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的战争- 第673部分

老头笑了笑，然后一脸自嘲的道：“很多年了，自从我失去了黑海造船厂工程师的工作后，我就改行开出租了。”

第1257章　工程师

黑海造船厂，前苏联唯一的航母总装厂，苏联所有的航母都是从这里总装的，包括现在俄罗斯的那艘库兹涅佐夫号。

苏联解体后，失去了黑海造船厂，俄罗斯再也没能力造航母了。

到了个人的层面上，对航母完全没有需求，也不可能自己造出航母的乌克兰无力也没有必要养活一个庞大的工程师队伍了，即使那些工程师是极其宝贵的财富也一样，庙小容不下大佛，就是这个道理。

格罗廖夫完全没有惊讶的意思，他只是长叹了口气，但高扬却是有些惊讶的，因为他知道自从苏联解体后，那些连生活都成问题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们，被世界上有需求有野心的国家大量招揽，而华夏就从中着实搜罗了不少人才。

“先生，我有些好奇，当年苏联解体之后，华夏，韩国，很多国家以很高的待遇招揽向您这样的人才，为什么您没有离开呢？”

老头回身看了高扬一眼，然后他扭了回去，苦涩的笑了一声后，沉声道：“我是乌克兰人，我哪里都不想去。”

车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是没有多久，老头却是又一次苦笑道：“对不起，我想我是出于自尊撒谎了，好吧，如果能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肯定会离开乌克兰的，我的理想，我的努力，我那死去的父亲，我的妻子，我的儿子和女儿，所有人都希望我能作为一个工程师，而不是在这里开出租车，我曾经对这个国家选择了忠诚，可是我的忠诚只能让我成为一个出租车司机，我想，这就是命运吧，我曾经是个有前途受人尊敬的工程师，而现在我却在这里开他妈该死的出租车！开这辆该死的出租车！”

老头又激动了，他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激动的道：“先生们，我经历过苏联解体！我打算为之付出一切的祖国没了，我成了乌克兰人，好吧！现在我又他妈得再一次面对这些了，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家再一次他妈被人搞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而我却什么都作不了，我得为了养家来开这辆车该死的出租车，因为我那都不够吃饭的退休金还他妈经常发不到我的手上！”

老头有些失控了，因为他说着说着突然就开始流泪了，他擦了一下眼泪之后，把车停到了路边，快速在脸上胡乱抹着的同时，颤声道：“对不起，我有些太激动了，请别下车，这里太危险了，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格罗廖夫温声道：“没关系的，先生，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

老头把脸埋在了方向盘上，肩头一耸一耸的，抽噎着道：“全毁了，又一次，一切都要毁了。”

待了大约三分钟后，老头抬起头来，拿起手边一条擦车的毛巾在脸上擦了擦之后，脸上还是带着自嘲的微笑，摇头道：“抱歉，我有些过于激动了，让你们看到了一个满腹牢骚的老头在这里哭鼻子，哦，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高扬低声道：“没关系的，先生，我们理解您，请不必为此感到羞愧，另外，我必须告诉您，像您这样了解自己的国家会面临什么的人太少了，这个世界上智者总是孤独的。”

老头摇了摇头，拿着干净的白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后，对着格罗廖夫伸出了手，低声道：“很高兴遇见你们，谢谢你们听一个老头的牢骚话，我叫尼古拉·雅什科夫。”

格罗廖夫低声道：“您可以叫我尤里，很高兴认识您，雅什科夫先生。”

“我叫彼得，很高兴认识您，雅什科夫先生。”

高扬报出了护照上的假名字，也是他在乌克兰会一直用的假名后，和尼古拉握了握手。

尼古拉强笑了一下，低声道：“再次向两位抱歉，现在我们继续上路。”

等车再开起来之后，高扬低声道：“雅什科夫先生，我能问一下当年苏联解体的时候您为什么没有去别的国家吗？我认为您最合适的岗位应该是工程师，不是出租车司机。”

尼古拉苦笑道：“命运，这就是命运，我当时还年轻，还不到四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而我当时在黑海造船厂已经是高级工程师了，但年很多人离开了，可我没有，因为我被当成是黑海造船厂的希望，所以他们给我留下了职位，虽然比不上去国外的待遇，但我还是想留下来。当时很多人都心存幻想，认为黑海造船厂能生存下来的，就算造民用船，也能生存下来，可是后来证明这些都是幻想，我们被愚弄了，1995年，那艘航母被交由黑海造船厂全权处置，可又能怎么处置呢？我们不可能将它完工了，就在那年我们的老船长马克洛夫退休了，黑海造船厂一年不如一年，我们没有工作可做，靠着卖家底来支付员工的薪水，微薄的薪水虽少，但还能勉强糊口，直到当卖无可卖，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之后，我也只能被迫提前退休了，而那已经是2000年了。”

