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多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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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多癖-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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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提前知道了陈佐芝要攻打大化,隋凤只放开腊月二十九到初一的三天,允许寨子里的人肆意狂欢。
  聚事厅摆下流水席,三当家于泽亲自操持,除了当值的弟兄,其他人都可以尽情饮酒玩闹。
  到了大年三十晚上,明月和母亲弟弟守夜,隋凤在聚事厅由几位当家的陪着,喝了个通宵。
  从天一擦黑开始,爆竹声便未停过。
  寨子里篝火到处可见,歌舞笑闹,吵嚷喧腾,大青岭高似天然屏障,烟尘飘散如云霭,几多星星点缀其中,美得不似人间。
  仿佛预兆着一个美好的开始。
  初一一大早,明月便和弟弟明城换了新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去拜年。
  全山寨走一遍,连宋安如、蔡九公这些客人们那里都没有漏掉,等拜完年已经快中午了,太阳升起老高,姐弟两个都收到不少压岁钱和糖果。
  演武场那边不知有什么热闹,离远就听锣鼓震天响,隐约夹杂着起哄叫好声。
  明城早就想着撒欢儿野去了,仰着头央告:“姐姐,咱们去那边玩吧。”
  明月停下来帮他整了整衣襟:“好,玩一会儿。你仔细些别弄脏了新衣裳。”
  “知道了。”明城笑嘻嘻地答应,一马当先,连蹦带跳往演武场方向跑去。
  金汤寨的演武场建在山寨东边,再往东便是高高的石头墙以及两座箭台,四周是青石铺就的马道,可容两三匹马并行。
  突然间,明月听到了一声马嘶。
  她循声扭头,就见数百步开外,一匹黑鬃马脱离了马道,正箭一般疾驰而来。
  这匹马戴着辔头,背上坐着个红衣骑手,明月顾不得再细看,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匹马又接近了十余丈,离着明城已经不远了。
  天,这谁的马惊了?
  明月勃然变色,大叫了一声:“小心!”
  她叫明城小心,自己却猛地奔跑起来,跑了两步嫌裙子碍事,一手提着裙裾,快步往前冲。
  “明城,快躲开!”两下里动作都快,明月惊慌之下迸发出了巨大的潜力,竟然赶在惊马前头一把揽住明城,将他拉向了路旁。
  马匹嘶鸣,身侧刮起凛冽的寒风。
  明月护住弟弟退出几步堪堪站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匹“惊马”竟然停住了。
  “哈哈,痛快!”
  黑鬃马的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几如人立,马上少年手带缰绳身躯后仰,动作潇洒自如,显是骑术颇佳。
  他仰天笑罢,居高临下歪着头瞧向姐弟二人:“啧,就这么害怕?放心,本少爷的马蹄底下向来有数!”


第11章 教做人
  敢情不是马惊了,而是这厮有意纵容卖弄。
  对方十分眼生,看上去差不多有十七八岁,身穿绛红色劲装,衣襟袖口以金丝绣着大片的祥云,打扮得很是鲜光华丽,显是山外头来的客人。
  但管他什么贵客,也没有欺负到主人头上的道理。
  明月怒气上涌,见弟弟吓得要哭不哭的模样,后怕之下手微微颤抖,恨不得将这混账自马上揪下来,狠狠踹上两脚。
  那人打过招呼,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将姐弟俩从头打量到脚,大约见明月是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姑娘,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些,俯身趴在马背上,探头过去嬉皮笑脸道:“是我不对,大过年的叫你们受惊了。要不然给个机会让我将功补过?”
  明月咬着牙,笑盈盈地反问:“将功补过?”
  她适才又气又急,脸都涨红了,那人却觉着这小姑娘羞恼之下玉容升红霞,说不出得动人,连声音都那么清脆悦耳,忍不住又问:“对了,还不知道姑娘你姓什么?”
