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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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在上-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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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勉见刘王两人反对,便冷笑说:“徐慈跟流民勾结谋逆之事,已经是证据确凿不须再议的,我觉着赣城知县行事太过拖沓,优柔寡断,似徐慈这样的逆乱之人,又何必再送什么折子进京,很该当即就把徐慈的头砍下来挂在城头上,这才能以儆效尤。如今两位大人居然也想放纵徐贼,难道跟这徐贼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他虽然是痛斥徐慈,但话里藏针地表示了对皇帝的不满。
  王侍郎道:“相爷息怒,徐慈不过是区区一个县城主簿,却跟我们能有什么关系?只不过下官先前接到许多地方奏报,说是赣城为水患赈灾之举出现重大失误,徐慈开城放粮的事也许另有隐情,这会儿杀了他,岂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又有什么隐情?”蔡勉皱眉道:“此人胆大包天,狼子野心,如今在王大人口中却如同无罪有功一般,王大人身为朝臣,却为一个犯了谋逆大罪的人开脱,却不知是何居心?”
  王仁甫笑道:“下官能有什么居心?不过是想要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而已,且留着徐慈又不是不杀他,如果事情查明,他的罪名当真确凿,迟早他也逃不过一刀的。如今皇上已经将他秘密押解来京,皇上既然没有下旨处决他,自然还有别的想法,相爷又何必如此着急呢,不如等皇上决断就是。”
  蔡勉听到这里,便转头看向赵踞:“既然如此,那就请皇上速速决断!”他竟然是催着皇帝当面表态。
  赵踞对上蔡勉的眼神,又看看旁边的王侍郎等,便说道:“太师稍安勿躁,正如王侍郎所说,朕留下徐慈的确另有用处,赣城……”
  话还没有说完,蔡勉已经打断了:“皇上!徐慈所犯的罪名天下人人皆知,皇上却如此优柔寡断,若不当机立断早日将他处决,以后天底下的人会怎么以为,或许纷纷效仿此人,到时候岂不是会天下大乱?”
  赵踞道:“太师,徐慈所做虽然看似谋乱,但是据朕所知,他开城门之后,并没导致一人伤亡,且他开了官仓之后也并未逃离……”
  蔡勉仍是抢着说道:“这正证明了此人极为猖狂悖逆,皇上,臣又知道这徐慈原先是后宫徐太妃的兄长,想当初那徐太妃行事就十分的嚣张,还曾经对皇上无礼,这徐慈自然也是一路货色!皇上当初既然果断地赐死了徐悯,怎么今日却对徐慈如此瞻前顾后的手软呢?”
  原先皇帝的神情还是淡淡的,听到这里,脸色便开始泛起一丝冷白。
  群臣垂着头,暗暗地面面厮觑。
  徐悯当初对皇帝的所作所为,众人虽然是朝臣,却也一清二楚,如今听蔡勉在金銮殿上提起此事,这自然是故意羞辱皇帝的。
  “蔡太师!”果不其然,皇帝的语声里多了明显的冷意。
  蔡勉当然也听了出来,可仍是毫无一丝惧怕。
  旁边的雪茶担心地看向赵踞,底下的枢密院参知政事刘江跟王侍郎等人也面带忧色。
  赵踞盯着蔡勉:“太师虽然忠心孤孑,勇于进言,但是徐太妃总是后宫之人,且早就薨逝,太师身为国之重臣,又何必对一名过失的妇人哓哓不敬?”