挥了挥手，尼古拉叹声道：“美国人耍了我们，看着那艘我付出了半生心血的航母先被拆成空壳，最后被当做废铁拖走，我的心都碎了，失去工作，退休金发不到手上，都比不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当做废铁拖走的心情，不过还好，那艘航母获得了新生，不管怎么说，总比留在船坞里上锈完要好。黑海造船厂什么都没了，我为什么还不走呢？因为我受重视，先生们，受重视有时候也不好，而且我也舍不得走，我的家人，我的一切都在乌克兰，我怎么能轻易离开呢？”

高扬轻轻的点了下头，可她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的时候，尼古拉却是再次苦笑道：“抱歉，抱歉，我又一次说谎了，这套说辞这些年我说的太多，以至于习惯成了自然，事实上，我又能去哪里呢？我很久没有工作，我的专业知识没有施展的地方，我已经落伍了，就和黑海造船厂一样，我们一起落伍了，华夏，韩国，他们已经培养出了自己的工程师，他们不再需要我们这些老头，至少不像原来那么需要，现在新的工程师有更加丰富的知识，使用新的机械和设备，没错，新人在新的船厂造新船，老人陪着老船厂与老船一起腐朽，这就是我们这些人的下场。”

太伤感了，高扬都忍不住开始难受起来了，他沉声道：“别这么说，每一个工程师都是宝贵的财富。”

尼古拉笑道：“谢谢你的安慰，但这真的就是命运，92年有华夏人邀请我去华夏，可我没去，因为我觉得黑海造船厂更需要我，可惜啊，错过了那个机会，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谁会看得上一个二十年没有干过任何实际工作的工程师？有吗？”

高扬答不上尼古拉的问题，因为他对于这个问题的领域一无所知。

听不到高扬的回应，尼古拉笑了笑，道：“我被迫退休了，但是我的退休金连吃饭都不够，而我的妻子生了病，于是我就来开出租车了，开出租赚的钱可比我的退休金多很多，说起来，我是03年开始干这行的，十一年了，而我其实该感谢这个职业，感谢这辆车为我提供了工作的。”

高扬忍不住道：“你没有孩子吗？”

虽然知道对于养老的观念不同，但高扬还是问出了他的问题。

尼古拉笑道：“有，他去年刚刚通过专业工程师考试成为了工程师，我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了一个工程师，就用我开出租赚来的钱，他去年才二十七岁就成了工程师，可比我当年厉害多了。”

说完后，尼古拉却是再次长叹道：“说到这里，我的心情又变糟了，我的儿子成了工程师却找不到任何工作，乌克兰无法给他提供工作机会的，他找了很久的工作了，而且以目前的局势来说，可能很久很久都无法给他任何工作机会了，想跟我一样开出租车，被我骂了一通后，现在放弃了这个念头，我希望他能去国外找找机会，或许还能找到个适合他的工作，不过这很难的，很难的。”

高扬认真的想了想之后，对着尼古拉道：“雅什科夫先生，我有个提议，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是这样的，我们是外地人，我们需要有个可靠的司机带我们去很多地方，而比起您的同行来说，我认为您非常的合适，您的意思呢？”

尼古拉犹豫了一下后，道：“你们要包车？唔，这个可以，没有问题，只是我得问问现在包车一天的价格是多少，如果晚上也要用车的话，价格还得更高一些，现在局势不好，价钱都涨了，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能够接受。”

高扬微笑道：“别问了，你觉得一天一千美元怎么样？哦，我们是记者嘛，有时候难免去一些危险的地方，如果去危险的地方，您还会得到一笔危险津贴，怎么样？”

第1258章　无奈之选

酒店到了，尼古拉帮高扬和格罗廖夫把箱子抬出来后，低声道：“我就在门口的车里等你们就行了。”

高扬招了下手，道：“外面危险，何况一直待在车里的话有人要坐车的话还得解释，跟我来。”

走进大堂，坐在沙发上的小唐尼迎了过来，对着高扬低声道：“所有人都到了，你们是最后来的。”

高扬点了点头，指了指他身后的尼古拉，低声道：“我请的司机，待会儿让他带我们出去。”

说完后，高扬对着尼古拉沉声道：“雅什科夫先生，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下，待会儿你得和我出去一趟。”

让尼古拉在大堂里等着，高扬和小唐尼乘坐电梯回到了他的房间里，进屋之后把箱子一放，高扬立刻道：“去把大家都叫来，我们安置一下就出去。”

小唐尼去叫人了，高扬脱下了上衣，打开了箱子，拿出一个没有插板的防弹背心穿上后，把一个腋下枪套戴好，将他的手枪装上一个满弹匣放进枪套，再轻轻的拍了拍左肋上挂着的手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身上带着枪才能觉得心安，这已经成高扬的毛病了，把外套再穿上，然后往方便取用的兜里放上几个满弹匣，活动一下，再连续做几次快速出枪的动作确定没有任何问题，然后再做几次快速更换弹匣的动作，觉得弹匣放的位置不好就再调整一下，直到把几个备用弹匣也都调整到最方便取用的位置固定好，这套流程才算结束。

等高扬穿戴好，人也到齐了，高扬拍了拍手，大声道：“伙计们，我来分配一下任务，我马上要和小唐尼去见这次的军火供应商，如果谁有什么计划之外的需求，现在赶快告诉我。”

