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这个嘛。
我好像,就只有被人哄睡着的份儿。
避着伤口,缓缓地窝进被子里,我估摸着千织的意思,是想让我哄她入睡,便回:“试一试吧,嗯,我讲故事给你听?”听着听着,应该就好睡了。
千织往上拉了拉被子,说:“好。”
要说我这别的故事没存货,可讲讲自己的那些个威风事迹还是凑得出几大箩筐的。
随口掀起过往经历过的血雨腥风。
千织默默地听着,偶尔追上一句,然后呢,等过上一会儿,却是一声都不吭了。
轻轻地唤了她几声,没有回应。
还真让我给讲睡着了啊?
嗯。
睡了就好,这睡醒了,便又是新的一天。
“安。”落下单字,我打着哈欠闭上眼,也寻周公去了。孰不知在我入睡后,某女又睁开了那双眸子,呆呆地,无眠到天亮。
……
翌日。
府上前后到访了两个人。
一个是王万华。
言悔本是打算让这小子吃个闭门羹的,但想了想,还是放人进来了,俩人不着边际地说了几句,言悔多少瞧出了什么,见他闷着不提,索性先道:“听说,叶莺在你那儿住下了。”
王万华微愣,倒不是困惑人为什么会知道,而是被那直呼的姓名搞得有些懵。
毕竟,面前人是叶莺的义兄,却突然叫得这么生分。
他看着言悔,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后者也不跟他绕来绕去,哦了一声,是直言道:“怎么,来找千织啊?”
……
厅外。
千织站在门边儿,坦荡地偷听着,我挨在她旁边,想着这丫头不正常啊,居然站定在这里,神情更是波澜不惊的。
哪怕是在言大夫问出那句话后。
她也依旧面无表情。
我则好奇地等着某人回复,心里且升腾起小希望,结果下一秒,就被按死在地上。
“你们,能不能别总把我和她扯在一起。”王万华揉了揉眉头,语气有些烦躁。其实他这话不是什么坏意思,只因他知道千织的心思,更知道自己会辜负她的情意,才不愿,再有所牵扯,伤人更深。
言大夫没有急着开口。
外头的我,一听这话就不禁半气半忧地盯住了千织,只听她轻嗤了一声,然后脚一迈,就走了进去。
【作者题外话】:怎么说呢
有人两厢情愿,有人追人隔纱或隔山
还有人,爱而不得
以前倒也想过要把千织和万华写成一对儿
但是某段时间,有个兵哥哥追我室友,真的是穷追不舍,但室友对他没感觉,于是各种拒绝,各种败不馁,左右没搞头
然后我有感了一下
万华的心,很早就定了
无论千织如何情深,都没法的
☆、第223章 非礼勿视啊
真的不正常,换以前,这丫头躲还来不及,哪里会迎面而上的。
我攀在门边儿,探着个脑袋看,并没有跟着走进去。
一来,作为一个伤患,实在是不想动。
二来,氛围太过微妙,我就不去当出头鸟了。
王万华不料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看着缓缓走进来的千织,眸色深了深,倒是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后者连一个眼神都没瞄向他,不过是径直走到言大夫身前,平平淡淡地说了句:“言哥儿,玫姐该换药了。”
啊——
没毛病。
伤药都是言大夫现调的,这换药是得找他,只是在这个时候提起,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啊。
而她这一撂完话,竟是转过身,又对上了王万华。
挺着腰板微微颔首,像是寻常的问候。
再然后,人就出了大厅,甩袖离开前还对我说了句:“你们慢聊啊。”
视线揪着其背影,我本以为这妮子那般无畏地踏进去,多少会就王万华的话,回击个几句,结果,两人之间的交流不过一个对眼,一个点头?
捂着胸口一步步挪进室内,言大夫起身,过来扶了我一把。
心头带着气。
倒也不是针对他的。
拍开某人的手,我撇着嘴角,闷闷道:“我自己能走。”
而言大夫嘴上倒是顺着我,扶来的手却是不带一点儿松动,直到我歇在了座椅上。
王万华仍望着外前儿。
前两日,千织主动地来找他,他无所回应,也没忍心赶人走。
毕竟是很好的朋友。
现在这样的距离,虽是有些太过拘谨,但至少,界限分明。
目光一敛,他盯向我,神色奇怪地问:“什么换药,你受伤了?”
到底是站在千织这头,对于万华的一言一行,我都不满得很。但这哼着声漠然相对,憋了一会儿,还是蹦了俩字出来:“小伤。”
他却是紧追了几句,实实在在地关心着我。
无奈叹气。
这家伙怎么偏是我小弟。
堵在胸口的浑浊,稍稍散了些。我敷衍地答着话,诌出一番意外,并没将府上遇刺的事儿说出来。
而后还是言大夫切中要害,问他既不是为千织来的,那是怎么就想起来府上拜访了。
不想王万华,竟是为了叶溪来的。
而待他一吐出那个名字,我便不由起火,拍着桌子就跳了起来,连扯着伤口也不顾,是直接嘲了一句:“所以,你是来替着求情的么?”
