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我给你带好吃的了,快过来……”两人再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保温盒里的菜都要凉了,于是她拉着圣主的手,慢慢扶着他,引着他往桌边走——圣主的腿脚拄着拐杖多少能走一走了。
让他坐在椅子上后,罗溪玉开始张罗,将汤和饭菜一样样摆在他面前,一时间,饭香充斥整个阳台。
“吃吃这个,里面还有鸡肉,熬了很久,很有营养的。还有牛骨汤,你现在最需要补这个,快喝喝看,好不好喝?”罗溪玉将汤碗给他放好,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圣主。
圣主也是一脸柔和地看着她,似看不够一样,直到她将碗塞到他手里,这才低头拿起汤勺。
罗溪玉看着他一口一口认真地喝着,想到什么似的,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
两个人都换了容貌,一开始,看着汪家公子的脸,她真是各种不习惯。但是两人有着两世的情意,无论他外表如何,她的心都不会改变分毫,反而更加感谢上苍,也更加珍惜。
这才一个月她就已经很适应了,也不得不说,这个汪公子的容貌也确实不错——眉如墨画,眸如漆星,整个面容怒而若笑。
不知为何,这副面容生在原来那个汪家公子身上,总带着一种流里流气的邪气,笑面也成了不正经、估计也是这厮伤天害理的事做得太多,老天忍无可忍,将他回炉重造了,圣主才有了机会。而换了个芯子,一样的面容,不一样的人,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圣主本来八十分以上的面容,愣是以气势填满撑到了满分,简直让人无可抵抗。
“圣主,你觉得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哪一个让你更喜欢?”罗溪玉边看着他吃饭,边用手指亲昵地抚摸着他如刀裁的鬓角,忍不住问道。大概每个女人都会有这样的心结吧。
圣主的手顿了顿,极认真地想了想,用有些不适应的嗓音别扭地道:“都……很好……”
都很好?罗溪玉只得换一种说法:“那哪一个容貌更好?”
“一样。”
罗溪玉叹了口气,估计圣主这辈子也不会说出什么浪漫的话了,她应该知道的。
圣主吃了两口后,见罗溪玉不出声,似乎犹豫了下。然后,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他放下了筷子,然后伸手,略有些笨拙地拉过伺候吃饭的罗溪玉的手,看着她,半天才挤出一句:“饭菜很好吃,我吃不完,你也一起……”
这句话对现代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但对于习惯高高在上、骨子里既无情又卑微的圣主而言,说出一句赞美的话、一句不是同意而是肯定的、分享的话,是多么难得的事啊!这代表着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代表着让她留在他的身边,与他共享一切——并不单指这一桌饭菜,还有他整个的人生。
此时的罗溪玉觉得,再没有比这个更浪漫的事了。
“嗯。”她急急地点头,不由得伸手去擦微红的眼角。
可是,还有她所不知道的事——在她离开后圣主的失魂落魄。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人,已经成了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失去她就像失去了整个世界。天知道这些日子,他都是如何熬过一分一秒的时间,等待着她的到来。在她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窗口张望了。但是这些他不会说出来,这是他身为圣主最卑微的自尊。
他用力地攥着她的手,然后安慰有留恋地吻着她的眼角,只觉得死灰般的胸口似又涌出了新枝,似乎只要有她在身边,身在何处都心安。“溪玉……”他轻道,“溪玉……”他仿佛是松了口气般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即使已过了一个月,每次她的来到和离开,他还似那么不真实。
罗溪玉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破涕而笑,“景狱,在这里,我的名字叫程兰,溪玉只能咱俩私下叫。而且你现在的身份是汪家的独子,汪天宇,以后人前我就叫你天宇。这是咱俩的秘密……”
“好啦,咱们练习一下,叫一声听听……”
“兰儿……”
“不对,在这里叫兰儿会显得不自然,嗯,那就叫我小兰也行……”
“对了,乖,吃一口牛肉。”对于圣主难得的听话,罗溪玉很开心,“圣主,这个地方跟五洲和东狱都不一样,半点都不同,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听我的话,只有这样才能更快地适应这个世界。我现在跟你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世界是和平的,绝对不允许杀人,这一点十分重要啊,你一定要记着啊。”罗溪玉苦口婆心地说着,但她却不知道,圣人并不是愚蠢的只知一昧杀戮的莽夫,他比谁都懂得了解生存环境的规矩的重要性,因为只有弄懂这个规则,才能更好地生存。
本也不需要罗溪玉的劝说,但在失去之后,他终于懂得了这种心心切切被关心的宝贵,哪怕一遍遍地重复听,也不觉得丝毫厌倦。
“圣主!”罗溪玉喂了他两口牛肉,见他吃得慢了些,不由得问道:“牛肉好吃吗?”
“嗯,有点腥……”
“怎么会腥?跟以前都是一样的做法。”说完,她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很好吃啊。
“嗯,鱼还可以……”圣主一边捏着她的手不放,一边认真地道。
“其他几道呢?”
