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嫠呷纭
魏紫吾听到萧令拂的名字,心里的感觉却是大异于从前。毕竟她与太子已经有那样亲密的身体纠缠,想到萧令拂一心想嫁太子,对方若真成了太子妃,也会与太子如此亲吻贴近,她突然也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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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吾虽吃了解药,但桃花蝎的毒只去了一半,每日总会发作那么一次,这也正是这味毒最厉害之处。
幸而这两次发作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独自蜷在被窝里,酥麻感觉自身下泛起,异样的空虚感钻心透骨。好在身体虽没什么力气,但她的意识却是始终清醒的,魏紫吾总觉得,忍一忍便过去了。
但前提时,她忍着的时候不要有男子刻意接近她。因为这个时候,她便会情不自禁渴望对方的拥抱碰触。比如现下凑到她床边的太子。
“殿下?”她轻轻地唤他。
顾见邃看了看她嫣红的脸蛋,水润的黑眸,坐在床边没有动,只道:“快了,再等三五日,含珠草便能送上京。”
“好,多谢殿下。”魏紫吾感到有些奇怪,前两日,撞上她这桃花蝎毒发作的时候,太子可没有轻易放过的时候。他都会对她道:“我帮你。”接着……有时是整个人倾身覆来压住她,有时是居高临下只曲起一条腿压制她的双腿,总之将她控制得挣扎不能,然后咬她啃她。
奇怪归奇怪,魏紫吾不会没羞没臊到去问一个男人为何突然不对自己动手动脚了。
太子喂她喝了凉水,等她好些,便离开了。果真是分毫也没有靠近她。魏紫吾想着,估计是科考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太子心里挂着事,哪有心思再做这些。
今次科考也的确是极其紧张。
因会试、殿试只间隔三日的连考情况特殊,不仅对考生的策论能力是考验,对身体条件也是考验。审阅题卷的官员比考生更累,加之头回出了事,精神上的压力更是巨大,因而审卷过程中累倒了好几个人。
而太子受命从头到尾掌控监督,白日里的确是忙得人也见不着。到了夜里,才会到采辉阁看魏紫吾。
其间,含珠草也终于送到京中,石冬诚让魏紫吾服过药汁后,太后也算松口气。
而这时,魏贵妃也终于知晓傅予州替魏峣看病一事,立即将顾见绪和魏紫吾都叫到翊华宫。
看着儿子和侄女,魏贵妃不悦道:“傅予州去给阿峣看病,这是件好事。为何你们竟都不告诉我?”尤其看向顾见绪:“特别是你!为何不说。”
顾见绪状似不在意道:“从前也请了不少人去为舅舅看病,都没有专程告诉母妃。”
魏贵妃怒道:“傅予州跟他们能一样?他可是跟太子走得极近!”
顾见绪道:“傅予州到底是不参与政事的,又爱财,只要给的钱足够多,他去一趟又如何。反正不管治不治得好,婼婼都已经给他一大笔。”
魏紫吾却是说:“我还以为表哥会告诉姑姑的。”她是真的这样以为,毕竟顾见绪一早就知道了,还特意为此大发雷霆,质问她是不是用自己身体去跟太子换来的机会。她哪里会想到这样久了,顾见绪居然没有告诉魏贵妃。
魏贵妃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她很清楚太子拿捏人心的本事。明知魏峣的身份极其敏感,傅予州不可能不先知会太子……倒是顾见绪这轻拿轻放的态度奇怪得很。不过现下她也理不出头绪,还得叫人再查查,便又让两人下去了。
到文科殿试名次确定那日,太子才终于得了空。
但紧接着,魏紫吾心心念念的武举殿试也来到。
薛从悠本来也要去的,但现下皇后自然是不允她去了,她恨得在房间里绞紧了手指,眼里凶光毕露。
薛从悠这几日的心境变化颇大,她听闻皇帝命魏贵妃重掌后宫,意识到终究皇帝才是宫中主宰。也不再如最初那般有些怅然若失。她现在的目标,是尽快怀上皇帝的孩子,让父亲从支持姑母变成支持自己,而非令自己成为弃子。
可这都这样多天过去了,皇帝依然没有提起要给她个位份。
她这几天夜里,都到皇帝指定的地方供对方满足私欲。为了俘获皇帝的心,自是施展浑身解数,也问了皇帝:“皇上准备何时给我一个位份呢?”