  明月真正气乐了,扭头四望。
  这么一耽搁的工夫,远远的过来几个金汤寨的寨丁,明月就冲他们几个招了一下手。
  几人认得明月明城,纷纷打招呼问好,又把好奇的目光投向马背上那年轻人。
  那人听到寨丁们喊明月明城“大小姐”“少当家”,眉毛不由一挑,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这么巧?我当是谁,原来是隋大当家的千金和少爷。真是唐突了,不过相信我,本少爷适才真的没有恶意,”他拍了拍黑鬃马的脖颈,“看见没,我这可是匹难得的好马,单论马术,整个金汤寨除了隋大当家,可没人能叫我说个服字。哈哈,说这么多隋姑娘还不知道我是哪个吧?”
  明月不等他自报家门,对着几个围上来的寨丁道:“教教这小子怎么在山寨里骑马,大过年的,别打残了!”
  几名寨丁哄然答应,凑到了那人跟前。
  这小子虽然看上去不像个绣花枕头,可金汤寨的人更不是省油的灯。至于是不是贵客得罪不起,出了事这不是有大小姐兜着么?
  寨丁里一个叫山柱的最是魁梧,呲着牙笑道:“哎呦,小子,你这马不错呀。”话音未落,钵大的拳头已经到了那年轻人眼前。
  其他几个一齐动手,有去拽衣领抓脖子的,有想拉着腿把人从马上拖下来的,更有人打那匹马的主意,掏出短刀便向马屁股扎去。
  那年轻人没料到金汤寨的喽啰们如此野蛮不给面子,说动手就动手,饶是他变应极快,身手不俗,也只避开了山柱的拳头和刺向他马屁股的刀,跟着就被扯下马去,几个人滚作了一团。
  就听着拳拳到肉的声音里夹杂着诸如“哎呦,打着我了”、“点子扎手”以及各种污言秽语,真正乱作了一团。
  明月拉着弟弟的手在旁看热闹,口里教训道:“你看,是不是要好好练武?”
  明诚深以为然,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那年轻人在地上滚了几滚,硬挨了两拳,才挣扎着叫道:“奶奶的,别打了,我伯父是陈佐芝,谁再动手老子和他没完!”
  此言一出,除了山柱反应慢些,犹自骂骂咧咧一拳打过去:“我管你是谁!”其他几个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信他。
  不要说金汤寨的寨丁,随便在邺州找个老百姓问一问,或许不知道皇帝是哪个,却不可能没听说土匪头子陈佐芝。
  更重要的是眼下陈佐芝和隋凤还是盟友,若这年轻人真是陈佐芝的侄子,到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那年轻人这才摆脱了纠缠,跳出战团。
  就见他发带也断了,袖子也被扯烂了,披头散发,敞着领口,身上蹭得到处是泥土,真是说不出的狼狈。
  他脸色变了几变,强压住火气,看向罪魁祸首。
  明月勉强收了收幸灾乐祸的笑容,板起脸来故作怀疑:“竟敢假冒陈大当家的家人,好大的胆子!”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跟明镜一样:她爹隋凤几次去与陈佐芝见面,八成见过陈佐芝的侄子,若这小子真是冒牌货,绝无可能叫他进山寨,还放任他这般张狂。
  那年轻人原本气得够呛,可见明月目光闪烁,嘴角使劲抿着,生怕一不留神就翘起来的小模样,刚挨了拳头的地方突觉不那么疼了。
  他抬手抹了两下头发,深吸一口气,指点几个寨丁:“你们几个,给我等着!”撂完狠话,抓过缰绳重新上马,将扯开的领口往一起拉了拉,回头冲着明月露出邪气十足的笑容,“隋姑娘,我叫陈丰羽,是不是假冒的,你大可去问令尊。”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再被拉下来打一顿,说完这番话,他毫不迟疑,催动黑鬃马调头往回跑去,一溜烟上了马道,很快去得远了。
  几名寨丁见陈丰羽这般有恃无恐,不由心中打鼓,望向明月不知如何是好。
