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再犯的时候再罚。”
“谢……谢谢姐姐……”
沈山灵的话未说完,含玉拖长音‘嗯?,了一声。沈山灵一个哆嗦,急忙改口,“谢……谢谢少夫人不罚之恩。”
东方随云冷眼看着眼前一幕,摆了摆手,“喝酒。燕子坞中已沾一身讳气,今儿个得好好洗一洗。”
相府管家义伯很是会办事,置的几桌酒菜虽算不上丰厚,但也不简朴,给足了沈山灵面子,很是符合一个正受宠的妾室的身份。
东方随云也许是因了纳妾的原因,一直兴致颇高的和众人喝着酒。擎苍本就是和东方随云走得近的人,如今越发没大没小的敬着酒,东方随云来者不拒,好不得意的喝了一杯又一杯。
“大人,少喝些,醉了。”
独立逐风轩中,回忆着方才纳妾宴的一幕幕,脑中最后剩下的就是沈山灵那句含羞带娇的看着自家相爷说的一句话。顾青麦猛然觉得有些委屈。
她是如何无辜的卷进这场争夫风波的?她如今又在做着些什么?平生潇洒恣意的她如今真的心甘情愿在一个金丝笼中等待着并且尽量的想只留下她一个人待在这金丝笼中?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太和酒楼中,他手抓利刃,“以后,为夫必不抛下娘子一人……为夫与你一同上公堂,一同去坐牢……你是为夫的娘子,为夫要救的只是你,要陪的也只有你一人……娘子还没有回答为夫,那天的泪,是不是为为夫而流?”
隐水山中,他万般柔情裹着她,赤脚贴脚的走路,“踩上来……这样是不是暖和一些……怎么样,这样走路的感觉如何……为夫希望娘子答应为夫,愿意一直陪着为夫这样走下去。”
槐花林中,他细细的刻着名字,誓言铮铮,“我说它是三生石,它便是三生石……所以,它日我们夫妻若走在轮回途中,为夫一定会先看着你喝忘川的水,然后牵引你喝记川的水,当娘子记起一切的时候,为夫再放心的去喝忘川的水,因为,为夫知道娘子会牵引着为夫去喝记川的水。这样一来,我们两个谁也不会忘了谁。”
即使是今天广陵王府的后院门,一向在他人面前淡定的相爷有些不淡定了,“从今天起,你每天三柱高香的求菩萨保佑我家娘子平安无事,否则,我家娘子若真出个什么事就不要怪本相都算在你的身上。你信不信,本相会十倍奉还。”
一幕幕闪现在她的眼前,“是的,这是我顾青麦想要的生活。”她肯定自已心中的念头,抬眼往寄翠苑的方向望去。
他醉了,她知道他是存心醉的,可醉了的他真的能够全身而退?顾青麦心中莫名的有些慌乱了。
今夜难以入眠!
原来孤枕难眠就是现在的写照?
顾青麦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那个沈山灵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谁知道那日隐水山中她是不是有意制造危机让东方随云救她?可今天,自家相爷醉了,也许逃不过沈山灵的万千风情并会和她成其好事……越想越觉得可怕,顾青麦掀被翻身而起,额头上已是冒出冷汗来。
轻试了试额间的冷汗,顾青麦苦笑一声,不过一晚而已,以后自家相爷不在她房间过夜的日子会越来越多,那她再该如何渡过那漫漫长夜?