  蔡勉眉峰一皱,垂眸不语。
  赵踞缓缓地说道:“至于徐慈,朕刚才说过了,且说的很清楚,朕留着他另有用处,赣城的事情一日不水落石出,徐慈就不能动!”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充满了不由分说之意。
  蔡勉抬眼看向赵踞。
  两人目光相对,金銮殿上竟有剑拔弩张之意。
  群臣噤若寒蝉,还是定国公朱利出班说道:“蔡太师是忠心忧国、怕皇上的英名因为区区一徐慈受损,而皇上也是从长远考虑,唯恐其中还有别的内情……以臣之见,如今徐慈既然在刑部大牢,不如且命刑部彻查此事,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若是查到真相,那么倒是可以酌情处置徐慈,如果什么也查不出,或者仍旧如赣城知县所禀奏的那样,那么就把徐慈在菜市口凌迟处死,以告天下就是了。”
  定国公的提议,也算是给双方各铺了一个台阶。
  蔡勉再嚣张,却也不便在金銮殿上就跟皇帝彻底撕破脸,听了定国公的话便沉默下来。
  赵踞想了片刻,便也首肯了。
  ***
  九月中旬,距离约定之期已经过了十一天。
  随着日期的临近,仙草也越发的心神不宁。
  起初还仍指使宁儿去乾清宫找雪茶探听,最近实在是按捺不住,便亲自跑了两趟。
  因为上次雪茶跟她通风报信给赵踞捉了个现行,雪茶行事也谨慎了许多,见了仙草便抱怨道:“你又来做什么?上次因为你,皇上差点把我的肠子踢出来呢。”
  仙草忙拍马道:“打是亲,骂是爱,皇上因为过于宠信公公你才肯如此的,不然的话,看皇上哪里对别人这般了?”
  “这话听来怎么有些怪,难道我给打了还是好事?”雪茶皱着眉想了会儿,跟给踩着脖子般叫道:“你这毒丫头,还想来哄骗我不成?照你这么说,当初你对皇上、对皇上的种种大不敬,难道也是什么亲……”
  那个“爱”字雪茶实在是说不出口,一想就觉着不寒而栗,鸡皮疙瘩乱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仙草心中突然又出现皇帝给强吻的那一幕,刹那间唇上也跟着有些麻酥酥的。
  雪茶见她脸色似乎古怪,便探头靠近:“你怎么不反驳?咦,你的脸怎么有点红?”
  仙草反应过来,忙道:“我方才跑了来的,身上有些发热。对了公公,关于徐爷的事,可有没有什么进展?”
  雪茶咬牙道:“你一天叫宁儿来问八遍,我知道的早告诉了!”
  仙草略觉失望:“日期快临近了,难道还没查出什么?”
  雪茶翻了个白眼:“你问我?皇上比你还着急呢!我要知道什么,早告诉皇上让他安心了。”
  仙草无奈,又怕跟雪茶说的时间太长又引赵踞警觉,正要告退,却见宝琳宫的小太监满脸惊恐地飞跑而来。
  小太监跑到跟前忙道:“姑姑快回去,出了大事了。”
  雪茶本要转身离开,听了这话不由站住脚。
  仙草忙问何事,小太监压低嗓子说道:“先前朱充媛突然肚子疼,紧急传了太医过去,说是、说是……龙嗣保不住了!”


第29章 
  自打朱冰清有了身孕;且又升了品级后;颜太后跟朱太妃拨了十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行事细致体贴的宫女贴身伺候着。
  因为同在一个宫内,罗红药跟方雅每日也要前去给她请安。
  本来以为朱冰清会越发难以相处;没想到竟反而比先前“和气”了许多,虽然时不时地仍旧流露出些许骄奢之气,但比先前处处挑刺、看人不顺眼的样子已经好多了。
  加上先前仙草吩咐了罗红药身边的人要格外留神;过了这十数天,彼此竟然相安无事;风平浪静。
  罗红药暗中纳罕,还曾跟仙草提起过,说道莫非是因为有了身孕;所以人的脾气也会改变?