要知道,叶溪的事儿闹得很大。
王万华身在王城,又处于朝堂,怎么也不可能被蒙在鼓中。
只见他别过眼,默了良久才挤出一个字:“我——”
是。
他是来求情的。
明明知道叶溪是罪有应得,可他还是来了。
但这来了,他却又突然开不了那个口了。
……
又一次撇开言大夫按着我的手,这回,他倒是舍得松开了。
“万华,你摸着自个儿的良心,想好了再说。”我朝某人那方走了几步,对其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冷,“是不是,真的要为了你心中装着的那个人,跟我恩断义绝。”
这话说得很重。
并没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且瞥着如今恢复了神智的万华,我真的想骂他一句傻子。
哪里想不到是叶莺对他哭诉了什么,人才会找过来。
呵。
自个儿不露面,以为使唤万华就行了么。
王万华同我对视着,嘴微张,喉咙里像是卡着东西,怎么也出不了声。
见他犹豫。
我不知是该欣慰,还是直接踹他几脚的好。
而这虽是撂了狠话,但我也真怕他一时脑抽,说错话。闭着眼一挥手,我索性不再等回复,直接送客:“没旁的事儿了,你就走吧。”
躁动因子且在身体各种乱窜着。
彼此无言了一会儿。
“当我今日没来过吧。”他紧咬着后槽牙,还是做下了决定。
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人则无比自然地翻过页,岔开话题嘱咐着,说什么小伤也马虎不得,让言大夫早点给换药,他呢,就告辞了。
风过无痕。
人去却不能真的当做没来过。
心里还烦着王万华企图求情的事儿,言大夫身形一动,突地将我腾空抱了起来。
嗯。
公主抱。
“我自己能走……”再次,严肃地声明。
言悔不管不顾地迈开步子,我怕摔,双手随即绕上了他的脖颈,见人不吭声,是忍不住地问:“你怎么都不说话?”
方才就没插半句嘴。
现在也不出个声。
就没个感言什么的嘛。
某人将我往上托了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动着唇道:“有些事儿,光想想就挺烦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真,有道理。
……
盘腿坐在床上,言大夫调好了药,朝我走近。
自觉地解开衣衫,我故意留下那薄薄的一层,等着言某人动手。
他倒是不介意,挑着眉梢就来勾那一节节的系带。
当那手指摸到颈后,我竟莫名记起某夜,这人咬着带子,一点点厮磨的画面,厚脸腾地一下就飚了红。哽着喉移开眼,我嘀咕着:“非礼勿视啊。”
一声笑。
衔着邪气。
身前泛起凉意,他一边拆我身上的绷带,一边说:“不是要撩我嘛,讲什么礼呀。”
额。
偷偷地瞄下一眼,某人的指尖正好爬上我胸口的那处结痂,轻轻抚着,嗯,离软绵绵相当的近,不可言说的痒。
“乱摸什么呢!”我羞得嚷了一句,倒是没去拦。
言大夫抬头,理直气壮地一番揩油后:“摸媳妇儿呢,怎么着吧。”
唔。
无话可说,只能老老实实地换个药。
……
午膳后,今日的第二位客人登了门,且指名只想见我一个。
言大夫在知晓来者何人后,直接就赏了个闭门羹,我倒是精神得想会个客,整个人都散起了煞气。
“让他进来。”摸着腰间藏起的剑柄,我笑得阴测测。
很好。
姑奶奶我还没来得及找过去,人就自个儿上门了。
好说歹说,言大夫总算同意我单独跟人会面,但他执意要在隔间候着。
于是当赵歌踏进来的时候,如愿以偿,看见的只有我一人而已。
☆、第224章 都知道了,又怎样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赵小六来是干嘛的。
反正,肯定不会是负荆请罪的。
故而见着人进来时,我靠在座儿上,既没动一下,也没吭一声,顶多,是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
“请坐。”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先礼后兵。
一番的装模作样,孰不知,人根本就不领这个情。
赵歌直直地站在我面前,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而我这轻飘飘地抬起眼,便是一张分**鸷的脸,然后他咬着牙问:“为什么?”
眉梢随即一挑,我懒懒地反问:“什么为什么。”
……
盯着佳人面,赵歌的视线忍不住变得幽深。
思绪更是瞬时晃到几日前的,牢房。
叶莺要去探监的事儿,他从其旁的丫鬟那儿得知了,本是不愿在意的,却又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借着现存的王妃身份及银两的打点,叶莺成功求得了与亲弟的独处。
而当俩人会见时,赵歌人就在附近。
且处在一个,再合适不过的,能听清楚其间谈话的距离。
那厢,叶莺在厉声质问父亲的死因。
赵歌困惑了一下,叶溪弄死生父的事儿,其实他并不知情。想当初,他从千金坊救下人后,便将对叶莺的心思摆在了明面儿上,叶溪是个机灵又虚荣的,该是知道怎么帮他。
却不料,会做到这种地步。
但不可否认,因着叶父的逝去,他确实顺势抱得了美人归。
争论声激荡在难闻的空气中,想不听都闭不了耳。而叶溪不知悔改的咆哮,夹杂在里头,显得分外难堪。
赵歌轻蔑地笑了笑。
有那么一瞬间,他倒是想起自个儿逃过一劫的父王,差一点点啊,他便能如叶溪一样的得手了——
直到又一句聒噪砸进耳里,某男唇边的幅度,陡然僵住。
神情,难看得不行。
“姐,如果不是我,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洛玫的,你知道吗你!”
