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颜留立刻换一副笑脸,只要是跟她说话,他就不由得乐呵呵,“草民特意选了一家安全的农家小院。”
“千万不要又是‘来历不明、下落不明’的安全。”谢远川意味深长。
颜留知道他在意指翟容容一事,赶紧不搭理,道:“皇后娘娘请,草民前面带路。”
傍晚,当谢韫舜下榻进农家,远在将近千里之遥的皇宫中,贺云开被太后邀请入荣盛宫,一同用晚膳。席上,温柔娇媚的翟容容作陪。
翟太后端庄的坐在上座,丰盛的酒宴陆续上齐。翟容容怀抱琵琶,在开宴之前,先弹一新曲,曲儿绕梁,贺云开认真的听着。
得知翟容容这几日频繁跟皇上接触,却仍然没有完成被皇上主动临幸的任务,翟太后彻底失去了耐心,不能再等,皇上清心寡欲的匪夷所思。娇媚的少女在眼前面含春情的晃悠,竟然无动于衷?!是有色心但不敢?还是无心太老实?
翟容容起初隐藏目的,只是以色诱之,发现被无视,不甘心也无济于事,便跪求临幸,仍是不得,贺云开的态度很坚决。于是,就顺从太后的计划,设宴款待。
用最直接的方式,在酒里下药,下了大剂量春药,药效显著,太监服下以后也会焦急的要释放情欲。
翟容容明白此法子得逞以后,必会遭到贺云开的厌恶,但她只能如此,她想要陪伴在他身边照顾他,她愿意用余生向他赎罪。这是她的第一个法子。比起第二个法子,她希望这个能成功,这个胜算大。
一曲终了,贺云开闲适的鼓掌。
翟容容身姿婀娜,款步莲移的低首跪坐在贺云开身边,不胜娇羞,提起下了烈性春药的酒壶,为皇上斟了一杯酒。
这时,翟太后举杯,端正的道:“久未与皇上一同用膳了,哀家敬皇上一杯。”
贺云开看了眼酒杯,玉杯中酒水清澈,在轻荡着涟漪。
翟容容心惊胆颤,一寸光阴也觉难熬,焦急的等待着他举杯饮酒。
翟太后严肃的望着他,怎么,敬他的酒他不喝?他可是一直很恭顺,不似谢韫舜的假恭顺。
不喝太后敬的酒当然不妥,对于傀儡而言,还应心怀感激,这可是难得的被重视。贺云开平稳的举起酒杯,温和的道:“儿臣谢母后。”
翟太后满意的先饮为敬,不动声色的定睛看他。
翟容容的娇容红灿,低首咬着唇,余光紧盯着他的手,祈祷着他快点喝下,紧张的快呼吸不了了。
没有让两位女子等待太久,尽管轻易就能猜出酒水里有什么酒水,贺云开依然心平气和的一饮而尽。
翟太后和翟容容同时窃喜的松了口气。
翟太后克制着激动,自斟一杯,示意为皇上续酒,道:“哀家突然有些困乏,先去歇息,让容容陪皇上用膳,哀家再敬皇上一杯。”
空的酒杯续满了酒,晃的翟容容一颗心荡漾着。
翟太后再次先饮为敬。
“谢母后。”贺云开捏了捏酒杯,若无其事的饮尽。
第35章 忌可是
谢韫舜到达垠口已经有八日,她走遍了这个人迹稀少的贫瘠小县,认真研究地形地貌,选择出最为合适的地方,画在了图纸上。
夜晚,繁星明亮,谢韫舜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沐浴。这处安全的农家小院过于简陋贫寒,颜留随行带有舒适的营帐,便搭建在院中东南角宽敞干净的地方,让她歇息在营帐中。
万籁俱寂,烛光摇曳,她放松的躺在浴桶里,准备明日一早返回,能赶到春分前两日进京。
忽然间,阔步而行的脚步声传来,听到营帐外的木桃和木梅轻声行礼问安:“奴婢拜见皇上。”
皇上?贺云开来了?他又像上次一样出宫?
