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千雪今天是起了个大早,其实昨夜,她因为二师姐的事一直没能入睡,还有南若寒那一声“她要杀的,其实是我”,久久冲撞着她的脑壳。她想不通,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他昨夜没有给她任何解释,只是带着她飞快的越过树林,返回闹市之中。
早早,夜洛尘亦是醒了。像是在等候她的出现,但她刚在厅内坐下,厨子就端来一桌满满的早食。上面有她喜欢的桂花糕、莲藕粉、浓豆浆、玉米卷、红薯饼、蔬菜包……想是担心她吃不饱似的。
“这么多……”她看了看他。
“带路上的。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一辆马车,小翠也和你们一起走吧!这样在路上,也好有人照应你。”他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多一个人掺和在他们中间,总好过放他们孤男寡女的一起独行。
不过风千雪没想那么多,觉得一路有人陪伴也好,就是怕她情况特殊拖累了他们。
“还有这些……”夜洛尘说着又给她递来一小袋东西,接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是?”
“路上再看,你需要的。”
她点点头。
很快,家佣们便将她需要的东西都放到车里。这是一个用新木做成的马车,周身涂以黄漆,看着还算普通,并不是特别昂贵。其实夜洛尘也还算体谅,知道她不喜欢携带太多东西,所以,也就只是备了一些吃的,和方便在野地生火用的东西。而那些保暖用的棉被什么的,他就不准备了。因为他知道,和她一同去的那个人,身娇体贵,必定不会让他们睡得太差。
小翠也是今早起来才接到这个陪同的任务的,她心下一喜,想想自己自从来到王府,竟没怎么出过远门!而她也是有些武功的,那是自幼在王府,偷偷看着王爷练习,自个学的。没想到,如今算是派上用场了!
随他们一起去的,还有一名车夫,那是一个年纪和小翠差不多的男子,原本在王府里是专门负责喂养马驹和牲畜,亦是练着一身武艺,所以也被夜洛尘派去了。
这一会,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差某个人还没出现,风千雪也不愿等,挥挥手,便从王府走了出来。
这天阳光依然明媚,就连云层也渐渐变得稀薄,映得天空一片蔚蓝。此刻,风千雪并未易容,只是和往常一样戴了一顶软纱斗笠。
今天的她穿的是一身淡粉的荷纹对襟裙,腰带是用朱红的绸带系上,其间绣以荷叶纹路,再配上那对不时闪光的金铃,那感觉很是别致。
夜洛尘一直目送着她,总有某种冲动想要追去,可是,更多的还是身不由己。
而她此时就如翩翩一抹荷,在温暖的阳光含苞待放,远远的,可望而不可及。待她上车,门帘拉下,窗帘打开,她那绝美的小脸,那像被用墨笔勾出的一条条细致的轮廓,又再次深深的烙在他的眼底。
缓缓的,马车驶了起来。偶有听见细微的铃声,那该是从她身上传来的,是那人赠予她的罢!还有那只一直在她房里的鸽子,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起,他就一直见着了。此刻,那鸽子就像是认主人似的,自马车离开之后,也跟着在天空飞了起来,并与马车行驶的方向几乎一致。他不曾见她之前养过鸽子,难道,这也是那人送的吗?
心仿佛又被人用刀狠狠割过,昨夜她那诱人的红唇被人那般啃食,而她又在提到某事的时候红了面庞,他就觉得,他可能还是输了。
只是,他不想输得太过难看。
此时在他的袖中,再次握着那道明黄圣旨,他昨夜看了一宿未睡,本想用火烛将它烧去,可是……
他还是留下了。
直到望着那马车从柳巷消失,他这才转身,正欲回府。
突然,身侧传来一股寒气,他微微凝神,在那寒气逼来之时,猛地一个侧转,然后飞快的后退几步,站到墙边。
“是谁?”他冷声问,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也是一顶软纱斗笠,可身下,却是如雪般的翩翩白衣,素色的披帛横跨腰间,两端的长度几乎直直垂到地上。
夜洛尘俊眉微蹙,为什么,这女子给人的感觉,会和风千雪那么像?
莫不是……
骤然,只见那女子缓缓的轻抬一手,摘下了头顶软纱斗笠,竟露出一张纯净如莲花般的素雅容颜。
夜洛尘还在揣测她的身份,而她淡眉一瞥,目光似水的静静看他,然后,微红的薄唇轻轻开启。
“师兄,你是大师兄?我亦是你的师妹,林婧儿啊……”
……
风千雪一直安静的坐在马车厢里,可还是不时的撩起门帘,看向路旁。
殊不知昨天是谁和她约好今晨相见?可是再往下都要晌午了,他连一个影子都没见着!
“小姐,您可是还再找人?”小翠早就注意到她的莫名举动,因为今天听说小姐要出远门时,一直以为是她一个人。
“是有一个人,但他不来的话,也不用理会的。”她说着又将门帘放下。
会是谁呢?小翠丫鬟在脑子里将她认识的人见过的人过了一遍,难道是……
可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走了一阵,风千雪突然想起临走前夜洛尘交给她的那小袋东西,于是拿出打开一看,竟是吓了一跳!