轻叹一声,下床趿鞋,顾青麦行至窗边推窗而望,一轮弯月悬挂天边,群星闪耀围着孤月。很形象啊,如今她家相爷就似那明月,她顾青麦也好,水卉、沈山灵也罢,就是那些围着月亮的星星。
“顾青麦,你当初不就是想看坐山观虎斗?你当初不就是想看看你家相爷的定力如何?你当初不就是希望用其她人转移你家相爷对你的注意力好给你更多的时间解决问题?如今,你作茧自缚了吗?”并且,这张网越结越大,越结越深,自己已深陷其中。
爱有多深,网就有多大吧?想到这里,顾青麦再度苦笑一声,若心不沦陷自无烦扰,如今心已沦陷,就有些庸人自扰了。“相爷,我应该相信你,一定要相信你。”他一反常态故意饮酒,肯定是想避过今晚的洞房。
天边的月儿一点点的西沉。顾青麦的眼光不自觉的瞟向了寄翠苑的方向,那里红灯高挂,在夜色中极为显眼,满院的风光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寄翠苑的东厢房已是一片黑暗,想来水卉的心必也不好受。猛然间,顾青麦觉得她和水卉有些同病相怜了,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可是,水卉啊,相爷只有一个,你不要怨我。”
寄翠苑的西厢房仍旧灯火辉煌,想来是沈山灵正在为东方随云解酒吧,再或者……顾青麦想得有些扎心,不自觉的闭上眼睛摇着头,“顾青麦,你不要乱想,相爷说了,要你相信他,相信他。”说到这里,她深吸口气,平息脑中的烦乱,睁开眼,霍地,寄翠苑西厢房的灯亦是熄了,西厢房中一片黑暗。
心猛的跳动起来,顾青麦神情紧张的转头看向房门口。她希望此时自家相爷突地出现在她的房门口,一如既往的进屋,然后抱着她说些或恼或逗的话。可是,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听府外传来的更夫的声音,子时。
不会来了,自家相爷肯定不会来了。来了又能如何,她目前根本不能属于他。想到这里,顾青麦再度回头看向寄翠苑的方向,那院子中仍旧张挂着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而东、西两间厢房处在一片黑暗之中,静寂无声。“你就是派擎苍来传个话,让我放心也好啊。”
顾青麦又找着借口,脑中最后的弦绷得紧紧的,一旦听到屋外的动静,也许自己的弦会绷断吧?只是,屋外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一时间,满脑中都是婆婆要自家相爷‘百行孝为先、纳妾生子、开枝散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话。心猛地凉了,他这段时日不就一直想有一个孩子吗?可她不能给他。是怜惜她的身子还是他查觉了?是以今晚故意彻底的醉了好完成婆母大人的叮嘱?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府外的更声再度响起,丑时!
这般长的时间,该做什么都该做完了。顾青麦抚去额头的冷汗,不再看向寄翠苑的方向,苦笑着将窗户关上,呆呆的坐在桌边,盯着床榻出神。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顾青麦欣喜的转头看过去,却不是她想看到的人。
“小姐,睡吧。”
看来,含玉也知道她没睡,在心乱?原来她这般的掩饰不住心中的情、心中的意了么?顾青麦长叹一声站了起来,“含玉,你觉得你家小姐是不是无事找事?”
“小姐要相信姑爷。”日间槐园所见的一切,含玉相当的相信自家的姑爷。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来她顾青麦也有看不穿、看不透的一天。
含玉咬着唇,扶着自家小姐上床榻休息,又不安的问道:“小姐,如果相爷真的、真的宠幸了沈姨娘?你……你会如何?”
身子一颤,顾青麦呆愣的坐在床缘上。继而一笑道:“你家小姐能如何?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呢。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是平常。”
含玉不信问道:“小姐真这么想?”
不这样想又如何?她能改变什么?唯一能够改变的是对自家相爷的一颗心。如果他果真宠幸了别的女人,她唯一能够做的是完成当初嫁进相府的任务,然后彻底的消失在他的面前,从此相忘于江湖,她仍旧做她意气飞扬的顾家三郎。“也许,也许要花费一些时间忘却,但,时间会带走一切,一定会的。”
听不真切,含玉问道:“小姐,说什么?”
悚然一惊,顾青麦回神。如今她没有武功也就罢了,怎么连警惕心也时常犯浑?想到这里,正待说话,却听府外猛地再度传来更夫敲更的声音,寅时!
“小姐,寅时了,不要再瞎想了,快些睡。再过一个时辰,沈姨娘和水姨娘要来请安,你不养好精神,难道要那两个姨娘看小姐憔悴的面容吗?”