谢韫舜一怔,便见贺云开掀帘进来了,他一袭淡蓝春衫,伟岸俊逸,披星戴月而来。
她在浴桶里的身子向水下滑了滑,先是命令候在营帐外的侍从们退下,随即望着渐行渐近的他,心绪不宁,冷静问道:“皇上又是私自悄悄出宫?”
贺云开面带笑意的坐在浴桶边,双臂懒散的搭在桶沿,温言道:“岂能。”
“嗯?”
“朕自从上次擅自离京去岐蜢山后,太后就下了严厉的命令,没有她的懿旨,谁敢放朕出宫就杀谁满门。”
谢韫舜若有所思的问道:“太后轻易的允许了皇上出宫来这里?”
“岂会轻易。”贺云开的目光沿着她的脸颊缓缓向下,滑过她优美的皓颈,趁着朦胧烛光,好整以暇的瞧着她水里的身子。
谢韫舜察觉到他的目光所在,水里避不可避,便大方的随他打量,清醒问道:“太后怎么允许了?”
贺云开平和说道:“太后的心情微妙。”
谢韫舜一诧。
贺云开的视线轻抬,注视着她,道:“朕临幸了翟容容。”
闻言,谢韫舜心下一惊,她愕然的盯视他,他的神情坦然,像是发生了一件很正常的事那样坦然。顿时,她的心震惊的狂跳,跳的太剧烈,震的悸痛,痛的难受。
“皇后离开京城之后,容容就奉行皇后的委托,进宫多陪侍朕。”贺云开的眼神温煦,笼罩着她无处安放的惊慌和痛楚,“以皇后精心挑选、极力认定的准贵妃的身份。”
谢韫舜深吸口气,尽量镇定的问:“皇上为何临幸她?”
“为何?”贺云开认真的想了想,认真说道:“皇后授意她多陪侍朕,她就有的放矢,整日主动的陪侍朕,着坦胸露乳的薄衫,跳妖娆艳媚的舞,弹奏撩人心弦的曲子,媚眼如丝……”
谢韫舜冷然打断了他的话:“皇上被诱惑了?”
“岂会。”贺云开郑重的慢慢摇首。
“嗯?”谢韫舜一丝不苟的盯着他。
“直到太后设宴荣盛宫,敬朕喝被下了春药的酒。”
“你喝了?”谢韫舜自然知道春药是何物。
贺云开平静说道:“喝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酒后无德?”谢韫舜的眼底薄凉,心里寒冷,冷的疼。
“身体需要。”贺云开语声平和。
谢韫舜不可思议的蹙眉,身体需要?他没有因被下药有任何不悦,反而很心安理得的接受,他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
贺云开的手浸入浴水中,无意的撩水,温言道:“放心,朕事后让她服下避子汤了。”
谢韫舜眼帘一垂,闭目,心绪繁杂。他竟然临幸了翟容容,出乎了她的预料,她以为他是绝不会指染容容。
是她失算了?还是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谢韫舜苦恼的隐隐一叹,她有时觉得他是高明之人,有时又觉得他很平庸,总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或许他一直是固定的某一种人,只是一直被她高估或是错估了。因为,她对他一直持有盲目的偏见,始终无法真切的看穿他的真面目,从而无法做出精准的判断。
很矛盾的一种偏见。
“皇后?”贺云开轻捧起她的脸,瞧着她复杂的神情,若无其事的道:“皇后特意安排她陪侍朕,她那么温柔可人,一副恭候朕临幸的娇媚模样。朕年轻力壮,情欲旺盛,临幸她,难道不是在皇后的意料之中?”
不是!谢韫舜几乎要脱口而出,她硬生生的偏头,使脸颊顺势离开他的手掌,一切都是拜自己所赐似的。
“皇后?”贺云开凝视着她的侧容微不可察的一笑,轻握着她的肩,让她面对他,笑意已敛,温言道:“怎么了?”
谢韫舜稳了稳心绪,从容问道:“她是处子?”
贺云开心平气和的道:“跟皇后一样,没有落红。”
谢韫舜直白的再问:“她是处子?”
贺云开反问:“难道不是?”
谢韫舜极其冷静的道:“在选妃验身之际,皇上会证实已临幸她,她是处子?”