  仙草只说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充媛的性子未必就真的改了;学会了收敛藏遮倒是真的;兴许是太妃娘娘教了她。”
  罗红药说道:“虽然如此,到底也是一件好事;先前我听说她暂时并不打算搬走,心里还害怕呢;生怕每日都不得安稳。”
  按照朱冰清以前的性子;那定然是三天一大吵;一天三小吵的,如今更是因为有了龙嗣而身价倍增,自然更有了无事生非的资本。
  谁知竟反而如此;所以罗红药才又是意外,又觉着侥幸。
  仙草却并不觉着高兴,淡淡说道:“但愿她只是收敛了性子……可别是‘事有反常即为妖’便罢了。”
  话虽如此,谨谨慎慎地过了这十几天,竟是一点事儿也没有。
  加上随着处决徐慈的日期来临,仙草犹如热锅上的蚰蜒,不免有些懈怠疏忽。
  这日,仙草前脚才出了宝琳宫,不多会儿,朱冰清那边儿就来了个小宫女请罗红药过去,说是朱充媛因为闲着无聊,想找人斗牌,已经叫了方才人过去,还派了人去请江婕妤。
  罗红药虽然觉着朱冰清性情大变,但因为仙草曾经提醒过,所以平日里仍是小心为上,除了必要的会面,也尽量极少跟朱充媛有什么交际。
  如今虽不愿意去,但那小宫女陪着笑只管催促,又说片刻江婕妤也就到了,总不好让大家都等着罗红药一个,且半是玩笑地笑说道:“倘若婕妤不肯商量,兴许我们娘娘就亲自过来请您了呢。”
  罗红药也不愿意跟朱冰清起些不必要的龃龉,加上方雅跟江水悠也在,当下含笑前往。
  方才人正跟朱冰清在里间两人坐着说话,见了罗红药来到,方雅起身迎接。
  罗红药又给朱冰清行礼:“朱姐姐。”
  朱冰清笑道:“你莫不是在忙?我因心里发闷,便想找你们过来陪我斗牌解闷。”
  罗红药道:“并没有忙。”又问:“姐姐为什么心里发闷?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适,可要传太医来看?”
  “不必大惊小怪,大概是近来时气不好罢了,”朱冰清一摆手,示意罗红药坐,又道:“虽然太后跟太妃甚是关心,只是这些日子来为了我也惊动了半个宫内的人,我可不想人家以为我是恃宠而骄折腾个不停呢。”
  方雅在旁笑道:“姐姐说哪里的话,你怀的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金尊玉贵的,别说太后跟太妃娘娘,连我们都又是喜欢,又是盼望着呢。”
  三人坐着说了会儿话,外头去平章宫请江水悠的宫女回来,道:“江婕妤这几天身上不好,像是冒了风寒,说是这会儿不便过来,怕过了病气给娘娘……等稍微好些了再来给娘娘请安。”
  朱冰清挑了挑眉:“她病的可厉害?”
  “不是很要紧,只是断断续续吃了几天的药了。”那宫女回答。
  方雅道:“怪不得这两天没在太后那边儿见着她呢。原来是在养病,倒是我们的疏忽了,居然没去瞧她。”
  朱冰清才说道:“叫我说你们也不要忙着过去,她既然说怕过了病气给我,你们去自然也使不得。”
  正在这会儿,一个伺候的宫女捧着托盘上来:“娘娘,该喝药了。”
  方雅好奇问道:“这又是什么药?”
  朱冰清笑道:“是安胎的药,太医说先喝着,能够宁神安胎,到时候妊娠的不会很厉害。”
  方雅眼中透着羡慕之色,心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喝上这么一碗就好了。
  正在这时侯,那端药的宫女手上一晃,药差点洒了出来。
  朱冰清皱眉道:“糊涂东西,这是熬了两个时辰才熬出来的,你若泼洒了如何是好,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那宫女将药放下,跪地请罪。
  朱冰清不耐烦地看她一眼,抬手要去取放在茶几上的药,才一转身,又对旁边的罗红药道:“最近总觉着手上没有力气,妹妹,你帮个手儿。”
  罗红药一怔,旋即站起身来。
  不料方雅因有心讨好朱冰清,已经抢先起身说道:“我来吧。”
  朱冰清眉头微蹙,方雅已经走到旁边,罗红药的手几乎要碰到药碗了,见方雅如此热络,便重又垂手站在旁边。
  方雅小心翼翼地将药碗端起来,双手送到朱冰清的身前。
  朱冰清抬眸扫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多谢妹妹。”
  方雅笑道:“姐姐趁热喝了吧,安安稳稳地诞下龙胎,妹妹也可以沾一沾姐姐的喜气呢。”
  朱冰清道:“妹妹有心了。”
  她接过药碗,慢慢地喝了口,皱眉道:“这药好苦。”
  方雅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朱冰清点点头,逐渐喝了半碗,突然低呼了声。
  方雅正退了回去,转身落座,闻声还不知如何,便听朱冰清又叫了声,她的手随着一松,药碗跌落在地。
  就在宝琳宫的小太监去寻仙草的时候,另有一名内侍飞一样地冲到了延寿宫报信。
  在仙草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却见宝琳宫门口站着许多延寿宫的人,显然是太后已经抢先一步到了。
  仙草迈步进门,就听到里头是太后颤声说道:“是谁!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心狠手毒?”
