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也染上这种习气,那是难说的很。
男人如果要干这种事,家里的娘子除了哭死,什么法子也没有。
第138章
易峋看她哭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他叹了口气,将她抱在怀里,哄孩子一样的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过了片刻,秦春娇逐渐止住了哭泣,小声抽噎着。
易峋方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去养什么外宅、私窝子?”
秦春娇抽抽噎噎的,断断续续说道:“你这会儿哄我,当然说不会,那往后呢?考武举这么大的事,你都能不告诉我了,往后就更什么也不用说了。”
她两眼泪汪汪,鼻尖红红的,像林中的小鹿一般可爱可怜。
易峋看着,不由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低声下气道:“好,就算我不对。你不要再哭了,哭多了伤自己的身子。”
秦春娇说道:“什么就算你不对,就是你不对。我要做什么事情,甚至娘家出了什么事,都告诉你。你要做什么,却一声儿也不告诉我。夫妻之间,不就该坦然相对么。你瞒我,我瞒你,什么意思!”
易峋听着,心里倒也愧疚起来。
秦春娇是个体贴尽责的妻子,以前又吃了太多的苦,他只想着出人头地,能更好的护着她。
男人身份显赫,做娘子的脸上也有光彩不是?
这些都是男人该做的事情,也不用都告诉女人。
然而看着秦春娇这哭的惨兮兮的小模样,他便打从心底里的觉得自己是做错了。
他将秦春娇紧紧的搂在了怀中,用自己的身躯暖着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春娇,这次真的是我不对,我晓得错了。往后,我什么都不瞒你了,可好?”
秦春娇依在丈夫的怀里,渐渐安宁下来。
待情绪平复,她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在他面前,她的小脾气和小性子总也管不住,近来是更加爱任性撒娇了。
她语声哝哝的说道:“你知道就好,这次便算了。往后,你若再这样,那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易峋低低笑了一声,抚摸着她的后脑,答应着。
易峋费了些功夫,将秦春娇哄住了,看着她在枕上躺了下来,乖顺的宛如一只小猫。尽管,这只小猫才刚刚跟他闹过脾气。
他在她身侧卧下,一手撑着脸颊,看着自己的妻子,目光之中满是宠溺。
忍不住的伸手,轻轻抚弄着她,心里却有几分暗暗的窃喜。
她在人前,可从来不这个样子,一向是大方懂事的。这幅撒娇任性的小模样,也就只有他能看见。
谁让他是她的丈夫呢?她也只能向他撒娇了不是?
秦春娇窝在枕头上,柔软的被褥和易峋温暖粗糙的手掌,给她带来了暖洋洋的舒适感,让她昏昏欲睡起来。
她眯细了眼眸,意识也迷糊混沌起来,在滑向梦乡之际,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那件事,还是等明天请大夫看过,准了再告诉他吧。既然他会给她惊喜,那她也给他一个惊喜吧。
宁王府中,夜色深深,这深宅大院里各处守备森严,到了这个时候已是四处落锁。
宁王妃坐在窗子边,瞧着院子里那些影影绰绰的山石草木,满脸怔然。
丫鬟红玉走来,低低说道:“娘娘,早些歇下吧。天都这样晚了,王爷今儿想必是不来了。”
宁王妃眸色似水,淡淡道:“不慌,再等等。今儿不是她们的日子,他该来的。”
红玉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又退了下去。
宁王妃又等了片刻,直至月上中天,依然不见那个男人的身影,方才神色暗淡的想要起身。
这微一动弹,惊觉身子竟然已经坐僵了,不由痛呼出声。
红玉慌忙上来扶她,一面说道:“娘娘坐久了,起来活动活动腿脚便好。”
宁王妃自嘲一笑,说道:“果然是我过了,不该拔了那一院子的芍药。只是总也过去这么些年了,他怎么就不能忘呢?”说着,她略停了停,又不无伤感道:“这兴许是我的报应,所以老天叫我无子。到头来,还不是被人占了去。”
红玉替她捶着腿,忙说道:“娘娘别这样自苦,无论如何,娘娘才是王妃,又替王爷费心费力主持中馈这些年,王爷总是敬重娘娘的。”
宁王妃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怅然道:“是啊,连你都说他是敬重我了。然而,我要这敬重又有何用!”