……
一触即发的,满脑子的浑浑噩噩。
不止赵歌,还有叶莺。
再后头,赵歌按捺下想冲出去问个清楚的心,继续探听着,而那边,颤抖的女音已经响起,且一句句地追问了起来。
回复亦是一句句地紧接着。
叶溪破罐子破摔地全讲了出来,于是,曾经的那个乌龙,彻底大白。
原来,在烟花巷遇见的那个人,最初为之动心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洛玫,是她。
一时之间。
赵歌只觉心里乱糟糟,说不清,也动弹不得。此刻想来,若非先入为主地认下叶莺,他早该觉出某人的熟悉来的。那抹红影,那诱人的魅力,那一句,恍如隔世的,你想,我却不想。
胸口蓦然一空,像是很早就失去了她,可自己从未拥有过,何谈失去。
很快,这种杂乱的苦闷辗转成了一腔的愤怒,被欺骗的愤怒。
且不是被叶家姐弟玩弄的怒气,而是洛玫。
一张面具,隔着她的面,却没有挡着他的脸,自己不识得,难道她就忘记了吗?
赵歌紧攥着拳头。
内心翻涌不息。
她该是清楚的,清楚自己为何会娶叶莺,清楚自己对其一而再的动心,可是从头到尾,她都只是冷眼看着,连一丢丢异样的情绪都不曾给过他。
呵。
于她而言,自己就那么值不上眼么。
搁府上沉寂了几日的赵歌,忍着没有动叶莺,反是借她的名儿又去邀人入府,结果这次却无所回复,那么,叶莺也就没什么可用之处了。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摒弃她,可赵歌忍不了,仍是一纸休书泄了愤。
而佳人已成他人妻,看似无法挽回。
可在被糊弄之前,赵歌虽是无法,却也没想过就此绝了心思。
所以这搞明白之后,想抢回来的执念,不禁愈发深厚。
对。
抢回来。
在赵歌看来,人是他最先遇见的,便早该是他的,虽然自己大意错过了,又被赵炎截了人,但是他的,最后也只能是他的。
近乎扭曲的心态,让他冒险动了赵炎,然而却没能等来一个想要的结果。
重金相请的杀手一去不返。
赵炎,仍好好的活着,还和他的心上人在一个屋檐下恩恩爱爱着。
如何受得了。
于是,他来了。
只为了见她,然后告诉她,你是我的,你本该是我的。
……
“为什么——将燕生给了叶莺?”赵歌的心里不止揣着一个为什么,而被我一反问,从他嘴里抖落出的却是这一个。
究其根本的,误会之源。
燕生?
似乎是那只金镯的名儿。
我皱眉想了想,方才由这句话嚼出来,赵小六他,竟是都知道了。
但这知道了,又怎样。
不过看人的架势,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嘁,关我屁事。
愣了一下后,我低眸转着腕上那只朴素的银镯,一副的不以为意,回应亦是简洁:“俗气,看不上。”
又是看不上。
赵歌可没忘记,上回在府中,就是被人用这些字眼儿给损了好几遍。
脸色更黑,他直气得朝我稀里糊涂地谴责了一堆。
我想,这人好歹是清楚认识了我的厉害,故而废话到现在,也没敢再向我靠近一步,更别说亦如那日的动手动脚了。
再者,他那一通讲,我真没几句听进去的,只觉得他这人莫名其妙,明明是自己蠢,连叶溪都能耍了他,怎么还跟我发起脾气来了。
嗯。
等等。
什么叫我本该是他的。
又什么叫是言大夫抢了他的人。
有病?
想我和言悔也算是青梅配竹马,虽然是拐回来的竹马……
伤口作祟,我没忍住地咳了一声,啊对,哪里有闲情跟他说这些乱七八糟,姑奶奶我,可还有狠帐要同他算的。
不耐地打断他,后者怒目瞪来。
嚯哟。
跟我横呢。
纤手一抓一甩,百仞君已是出鞘,凌厉地指向了他。
剑尖离人面仅一指的距离,赵歌眼前发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怂包。
仍是懒散地坐着,眸子微眯,我戏耍般地晃着剑道:“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你怎么都不问一问,无常的下落呢?”
☆、第225章 红耳朵
瞧着某人暗沉的面庞。
姑奶奶我真是尤其特别地想告诉他,那俩人是怎么被我穿了胸膛,抹了脖颈,然后,死了个透。
人呢,到底是赵歌指使的。
故而一听无常俩字,他就不由得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