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十年的日子,你是用自己的死来警醒怀故,幻像和现实疏重疏轻,是不?四师傅,怀故错了,不该瞒着你。怀故不该骗你。怀故现在知道了,怀故应该忘记过去的一切,应该忘了他。”
可是,当她知道一切的时候,都太晚了,四师傅的命没了,她的命也没了,他们终究是没有破深渊之城。
“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难得、难得,一个为爱置之绝境破幻境,一个为情置之死地而后生……怀故,如果要用你最爱之人的血破此结界,你可愿意?”
她抬起虚弱的头,冷笑数声,“怀故最爱的人?怀故一生的爱人有很多,有父亲、母亲、哥哥,还有相爷、四师傅、大师傅,你是要怀故将所有最爱的人都杀绝吗?若真如此,我就先杀了你。”
一声轻叹,缥缈无踪,再也没有声音传来。而她的气息却是强了起来,四师傅似乎也缓存了一丝气息。
她背起四师傅,“四师傅,怀故带你破深渊之城,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背着四师傅的她再也走不进深渊之城,而是被深渊之城的重重魔雾驱赶出来。可结界不破,离四师傅胭脂痣满十年的劫难之日就在眼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血蛊,替四师傅植入血蛊。
她的血蛊在她闯毒噬之城的时候已是逼出,胭脂痣重现额头,当时她还不明白隔一段时间她的身体就会出血一次而且越来越频繁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她明白了。
“乌雅,本尊要血蛊。”她必不让四师傅受制于人,是以做出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情,不但毁了乌雅的容,而且逼乌雅拿出了母蛊。
四师傅的命保住了,境况一天天的好转,只待四师傅醒来,她要和四师傅再次并肩作战,重新杀向深渊之城,那个时候,一切幻像都不能左右她。她要对深渊之城的一切幻像杀无赦。
“我本打算遇神杀神、遇魔杀魔。我本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偏偏的,你来了。我都不知道这个你是真实的还是幻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不是深渊之城,那么,你应该是真实的。我怕呀,你若不走,那我再进深渊之城时出现在我面前的你是真实的还是幻像?万一是真实的怎么办?是以,我想尽办法想让你死心、让你放弃,可偏偏的,越是艰难险阻,你越是迎难而上。”
如今她终于明白四师傅跳入深渊之城时那句‘怀故,为师不舍,是什么意思了。而逼出血蛊的她,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只剩下两年了。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那样不光是害了她,更是害了四师傅。
“我再该拿你怎么办?”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他、抱着他,可是却不能肆无忌惮的拥有他。也许两年后,带给他的将是更大的失望和痛苦,与其失望,不如现在不要有希望。与其痛苦,不如让他认为她一直在忘川之始等着他。
只是,他不走,她该如何?她必不忍心杀他,必不忍心以他之血破咒、破结界……唯一的,就是杀了那浓雾之声,即便是和那浓雾之声玉石俱焚……蹩眉间,她已有了主意,伸出手,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
怀中的人似梦游般的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娘子。”
“嗯?”
“真的是你?”
“嗯。”
“为夫在做梦?”
“嗯。”
“这是什么地方?”
“忘川。”
“娘子还等着为夫?”
“嗯。”
“娘子不怨为夫?”
“嗯。”
“为夫不走了。”
“那我不等你了。”
“好,为夫走,为夫走。”
“我等你。一直等你办完所有应该办完的事。”
“好。”起先他一动不动,生怕抱着他的人烟消云散,现在他小心翼翼伸出修长的手,抚上熟悉的容颜,乌黑浓密的秀发随风飞扬,如墨的凤眸熠熠生辉,微翘的红唇似含丹露……都是他熟悉的模子啊。他不停的摩挲着,眼睛柔得能够滴出水来,生怕少看了一眼。“娘子为何从来不入为夫梦中?”
“不想你分心。”
“娘子今天为何入为夫梦中?”