  仙草本是要往朱冰清那边去的,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反而快步冲回了罗红药的房中。
  身后小太监不知如何,只得也忙跟着先回去。
  ***
  原来先前朱冰清喝了那碗药之后,便叫肚子疼,伺候的众人慌成一团,七手八脚地扶着朱冰清回到床上躺着,又忙去传太医。
  太医还没到,朱充媛的裙子底下已经见了红。
  这会儿罗红药跟方雅都在跟前儿,见嬷嬷满面慌张脸色大变,两人也吓得不知所措,知道出了大事。
  等太医来到的时候,看这幅情形,又忙给朱冰清诊脉,竟然是“小产”了。
  朱冰清已经哭的半是昏死,正在人仰马翻,颜太后跟朱太妃也赶到了。
  太后本以为只是腹痛不适,进了门却听说孩子已经没了,顿时脸色发白一口气几乎上不来。
  朱太妃则气急败坏的,喝问是怎么回事,毕竟先前明明是好好的毫无预兆。
  太医已经问起众人先前朱冰清是否吃过什么东西或者接触过何物之类的,自然有人说了才喝了安胎药的事。
  太医忙把剩下的药碗取了,轻轻一嗅,便从里头嗅到了红花跟藏麝的味道。
  颜太后给众人扶着在椅子上坐了,正才有些安神,听到这个,震惊之下勃然大怒。
  太后自然也是经历过的,当然明白红花跟藏麝意味着什么,这是有人要暗害龙胎!
  一时伺候朱冰清的众宫人都跪在地上,太后咬牙切齿地吩咐掌事嬷嬷,务必挨个儿仔细审问。
  众人纷纷磕头,只说冤枉,气的颜太后只叫全部打死!
  朱太妃忙道:“娘娘且息怒,这些人都是我跟娘娘仔细选出来的,都是宫内最可靠的人了,若说他们也能粗心大意甚至做出这种蛇蝎歹毒的事,我也是不信的。”
  颜太后怒道:“可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朱太妃道:“指不定是别的什么人……眼红嫉妒的,偷偷跑到这宫内来作恶,只要再仔细审问,一定会查出来。”
  颜太后皱眉,目光转动,突然看见了等候在旁边的罗红药跟方雅。
  太后双眼一眯:“你们怎么在这里?”
  方雅因为眼睁睁地目睹了朱冰清“滑胎”,早就吓得目瞪口呆,这会儿更是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罗红药白着脸,轻声说道:“回太后娘娘,是朱姐姐说心里闷,喊了我们几个来打牌的,先前江姐姐有病不能来,我们便陪着说了会儿话。”
  “说了会儿话?”颜太后的心倒是转的很快,“那么你们……可动过朱充媛的安胎药?”
  方雅听到这里,突然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吓得身子一晃。
  罗红药的心嗵嗵乱跳,忙跪在地上:“娘娘容禀,我们虽在跟前,但我们是万万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恶事的。”
  “住口,”朱太妃喝问:“只说你们到底碰没碰过,你回答就是了!”
  罗红药口干舌燥,忍不住转头看了方雅一眼。
  正在这时侯,床上哭的死去活来的朱冰清抽泣着说道:“太后娘娘……罗妹妹虽然帮我端过那安胎药,但是我相信她绝不是那种心存歹毒的人,只是臣妾福薄罢了……”说着又哭起来。
  罗红药蓦地睁大双眼:这药虽然原本该她捧给朱冰清,但是为了成全方雅,才叫方雅端了去,为什么朱冰清说是自己?难道她是悲伤过度糊涂的忘了?
  颜太后已经气得脸色发白:“果然是你!”她指着罗红药,说道:“哀家早看你不是个好东西,一味的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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