主仆两个说着话,门外忽然一盏灯笼晃过,就听门人通报道:“娘娘,王爷来了。”
宁王妃只呆了一呆,便见那蟒袍玉带的男人,披着一身夜色,从外面进来。
宁王走进室内,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宁王妃身上,他问道:“这么晚了,还没睡下?”
宁王妃浅浅一笑,盈盈起身:“这么晚了,难为王爷还记得来妾身这儿,空了那几位姐妹的房,不怕明儿她们抱怨?”
宁王脸上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不耐烦,但也转瞬即逝。
他走上前来,自宁王妃头上取了一朵珠花下来,拿在手中把玩着,说道:“老夫老妻了,还吃这些酸醋,你也真耐烦!”
宁王妃笑着,没有言语。
但听宁王又道:“我多年膝下无儿,这两日皇兄又问起这件事来,竟然有意把诚亲王第五个儿子,过继给我。我力推了去,但这件事总这样下去,只怕不行的。你也不想,半道出来个养不熟的儿子吧?”
宁王妃的脸上爬过一丝难堪,她盯着宁王,开口道:“王爷,你这是怪责妾身?”
宁王没有接话,又说道:“今儿朝廷武举,我看了三个孩子,名次极其靠前,竟然都是陈长青府上出来的。陈德修不必说了,听闻那个得了第一的,原是个乡下汉子,竟然是他的女婿。不得不说,这陈长青真是慧眼识人。好的,全拉到他家里去了。”
宁王妃不知他为何半截里说起这个来,没有出声。
宁王又说道:“本王打听了,陈大人的女儿,原先竟然在你母家府上做事。”
宁王妃心头一跳,看着他,忽然一笑:“王爷这是,用得着妾身了,方才过来?”
她和宁王做了半辈子的夫妻,哪里不晓得他心里那些主意!无事不登三宝殿,真是用得上她了,方才惦记起来。
宁王将那珠花朝桌上一撂:“瞧你这话说的,有这层关系在,多多走动走动,不是好事一件?那是你的母家,又不是外头。皇上如今还当盛年,对陈长青极其宠信,又看重武官。那孩子到了御前,怕是要平步青云了。多多结交几个朋友,没什么坏处。”说着,又意味颇深道:“你那个太子妃外甥女,未必就能拉扯的动你们苏家。”
宁王妃脸色一凛,冷笑道:“王爷不必再说了,妾身向来少回母家,王爷又不是不知。何况,那女子在妾身母家时,不过是个婢女,要妾身去跟她结交,折煞妾身罢了。官面上的事,王爷还是自行料理吧。妾身妇道人家,恐帮不上什么忙。”
宁王面上一阵冷硬,他看了宁王妃半日,方才淡淡说道:“苏月娥,本王之前怎么没看出了,你竟是个六亲不认的人!”