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任含玉替她攒着被子,顾青麦闭上眼,“含玉,睡去吧。”她期待着,期待着卯时的到来,这样的话,她的揣测将不再不安。
卯时方至,沈山灵非常守规矩的出现在顾青麦的寝房中。看着沈山灵双眼通红的眼,顾青麦的心不由扎了一下,难道是一晚上没睡?干什么去了?一时间,那旖旎的画面不自觉的涌入脑中,心一时间乱了。
沈山灵一边服侍着顾青麦梳洗,一边语带懊恼的说道:“少夫人,你要替奴婢做主。”
做主?能做什么主?顾青麦斜睨了沈山灵一眼,这才发现沈山灵面带薄怒。照说昨儿个是洞房,小两口应该情深意浓。依着沈山灵的性子应该是止不住的得意方是,哪有一大早就求人作主的道理?莫非……顾青麦先前慌乱的心升起一丝喜悦。
“水卉那个贱人,趁着大人喝醉,居然将大人拐到了她的东厢房。”
闻言,顾青麦的头‘嗡,的一下,“什么?”
“水卉那个贱人,趁着大人喝醉,居然将大人拐到了她的东厢房。”沈山灵说到这里,眼见顾青麦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只当顾青麦是难以置信,是以她跪到顾青麦面前,“少夫人,昨儿个是奴婢和大人的洞房花烛夜啊,水卉那个贱人如此羞辱奴婢,奴婢以后如何在相府待下去?”
“好不要脸。”含玉怒气冲冲的上前,一把将跪在顾青麦面前的沈山灵推倒,继续说道:“自己留不住人还到我家小姐面前哭诉,有本事到东厢房将水姨娘掴一顿,告诉她那个‘贱,字是如何写的。”
耳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含玉教训沈山灵的声音和沈山灵呜呜咽咽的哭声,想到昨儿晚上寄翠苑早就熄了火的东厢房,想到昨儿晚上她还觉得有些对不住水卉……顾青麦不觉苦笑一声。若是沈山灵,昨儿晚上只怕自家相爷还能全身而退。至于水卉,向来觊觎自家相爷,那眼神就相当的赤果裸,既然敢厚颜无耻的将自家相爷诱去了东厢房,只怕酒醉的东方随云被水卉吃了个干干净净。
一切都完了!顾青麦感到丝丝心痛。
眼见顾青麦的神情痛楚,含玉急忙上前说道:“小姐,水姨娘不地道,按照东方府的家规,当庭杖责二十。”
杖责?杀了她都不为过,顾青麦心中醋海翻波难以平静。只是耳中再度传来沈山灵那委屈的哭声,她心中猛地一亮,自家相爷如此做法,似乎非常好的挑起了水卉和沈山灵之间的矛盾,将那两个早已达成联盟的两位姨娘彻底的撕开了啊。想到这里,顾青麦的心中又升起丝丝的欣喜。莫非……
屋外响起丫环的声音,“少夫人,水姨娘来请安。”
顾青麦平定心神,轻声吐道:“进来。”
嘴角含笑,双眸含春,一副吃饱喝足的神态,水卉风情万千的敛衽作福,“水卉请少夫人安。”
见水卉那般风情……顾青麦的心由不得沉到了谷底。心不再痛、不再酸也无任何感觉了,麻木的看着水卉,“相爷呢?”
“大人卯时去朝中了。”
“你这个贱人。”沈山灵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掌挥向意气风发的水卉。
‘啪,的一声,水卉的脸上留下五个手指印迹。沈山灵还不罢休,再度挥掌相掴。水卉急忙躲避并呼‘少夫人、少夫人救我,的话。
含玉对水卉素来无好感,再加上不耻水卉勾引自家姑爷,是以她故意站在顾青麦的面前,做足护着自家小姐免得被那两个疯女人误伤的姿势,其实却是像个甩手掌柜似的站在一旁看着好戏。
水卉在相府虽是丫头,但也是娇生惯养的丫头,自是比不上山中跑上跑下的沈山灵的力道。哪躲得过沈山灵的步步进逼,梳得光顺的头发被沈山灵扯乱,涂了上好胭脂的脸蛋被沈山灵抓出数道血痕,衣物更不用说,被沈山灵抓得稀烂,鞋子都脱了一只。一时间,顾青麦的房间是精彩纷呈,胭脂、洗漱水、眉笔满天飞。
眼见着闹得差不多了,含玉喝道:“够了。”
水卉被打得瘫软在地上,沈山灵亦是打得没了力气。听了含玉的一声怒喝,二人都抬头看向含玉,只见含玉大声向外喝道:“少夫人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的?还不进来将这两个不懂规矩的拖到柴房中关起来?”