  闹成这样,明月肯定是要想办法护住几人不被姓陈的报复,只能去找她爹隋凤了。
  虽然横生枝节,令她不怎么开心,明月还是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同几人道谢:“还好你们及时出手,不然明城就叫那混蛋的马踩到了。”
  几名寨丁听大小姐这么说,尽皆喜笑颜开。
  明月叫他们几个带着明城先去演武场玩,她独自往聚事厅方向去寻隋凤。
  金汤寨这几年发展的越来越好,山寨的聚事厅也几经重建,现在这个建于前年,位于靠南的缓坡上,宽敞明亮,从外边看着也气派,隋凤把它视作脸面,平时不管议事还是待客都安排在那里。
  这会儿因为来了贵客,隋凤把尚在山寨的几位当家全都叫在了聚事厅相陪。
  这贵客不是旁人,正是陈佐芝的胞弟陈信芝。
  隋凤虽然先前给陈佐芝回信,邀他弟弟带着儿子到金汤寨来玩几天,却也未料到陈信芝父子竟到得这样快。上午听人报说陈氏父子带着人已经到了山下,既意外又觉有面子。
  这么急着赶来,说明了陈佐芝对这门亲事十分重视,把拉拢金汤寨当成头等大事。
  既然如此,隋凤也给足了对方脸面,亲自前往迎接,接回山寨之后隆重招待,见陈丰羽年轻不耐烦聚事厅里受拘束,放任他自行跑马找乐子。
  他还不知道陈丰羽和明月已经见了面,并且闹得十分不愉快,正大马金刀坐在正中主位,与旁边的陈信芝谈笑风声。
  陈信芝这人隋凤以前打过几次交道,对他评价一般,既不及其兄陈佐芝精明,也没有孟黑的狠辣,属于有心无胆,志大才疏的一类,不过这都不算什么致命的弱点,眼下这种形势,作个亲家还算可以接受。
  相比之下,隋凤倒是对陈丰羽更加看好一些,这年轻人除了说话办事有些轻浮跳脱之外,明显受伯父陈佐芝的影响更深。


第12章 告状技术哪家强
  “之前我看陈大当家的意思,还当要先拿下大化,你们父子才会有空来我们山寨,寻思着怎么也得初七以后。哈哈,看来陈大当家全未将马康才那厮放在眼里,取大化犹如探囊取物,我这里就等着听好消息了。”
  陈佐芝年前自封大义气王,隋凤同他只是盟友,并未奉陈佐芝为主,自不肯称他作“王爷”,依旧以大当家称呼。
  “哈哈,承隋兄吉言,等把朝廷的人马赶出去,以后这邺州就是咱们三家的了。”
  陈信芝这两年亲自上阵的机会少了,身体有些发福,圆圆的脸上满是笑容,看上去颇为诚挚。
  三当家于泽坐在下首,同四当家严英寿、七当家简经文陪着陈信芝带来的两个亲信。
  隋凤打算呆会儿直接开宴,偌大的聚事厅里人不少,但凡过年期间还留在金汤寨做客的,稍具头脸,都占有一席之地。
  宋家也有人在,是宋安如的一个堂叔,名叫宋溪,宋家商队真正的管事。
  宋溪不是第一次带队来邺州,同陈信芝的两个亲信都曾打过交道,此时大厅里气氛十分轻松,他们几人也在低声交谈。
  陈信芝突将目光落到宋溪身上,笑问:“宋老板这还是第一次跟咱们这些土匪在一起过年吧?”
  宋溪连忙欠了身赔笑道:“陈爷说笑了,诸位都是义薄云天的好汉,个个名声响当当,在下这等的平时想高攀都没有机会。旁的不说,若是这会儿密州在您几位手里,我们宋家可就背靠大树好乘凉,不用像现在这般担惊受怕了。”
  陈信芝没理会他这番讨好,轻嗤一声:“那也简单,你们搬来邺州不就好了?”
  宋溪笑容一僵,他又不是家主,说了不算,再说想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宋家不会舍弃百年根基,一旦押错宝还不叫这群土匪生吞活剥了?
  他担心得罪陈信芝,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三当家于泽。
  于泽最近收了他不少孝敬,见状解围道:“宋老板是金汤寨的老朋友了,陈爷可不要同我们大当家的抢人啊!”
  众人齐笑。
  陈信芝此来是为了促成两家联姻,交好隋凤,听于泽这么讲,自以为风趣地道:“宋老板又不是女人,我和隋兄有什么好抢的?”