那白花花金灿灿一叠叠的,居然都是钱啊!
他给了那么多钱!难怪他硬是要她到车上以后再打开,就是怕她拒之不收。
小翠也看呆了,想他们主子是多大方啊!这些钱,恐怕也是好几个月的俸禄啊!不过这也正常,走那么远的路,时间又那么长,不多备一点,要是不够就不好了!
“小姐,这些东西我们得分开放,否则容易引人注意。”
风千雪点了点头,分了几份放置,还把一些给了小翠拿着。最后,她把分到自己手中的银两装进行囊,斜挎在背,这样,应该是比较妥善了。
赶马的车夫名叫小闯,为了避免集市的人群,他本是选择了一条较为安静的小道出城,可不知此时从哪里跑来的一群牛羊,硬生生将他们前进的道路给堵住了。
“咩……”
“哞……”
外面,传来了噪杂的牛羊之声。风千雪不由得再次撩开门帘,看出去时,也吃了一惊!
这些牛羊,怎么跑到车道上来了?还专门堵着路了!
小翠也是一惊,这牧民怎么回事,这条路虽然基本没人,但也不能这么大无忌惮的让牛羊出来堵路啊!
“小闯,下去问问牧民,让他们帮忙赶一赶。”风千雪说了一声。
小闯点头,立即从马车跳了下去。
“咩……”
“哞……”
风千雪在车内看着着急,那些牛羊像是爱上路上新出的嫩草一般,个个低着脑袋径自吃着,无论那小闯怎么驱赶,也无法将它们移动寸步。
“小翠,你也下去帮忙吧!”无奈,风千雪只能多叫了个人。
“嗯!”小翠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也跟着跳下马车。
“咩……”
“哞……”
牛羊们看到又有人来,稍稍抬头了一会,又低头继续吃草。
风千雪等啊等,一时忍不住,干脆下车和他们一起赶。
可是……
就在她走出门帘,刚要往下跳的时候,突然身后像是被什么人拦腰抱起,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嘴巴已经被一手捂住。
小翠和小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牛羊都赶到路旁,只是觉得奇怪,这附近居然没有一个牧民,那这些牛羊是从哪里来的?
哎,也别想了,忙活了半天,眼看这太阳越升越高,真的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出门那么早,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出城门!
“小姐!好了!”小翠一边叫,一边跃上马车。
但……
她双目微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车厢内,空荡荡的,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小姐?”她试图探头,寻找可疑的踪迹。
小闯这时也跟上来了,看到里面空了,也是一怔!
“小姐呢?”他转头问小翠。
小翠摇头,“不见了!”
而这厢,亦是在一驾马车里,只是,不同于夜洛尘的那辆马车,这是一里面是木,外面是铁皮的红漆马车,就连帘布也是用朱红的窗纱替代,看着一派喜庆。
车厢内,一男一女在柔软的座位上相互依着,不,确切的说是,男的搂住女的,就像刻意防止她突然逃开,而他的另一支手,还捂着女的嘴巴。
“唔唔……”风千雪瞪他一眼,都这时候了,怎么还不放开?
“噢,瞧我都忘了。”南若寒忙收回手,但他掌中仍留着她的唾香,于是他将那手抬至鼻尖,轻轻嗅了一嗅。
她恨不得将他那手剁掉,可当下的形势,还是先从他怀中出来为好。
见她动弹,他冷不防一个抱紧。
“怎么?还想回去?那马车里有什么好?有我这个舒服吗?你看,连座椅都是用棉絮包裹的,上面用的,可是价钱极贵的苏绣呢!还有呀!你不觉得这红色马车,有点像……嗯……嫁娶的车吗?”
他眨了眨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她。
嫁娶的车!
鬼才要嫁给他!
她又瞪他一眼,对他的厚脸皮和自作多情已经倍感无语。
“你现在不承认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你会承认的!”他微微笑了一笑,那笑容就像朝霞中的一抹红日,明媚中带着温暖。
她心中又是一紧,佯装不知的问了一句:“承认什么?”
他挑了挑眉,低声在她耳边语道:“爱上我了呗!”
她脸腾地一红,好在那日光透过红纱缓缓照入,让人无从分辨那是被映红的,还是羞红的。
他似乎很喜欢看她吃瘪发窘或是炸毛的样子,然后调整了一个姿势,将两腿直直一伸,向后平躺睡了。
这马车比一般马车还长一些,而且四壁除了木头,还嵌着如靠垫般柔软的棉枕,就是人坐着靠,也是极为舒服。
想来这一定是特别定制的马车吧?还是豪华加长型的!
风千雪又嗔了一眼这个男人,他就算是二皇子的师弟吧,可毕竟也不该是宫里的人呀,但出手向来阔绰,好像很不缺钱似的!他的家究竟是哪里人,做什么的?昨天她也试图去问,但他还是没有回答。
哎,算了,他如果肯说,以后也是会说的。不说的话,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是,她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如果小翠和小闯他们发现她不见了怎么办?
