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家陪母亲大人说话解闷了。”
举着茶杯的手有些犯酸,眼瞅着俊美无俦的相爷步出了听露轩。顾青麦大气不敢出的将茶杯举着。忍忍忍,好歹她是举着化解两家仇怨的旗帜嫁过来的不是?就当举着旗帜好了。
“水卉。”
“奴婢在。”
“我在这里等了多长时间。”
“老夫人为了喝到媳妇茶,卯时初就兴高采烈的到了这里,一直等到辰时末。”
二个时辰?明摆着是要她在这里跪二个时辰了?顾青麦扳着指头算了算,几乎正好可以跪到东方随云在朝中将事办完回来的时候,时间算得天衣无缝啊。
夜老夫人饮尽儿子敬的茶,将茶杯放在一边,起身,“水卉,去敬佛堂。”
“是,老夫人。”
眼瞅着一群人的脚步出了听露轩的正厅,顾青麦长吁一口气,扮了个鬼脸。将举得发酸的手收了回,静静的跪在团蒲上。她知道周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揪她的错,然后将会是连绵不断的惩罚伴随着她一生。
一生?她给不了他一生,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所以,她没有打算在这里留多长时间,如果事情在她预定的时间内不能解决,她只好当个逃兵。
逃兵?顾青麦捶了捶痛得钻心的腿,“爹啊。有些麻烦呢,女儿不能扔下你啊。就算要逃也得拉着您一起逃啊。”正所谓惹不起躲得起,只是现在麻烦的是她动弹不得,不能随心所欲。“好歹婆婆没有罚我跪在地板砖上,至少还有一个柔软的蒲垫。”跪得无聊,她只好百无聊奈的找着自娱自乐的借口。
只是再好的借口也转移不了她双膝的疼痛。再这样跪下去好不容易治好的腿又得残了。“它日我一定要创造一种跪着运气的功夫,谁说运气只能盘膝而坐?”她有一种直觉,以后自己下跪的机会估计相当的多。跪着运气也许可以事倍功倍,一旦功力恢复起码可以勉强克服体内的血蛊,克服了血蛊,很多事则会好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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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回妒忌
才迈出御书房,远远的可以看到夜柔一袭鹤羽斗篷站在梅树之下,似闺中怨妇般看着他的方向。东方随云轻叹一声,举步往夜柔所立方向走去。
早在梅林的飞雪亭中摆下茶点,见到东方随云往她的方向而来。夜柔的脸上似笑开的梅花,摆了摆手,示意几个宫人将暖炉搬到飞雪亭。
“请娘娘安。”
“一家人,又无外人,表哥无需客套。”夜柔说着话,示意东方随云进飞雪亭一叙。
“娘娘若有吩咐请言明,臣好及时处理。臣家中有事,不可久候。”
夜柔的眼红了,“表哥今日一扫往常卯时到御书房批阅奏折的习惯,直至巳时方来宫中,果然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倒将我这个大媒忘了。”
“娘娘若无事,臣告退。”
“如果你不陪我,今天我就不吃安胎药,我才不管这个孩子的死活。”
止住脚步,东方随云冷冷的看向夜柔,半晌,只得转身步入飞雪亭。
“表哥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没有因为娶了新人就忘了我?”
看着夜柔娇艳明亮起来的脸庞,东方随云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塞入口中,“娘娘,以后那孩子气的话在臣的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如果被一些有心人传到圣上耳中,你这可是罔顾皇子之罪,是要杀头的。”
“生不如死,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夜柔说着话,幽怨的在东方随云身边坐下,“倒是表哥,怎么看着都是一副新婚之始意气飞扬的神采。”
他神采飞扬了吗?他怎么不觉得?东方随云笑道:“娘娘不觉得臣这是斗志昂扬吗?”
“我还以为表哥会一如坊间所传整死那顾家千金,再或者让顾家千金守活寡,可万不想表哥贪念芙蓉帐暖误了新妇上茶的时辰,我听说姑姑现在还罚那顾家千金……哦,不,是罚表嫂还跪着呢。”
还跪着?东方随云看了看天,二个时辰了吧,离家时就见她的双膝在颤抖,旦不知现在又是何番情形?
“表哥心疼了?我可听说京城赌坊下了大注,赌表嫂的第一死亡方案是流产而亡。起先我本不信……”
不待夜柔的话说完,东方随云道:“娘娘可以下注看看。”
看着东方随云淡淡的神情,夜柔猛地站了起来,“我以为表哥必不碰那贱人。”
知道相府那几个管事的老嬷嬷中有夜柔的人,也知道那些个老嬷嬷一定将早间的血衣之事告诉了夜柔。东方随云也不介意,仍旧笑道:“怎么?娘娘以为臣一力苦苦爬上这内阁首辅之位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个人的享受?仅仅是为了报仇?从来就没有为东方家的百子千孙想过?没有为东方家子嗣代代相传想过?”