“皇后需要朕怎么做?”贺云开认真的道:“皇后需要朕怎么做,朕就怎么做。”
“皇上特意来找臣妾,是要知道臣妾的意思?”谢韫舜眼睛一亮,莫非他不得已的饮酒,酒后身不由己,但又不愿封容容为妃,想和她联合解决?
“朕特意来找皇后,是因为……”贺云开温存一笑,握住她的胳膊一提,结实的臂弯圈住她,把她捞出了浴桶,抱放在了铺榻上,迫不及待的吻住了她的唇。
谢韫舜一阵恍惚,待她缓过神,正被他悬压在身下深吻,吻的极尽强悍,全心全意的掠夺着她的气息。
一切变化的太快了,她来不及思考,更加恍惚,不禁眩晕。
贺云开满足的深吻之后,抬首,看她红润微启的嘴唇,看她迷蒙微眩的眼眸,抿嘴一笑,温言道:“朕的身体需要。”
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谢韫舜颤抖的打个激灵,蹙眉道:“皇上……”
“朕要临幸皇后。”贺云开从怀里取出一包避子汤,低低声道:“朕把仅剩的一包带来了。”
床柜中约二十包的避子汤全用了?!一天用了不止一包?!谢韫舜不可思议,脱口而出惊道:“翟容容服用了那么多?”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贺云开感受着她的心跳,她的心跳不稳,他继续刺激她,若无其事的道:“皇后多日不在后宫,朕的需求那么旺盛,便尽情在容易得到的女子身体里放纵,难道皇后认为朕的身体只要皇后?”
谢韫舜惊愕,他太浪荡放纵了,立刻下意识的推开他,凛然道:“皇上还需要来找臣妾?”
“需要。”贺云开轻而易举的挡住她的力量,平静的道:“是朕的皇后,去到九垓八埏,朕也找去九垓八埏临幸。”
谢韫舜心下一惊,惊的泛疼。他说得如此霸道强势,跟皇宫门前被禁军统领阻拦时毫无皇威的温厚平和判若两人。然而,他的语气又是如此平静,让人难以揣测他是胸有成竹还是狂妄自大。
她审视着他,冷静的审视,可偏偏他平静的波澜不惊,自然而然的无法被审视清楚。
贺云开已准备好,为她也准备好了,气息很温厚,语声很温存道:“皇后大方,应该不介意朕用菱形过翟容容的菱形皇后,是不是。”
不!谢韫舜莫名的抗拒,她无法接受,身心都莫名的无法接受。
“皇后介意吗?”贺云开尝试动了动。
谢韫舜急忙冷声道:“不要。”
“不要?”
“不要。”
“介意?”贺云开静止不动,平和的道:“难道不是因为皇后出宫很久,跟朕聚少离多,又怂恿美色诱朕。皇后大方的很,没理由介意,对吗?”
谢韫舜拧眉。
“放松。”贺云开挥袖熄灭了烛火。
下一刻,他的举动突如其来,谢韫舜忍不住失声惊呼。
“嘘……”贺云开用手指捂在她唇边,低哑道:“谢远川和颜留都在外面不远。”
谢韫舜的身子一僵,舌尖从他指腹尝到了奇怪的味道,她恍然想到是什么,娇容通红,简直崩溃。
贺云开温言道:“放轻松,朕知道皇后明日启程回京,朕有分寸。”
谢韫舜心慌意乱,闭目不语。
外面很安静,能听到属于乡间夜晚的声音。很安静,很寂静。而她的心很乱。
这一次与前两次很不一样,他虽然仍是带着他惯用的力量,但没有那么的肆无忌惮,多了克制的……温柔?
良久,他果然自有分寸的停止了。
为乏力的皇后盖好被子,贺云开走出营帐,把避子汤的药包交给木桃去煮。
看了眼在不远处孤单的颜留,贺云开回到营帐,点燃烛光,坐在铺榻上,轻抚着皇后额头的汗湿。
谢韫舜迷迷糊糊的睁眼,困意深沉,看进专注的温和眼眸。
“还可以?”
“……”
贺云开面带笑意,温存道:“皇后睡会,朕明日黎明先回宫,京城等你。”
谢韫舜渐渐清醒,忽然想到他和翟容容,不由得心底阵阵凉意,凉的发疼,挥之不去的烦躁。
木桃轻道:“药汤好了。”
贺云开起身去接过药汤,闻了闻,浅尝了口,道:“能不能不喝?”