他扔下这一句,便拂袖而去。
宁王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跌坐在凳子上。
红玉上来,劝道:“娘娘,王爷好容易来了,何苦跟他置气斗嘴。”
宁王妃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他是用的着我了,才想起来找我。我在他眼里,就只是这样了。”说着,眼泪便扑簌簌的自眼眶里落了下来。
当年,她或许是做过了,无论怎样也该给他留个后才是。也不至于弄到如今,自己身边空落落的,心里没有着落。
翌日,秦春娇趁着易峋去街上办杂事时,打发老胡骑了骡子,去杏林春请了大夫来。
老胡面上泛出难色来,说道:“太太,这杏林春的名头可大的很,馆主医术颇为高明,就是太医院也常请他去探讨。轻易,可不好请的动他。”
秦春娇便说道:“不碍事,你只管去。去了,报上大爷的名讳,说是他内人请的就是。”
老胡心里将信将疑,还是依着嘱咐去了。
到了杏林春,他将秦春娇的话转述了一遍,那馆主听闻是易峋的内子,便想起去年端午节来探病的娇俏女子来。
当下,他二话不说,提了药箱,跟了老胡出来。
老胡见太太那番话果然奏效,心里暗暗称奇:大爷和太太果然有本事,这么难请的人,一听大爷的名讳,就跟来了。
这般,对着自家主人,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馆主到了易家,看见偌大一间宅院,不由吃了一惊,向老胡打听了一番,方才知道那两口子这半年来的变故,不由连连赞叹。
秦春娇跟他是见熟了的,本身又是乡下出身,没有那么多顾忌。胡娘子就领着程馆主,一路进了后院。
到了后堂上,秦春娇正在等候,和他起身见过,寒暄已毕,便说道:“我近来总有些胸闷恶心,还不思饮食,不知是喜是病,想请程大夫给瞧瞧。”
程馆主听说,心里也是关切,便替她诊脉,又问道:“敢问小娘子,这月事不来,已有多久了?”
秦春娇答道:“差不离,总也有一个月多了。”
程馆主点了点头,收回手去,满脸堆笑道:“这便是了,恭喜小娘子,这是有喜了。”
第139章
虽心中早有预料,但听了程馆主的论断,秦春娇心头还是忍不住的一阵狂喜。
胡娘子在旁听着,也很为她高兴,连忙上来笑道:“恭喜太太,贺喜太太,太太可真是有福气,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就有喜讯啦!”
这话倒不全是恭维,这世上多得是为了子嗣而翻脸的夫妻。
眼下大爷对太太虽好,但这毕竟是新婚,还在热乎头上。赶在这个时候,太太就怀了身子,那可真是锦上添花。若这头胎就能生个儿子,那就再不用愁什么了。
胡娘子心里想着,这太太可真是个有福之人。谁能似她一般,有个朝廷做大官的父亲,再有个即将当官的丈夫,汉子还百般疼爱,入门不过三个月的功夫,就能怀上身子。
这京城里不乏千金小姐,但过得能这样顺的,还真就不算多。
秦春娇心中欢喜,正向说些什么,易峋却已从外面进来了。
易峋才踏入门内,迎头看见程馆主,不由一顿,上前问道:“程大夫怎么来了?”说着,心念微动,看向秦春娇,问道:“春娇你果然是病了?可要紧么?”
秦春娇脸上微微一红,抿嘴一笑,低头没有言语。
程馆主摸了摸唇上的髭须,莞尔道:“小娘子没有生病,只是有喜了。”
易峋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迟疑问道:“……什么有喜?”
秦春娇瞅了他一眼,颇有几分怨怪的意思,没有吭声。
程馆主便说道:“就是有了身孕了。”说着,又微微责备道:“峋子,你也是当人家汉子的人,怎么娘子身子不爽快了这些日子,全不知道?”
其实秦春娇身子不舒坦这些日子,易峋早叫她请大夫,只是秦春娇自己忙着铺子上的事情,便拖延到了这会儿。
但听着程馆主的话,易峋却全无辩解,只是说道:“是我疏忽了,大夫教训的是。”
秦春娇从旁小声道:“不关峋哥的事儿,是我自己大意。”
程馆主看了这小两口一眼,不无责备道:“你们年轻,不知道轻重,麻痹大意的。这妇人怀身子,可是件大事。若不能好好调养,娃儿掉了还是小,落下病来,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易峋听着,颇有几分紧张,问道:“那大夫,我娘子身子可有要紧么?”