“还可以……”
那就是不如以前的好……但罗溪玉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现代的食材肯定不如以前的天然新鲜,而且也没有添加玉兰花露,在圣主刁钻的口感下,自然是差了点。
不过,好在圣主身体换了,就算比之前差些也一样可以吃。
可是不对啊,换了身体,圣主原来的五感应该消失才对,怎么能一下子尝出来呢,总不会也跟着来吧?
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圣主将筷子放下,说:“五感有功法可以修炼,这具身体根骨很好。”
对圣主而言,每日修炼已经深入骨髓,甚至比吃饭睡觉还要重要。这具身体适合修炼,他灵魂的境界也在,这几个月他已经连续打通了不少经脉,等到腿上的伤一好,全身经脉一通,即使一下子恢复不了全部功力,恢复一半还是指日可待的。
“我吃完了。”圣主漱过口,抬头看着她,眼睛有些黑亮。
“要休息吗?”罗溪玉本就在家吃过,此时也只是陪着圣主吃一点而已,听罢随手放了筷子,细心地问道。在这个人面前,罗溪玉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也改不了下意识地关心他的毛病。
“嗯。”
“那我扶你回房。”
可是,扶他到床上之后,她却没有能够出来。一时间,屋里传来细微的声音,嫩黄色的T恤和白裙也掉在了地上。
占有欲向来强烈的圣主在懂得爱情的滋味后,怎么能忍受心爱的女子在身边晃来晃去?何况还憋了三年零三个月,每晚还能独守床榻?三个字:不可能。
番外二 一条短裙引发的怒火
圣主在这处公寓养了大概五个月的伤,而罗溪玉则顶着家里巨大的压力,与这个汪家花花公子谈恋爱。程母对女儿又气又恨气她不争气,恨她被那花花公子的皮相所迷,已经到了神魂颠倒的地步。程父也是不同意的。可她又不能把圣主一个人留在公寓,每天都有大半天的留在那里,只有晚上才会回家。她家里的气氛可想而知,便是一向疼爱她的父母都不给她好脸色看。
爱情就是这样,为了幸福总要委曲求全。她觉得现在与刚回来时相比,已经是天堂一样了,处处都有希望,还奢望什么呢?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爱的人,生一个可爱的宝宝,照顾好爱自己的父母,然后用一生赚来的钱帮助残疾人,尽量让每一分钱花得有意义,然后用一生的功德去菩萨面前还愿。这样,她的一生就功德圆满了。
所以,不管父母再如何拉长脸不理她,她每天也都笑嘻嘻的,勤快地给他们做各种好吃的。母亲同时数落汪家花花公子,说他怎么不知廉耻地乱搞,如何地声色马犬,尤其是听说还犯过法,后来不知怎么不了了之,跑到国外三年才回来,结果还是那副样子,甚至变本加厉,在娱乐圈简直就是臭名昭著,导演一听到他都连连摇头。他没前途,没脑子,只知吃喝玩乐玩女人。这就罢了,听说之前还吸毒,程母听人说完都要晕了,她的女儿那么漂亮,那么出色,那么温柔,怎么能嫁给这样的败类!她疼都疼不过来的女儿,怎么能跳入这样的火坑里?
罗溪玉不知道小姨现在怎么样了,可是从母亲的态度来看,这一次她是真的毫不留情。小姨是母亲最小的妹妹,当年她和丈夫卷了父亲的钱和家当落跑了,母亲都没有报警,念着是亲戚,自家人这种丑事能不张扬还是不张扬,虽然后来小姨走了运,拿着礼物来家里赔罪,将钱还了,也替自己成功洗白。但是,这一次母亲却是真的生气了,钱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但没有一个母亲会容许别人讲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而这个人还是女儿的亲小姨。
当然,母亲也没有做别的,只不过将当年他们夫妇两人卷走公司财产的事情与证据泄露出去,就使得那边人仰马翻。钱财受损,可以赚回,信誉一旦受损,多少钱都换不来。不说这件事情本就是真的,便不是真的也没有人会怀疑,程家的大善人形象这几年早已深入人心,何况当初也有很多知情人。
“兰兰,为了一个才处了几个月的男人,你就不听妈妈的话了吗?妈妈说这么多,操这么多心,为了什么,还不是都未你好!你那么聪明怎么就像不明白?兰兰,你就不能听妈妈一次,跟这个汪什么宇分了?”程母说着说着抹起眼泪来,女儿明明那么听话,现在不知被那汪天宇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对她说什么都笑嘻嘻的,要么不说话,要么只道自己有分寸,让自己不要操心。可是,眼看着都四五个月了,两人还没有断,好像还更好了些,她这做母亲的能不着急吗?她说不动女儿,又不能把女儿绑在家里,不知有多着急。
罗溪玉看着母亲的样子,也知道再不解决这个问题,母亲恐怕要急出病来了。她想了想,收了笑容,认真地说:“妈,好人还是坏人,不能光凭那些八卦报纸上所写的来认定,我如果说他好,你们一定会我一时被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所迷惑,或者太年轻,不能看透这种人的恶劣本质,所以我也不说他的好话。妈妈,说一万句不如见上一面,这个人到底怎么样,是不是像传闻里那么放荡不堪,还是你和爸爸来看吧,你们选个日子吧,大家见见,吃个便饭。如果到时,你们仍然不喜欢他,那我就听你们的,和他分手……”
“这话可是真的?”本来还抹着眼泪的程母精神顿时抖擞起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妈妈。”罗溪玉揽着母亲的肩膀的说,嘴角有一丝无奈。
“好,就这么定了!”程母手一握,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光芒。
到时人来了,管他什么样,她都要说不行,必须得和兰兰她爸通好气。哪怕就是讨好到天上去,她也绝不会同意女儿嫁到汪家,给这种人渣做媳妇。等女儿和他分手后,她就和她爸挑一堆人好、长得俊、又有才干的青年才俊,就不信女儿会看不中。至于那些人能不能看上她女儿,这不是开玩笑吗?家里既有钱,女儿又长得跟天仙似的,哪个不喜欢啊,只有她挑别人的份儿!