“可那贱人一无是处,不但没看相,而且是个病痨鬼。”
“娘娘若真介意,臣再纳几房身体健朗又有看相的小妾就是,不再去碰那病痨鬼了。”
“不。”夜柔痛苦的坐了下来,紧紧的拽住东方随云的胳膊,“表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是忌妒是恨,我忌妒那些有可能会被你爱上的女人,我更恨那些能够拥有你的女人。一个顾青麦我都忍受不了,哪还能忍受你身边有更多其余的女人?我这是爱你呀,表哥。”
“你应该在乎的是陛下的身边会不会有其她的女人。”眼见夜柔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东方随云又道:“怎么,只许你为皇室添枝加叶,就不许我东方家出现一些小花骨朵小萝卜头?”
“表哥恨我?”
东方随云摇头叹息,“娘娘,你为什么还没有从过去走出来?臣说过许多次,娘娘该忘记过去了。再说如果臣真的恨您,必不会每天来看望你,也必不会发下保你安全无虞的誓言。”
“那爱呢?你有没有爱过我?”他说过不会爱上任何女人,她不甘心。
“你是我的表妹,是我的亲人。”别无其它。如果她未入宫,依那懵懂之情往后发展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一切没有如果。如今看着她总是一副深宫怨妇的模样,他倒有些庆幸自己从未涉及儿女情长。
“亲人?就这么简单?”见东方随云点头,夜柔有些悲苦的说,“我知道表哥是恨我。恨我不该不相信你的实力。恨我没有和你商量就抛弃了你。恨我进了宫。”
解释过很多次,他不想再解释。这是一个完全生活在自我世界中的女人,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东方随云转过话题,“这段时间你可有看过弘文?”
“他有奶妈照顾,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他是你的儿子,也是当朝的太子。”
“马上就不会是太子了。”
“你又不相信我了吗?”眼见夜柔的眼中抹过一丝惊慌,东方随云又道:“有我就有你,有你就有弘文,弘文的太子之位谁也夺不去。就算她许皇后生下儿子,嫡母嫡子又如何?弘文的太子之尊早已诏告天下,要想更改定会引起朝纲大乱,再说即便是废旧立新也得内阁说了算。”
“对不起,表哥,我……我……”
“以后不要说泄气的话,也不要说些丧气的话。这是置疑皇上对你的宠爱,会惹得皇上不高兴。在外表哥可以保住你的一切,在内还得靠你自己。就算你不爱弘文,但有了弘文,即便哪天你在宫中失宠也不会失去你的地位。”
“这份宠爱,不要也罢。”
“是吗?”东方随云撇唇一笑,“娘娘好好想一想那些在慈宁宫生活的老皇妃们的凄苦生活,你真的希望有那样的生活吗?”
想到那群一辈子没有男欢女爱心力交瘁的女人,夜柔打了个冷颤。只听东方随云又道:“上天给了你机会你就要好好的把握,不要怨天尤人,小心上天将对你的恩宠收回,到时候悔之晚矣。”
明知道对表哥的爱没有结果,明知道她注定要终老皇宫,可夜柔仍旧有些不甘心,一把抓住东方随云的手,“表哥,答应我,不要再碰那顾家千金。”见他匪夷所思的盯着她。她又道:“再怎么说,那顾家千金体弱多病,就算孕有子嗣,只怕也不健朗,何必呢。”
“娘娘倒是提醒臣了,臣差点将正事忘了。”
“正事?”
“我家娘子的身子的确过弱,今早我承诺过她要请太医为她诊治以彻底去除病根的好。她身子健朗才能保我东方子孙健康无虞啊。”
“你……你还是要那贱人生下东方家子孙?”
口口声声贱人?不以为意,东方随云笑道:“如果顾家的列祖列宗知道我东方子嗣的血中流淌着他顾家的血,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死去活来?”
“表哥,你……你……”
“臣说过,要娘娘也去下注看看,赌赌运气。”
眼见东方随云起身告辞,夜柔紧随起身仍旧拉住他的衣摆,“表哥,求求你,至少答应我,在我生下这个孩子之前你不要碰那贱人好不好?要不然我会难受,会心痛,会流产的。”
默默的盯着夜柔看了许久,东方随云摆袖出飞雪亭,走了数步远,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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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回流言
太医院少有往日的繁忙喧嚷,相当的安静,估计年关将近,都忙活各自的事去了吧。东方随云慵懒的走到屏榻前,褪去身上的官袍,随手拿了一本书,半躺在屏榻上漫不经心的翻着。
他时有来太医院打发无聊的时间,然后乐在其中的揶揄揶揄那些胡须斑白的老太医。所以对于弥漫在太医院的药香他本不陌生,只是如今闻着有了些特别,眯眼想了想,是了,一如他新娶的娘子身上的药香味,昨晚飘在他的鼻端一整晚,如今再度闻着居然有点亲切。
“唉,也活该他顾自强倒霉,谁叫他顾家和东方家是世仇?如今顾老爷子顶着再大的功劳,有着再大的苦劳,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骨血又将灰飞烟灭喽。”
顾家?东方家?说的定是他的事了,东方随云不动声色的半躺在屏榻上,煞有介事的听着外间的动静。
“如今京中盛传,朝里明着以顾老爷子是忠臣将他留在京中养老,实则是将顾老爷子困在京中动弹不得。”
“可不?我也听说了,传得更凶的说朝中担心顾老爷子拥兵多年,只怕边陲将领多是顾老爷子的心腹。所以,就算老爷子要致仕回乡也不能让他回老家,至少应该困在京中十年,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
“能够在朝夕之间就将顾老爷子下了兵权困在京城,又能在朝夕之间确保边陲不至发生动荡,这般干净利落的手段没有个长久的计划谋略是不能成事的,唉,血淋淋的例子啊,我们可要引以为鉴。就算它日我们再怎么和相爷没大没小也得……”
东方随云听得兴起,但也知后面的话与他有关必不能让他们说出口来,否则他们肯定会下不了台面。在没有将这几个老太医的头发玩白以前,他可舍不得他们退出太医院。是以翻身而起,懒洋洋问道:“也得怎么着?”