程馆主瞧着他,这小子也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打小就是一副大人样,少年老成,从来不见他失态,这会儿却慌乱起来,竟有了几分少年人该有的可爱意味来。
他呵呵一笑,说道:“不必慌,我适才替她看过了,除了近来有些劳累,并没其他的。”
易峋又问道:“那内子近来不思饮食,又总胸闷恶心,时常疲乏无力,这该如何是好?”
程馆主便说道:“这妇人怀孕,头几个月是要受点罪的。待会儿,我开一贴安胎方,照着方子吃上两贴药,多吃些滋补的饮食,不要累着,歇上一段日子就好了。”言罢,他又交代了许多妇人孕期的饮食起居相宜和禁忌,特特叮嘱了一句:“峋子,我可得嘱咐你,这头三个月十分要紧,可万万不能行房。我晓得你们新婚,正是如胶似漆分不开的时候,别为着一时痛快,弄出事来,得不偿失!”
这一句话,说的易峋与秦春娇两个人面红耳赤。
当下,程馆主果然写了药方,易峋付了诊金,亲自送他出门。转头,便将那药方交给了老胡,叫他照方抓药。
回到堂上,却见秦春娇还在屋里。她站在八仙桌前头,后腰抵着桌沿儿,低着头,正□□着衣裳下摆。
易峋上前,忽然就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后院走去。
秦春娇没有防备,吓了一跳,大声道:“你干啥?!唬死我了!”
易峋却没有停下,步履生风的去了,远处隐隐传来男人爽朗的笑声。
胡娘子瞧着这小两口的热络劲儿,虽是有了年纪的人,也觉得羡慕。她家那个死鬼,每晚上回来吃饱喝足就只会躺尸了,连一句贴心话都说不上。
心里想着,她笑着摇了摇头,打算去厨房下一碗鸡汤细面。
太太近来总吃得少,这怀了身子,可得好生滋补着。
易峋抱着秦春娇,一路回到了卧房,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秦春娇看着他,嗔道:“粗手粗脚的,也不怕把人伤着!”
易峋在她脸颊边亲了一下,方才在她身旁坐下,低低笑着:“我竟然要当爹了,春娇,我要当爹了!我太快活了,就是武举高中都没有这样快活!”
秦春娇睨着他,嘴角微微勾起,轻轻嘲他:“原来你高兴啊,瞧你适才在堂上那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还当你一点儿都不高兴呢。”
易峋笑着,继而竟然大笑起来,仰面倒在床上,看着头上的床帐子,长出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说道:“我怎么会不高兴?我是太高兴了,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要给我生娃儿了,我要有儿子了!”
秦春娇瞧着他这狂喜的样子,忍不住怄他道:“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是闺女呢?怎么着,是闺女就不高兴了?”
易峋在她撅起的小嘴上刮了一下,说道:“小性子又发了?我就那么一说,是闺女我也高兴。闺女,咱就娇养着,让她上女学,从小就给她存嫁妆。”
如果是闺女,一个生的跟她一样的玉娃娃,那该有多好?想想,就从心坎上的想要疼爱。
秦春娇也笑了,她心里甜。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悄悄话,胡娘子送了面过来,秦春娇接了便吩咐道:“叫宋青到老太爷府上去,报个喜信儿。”
胡娘子答应着出去了,秦春娇便窝在床上,继续跟易峋说话。
易峋长臂一揽,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沉沉说道:“明儿铺子开张,我和二弟去张罗就行。打从明儿起,你就老实在家里养胎,不要再到铺子里去了。”
秦春娇窝在他胸膛上,说道:“不成,我张罗了这么久,铺子要开张了,你却叫我在家里待着?再说了,你和二弟眼瞅着就要去任职,哪里还有空闲!”说着,看易峋似有话说,立刻又道:“这铺子一向是我经营的,你就是托付给旁人,也不放心。”
这话,真是把易峋后半句给截了。
易峋没话可讲,又说道:“你没听之前程大夫的话?叫你好好养着,别劳累了,不然娃掉了还是小事,会把身子弄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