想到此,程母心里美滋滋的。
罗溪玉此时也是半点都不担心,她看着母亲信心百倍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大概因为她也为人母过,明白父母对孩子的一片保护之心,知道他们之所以反对,是因为对方的品性态恶劣,极有可能是在玩弄女儿的感情,这让他们担心与愤怒。他们想要的是一个能够真正疼自己女儿,照顾好自己女儿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已经存在时,他们就没有理由再反对了。
当然,人总是在失去时才会感觉到曾经拥有的珍贵,圣主似乎比常人更甚,现在他对自己,那真的是如一轮暖阳,时时刻刻都要守着她,再也不会摆脸色,甚至她来晚了、他不高兴时,见了自己,脸色都会如冰雪融化一般。想到此,罗溪玉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红晕。
其实在三个月后圣主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之所以拖了五个月,更多的是因为她一直在引导圣主熟悉这个世界,熟悉平常的一切事物,等到伤好后,就不至于让人起疑,或者闹出笑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习武之人打通了任督二脉,头脑聪明,过目不忘;还是因为圣主一直生活在一个对他没有过多束缚的东狱,他的思想和头脑,不迂腐,也没有那些围好的条条框框,尽管对这个世界的东西有太多的不明白,又觉得惊恐,但是他却能在这种情绪之后就、冷静地接受。
基本上,只要罗溪玉说过一遍,再问圣主都会一字不落地回答出来。一开始,是一一讲解房间里的生活用品及一些普通的事情,然后打开窗户,让他看下面那些经常让他警惕万分的车水马龙。当然,这些都是极简单的生活常识。能让他在屋子里更快的了解世界的,自然是书籍与电视,好在这个世界的字圣主大多看得懂。
当然,对于土生土长的现代人来说,很多常识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比如地球是圆的,汽车是能跑的,煤气是一点就着的,电是一插就能用的,但是对于圣主来说,只要教他如何利用即可,至于原理与产生的原因,就算一辈子都不知道也可以活得很好。不过,她还是绞尽脑汁买了一些书回来,因为不可能让圣主到学校去上课。好在圣主记忆好,看完了就算不懂也存在脑子里,日后总会慢慢明白。
此时,罗溪玉正穿着粉红色半透明的衬衫,围着蕾丝围兜在厨房里做着香菇排骨汤,另一个锅里还有新鲜的大闸蟹。圣主以前的无感挺讨厌吃有腥味的东西,除了鱼去了腥后能吃一点外,其他是半点不碰的,但是自来这里后,虽然因功法无感比常人好,但是却又不似以前那么吹毛求疵了。
那次她弄了些海参,他不知道是什么,但吃了三个,似乎并不讨厌。她就陆续给他弄了些新鲜的海鲜,他都来者不拒。虽然口感不好的饭菜,像是外卖之类的依然会嫌弃,但是只要是罗溪玉弄的,也基本都吃得很香。
锅里只有三个大闸蟹,但个个肥大,快铺了半锅,足够两人吃了。她又炒了香喷喷的笋干烧肉,拌了个凉菜,边做边时不时的看向正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看电视的圣主。
当初,第一次打开电视给他看的时候,罗溪玉是心惊胆战的,生怕他见到电视里的剑啊枪啊什么的,感觉到危险,然后一个飞毛腿过去,救将电视砸出个洞来自卫。但是注定她要失望了,圣主异常的淡定,见到电视里的古装人物舞刀弄枪,或者恐怖片中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圣主都没有任何异动。这让罗溪玉很奇怪,不断追问他为何。
圣主肯定地对她说:“没有杀气。”
没有杀气!罗溪玉顿时觉得那些电视里描述的武功高手砸电视的帅气动作弱爆了,跟圣主这四个字相比,简直连渣渣都不剩!
圣主虽然不说,但她能看出来,圣主对电视里来来往往的人是好奇而有兴趣的。自从会打开电视换台后,他可以一看一整天,虽然他从来不说他喜欢。后来罗溪玉才发现原因,在她发现圣主经常看一些古装片后,她忽然明白了圣主内心的寂寞。他并不是在看电视,而是在从中找原来世界的影子。
是啊,怎么能不寂寞?离开了熟悉的世界,来到这个相隔千里也可以通话,坐在家中也知天下事的世界,这个连他这种武林高手