格罗廖夫沉声道：“有的，除了PKM之外，再帮我多买一把RPK，不要弹匣要75发弹鼓，弹鼓的话，有上十几个也就够了。”

等着小唐尼拿着个小本刷刷的把格罗廖夫的要求记上后，拉斐尔皱眉道：“帮我多弄些C4，不要别的，就要C4，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五百公斤吧，引爆装置就算了，我带的不少。”

几个人都扭头看着拉斐尔，弗莱大声道：“再加五百公斤？法克，你打算干什么？把整个基辅翻过来吗？”

拉斐尔笑道：“我只是觉得五十公斤不算多，对于设置陷阱这种事，威力过剩总比威力不足要好，你们觉得呢？”

拉斐尔原来只要了五十公斤的C4，这下好，他直接追加了五百公斤，掀翻整个基辅肯定是句玩笑话，可掀翻一栋大楼却是绝对绰绰有余用不清的。

高扬挥手道：“没错，威力过剩总比威力不足要好，还有谁需要追加的？”

剩下的人都在摇头，高扬打了个响指，低声道：“好的，我和小唐尼现在出去，蛤蟆跟我们一起去，其他人待在这里，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我们对这里几乎完全陌生，警惕些，哦，还有，提醒你们一下，自来水不能喝，基辅的自来水来自第聂伯河，而切尔诺贝利就在上游，这里的人如果不是没得选，是不会喝自来水的。”

说完后，高扬看着李金方道：“还需要去准备一下吗？”

李金方摇头道：“不用，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那就出发。”

小唐尼拎起了一个公文箱，跟在高扬和李金方的后面出了门，到了大堂，高扬对着尼古拉做了个手势，四个人一同坐到了出租车上。

李金方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小唐尼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纸条，用蹩脚的俄语道：“去一个叫阿本托，阿品托的地方。”

俄语的大舌头颤音实在是很难发出，小唐尼连续嘟囔了急声后，高扬拿过了纸条，大声道：“应该是阿匹儿托的地方。”

尼古拉无奈的转身道：“先生们，请把纸条给我好吗？”

高扬把纸条给了尼古拉，尼古拉看了一眼后，大声道：“哦，阿品塔工业区，哪里是郊区了，我们天黑之前回不来的，而且哪里一直都是很危险的区域，你们确定要去哪里吗？”

高扬笑道：“是的，我们去哪里有点事，哦，我会给你危险津贴的，出发吧。”

尼古拉扬了下手，急声道：“不是，不是危险津贴的问题，而是哪里比较……算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出租车开了起来，在城区里绕来绕去，路上时不时能见到些路障什么的，但是人非常的少，就算偶尔见到街上有人也是行色匆匆的。

苏联风格的建筑在基辅这个城市里随处可见，只是所有的建筑看上去都和已经消失的苏联一样古老，充满了破败感。

路上还算顺利，高扬低声道：“雅什科夫先生，我们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距离比较远，虽然没什么人，但还是得走上至少一个半小时，我们得到基辅最南郊而且还得过桥。”

时间还早得很，这时小唐尼指了指窗外，对着高扬撇嘴道：“知道吗，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乌克兰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国土，位置，资源，人口，教育，乌克兰的条件很不错的，但是前苏联解体之后，这里就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

高扬也有些感慨，他笑了笑，低声道：“是挺让人奇怪的，不过，我只想说苏联还是解体的好，只要苏联存在一天就是华夏最大的威胁，一个解体的苏联才是好苏联，虚弱的俄国才是好俄国，对于华夏人来说，对苏联可以怀念一下，可以发表些感慨，但苏联永远都别再来了。”

小唐尼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哈哈，除了俄国人自己，这世界上大概没人希望俄国再度强大了。”

高扬和小唐尼在用英语交谈，高扬觉得尼古拉应该不会说英语，不过就算他会说英语也无所谓，相比较于华夏人和美国人，乌克兰这样的东欧国家才是最害怕俄国再度强大起来的。

一路走来，越靠近郊区，道路两边就越显得破败，而尼古拉已经显得有些不安了，高扬忍不住道：“雅什科夫先生，这里的治安一向不好吗？”

“是的，这里治安一直都不好，先生们，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但是给你们一句忠告，千万要小心！”

高扬笑道：“没事的，雅什科夫先生，你完全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危险，放宽心。”

治安不好就对了，因为这次小唐尼找的军火贩子本来就不是什么专业的军火商，只是一个黑帮罢了。

从黑帮手里买军火是无奈之举，之所以从黑帮手里而不是军火贩子哪里买军火，原因稍微复杂了一点儿，自从大伊万和乌里杨科失踪后，撒旦就失去了最方便的军火来源，而在乌克兰这个地方，是大伊万的基本盘，是大伊万的绝对势力范围。

联络不上大伊万，能联络上他的欧洲区负责人也算，可问题是现在高扬连他的欧洲区负责人一样联络不上。

乌克兰这个地方以前终究还算是稳定的，大型军火贸易常见，但那些小规模的军火交易却是非常的少，所以不像非洲或者中东哪里有很多的小军火贩子，现在就算乌克兰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