字画一应俱全。
双双道:“禀郡主,五郡主来了!”
自打上回在长庆候府共同经历了那一幕之后,五郡主便与人道“彩彩与我算是生死之交,我的个天,冷家玉佛炸裂时,险些没把我俩给炸死,我俩就离那玉佛三尺远,不,是两尺远。我母妃说,彩彩是个祥瑞人儿,我才毫发无伤。”时不时她就来镇远候府串门,而近了年节,再加上京城近来发生诸多大事,各府取消了宴会,年轻小姐们也正是烦闷得紧。
五郡主携着几名婆子、丫头进了安然阁,抬头就看到廊下的花木架子,虽是隆冬,可秋菊、月季开得正艳,仿若春天一般。
“彩彩,还是你这儿暖和,我母妃照着你说的地龙也在我们王府花房弄了地龙,可花房的花还是不如你侍弄的开得好。”
“瑞王妃用的是我荐给匠人?”
“是啊,也是那对父子俩。”
温彩搁下擦拭兰花叶上尘土的抹布,做了一个“有请”的动作,将五郡主迎进花厅,“头一年使着是要差些,地龙上的泥土还没烤干呢,明年冬天就好了。”
麻嬷嬷领着两个粗使丫头摆上了果点。
五郡主迫不及待地捧到手里,“这又是你折腾的新吃食?”
“珍珠奶茶,最合早上吃,你尝尝。”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