“因为你分心了。”
“为夫答应娘子,不再分心,尽快做完该做的事,来陪娘子。”
“嗯。”
“娘子,为夫能吻你吗?”他担心她的魂魄受不住。一吻之下她就不见了。
她却是低下头,将红唇映在了他的红唇上。
原来,是这般的真实。感觉得到心的跳动,感觉得到她的体温,他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浅尝,生怕一个热烈之下她就会不翼而飞。是他熟悉的味道,也是他熟悉的浅唱轻吟,他终于将抱着她的人搂得死紧,生怕她从他的梦中飞走。
感觉得到他这死搂中的占有,也感觉得到他这是不想放弃她,更感觉得到他将那些什么‘天下苍生,只怕早就抛诸脑后只求能够和她在一起,她心生苦涩、心生甜蜜、心生酸软……万般情感陈杂心间,一滴泪就那般落在他的脸颊上。
“娘子,你……”话未说完,眼前越来越模糊,是梦要散了吗,他不甘心的伸手抓向她的头发,奈何……奈何……
广袤的大地,火把烁烁。静寂的夜空,群星耀耀。她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脸怀不甘的倒在地上的俊颜。轻叹一声蹲下,抓起他修长的手,将他的手掰开,将她的红发轻轻的自他手中取出。嘴角抹上苦笑,他的心眼可真多,如果让他发觉手中的红发,还不知他会将地驭门闹个什么样的天翻地覆。
百里建弼、蓝昊泽先后醒来,帐逢中未见东方随云,二人吃了一惊,急忙掀起帐帘往外看去,就见东方随云正卧在不远处。
不要冻着的好。想到一处的二人急步往东方随云处走去。走近了,这才发觉,东方随云的眼睛是睁着的,而且是睁得大大的看着那蓝得要滴水的天空。
“东方兄,你……”
“你们信不信,昨晚我到过忘川?”
百里建弼的心‘咯噔,一下,尊主来见过王爷了?蓝昊泽却是蹲下,伸手拉起东方随云,“是梦罢?”
随着站起来,一滴水从东方随云的脸颊上滑落,他伸手摸了摸,放在口中,“涩涩的,是泪。”语毕,他缓缓的看着广阔的草原,“如果真有泪,昨晚的一切是真是幻?是梦是现实?是忘川还是死亡之海?”
“东方兄,怎么了?”
“我见到我家娘子了。她告诉我,她在忘川等着我。但是,如果我不去做我该做的事,她就不会再等我了。”
尊主,你真狠!
113回易容
仗打得很是艰辛,前有乌诺哲挡道,后有庄少蒙死咬,虽然庄少蒙这次不地道的趁火抢劫,但好歹也是为了要养活他那一众属下和子民,是以,卓闻人对庄少蒙也恨不起来。只知道如今站在各为其主的份上,尽着自己的本职。
自从包文龙带着那一千精卫重新杀回营中,卓闻人就急得跳脚,责怪包文龙不知轻重,不知道将东方随云绑回来。而包文龙亦是委屈得狠,只是掏出东方随云的亲笔信给了卓闻人,卓闻人一见信后,更是急得跳了脚,“这不是添乱吗?这不是添乱吗?”