皇帝的确是迷恋她的身子,每夜都去,却总是答她:“悠悠别着急,朕最近事务缠身,忙过了朕自会为你打算。”
薛从悠哪能不着急的,这名分不定,她急得连觉也睡不好,几日里精神都有些萎靡。但也只能继续等待时机,寄望着皇帝这样夜夜地要她,能让自己早日怀上身孕。等她有了皇子,最受宠的时候,一定要将这宫里得罪过她的所有人踩在脚下。
今次武科殿试设在太仪殿广场。整个广场皆以巨大的白石板嵌合,极为庄严轩阔。广场尽头金琐窗朱漆门的太仪殿座落在汉白玉台阶上,越发高阔雄丽。台阶中央云龙道上的玉龙狰狞咆哮。
场上百官侍立,仪仗森严,却几乎是静寂无声。太阳初初跃起,金光从整个广场流转而过,阶上龙图也似发着亮光,令许多初入宫禁的武科贡士们都愈加慑于天家赫赫之威,不敢随意抬头多看。只静待皇帝一家到场。
皇帝、太子与诸王先到太仪殿前,随即太后的凤驾也被迎入广场东边特设的观楼,坐到珠帘后的宝座上。几位公主、魏紫吾、温蜜也都来了,随在太后身边。
公主们今日都尤为兴奋,争相隔着帘子往外看,能走到太仪殿前的贡士,都是参加了兵法一环,文试脱颖而出的。统共才六十多人。她们当然是来看有没有外表出众,又允文允武的年轻才俊。毕竟她们几个,谁没有做过收几个英俊面首的白日美梦。
太后转头瞧了几个公主一眼,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谁不是从这样的少女年华过来的。
温蜜却是看向前面坐在皇帝身边的顾见邃,道:“等这些贡士比完了,太子哥哥会不会露两手啊?”
太后自是也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孙儿,笑道:“今日是贡生们大比,他来抢甚么风头?”
温蜜便可惜道:“哎,我都好久没看到太子哥哥使刀剑了。”
太后听温蜜不停提太子,倒是用余光观察自己左边的魏紫吾,有意道:“你跟他的情分,若是要指点,下来直接找他便是。哪里用在这地方看。”
温蜜嘿嘿笑道:“太后娘娘说得容易。太子哥哥现在可懒得很,才不会干呢。”
魏紫吾的目光在广场中央梭巡,看似只注意着贡生们,耳边却听着太后和温蜜的对话。听太后说让阿蜜找太子指点,她简直为太子臊得慌。上次那个男人分明就是借着指点武艺的名号,占自己的便宜。她总觉得……她应当保护阿蜜,旁敲侧击地提醒太子,让他不要随便指点姑娘家武艺的好。
殿前考的是马射、步射、马枪、开硬弓比力量、舞刀或展示别的一门兵器。随着急促而有节奏的鼓声响彻行云,殿试也有序地拉开帷幕。
今科贡生们的水平倒是超出了太后的预料,很有些个弓马娴熟,武艺出众的,若是再好好培养,的确是未来将才。
几个皇子亦是看得认真,暗中下来要网罗什么人,看下来大致也有谱了。
而那在馥墨斋闹过事的大汉,也进入了大比。自然看到了魏紫吾随太后入场的身影,那姑娘今日穿得精神,倒是英姿飒飒,与那一日的美截然不同。但当他再看到坐在上位的顾见毓时,脸色刷地白了。从一发挥就一直失常。
在平射的环节,这大汉的眼底渗红,原本对准远处弓靶拉弓的他,突然朝东方的间隙飞速疾冲,边冲边对准太后宝座的方向放箭而去。
这个变故猝不及防,谁也没有料到这个贡生会突然疯癫似的袭击太后,力气也变得大得吓人。
箭势太快,角度又非是几个皇子赶得及的。许多文臣尚未反应过来,太子已从高踞的椅座起身飞掠而下,一脚踹向大汉的后脊,但他到底是远远赶来,在大汉被踢得半死之前,那惊心动魄的一箭已至太后宝座。
魏紫吾瞳孔缩了缩,几乎是那大汉放弓的一瞬间,她便上前伸手扯住了珠帘,灌注所有劲力,猛力朝那长箭拂打而去。
晶珠碰撞的脆响此起彼落,虽在魏紫吾的珠帘甩落长箭的顷刻间,那箭同时被太后座前的内侍抽刀阻落。但她这般几乎是想也不想便不顾危险上前护驾,却是一片赤诚之心的体现。
广场上静了一瞬,连皇帝也望向魏紫吾怔得失语,太后看向她,第一次因为太子之外而认真审视对方,道:“紫吾,果真是个好孩子。”又拉起她抓帘子的右手看:“你的手没事吧?”