  隋凤正喝茶呢,闻言“噗”地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陈信芝觉着于泽几个笑得有些古怪,不晓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心中一动,问道:“刚才进寨的时候,我看你们的寨丁个个衣甲鲜光,于三当家,别光顾着笑啊,我知道这些都是你在操持的,快说说,现在还有什么门路能搞到盔甲兵器?”
  于泽笑着装傻,偷眼去瞥大哥隋凤。
  隋凤仿佛未发觉众人的小心思,漫不经心地道:“那些就是宋老板帮我搞来的了,你也别想着分杯羹,只有三百多件皮甲,我一处寨子还不够分。”
  于泽见大哥已经说破了,也不再隐瞒,笑着补充:“是三百一十七件,加上我们原来的,也刚把主寨这边的勉强配齐。”
  陈信芝呵呵一笑,目光自宋溪和于泽脸上扫过。
  宋溪登时额上冒汗,暗暗埋怨宋安如:怎么搞的,不是说能得到隋大当家的庇护么,隋凤此举分明是把宋家放在火上烤啊。
  聚事厅里无人说话,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
  这时候把门的寨丁进来,附耳低声向隋凤禀报,陈信芝离着近,隐约听到大小姐如何,笑道:“可是隋兄的千金到了,快叫进来,大过年的,我这可是早就准备好了见面礼。”
  山寨里没那么多讲究,隋凤虽觉明月来得有些突兀,没有往深处想,点头叫进。
  明月紧赶慢赶过来,生怕到得晚了姓陈的小子恶人先告状,叫山柱几个吃亏,刚才在外头已经跟把门的确认过了,知道那混账还未到,暗暗松了口气。
  她进了聚事厅,先给父亲和诸位叔伯拜年问好,在座的统共没有几个生面孔,目光一扫,就注意到了坐在上首的陈信芝。
  隋凤笑道:“这就是小女。”
  陈信芝连忙道:“哎呀,真是……”他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啧啧两声,“难怪隋兄如珠似宝,不舍得带出来,有个这么俊的闺女,真正叫人羡慕。”
  这到不是胡乱奉承,若说之前陈信芝带着儿子赶来金汤寨,全是因为陈佐芝的叮嘱,心里未必没有怕娶个母老虎回去打不得骂不得的担忧,见到明月的第一眼,他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了。
  这小姑娘长得是真不错,眼睛大大的,肤白如雪,一笑还隐约露出两个酒窝,就是年纪小了点,想他陈信芝跟着兄长纵横邺州,身边搜罗的美人也不少了,看着环肥燕瘦,等过两年,恐怕没一个赶得上这小姑娘的。
  闺女长成这样,隋凤的老婆肯定也是个美人,难怪隋凤一直藏着掖着,不肯叫她抛头露面。
  陈信芝这一晃神的工夫,隋凤已经叫明月近前来,单独又给他行了礼,口称“陈叔”。
  虽然陈信芝见面第一句话说得有些不着调,若叫江氏或者贺翰德听到必定大大不喜,但明月却并没怎么往心里去。
  反正是在夸她嘛,往常比这更粗俗离谱的明月都听过不少,习以为常了都。
  陈信芝赶紧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一块羊脂玉的平安牌,驱邪避凶,送给晚辈再合适不过。
  明月望向父亲,眼睛眨呀眨的。
  隋凤笑了:“收着吧,依你陈叔叔的身家,等闲的东西他也拿不出手。”
  明月道过谢,大大方方接了,只觉触手微温,没太当一回事,她还不知道陈氏父子此次来金汤寨的目的,心里琢磨着怎么告状。
  陈信芝借着递礼物的工夫又好好打量了一番明月,越看越是满意,心道这桩亲事要是成了,儿子到是好福气,满怀善意地问道:“隋兄,不是说还有位小公子么,我这礼物都准备了,怎么没见人?”
  隋凤正觉着女儿突然跑来透着古怪,问明月道:“有事?你弟弟呢?”
  明月登时看递梯子的陈信芝顺眼了许多,道:“明城刚才险些被奔马踢到,受了惊吓,我叫几个寨丁陪着他先去演武场玩会儿。”
  此言一出,大厅里不管是不是金汤寨的都大吃一惊,连隋凤也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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