虽然如此说着,但卓闻人只得按照东方随云的安排,解决一个是一个。他故意将水草最为丰美的草原留给了庄少蒙,而且故意丢了许多布匹、衣物在草原上,然后一门心思的去对付乌诺哲。
已近一月,离东方随云给他的期限只有几天了,再不将乌诺哲打趴下,东方随云的命就有点危险了,只是乌诺哲这个人相当的阴险,不好对付,他不似庄少蒙般以为那故意丢下的衣物、布匹、盐巴是雪中送碳、以示友好,而是对卓闻人扔下的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是以,庄少蒙那边的将士、军马早就腹泄得溃不成军了,而乌诺哲的军马、将士仍旧是固若金汤。
庄少蒙对卓闻人这种下三滥的做法相当不齿,但将心比心,自己不也是趁人之危的行为?想着卓闻人终究为他留下了不少吃的、喝的、穿的可以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他安心的在离卓闻人的大营约有百里远的地方安营扎寨。
这一日,庄少蒙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拿着千里眼看着卓闻人的军营,“卓兄弟,算你狠。”被西陲和南疆围困这么长时间了,一点也不慌乱,看大业那些巡逻的士兵,个个神气得狠。再看看自己属下,个个病怏怏不乐。
接着,庄少蒙又将千里眼对准乌诺哲的军营,大战是一触即发,可以清晰的看到大业皇朝的军马和南疆的铁蹄相峙而立,谁也不让谁。
故事似乎相当的重复,一如当年的檀渊之战,此番大业和南疆的大战地点一样的选在了当年檀渊之战的战场。成败、生死在此一博。
金少江水湍流不息,一座枕木搭成的天台横跨金沙江上,站在天台上,可以看到金沙江水怒吼着往下游而去,一个不防,有一个南疆士兵的帽子被江风吹落江中,瞬时没有了踪影。
乌诺哲,长得高大威武,微曲的头发,深勾的鼻子,大大的眼睛似一对漂浮的灯笼,显得脸上的神情很是深邃。他正独自饮着酒,看着不停的来往于天台摆放牛羊等祭品的将士。
“大王,祭品摆放好了。”
听到将士的禀报,乌诺哲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酒杯注满,来到天台边,将满杯的酒倒入金沙江中,“父王,孩儿今天为你报仇。”
林文定只当是利用他乌诺哲,却不知乌诺哲此番出兵是一举多得。一来拿了林文定的好,二来可以一雪当年父亲兵败金沙江之仇。三来由于鼠患、干旱,他出兵抢些财富也好养活族人。
“当初,檀渊一战,父王战死顾老贼子手中。如今,顾老贼子已逝,孩儿就杀了它大业新任的兵马大元帅替父王报仇雪耻。然后,孩儿会一力杀到大业皇朝,挖了顾老贼子的坟,鞭尸三日。”
说着话,乌诺哲再度将手中的酒倒到了波涛翻滚的金沙江中。“父王在天之灵。一定要保偌孩儿此番决战成功。”
语毕,乌诺哲摆了摆手,众将士见了,急忙命随军的萨满法师上前祈福。
跳着神秘古老的舞蹈,念叨着神秘古老的祭文,最后在萨满法师的指示下,众将士将所有祭品一一抬起扔入江中,瞬时间,那些祭品被江水冲得没有了踪影。
很快,又有几个士兵绑着一袭淡黄衣衫的姑娘和一位穿着布衣的姑娘上了天台,旦见淡黄衣衫的女子秀眉弯弯、鼻子小巧、红唇微翘,只是神情很是疲惫,正是大业皇朝的八公主宸婉君。而那着布衫的姑娘正是宸婉君最帖心的宫女铃铛。
原来宸婉君、铃铛被许昭阳、秦愿抓走后,辗转反侧却是撞上了乌诺哲和卓闻人的厮杀,本想绕过战场,不想又遇上了庄少蒙的大队人马,万般无奈之下,重新走回头路的几个人都落在了乌诺哲的手中。许昭阳、秦愿顺势推出了宸婉君,以保他们和宸弘扬的命。
当然知道大业皇朝盛传宸弘扬不是先帝之子的事,乌诺哲放下了挟宸弘扬威胁卓闻人之心。知道宸婉君是大业皇朝的公主,而且和卓闻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正好可以拿宸婉君要挟卓闻人,同时方便南疆铁蹄直踏边陲重镇,直导大业皇城。
眼见着宸婉君和铃铛二人被绑上了天台,只要将吊着她们的绳子一一斩断,二人可以一如方才落入金沙江中的祭品般很快的被江水吞噬,乌诺哲的嘴角浮起一丝残忍的笑,走到宸婉君的面前,伸手捏着宸婉君的下颔,“八公主,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
宸婉君只是扭过头,没有搭理他。
“想我当初只身进大业皇城参加你二侄儿的满月大典的时候有着多大的勇气。啧啧啧,你们的皇帝也真是有意思,派人杀了我的父亲却来请我赴宴,全然当我是傻子忘了父仇吗?”