太子这时已来到太后的看台上,负责武科的顾见毓和顾见绪也紧接着过来了。
第54章
不看不知道; 魏紫吾这才发现手背已染上殷红; 因不知伤口深浅,在手腕雪白肌肤的映衬下; 看起来刺目至极。她这才觉得火辣辣的痛; 忙道:“一点皮外伤没事的; 娘娘。”
兄弟几个的视线都落在女孩手上; 硬是按捺住上前捉着她的手细看的冲动。
因变故在瞬息之间,连许多大臣也愣住,小公主们和温蜜反应慢些实属正常,现下都紧张地围住太后,又关心着魏紫吾。
兵戈无眼; 为防贡生们在比斗中负伤; 太医令本就带着多名太医候立在侧; 这时立即有个老太医过来; 为魏紫吾查看后; 一边包扎伤口; 一边道:“禀太后娘娘,魏姑娘这是很浅的伤口,只是划得有些长; 无事的。”
太后点点头。
而顾见绪和顾见毓等魏紫吾的伤口处理完; 皆半跪在地,向太后谢罪; 称是自己的失责; 令皇祖母受惊。皇帝等人也过来了。
太后倒是镇定如常; 命皇帝先处理行刺之事并继续殿试。
胆敢行刺太后,当众冒犯天威,皇帝的震怒自不必提。而且今次文科才出了事,武科这乱子更甚。百官都是战战兢兢,惟恐被怒火殃及。
侍卫将瘫软的大汉拉起,反剪双手扣押在地。一摸那人鼻息,发现竟已断气。
太医令亲自上前检查后,禀道:“皇上,此人被下过会致人神智迷乱,过度暴躁亢奋的药。”又特意道:“他乃是药效发作后,经脉暴涨逆冲而亡。”意思是并非太子殿下那一脚直接踹死的,殿下拿捏着分寸。
所有的武举贡生先前都报过名号,但皇帝也没太认真记,便问礼部大臣:“这人是什么身份?”
便有人答:“皇上,这人叫王震原,汝州人士。”礼部侍郎则加了一句:“皇上,这王震原还有个身份,是骆其成骆都督的亲侄子。”洛其成乃是夔州都督。
皇帝一听又与那些个掌着地方兵权的有关,更为愠怒。但行刺这事显然与远在夔州的骆其成无关,骆其成只要脑子没长疙瘩,都不会让亲侄子当众行刺。而这个王震原被人下了药,显然是被不知哪股势力利用算计了。
武科不比文科,都是当场出成绩。皇帝亲自点出一甲三名,命兵部排出二甲三甲的顺次。很快就有了结果。宣读名次之后,众位贡生上前朝皇帝行礼谢恩。几个公主一看,那状元倒是生得貌美端方,虽是武人,却一看便知将来是个儒将,却因出了行刺这事,失了先前兴致。
已近傍晚,太后便留了几个妃子用晚膳。魏贵妃自是求之不得。魏贵妃觉得,太子今晚一定会来慈颐宫。太后受这样大的惊,就算顾见邃再忙,也会抽时间过来陪陪祖母。
她上回见着太子,还是在集音阁远远地看了看。自然是想借今日的机会,近些多看看他。魏贵妃便拉着魏紫吾一直在正殿里陪着太后。
果然被魏贵妃给料准,晚些的时候,太子果然往慈颐宫来了。
太子跨进正殿,就见魏紫吾和魏贵妃坐在一起,魏贵妃拉着侄女的手刚好在说什么。顾见邃便只淡淡看两人一眼,收回视线。
魏贵妃知道太子对她们两姑侄向来冰冷,她对他这一副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的傲慢模样,是又爱又恨。魏贵妃深深看了太子两眼,轻轻放开魏紫吾的手,善体人意地站起身道:“娘娘,既然太子殿下来了,那臣妾便先回翊华宫了。”
魏紫吾也跟着站起来:“太后娘娘,那我送送姑姑。”太子肯定有话要单独与太后说。
太后自是同意。
两姑侄现下才有机会独处,自然亦要说些私密话。魏贵妃便问了魏紫吾今日武试当场的情况,赞她急智护驾,又道:“婼婼,你说……这件事最可能是谁安排的?”