谢韫舜胸口闷的不适,不自觉的沉着脸,抬起上身接过汤碗,尝出是熟悉的味道,便一饮而尽。
第36章 宜恭喜
清早,当谢韫舜一觉睡醒时,侧拥着她入眠的贺云开已不在身边,于黎明之际便先行回京,来去匆匆。
简单的用膳之后,她安静的端坐在古枣树下,侍从们正忙碌的收拾行囊,准备启程回京。
春风骀荡,四周是空旷的郊野,她眺望着远处山峦,心绪随山势起伏,莫名浮现了贺云开昨夜的言行。一想到他竟然临幸了翟容容……,突然,她觉得有些恶心,不适的捂了下胸口,深深吸气。
回到京城就要为皇上选妃了,后宫会变得很热闹,处心积虑争宠的妃子会使贺云开应接不暇吧?他将不再被忽略,会被簇拥,会被取悦,可以尽情的放纵临幸女子。
谢韫舜的神色渐渐复杂,胸腔不禁发闷。贺云开会享受被美色围绕的感觉?他会变得怎样?
“皇后娘娘。”颜留笑逐颜开的走来,眼睛里除了她,就是喜悦。
谢韫舜收起思绪,漫不经心的遁声看过去。
颜留将一碟新鲜的蜂蜜呈上,道:“草民无意间在石崖下偶得,进献给娘娘。”
不远处的谢远川闻言,意味深长的暼了眼颜留,什么偶得,分明是颜留清早特意去采来的,整个身子裹的很严实,没裹严实的头上被蜜蜂蛰了数个包。
谢韫舜隐隐一笑,用小匙品尝,甜度不错,便收下吃着,从容说道:“这几日有劳颜公子了。”
颜留乐呵呵的蹲在她旁边,倜傥不羁,扬脸望她,全心全意的道:“既然皇后娘娘对草民这几日的陪护还算满意,不如,草民净身进宫,天天陪护在娘娘身边。”
谢韫舜一怔。
“咳……”不远处的谢远川握拳咳了声。
颜留挪了个地方蹲,背对着谢远川,压低声音对谢韫舜说道:“草民真有此意。”
谢韫舜侧目垂帘瞧他,他的眼神纯澈认真,不见往日的玩世不恭,仍有往日的调笑之嫌,她不与调笑,冷静的道:“不可以。”
“为什么?”颜留可怜巴巴的仰望她,“草民净身后,论哪一点不如你身边的太监?”
谢韫舜微有惊讶,他可是商贾世家的富贵公子,自幼衣食无忧的风流快活。能得到元惟委以的任务,一定有深藏不露的能耐,他竟然跟太监相较。
“毫不谦虚的说,哪一点都遥遥领先啊。”颜留讨好的眨眨眼,争取道:“收下草民,有草民这样的太监形影不离的侍候在你身边,你走到任何地方都很风光啊。”
“别再胡言乱语。”谢韫舜不理会他,专心吃着蜂蜜。
“草民没胡言乱语啊。”颜留诚挚的望着她,她很美丽,就像是浸染朝露的神秘仙花,花香润心,高贵而遥不可及,发誓道:“草民颜留志向远大,心甘情愿当太监,当个后宫里赫赫有名的大太监。”
谢韫舜若有所思的瞧了他一眼,认识他多年了,听他说过不少胡言乱语的话,这次最是过于离谱、荒唐。
谢远川忍不住阔步而至,随手把颜留拎了起来,沉声道:“闹什么?”
“没闹啊。”颜留无辜的道:“人各有志。”
谢韫舜沉思过后,微笑道:“颜留,我更需要你帮我做另一件事。”
“啊?”颜留又惊又喜,千万不要让他滚或滚远些。
“你成为声名显赫的大商人。”
“啊!”
谢韫舜清醒的道:“回京后有劳你帮我牵线令尊,我需要颜家的威望,你替我出面做生意,一起赚银子。”
“行啊。”颜留马上神气了,毫不犹豫的答应,得意的响应道:“颜家能被皇后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