外面的几个大丫环起先不敢进去。如今听了含玉的吩咐,急忙一顺溜的跑了进来,也不顾水卉和沈山灵的苦苦哀求,只是拖着她们二人往外走去。含玉骂骂咧咧的声音断续传来,“你们不是不知道相爷有多宠少夫人,偏要看到少夫人被这两个不懂规矩的女人气病?偏要看少夫人病倒你们方才养了眼?告诉你们,如果少夫人这次病倒了,你们都逃不了被卖掉的命。我将你们都卖了再重新买一批忠心的回来。”
“够了,含玉。”顾青麦突地有一种全身心憔悴异常的感觉。她苦苦等了一夜的结果不想是如此收场?再多的情、再多的爱,再多的揣测、欣喜、失望……都没有用了,她很累。
眼见着自家小姐的眼睛浑沌起来,含玉大惊失色,“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顾青麦只觉得自己神思缥缈,虽听得见丫头的惊呼声,但她仍旧倒了下去。一觉醒来,已是三天后。
“小姐。你终于醒了?”
看着丫头含玉担心的眼神,顾青麦咧嘴一笑。伸了伸胳膊长吁一口气,“告诉你家小姐,这一次睡了多长时间,真是神清气爽啊。”
含玉急忙扶起顾青麦靠在床头,又拉过引枕替自家小姐垫上,“小姐吓坏奴婢了,这一次,你整整睡了三天呢。”
三天?自己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了?血蛊真的对她的身子有这般大的破坏力?顾青麦心中泛起疑虑。只是看眼前含玉的神情,顾青麦哑然失笑,伸手刮着含玉的鼻子,“你会吓坏?也不瞧瞧那天你有多威风,吓得那些丫环都哆哆嗦嗦的呢。诶,对了,那两位姨娘你是如何发落的?”
“姑爷很是生气,仍旧将她们关在柴房呢。说是等小姐醒后由小姐发。”
还关着?顾青麦轻蹩眉头,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将杯子在手中轻轻的转着,最终似有若无的问道:“相爷呢?”
“方才还在这里。张太医和罗太医替小姐诊过病后,姑爷送他们两个去了。”
顾青麦轻呷一口茶,将杯子递到丫头手中,“太医如何说?”
“太医说小姐这次是忧郁积怀,再加上不堪烦扰导致气血上涌而发的病。要静养。”
在她顾青麦的人生中,没有过不去的坎。即便是她人生中最为凶险的情关,她亦会相当坦然的应对。整整三天,她虽昏睡,但在这三天中她思虑颇多。即已泥足深陷,退必然会有层层伤痛,但伤疤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定会悄然消散风中。无论自家相爷对那两个姨娘的态度是真是假,是演戏还是动真格,她都会陪他演下去,大不了最后的结局,“我仍旧做我意气飞扬的顾三郎。”一语出口,心释然不少。
“小姐,说什么呢?顾什么?”
“我是顾家最值得骄傲的顾家三小姐啊。”
顾青麦一理通百理融,心情大好,不待含玉多问,只是吩咐着含玉替她梳洗更衣,一切收拾完毕,东方随云正好进屋,“娘子,你醒了?”
看着自家相爷担心、欣喜的眼神,顾青麦心中悄然升起一丝犯罪感。她应该相信他的,可……女人的心容不得一粒沙子啊。原来,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