魏紫吾哪能凭空胡乱猜度,只能循着魏贵妃的心思,说些她想听的:“总之不会是表哥,他与歧王负责今次武科,出了事情难辞其咎,皇上也会对两人督办不力不满。”
魏贵妃点头:“这件事,实则是太子得利最多,因为太后身边的高手绝不会允许太后有失,谁都觉得,太子绝不会拿太后的安危作筏,不可能朝太后下手,太子才敢做得毫无顾忌。”
“……”魏紫吾沉默片刻,没有与魏贵妃说自己的想法,她觉得太子谁都可能利用,但绝不会利用太后。
当然,魏贵妃也就是跟魏紫吾说说,她倒也不希望查出主使者是太子,她究竟还是心疼他的。若这事主使真是太子,怕是对方的名声会一败涂地,谁不知道太后最重视她这嫡孙。
魏紫吾送走魏贵妃,回到采辉阁。敏喜小心伺候着她擦洗身体后,又帮她的手上了一次药。敏喜道:“紫吾姑娘哪里都生得好,手也好看,所幸划得不深。”不然太子殿下不知有多心疼。
魏紫吾露出笑意,敏喜姑姑老是喜欢夸她。
她今日觉得累,便早早睡了。她知道,王震原行刺太后这件事必然是要彻查,牵涉到负责武科的两位皇子,更别说其他参与筹备的官员。拔出萝卜带出泥是常有的事,今晚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谁料她刚睡下,太子便过来了。
顾见邃看着躺在床榻里的小姑娘,道:“给我看看,手怎样了?”
魏紫吾便将手伸出来给他看:“早就好了,回来一会儿就没流血了。”她已迫不及待地连包扎的布条都已拆掉了。
太子细细看了看,确认没有大碍,目光却在那条红色的细线上停留得格外久。他突然朝她低下身,魏紫吾以为他要亲她,慌忙闭上眼,结果下巴却一痛。
!!魏紫吾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子。她保护他最重要的皇祖母,他居然恩将仇报?而且咬她的脸,不会留下牙齿印吧?这个人怎这样喜欢咬她,都怪太后娘娘给他的小名起得不好。
顾见邃摸摸她的头,与她目光相对:“婼婼,谢谢你。不过,下回遇到别的事,要多想想再做。”
魏紫吾不知道,太子看到她冲出来的一瞬,吓得浑身的血都似要凝了,那箭几乎是朝她的胸膛而去,他惟恐她的功夫无法阻止箭的去势不说,反而被箭所射中,更怕那箭头上有毒。但想到她是为了保护他最敬重最孺慕的皇祖母,他心中除了对她本能的渴望外,便多了更深的爱与感激。
魏紫吾便答:“好”。其实就算是下意识的举止,她觉得自己也是有把握才做的。
太子见她乖巧,笑了笑,突然将她连人带丝被被抱起,一起搂进怀里。
顾见邃道:“睡吧,我抱着你,看你睡。”自从她在东宫他那张床上睡过以后,太子越发觉得一个人睡觉真是没意思。
“殿下用这样的姿势,我哪有睡得着的?”他不仅抱着她,唇还在她额心轻轻磨蹭,麻麻痒痒的,叫她如何安睡?
“这个姿势怎么了?我看小孩子们都喜欢被这样抱着哄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