兀自在屏风前说话的两名太医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时间双腿打起颤来,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悔不当初。鼓足了勇气转过屏风,就见他们方才正议论的话题人物笑咪咪的坐在屏榻上,穿着一袭双蟒腾云的紧身青衣,紫色官袍随意搭在他的腰间,乌黑的头发略微凌乱披散在胸前背后,为他本就精致的五官又添一股慵懒风情。
“相爷,我们……我们不知道你在这儿,你公务繁忙……”
“本相就不能忙中偷闲吗?怎么,难道你们两个要到陛下的面前告本相一状,说本相贻误朝纲?”
“不不不,相爷,下官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下官说的是相爷勤于公务,太过于劳累。这个时辰好歹应该在家中休养才是。”
“本相回不回家休养还用得着你们提醒?”看着两个老太医在大冬天的冷汗淋漓,东方随云的心不由得大好起来,笑道:“怎么?莫不是你们也在赌坊下注了?想着本相应该在家中折磨我家娘子方是。如今见本相待在此处,你们担心我那病弱的娘子一年内不能归西?”
知道东方随云所指是他们方才谈论的‘灰飞烟灭’之事,两个老太医吓得双膝一软的跪在地上,颤声说道:“相爷,我们二人方才所说也是有口无心,相爷你别放在心上。”
东方随云放下手中的书,缓缓的站了起来,将紫色的官袍一挥,披到自己的身上,又用金色的腰带系上,向着两个跪在地上的太医灿然一笑,“为什么不放在心上?”
虽然这一笑似百合盛开让人移不开眼睛,但心中仍旧碜得慌,两个老太医语无伦次,“相爷,我们……我们……”
“好了,不过民间一些流言蜚语而已,你们当本相真那般看中?它日民间传出那顾老爷子是本相亲手杀死的话也不足为奇。本相是宰相肚中能撑船,由着他们说去罢,日久自是见人心。”
两个老太医直道‘是,是,是’,不停的抹着冷汗。
“既然和本相是没大没小的,还跪着干什么?还不起来将医箧准备好跟本相走一趟。”
两个老太医急忙起身,“相爷是要……”
不待太医将话说完,东方随云摆了摆手,“将能够起死回生的药,还有能够止血顺气的药,捡最好的都准备一些。”
知道东方随云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两个老太医又死皮笑脸起来,一边抓着药一边问道:“相爷,您要这些药做什么?”
“救我家娘子的命啊。”见两个老太医都愣了神且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东方随云玩心又起,嘴角微勾,“怎么,莫不是你们两个老不朽真到坊间下注了?若你们下的是我家娘子一年内必归西天的话,啧啧啧……一年后你们会穷得连裤子都没得穿的。”
两个老太医抓药的手略有迟疑,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悔不当初,万不想这个无人能够揣测其意的相爷会医治仇家之后?
“不要想着抓些毒药去‘医’我家娘子。如果我家娘子有个好歹,你们都得给她陪葬。”
听到东方随云的话,两个太医手不由得一抖,只听东方随云又道:“瞧你们两个老不朽的神情可想而知,你们两个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本相有宰相肚中能撑船的高风亮节了。还抖什么呢?还不快些?本相可得将我家娘子调养得白白胖胖的。”
两个老太医急忙将准备好的一些药材放入医箧,又讨好的凑到东方随云的面前,其中张太医小心翼翼的问道:“相爷,你方才所说可是真的?”那他得赶在赌坊封赌前重新下一注的好。
东方随云俊瞳抹过异彩,转身笑看着张太医,“怎么?你认为本相会害你?”
“相爷息怒,相爷息怒。”张太医急忙举手作揖,又讨好的试探:“那老朽可真要去赌坊下一注了。”
“如果明年还想有裤子穿,最好赌我家娘子能够活过一年。”
那倒也是,先前的赌注如果陪了本,再下一注相反的就算不赚也可以捡回损失,最起码可以保住身上的裤子。只是这位深藏不露、喜怒无常的相爷说的话可信不?
一路回到相府,知道顾青麦还在听露轩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