宸婉君冷笑一声,“这更说明,我的五哥比你心善许多。你的父亲不是我五哥派人杀的,是你父亲来要争夺我大业的江山,是你父亲要来抢夺我大业的财富,是你父亲无辜枉杀我大业的子民,我五哥派人来杀他,是替天行道。”
‘啪,的一声,乌诺哲伸手掴了宸婉君一耳光。“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将你祭了我的父王,让你的五哥看看,得罪了我、杀了我父王,他的家人会有什么下场?”
“下场就是你的族人仍旧会遭受天遣,鼠患、干旱都是最轻的,紧接着什么瘟疫啊、地震啦什么的都将接踵而至,你和你的族人都将继续受着老天降下的惩罚,艰难的过着日子。”
本来想再度掴宸婉君一个耳光,乌诺哲却是停下了手,阴笑说道:“本王知道,你是想激得我杀了你,好让卓闻人不受要挟。本王偏不如了你的意,有你在本王手上,还怕他卓闻人不乖乖认输?不乖乖缴械投降?”
“他不会为了我做这种置大业皇朝万千子民而不顾的事。”
“那我们就试目以待。”乌诺哲说着话,又缓缓的走到方才他喝酒的地方坐下,问着旁边的将士,“卓闻人怎么还没有来?”
“禀大王,探子说,卓闻人早就出营了。”
莫不是做什么手脚去了?卓闻人的机灵他从来没有小觑过。乌诺哲放眼看向滔滔的江水,金沙江以北之地都是山岭,卓闻人若想在那里布下防兵得先通过他这道防线,是以绝不可能。他再看向金沙江以南的土地,大片的戈壁滩广袤无边,若想布下兵防,更是不可能。将所有地方有可能布兵的可能性都杜绝后,乌诺哲又慢慢的喝着酒。
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来,马上之人白衣随风翻飞,随着人影的靠近,卓闻人的俊颜呈现在一众人的面前,宸婉君有丝哽咽,“闻人,你不该来。”
“公主有难,臣子怎么能够等闲视之?再说,如果公主的命丢在了闻人手中,闻人的兵马大元帅丢了不说,小命只怕也会丢了。”一边说着话,卓闻人策马靠近天台边,缓缓的跳下马,又缓缓的一步步蹬上天台。
“乌疆主,听闻过世的老疆主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更听闻乌疆主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汉,如今怎么也玩起这种只会欺负妇孺的把戏来?”语毕,卓闻人迳自坐到乌诺哲的对面,拿着桌上的酒壶喝起酒来。
“你不怕我在这酒中下毒?”
卓闻人睁着大大的眼睛,好笑的看着乌诺哲,“如果有毒,你会陪本元帅喝吗?”
“可惜可惜,你不是我南疆的人。如果是我南疆的人,定是我的生死兄弟。”
“诶,千万再不要说什么生死兄弟的话。如今本元帅一听生死兄弟这几个字就头疼。一个生死兄弟不顾道义的游山玩水等着本元帅去救,一个生死兄弟背弃同盟在后面打了本元帅一记闷榻,从此之后,本元帅再也不要生死兄弟了。如果要了,还不知道这第三个生死兄弟会如何陷害本元帅。”
乌诺哲嘴角有些抽搐,抬手指着宸婉君的方向,“好,既然你不愿意。本王也不勉强。本王写给你的信想必你看过了,上面的要求可答应?”
“怎么可能答应?一要本元帅死,二要本元帅让关,三还要夺我大业的土地杀我大业的子民,本元帅怎么可能同意?”
“那就是说,你不打算救你们大业皇朝的公主了?”
“为什么要救?本元帅守的还不是她宸家的江山?如果为了她一个人就置天下百姓而不顾,她宸家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