正犹豫着,窗外突然传来“啪啪”扇翅的声音,风千雪撩开窗纱,看到那竟是信鸽小千。
许是听见了声音,南若寒此时也睁开了眼,手指一伸,那小千便欢快的飞了进来,稳稳的落在他的手上。
“这小千,你养了多久?”风千雪不由好奇的问。
“一年半载总有了吧!”他骄傲的答。
突然,风千雪心中一个灵动,又问:“可否有纸和笔?”
“左边抽屉里。”南若寒指了指落在软榻边上那微微凸起的小盒子。
风千雪从里面拿出纸笔,想了想,简单写了几个字,然后绑在小千脚下。
“去告诉小翠他们我平安,让他们回王府吧!”话音刚落,她又拉开红纱。那小千自然知道自己有任务在身,于是扇了扇翅膀,“啪啪”的朝外飞了出去。
南若寒见状忽然一笑,心中自是甚为喜悦。
他可是好不容易等到和她有长期独处的机会,怎么能让那两个跟屁虫放在身边碍眼?那必须是要想办法打发掉的!
风千雪看着小千的身体渐渐在天边消失,这才将窗纱放下。再低下头,发现南若寒已然自顾自的躺着睡了,而他身边,亦是留出了足够她一人睡觉的空位。
可是……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入了他的套了!
这马车哪里是马车,根本就是个能自由移动的床嘛!
长虽长,可是宽度也就刚刚合适他们平躺而已,两旁虽然还能凸起一些木架或箱子供他们放置东西,但真正就是要将它们拆了,也容不得第三个人插入!
而且,这马车不单是外面红,连里面也是红的!看得她好生扎眼。
就像他说的那般,好像是出嫁用的……
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他对于她,心中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他性格向来随意,虽然有时有些玩世不恭,但他很招女人缘。他说话直接,有时会一针见血,但有时候也会有些隐藏。只是某些时候,连她都分不清他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她,还是看不透他。
想着头疼,她索性也闭眼,却坚持没和他一起躺下,只半靠着车厢后壁,缓缓的,小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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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章都会是他们的戏哦~会发生什么事呢?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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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他的另一个身份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风千雪只觉得四周一片黑暗。
是到晚上了吗?她居然从上午睡到了晚上?难道是昨晚一夜未睡,所以……
正迷糊间,她随手在旁边摸了一摸,觉得身下的垫子好像加厚了些,而且还有丝温温的热度。嗯?不对,为什么感觉还有类似肌肉的线条的?手掌触到的地方,那料子比普通的绸缎还要好,像是被人精心设计用来裁衣的。
裁衣……
她突然清醒多了几分,瞳眸攸地睁开。
清幽的月光,透着马车门口的烟罗软纱淡淡射来,看不见车夫的身影,可在她脸侧,明显感到有人的呼吸,那胸廓一起一伏,而她的手,又正正扒在那起伏的地带。
“嚇!”她倒吸一口凉气,急忙直直坐起。
视线很快适应了夜色,眼下,竟是南若寒半敞着衣襟,而他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注视在她脸上。
“如果要劫色,趁现在没人,动作可要快,别把我憋太久了……”
他薄唇微启,朗朗的声音从喉间发出,带着丝丝勾人的蛊惑,总能让人无法集中理智。可听听他说的却是什么话?谁要劫色?
她怒瞪了他一眼,还想质问他有没有趁她睡着时轻薄她呢!而且她在睡着前,本来就是坐着的,为什么醒来时,她是躺在了他的身上?
一定是他搞的鬼!
想着心堵,于是她挪步下车,却又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喂,你就这样不负责?你也不看看我这衣襟是被谁扯开的?谁一边睡觉一边发梦,还动手动脚的,我若不是君子,你早就被欺负了不知多少次了!你就对我这么放心,在我身边,还能睡得如此肆无忌惮?”
他虽没将她压下,但却扯着她的一只胳膊,一边继续躺着,一边和她说话。
再次瞥看他微露胸肌的衣襟,风千雪脸有些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这真是她在梦中的时候无意识扯开的吗?可她总感觉自己并没做梦,睡得很好啊!
于是她掰开那紧握着她藕臂的他的手指,故作冷硬的说:“是不是本姑娘扯开的本姑娘可不知,但对于某人趁本姑娘入睡时强把本姑娘拉入怀中,又搂又抱的,而某人做出这种小人行径,却还自称是君子,本姑娘也实在无话可说了!本姑娘,还没开口要你负责呢!你倒要本姑娘先对你负责!好不要脸!”
随后,她转身轻轻一跃从车厢里跳了出去。清凉的晚风习习吹来,拂到她面上就像冰泉缓缓流过,有阵阵的惬意。
而紧接着,那近似魅惑的声音又在她身后娓娓传来。
“我是想负责的啊!你看这嫁车都为你准备好了,红枕红被和嫁妆,可没落下一个!只要你首肯,今夜我们就洞房如何……”他说着,身子又朝她微微靠近。那淡淡的紫荆香气,瞬间如风一般环绕着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